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几天的适应期过去之后，伊丽娜的牢狱生活开始步入“正轨”。

星期一，是她“开学”的日子，吃过早饭之后，狱警们准时将她押送到了图书馆的一间独立学习室。

当然，虽然名义上是押送，但实际上是二十几个人围着一个两手空空的伊丽娜转——这帮狱警们的确是“连手铐都不舍得给她戴”，不但没有对她施加任何的束缚，反而自愿当起了“仆人”，给伊丽娜拿着书本、文具、练习册、水壶，甚至还有零食——

如果不是伊丽娜坚持要穿的囚服和狱警们身上的制服和装备，这看上去完全就像是哪家的大小姐出来上学时的架势。

不过，按照户口，伊丽娜现在是柳德米拉的妹妹，也就是利德瓦-布鲁西亚亲王的孙女，这已经不是大小姐，而是正经的公主了。

监狱的图书馆就在C区和B区中间的公共区域里面，占据了南公共楼的四、五、六这三层，四层是借阅区域，五层是公共阅读区，六层则是5间约60平方米的教室、6间面积约30平方米的教师办公室/课程准备室和4间相同大小的独立学习室。所有的教室和独立学习室均配备有全套的多媒体教学设备，每间教室固定有24套桌椅，独立学习室布置则相对灵活，

至于伊丽娜上课的第一天，则是“测验时间”，狱警们不清楚她的课业水平，就准备了一份8年级的全套卷子，包括语文、数学、物理、化学、生物、社会学科（由于不清楚伊丽娜会不会外语，所以没出卷子）。

但令众人大跌眼镜的情况出现了——伊丽娜不到一个上午就搞定了所有的题目。

这应该是喀山公爵这帮人对伊丽娜干的仅有的两件“好事”了（另一件是给伊丽娜留下了所有的剩余遗产——当然这也因为只有她活下来了）——伊丽娜无论是实施犯罪行为还是自造源石武器，都需要科学技术支撑，因此她受到了喀山公爵及其管家极其严厉的“填鸭式教学”，致使其理工功底和外语水平都超乎想象。

在狱警计划里需要一至一个半小时才能写完的卷子，伊丽娜除了语文以外交卷时间都没有超过20分钟——几乎是看完题就在写正确答案。

至于语文——伊丽娜在答完题之余，把上面所有的文章都用维多利亚、莱塔尼亚、高卢、米诺斯、拉特兰和炎国的语言“翻译”了一遍。

拿到伊丽娜写完的卷子的众人面面相觑，发现自己遇到“硬茬”了。

而因为有事顺便过来看一眼的九则并没有任何惊讶的表现——

“你们不会以为这孩子这么多年能做到‘犯案无痕’是完全靠她自己的能力吧……”九对这些写满了疑惑的狱警们说道，“就从她的源石炸弹能做到‘测不到源石残留’，出现源石残留的情况时残留源并不是炸弹本身这件事就能看出，她的设计从配方到引爆装置比现在任何一个国家的相关制式武器都要合理得多，源石武器的设计也不是现在这帮‘傻大黑粗’的玩意可以比拟的。就凭这一点就应该明白这孩子的理工水平绝对不在在座的各位之下甚至大概率在诸位之上——虽然你们中不乏硕士博士博士后（毛熊是不这么叫的，这里简化一下）。”

最后，九还是在当天晚上找了卡奈尔，请她第二天对伊丽娜的知识技术水平进行评估。

而在卡奈尔历时两天的评估完成之后，她给九拿来了这样一份明细：

语文：文学专业本科及以上水准（无论是日常使用还是科学表述都是无压力的状态）。

数学：数学专业硕士水准（达不到数论等纯数学的研究者水平，但够用）。

外语：维多利亚、莱塔尼亚、高卢、米诺斯、拉特兰和炎国语为“专业翻译”水平，卡兹戴尔、伊比利亚、东国和萨尔贡的语言为“可基本不依赖词典进行粗略翻译”的水平。

物理：通识部分本科以上水平，力学和电学在硕士及以上。

化学：冶金和有机化学为硕士及以上水平。

生物及医学：通识部分为本科水平，创伤外科约为硕士水平，基因相关的部分就算是莱茵生命也相形见绌，源石病理及矿石病理论医学部分基本上是泰拉最强——唯一的一个独立计算出全部六种“可用源石吸收基因”并正确划分其适应人群的人，仅因为没有试验条件导致未能实用化，距离捅破矿石病秘密的窗户纸只有一步之遥，或者说是仅仅因为没有家伙而没有将其捅破。

