前篇：步步為營

　　兩人約在市中心吃晚餐。

　　貝雷絲挑的餐廳，位在一間飯店高樓，兼具美麗夜景。

　　艾黛爾賈特很意外貝雷絲會挑這個地方，這間飯店她收購後還沒親自到訪過。

　　餐廳的料理從前菜到甜點都很美味，貝雷絲坐在對面進食也有加成效果。

　　莊園和別館的廚師手藝並不遜色，只是常做的菜色不合她胃口，而她也沒有表現出來。

　　唯有眼前這個人知道她極度挑食，為她點的食物完全符合她喜好。

　　「謝謝款待，我先走了。」

　　晚飯後，兩人離開餐廳，艾黛爾賈特淡淡告知。

　　「今晚妳不用陪睡，我不回橡樹街，直接在別館過夜。」

　　「……」

　　貝雷絲後續還有安排其他行程，預想的十個方案全部泡湯。

　　她難掩失望地垂下眼眸，隨即重振精神，上前按下電梯。

　　「我送妳去別館。」

　　貝雷絲的車子停在地下三樓。

　　她今天下班先回橡樹街洗澡換衣服，再開車載新鄰居到餐廳，以為回程肯定也是如此，沒想到艾黛爾賈特又要甩開她。

　　「不需要，我的司機在一樓等。」

　　艾黛爾賈特現在有點自我厭惡，覺得根本不該吃這頓晚飯。

　　直接甩了貝雷絲不好嗎？學人家吃什麼最後的晚餐？又不是情侶分手。

　　再想起貝雷絲剛才吃飯開心成那樣，害她跟著高興起來，她就覺得非常火大。

　　叮。

　　電梯來了，貝雷絲先進去按樓層，看著艾黛爾賈特不爽地踏入轎廂、抱胸站在斜對角。

　　香氣隨風飄到貝雷絲面前，她今晚用的香水比較甜，味道類似她少女時期的洗髮露。

　　貝雷絲安靜嗅聞，觀察擺明抗拒的艾黛爾賈特，突然挪動腳步，後者立刻警覺地抬眸。

　　「艾爾，」貝雷絲定住不動。「我還想跟妳多相處一會。」

　　「那又如何？」

　　艾黛爾賈特以為她要拉近距離，低頭看了一眼，兩人的距離根本沒變。

　　「求妳了……」

　　艾黛爾賈特疑惑半秒，抬頭看著低聲下氣的貝雷絲，皺起眉頭，望向廂門上的樓層燈。

　　「艾斯納少校，妳不用注重軍人的形象嗎？」

　　「形象？」

　　「看看現在的妳，只差沒下跪求我了。」

　　貝雷絲聞言看了看鏡子，忽然想到什麼，低頭打量地板。

　　「我下跪的話，妳願意答應嗎？」

　　這個人的腦迴路，究竟是怎麼長的……？

　　艾黛爾賈特感覺有股鬱氣堵在胸腔。

　　「不要在電梯裡做這種事。」

　　這時，電梯抵達地下三樓，廂門緩緩開啟。

　　艾黛爾賈特驚覺自己忘了按一樓，怔愣半秒，狠狠瞪向蓄意用身體遮住面板的貝雷絲。

　　剛才貝雷絲移動腳步，正是為了不讓艾黛爾賈特發現一樓的按鈕沒亮。

　　貝雷絲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無辜地押著開門鈕。

　　「我送妳去別館，好不好？」

　　「……」

　　艾黛爾賈特沉著臉，擔心貝雷絲聽到自己說「不好」會馬上下跪。

　　這電梯有監視器，怎麼能讓別人看到貝雷絲苦苦求她的樣子？

　　艾黛爾賈特不悅地呼出一口長氣，放下雙臂，走出電梯。

　　地下停車場安靜寬敞，燈光打得很亮，艾黛爾賈特發訊通知秘書不搭車，盯著貝雷絲上前打開車門的身影，想像在停車場欺凌她的數種方式，坐進副駕駛座。

　　貝雷絲若無所覺地彎腰探進車裡，幫忙繫上安全帶。

　　由於施力不順，第一次沒扣好，貝雷絲抓著縮回去的安全帶，重新弄了一次。

　　輕飄飄的深色髮絲來回掠過艾黛爾賈特面前，混著體溫的柔和香氣撲進嗅覺受器。

　　艾黛爾賈特正滿腦子都是貝雷絲委屈受辱的想像，這時近距離接觸本人，心跳陡然加速。

　　嚐過與貝雷絲互相佔有、刻入靈魂的美妙滋味之後，這副身體的忍耐能力變得很差。

　　因為，她想要身前這個人，想要無法輕易斷絕的關係，想把這個人鎖在身邊、關在密室、讓任何人都無法碰觸和奪走──

　　這瘋狂的夢想，已經持續了十年之久。

　　「……貝雷絲‧艾斯納。」

　　艾黛爾賈特危險地唸出讓自己脫離控制的咒語，猛然襲抱貝雷絲，從第一個吻就鼓足全力去撲咬、吸吮、纏繞，將重逢後更加壓抑的愛想與憎念爆發出來。