源石技艺相关：已经触及源石技艺的本质，完成了“纯净版源石技艺”——纯净魔法的开发，原生泰拉人里独一份。

地理和社会学科：高中以上水平。

法学：专业律师水平（只要她想，她就能做到一分钟监狱都不用蹲，实际上，就凭伊丽娜在喀山法庭对柳德米拉他们花式拆台就能明白，这孩子的法律功底真不是盖的。）

艺术相关：绘画和舞蹈可以达到相关专业本科的水平，小提琴和钢琴就算是这两年因为流浪而大部荒废，参加国际比赛也至少是能进决赛圈的人。

体育：无论是力量、速度还是耐力都是最强一档的存在——还不算她自己的身体还可以通过自身能力加强。

总结为一句话——那帮学生教不了伊丽娜。

在清单的最后，卡奈尔还附上了这样一句话——

“我是无法想象这个孩子在不到八年的时间里是如何达到这样的水平的——这还不算最近的这一年多时间里这孩子还一直在东躲西藏，而她居然在此过程中仅仅依靠心算就完成了六种基因的正确编码和适应人群界定。”

在收到这份“清单”之后，伊丽娜的“老师”就从“狱警们”变成了“狱警们的老师”——这里的狱警们大部分其实就是一墙之隔的国家安全部学院的学生，在这里的时间其实是研修的一部分。

而现在，“学生们”教不了伊丽娜，那就只能“老师们”上了。

以柳德米拉、陈和卡奈尔为首的安全部这帮头子们也乐于这样的情况出现，不但批准伊丽娜将那间独立学习室“据为己有”，还允许其直接前往对面的安全部学院学习。

同时，他们也允许伊丽娜使用附近的安全部图书馆——在马斯卡瓦国家图书馆建成之前的“临时国家图书馆”，也是现阶段的乌萨斯国家法定缴送本保存处，共计保存书籍实物及电子版45亿册（份），其中的九成是辰星从各个世界收集的大量善本。

当然，由于伊丽娜自己就是个“犯罪高手”，安全部的人会时不时地过来“请教”，请伊丽娜做一些案件的犯罪细节推定，并对源石技艺相关的事情进行咨询。后来，柳德米拉直接调整了伊丽娜的时间表，让伊丽娜周一至周五的整个下午以及周六日的全天都成为了她帮助安全部做“犯罪分析”的时间——当然，这也为她积累了不少的“工资”和海量的“特别减刑积分（无视50%的最低服刑时限，无视违例扣除）”，照此下去，伊丽娜不到5月就能出去了。

讲道理，柳德米拉他们一定是好意，但却让伊丽娜的心里更难受了——毕竟她的本意是通过坐牢、通过承受监狱的刑罚对自己之前的作为进行“赎罪”。可现在这么搞，反倒弄得自己比普通的学生还“风光”。

与此同时，她的噩梦也变多了——

之前东躲西藏的时候有个地方睡觉就是烧高香了，睡个好觉基本是奢望，可以睡觉的时候伊丽娜往往是倒头就睡。而现在，自己的睡眠质量高多了，“胡思乱想”也多了起来。

而每次到梦见自己害死的人的形象的时候，伊丽娜就会突然被惊醒，然后坐在床上抱头痛哭。

当然，C区所有的房间内部都没有摄像头，因此并没有人发现。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决定做点什么。

这天下午的运动时间，伊丽娜向往常一样在二十来人的陪同下进行着体育活动。

就在这时，伊丽娜向亚历山德拉问起了这样一个问题——

“姐姐，你们押送我的时候连手铐都不给我戴，那你们就不怕我伺机逃跑吗？”

还真别说，这个问题直接把在场的狱警给问住了。

“伊丽娜是乖孩子，是不可能去越狱的……”

“如果伊丽娜真的想跑，那完全用不着等到现在，更不会拿这样的问题问我们。”

“伊丽娜如果真的想跑的话，那之前完全可以不去自首，以一个普通孤儿的身份活着不就好了，更不需要在法庭上揽下所有的罪名。”

……

当然，也有人半调侃地说到：“我们有二十多个人呢，真的不至于。而且安全部的人又不是吃闲饭的，单论一对一，就算是‘皇帝的利刃’都不一定打得过我们这几个。”

他不是在说笑。

安全部的人无论是源石技艺还是身体都是被强化过的，加上治愈感染者近乎“永动机”的源石技艺循环，战斗力和其他人就不在一个级别。至于行动队的人，在单挑方面无论是对阵“皇帝的利刃”还是对阵其它国家特战部门的人，这帮小子就没输过。

“如果你不服的话可以试试——”他轻轻地摸了摸伊丽娜的脑袋，面带笑容地说道，“不过你要是没跑掉的话，可就要被关禁闭了哦~~”

听了这话，在场的狱警都笑了。

当然，这人马上就被女同志们追着打了——他居然敢趁机去摸伊丽娜的脑袋。

把那人暴揍了一顿之后，大家又围了过来。

“那我……试试……”伊丽娜小声地说道。

大家听完这句话又都乐了。

“没事，谁要是哪个废物被打倒了，那就拉他去禁闭室陪你……”

只可惜他们的面前站着的这个孩子的真实实力根本不是他们可以想象的。

一阵风吹过，穿着红色囚服的孩子就从他们的视野中消失了——

伊丽娜来真的了。

随即，在场的二十来人还没反应过来，就依次两眼一黑，倒在了地上。

只用了大约十秒，包括12名机动队队员在内的26个人就全部倒下了，而伊丽娜仅仅只用了被自身能力强化过的胳膊和拳头，没使用其他任何带攻击性的能力或是源石技艺——嗯，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全是“废物”。

撂倒所有人的伊丽娜从狱警的身上取下了两副手铐，并先把其中一副铐在了自己的脚踝上。

而就在伊丽娜准备拿第二副手铐反剪自己双手的时候，她看到其中一个人的战术背心里装着双手约束带——

和一般的双手约束带不同，这玩意儿的两条扎带是连在一起的，把中间并在一起的扎带扣剖开，就可以得到一条最大长度一米左右，两边带有止退功能扎带环的“绳子”。

就在一瞬间，伊丽娜的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危险的想法”。

她把扎带扣剖开，将其中一个扎带环套在了自己的脖颈上并收紧到嵌进肉里，然后把另一个扎带环套在了自己的右手大拇指上。

随后，她用手铐反剪自己的双手，在确认无法挣脱之后开始继续收紧脖颈上的扎带扣。

“对不起……”伊丽娜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伊丽娜这就去赎罪了……”

随即，她的右手猛地向下一拽，脖颈上的扎带扣很快就收紧到了无法呼吸的程度，伊丽娜的四肢开始无规则的挣扎。

然而，由于她的“绞索”连在自己的拇指上，大幅度的挣扎让她的手胡乱地移动，这反而加剧了“绞索”收紧的程度。

“我终于……就要死了吗……”这是失去意识之前的伊丽娜最后的默念内容。

但伊丽娜显然忘了一点——为了解决她身上的伤，彼佳是把自己的源石技艺“移植”给了她的。

而那个源石技艺本身，几乎等同于“不死的诅咒”。

当伊丽娜睁开眼睛之后，发现自己居然躺在自己的卧室里。

猛地一转头，发现亚历山德拉正坐在她的旁边。

“你醒啦~”亚历山德拉给伊丽娜递上了一块毛巾，“还真是够险的呢，你差点就没命了……”

这句话让她低下了头——很明显，自己因为心软而没有对亚历山德拉下重手，使得她很快恢复了意识，在自己彻底断气之前弄开了自己套在脖子上的“绞索”。

而就在伊丽娜愣神的时候，陈走了进来。

“喂——你疯了吗？”陈对着伊丽娜大声“呵斥”道，“你是不知道自己作为囚犯袭击狱警的代价是什么吗？！”

“我知道啊……”伊丽娜放下毛巾，开始背条例，“所有对狱警的袭击都被视为严重违例，其中初次袭击狱警为四级违例，第二次或累计袭击3-4人视为三级违例，第三次或累计袭击5-6人视为二级违例，第三次之后的历次袭击、以及累计6人以上均被视为一级违例。四、三、二级违例需接受3/5/7天的禁闭，‘违例观察期’为1/3/6个月，期间能够获得的减刑积分数目降为平常的一半，已获得的积分将会扣除25%/50%/100%。一级违例将被取消所有减刑机会，接受无限期禁闭直至囚犯悔过，‘违例观察期’为刑期的一半，且绝对数目至少为9个月，剩余刑期不足时将直至刑满释放……”

“那你还？！”陈的音量没有丝毫的减小，“你把20多人都撂倒了你知道吗？要不是亚历山德拉，安全部差点就把你算作越狱了！早一年出去不好吗？非要多蹲十来个月……”

“因为我的目的就是这个啊——”

这话直接把另外两个人听傻了。

“我明明背负了这么多条的人命，所受到的惩罚却微不足道……”伊丽娜捂着自己的脸，坐在床上哭泣着，“明明伊丽娜的罪行早就足以被判死刑，明明乌萨斯就算是十岁也可以被推上绞架……”