　　不久，車門被帶有槍繭的手倉促地關了起來，封住不願洩露的黏膩呻吟。

　　隔天清晨，貝雷絲在飯店房間被鬧鈴吵醒。

　　她按著凌亂的床單起身，看著身上更加無序的痕跡，回想昨晚的一切。

　　艾黛爾賈特穿著衣服在車上做了一回，倚著貝雷絲邊喘氣，邊拿出手機發訊吩咐秘書事情，收到回報，立刻拉貝雷絲下車進入電梯。

　　監控攝影機的紅燈已經熄滅，艾黛爾賈特優雅地理了理衣裝，握著手機往感應面板刷去。

　　嗶。

　　佔據頂樓整層的「皇帝套房」按鈕隨之亮起。

　　「我的秘密、我的弱點……」

　　白皙臉頰泛著薄紅和細汗，艾黛爾賈特挑釁地揚起唇角，握住貝雷絲濕淋淋的右手，狀似親密地與她十指交扣。

　　「妳能像在床上一樣，全部掌控在手裡嗎？」

　　話音落下，艾黛爾賈特揪住貝雷絲衣服，蠻橫地吻了上去。

　　「呼……」

　　貝雷絲下床吞了顆解酒膠囊，進浴室沖澡。

　　她輕按肩頭清晰齒痕，感覺熱水流過的背後不斷發疼。

　　記憶斷斷續續，原因是體內微米機器正努力加快代謝的酒精。

　　艾黛爾賈特昨晚到房裡不急著繼續，先慢悠悠開了瓶酒，說餐廳不錯，犒賞她小酌幾杯。

　　那酒相當烈，不過貝雷絲天生酒量好，跟千杯不醉的艾黛爾賈特面不改色對飲，直到後者皺眉放下酒杯，意識都還很清醒。

　　「妳不會醉嗎？」

　　「？」

　　貝雷絲這才知道艾黛爾賈特希望她醉，連忙扶著額頭假裝暈眩。

　　「沒有演戲的才能。」

　　艾黛爾賈特嫌棄地評價一句，再度倒了半杯酒，淋到貝雷絲胸口，低頭開始舔吸。

　　她不但不演戲，連劇本都懶得拿出來讀了。

　　兩人帶著酒意互相纏綿，情緒更加高昂。

　　唰唰……

　　貝雷絲在持續的水流與殘痛中清洗身體，不由得想起纏縛指尖的濕熱、充盈房間的嬌吟。

　　想起濕漉漉的艾黛爾賈特高潮後猛撲上來，以柔肉磨蹭她小腹，如泣如訴叫喚她名字。

　　昨夜的艾黛爾賈特狂暴到了極致，連平時不會咬的大腿內側，她都毫不遲疑咬下去了。

　　做到後來沒力氣，艾黛爾賈特又軟綿綿環抱貝雷絲，纏著跟她接吻，邊吻邊掉淚，隨後埋到貝雷絲頸間，有一下沒一下地舔舐她。

　　貝雷絲撫摸艾黛爾賈特後腦勺，摸得她閉上眼睛，忘記背過身去，就這麼面對面睡著了。

　　「我愛妳……」

　　貝雷絲摟緊熟睡的艾黛爾賈特，以氣音低喃一句，跟著陷入睡眠。

　　受到酒精影響，她睡得非常沉，連後者凌晨起床掙脫都沒有感覺。

　　貝雷絲洗完澡，披著浴袍在極為寬敞的皇帝套房繞行一圈。

　　昨晚脫下的衣服不見蹤影，只有風衣掛在衣櫃。

　　貝雷絲摸向內袋，赫然發現當幸運符帶著的金屬筆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她十年前送給艾黛爾賈特的鋼筆，筆身有貝雷絲當年親手刻上的字跡。

　　「……艾黛爾賈特。」

　　貝雷絲眸光微沉，唸完鋼筆上的名字，輕輕放了回去。

　　她走到床邊，伸手按上艾黛爾賈特昨晚的床位。

　　所有水漬都淌滴在貝雷絲那一側，艾黛爾賈特只留下睡過的摺痕。

　　貝雷絲扶著床單，低頭貼上去，深深嗅吸了一會艾黛爾賈特殘留的氣味。

　　嗡嗡嗡──嗡嗡嗡──

　　床頭櫃上的手機發出來電震動。

　　貝雷絲目光一凜，迅速翻身到床的另一側，抓起手機一看。

　　……不是她。

　　貝雷絲靜默半秒，接起電話。

　　「什麼事？」

　　『緊急狀況，電話不方便說，二十分鐘後在老地方集合。』

　　「嗯。」

　　貝雷絲掛掉薩米亞的電話，沒精打采地擦乾頭髮，拿起床尾一套熨燙筆挺的軍服。

　　她想這是艾黛爾賈特拿了她的車鑰匙，讓人從她車上弄來的。

　　貝雷絲站在連身鏡前穿衣服，看著身上痕跡漸漸被白衫遮掩，越來越想見到艾黛爾賈特。

　　但她望著鏡中身著軍裝的自己，只希望接下來的行動，兩人最好不要有機會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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