“如果姐姐不希望伊丽娜被绞死，那也可以将我永远囚禁在牢房里啊，就算是戴着锁链一辈子囚禁在禁闭室里，我也是不会进行任何的反抗的……”伊丽娜的声音越来越大，“可结果呢，要不是我自己还学了点法律，对我的审判怕就是要浑水摸鱼了——而就这样伊丽娜也才得到了一年半的刑期。”

“那好，一年半就一年半，结果上个周末有人告诉我，由于‘特别减刑积分’太多，我最早4月份就能出来了——也就是说连半年都不到……”

“这真的公平吗！？对那些已经因为我而死去的人公平吗！？对那些因为我而无法回到正常生活的人公平吗！？”伊丽娜用呜咽的声音大声地说着，已经通红的双眸死死地盯着陈，“请告诉我，这真的……真的公平吗……”

原本“情绪激动”的陈这时候已经说不出话来，眯着眼强行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然后转过身，默默地走出了卧室，一言不发靠在客厅的墙上。

而亚历山德拉，则坐到了床上，把伊丽娜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姐姐，你为什么要救我……”伊丽娜的双手也搭在了亚历山德拉的后背，“就这么让我和他们一起走了不就好了吗……”

“自杀的人是无法升入天堂的……”

“可我本来就是为了不去天堂——”伊丽娜任由泪水流淌在自己的脸颊，“伊丽娜是没有资格上天堂的，死后的伊丽娜只配被永远地囚禁在地狱里接受无尽的痛苦……”

“那也不行——”亚历山德拉打断了伊丽娜的话，“伊丽娜既然已经选择了认罪，也就是说认可了法官对你的量刑，那就应该老老实实地服刑，同时不要对量刑程度提出‘自己的看法’——就算是觉得给自己判少了也不行。”

“可你们从来就没把伊丽娜当做一名囚犯……”

“那好，我们之后将按照标准规定对你进行解送——当然这九个月也会是‘违例观察期’的标准，好了吗？”

“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条件……”

“说吧，什么条件？”

“我知道‘特别减刑积分’是无视‘违例扣除’的，但我还是希望自己可以依据一级违例的条例取消所有的减刑机会。”伊丽娜用泪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亚历山德拉，“这个条件姐姐你能不能答应？”

亚历山德拉看着伊丽娜，长叹了一口气。

“就这么定了，我依据一级违例的条例取消你的所有减刑机会，并完全按照规章对你进行拘束——作为交换，伊丽娜在狱中不许再干任何相似的‘违反条例’的事情，出狱后也不许再寻短见，如果觉得心中有愧，那也应该用劳动和工作去偿还——”亚历山德拉抚摸着伊丽娜的额头，贴在伊丽娜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否则，我就找你的姐姐向皇帝申请特赦，让你当天就从监狱里被放出来……”

见伊丽娜“疯狂地”点着头，亚历山德拉再次摸了摸伊丽娜的额头——

“再怎么说，伊丽娜也是个乖孩子呢~~”

“那个……”亚历山德拉还没摸够，伊丽娜就又开口了，“姐姐，你该把伊丽娜送到禁闭室去了，伊丽娜的一级违例是要被关‘无限期禁闭’的……”

“傻宝贝儿，知道‘无限期禁闭’的意思吗？”

伊丽娜摇了摇头。

“‘无限期禁闭’意味着禁闭时间没有上限——同时，也没有下限。”亚历山德拉笑着对伊丽娜说道，“结束‘无限期禁闭’的标准是囚犯对自己所犯的罪行进行忏悔，而伊丽娜从自首的时候就在忏悔自己的罪行，所以伊丽娜的‘无限期禁闭’的时间就是0。”

“可……”

“既然你都答应了就不许反悔说可是——”亚历山德拉开始“面露狰狞”，“否则我马上给你姐姐打电话。”

“别……我不提反对意见了，求求你不要放我走……”

“那就乖乖听话，好吗？”

“真是谢谢你了——”等到亚历山德拉哄着伊丽娜入睡后走出卧室，依旧守在客厅的陈对她鞠了一躬，“要不是你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收场呢……”

“没事，副部长，这毕竟是我的本职工作。”亚历山德拉轻轻地关上了卧室的门，“对了，最近这一个月我要申请对伊丽娜的‘生活陪护’——她虽然现在没表现出什么，但内心一定经历了大幅的波动，我需要花时间去平复她的内心——否则她还是有可能出现自戕的行为。”

“没问题——”

“那么……”亚历山德拉提起了柳德米拉，“要不要现在就把这件事告诉部长？”

“不需要了吧，伊丽娜又不是真的越狱了——”陈对亚历山德拉摊了摊手，“而且柳德米拉自己也应该猜到了——毕竟当初审判的时候伊丽娜可是对柳德米拉他们‘花式拆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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