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作劇

彭哥列的守護者都配有車輛以及司機接送──當然，行蹤成謎的不愛群聚的，根本不搭理自己配給的司機，但是澤田覺得就算他們不差遣，還是得配給以備不時之需。

而雨守跟嵐守也都是乘坐各自配給的車來基地或是出去處理公務，就算兩人同居一處，一來這樣才不會漏掉行程，二來兩人各自有各自的工作，不是那麼好配合上的。 雖然如此，山本也有自己購入一台車，能夠載著獄寺上下班增加兩人獨處時間這一點是最大誘因。

今天既然山本說了晚點來找他，必定是開車來基地了。獄寺完成工作之後，早早就連同山本的司機都一起打發下班了。

確實需要獨處的時間啊，往後靠著椅背，深吐一口氣，然而躁慮的思緒卻未曾和緩。從完成解密山本遞給他的USB，看完裡面的內容之後，他就一直感到反胃。

利用人體運送禁藥、殘忍的對待受害者、交易名單，還有作嘔的照片，每一樣都敲擊著他的理智，讓他內心狂怒不已。

明明已經不是毛頭小子了，明明應該要習慣了，明明已經是獨當一面的嵐之守護者了，但是仍然遏止不住憤怒席捲全身。

如果連自己看到都是這種反應，那第十代首領看到又會如何呢？

雖然猶豫著，但是他還是將游標滑到「寄送」，將資料傳給第十代首領後，獄寺摘下眼鏡，額頭擱在交疊的雙手手背上支撐隱隱作痛的腦袋，止不住的作嘔感讓他臉色變得蒼白，他完全無法平靜下來。

那個笨蛋，怎麼還不出現？

再也無法忍受這樣的不適，獄寺趴在桌上緊閉眼簾，直到太陽西下，辦公室只剩一盞光源，他也不想起身。

腦袋裡面盤旋著明日需要完成的工作，待辦事項，但是偶爾還是會躍出禁藥案件的情報，干擾他的思緒。

──那個笨蛋，怎麼還不出現。

再一次在心底抱怨，似乎這樣會讓自己好過點。

獄寺覺得大概過了一世紀之久，這才響起敲門聲，紊亂的思緒攀住這點聲響，但是他不做任何反應，維持原本的姿勢。

如果是十代首領，那麼他可以輕易打開門進來；如果是別人，那就不重要；如果是那個笨蛋──那讓他吃點苦頭也好。

如他猜測那般，雨之守護者拿著刀，召喚了雨燕，毫無畏懼直接踏進門，一如既往的硬闖，直到快抵達辦公桌前，獄寺才關掉他佈置的陷阱。

雖然是自己故意不替他解除機關，辦公室全毀了他還是忍不住開口抱怨：

「……難道就不能換個方式嗎？又不是了平。」

被抱怨的山本並沒有感到不悅，面對因為工作而焦躁的獄寺仍然溫柔的安撫。

「那麼……我是不是該做些什麼，讓隼人不再那麼生氣呢？」

「那就──做些可以讓我不能思考的事情吧。」 讓他不再思考這世界的汙穢。

而山本確實也成功做到了，雖然跟他預想的方式不同。

只是一切在不乾不脆的地方戛然而止，山本輕鬆的說著後續回家再做，獄寺心裡並不領情。憑什麼他還能游刃有餘的樣子？明明腿間已經明顯鼓起。

碧瞳閃過一絲狡黠，瞬間的異色山本渾然未覺。直到他們來到車子前方，山本摸索口袋尋找車鑰匙，卻發現默默被山本握著手拉在身後的獄寺解除車子鎖定、坐入駕駛座。山本這才發現不知道何時鑰匙已經落入獄寺手中。

「楞著幹嘛。」獄寺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扔到後座去，然後發動車子，對著還傻杵在車邊的山本說。

山本一坐上副駕駛座，車子便疾駛而去，獄寺眼看山本還在困惑，好心開口解惑了，「在你幫我穿衣服時摸走的。」

*

獄寺的反常早在他坐上駕駛座開始就展現出來，平常不是司機接送就是山本開車，直到這一刻山本才想起來獄寺成年時候，就為了澤田早就默默考到駕照了。力求完美十項全能的嵐之守護者，說不定連直升機都能駕駛──只是平常山本太習慣照顧獄寺，反而忘記了。

車內一路維持著沉默，獄寺從解釋完自己何時摸走鑰匙之後就不再說話，山本也只是盯著獄寺，車外的路燈車燈輪番映照在專注路況的側臉，山本竟看得些入迷。

他的情人真得是很漂亮的人，如果是普通男性留長髮通常都顯得頹廢、或是隨興，但是長髮的獄寺就是漂亮，不論是柔順的銀灰髮絲宛如瀑布一般，碧綠如秋水的眼眸，或是他瓷雕一般的五官，如果真的有天使，就是長這樣子吧。

直到車子駛入獨院家宅裡停妥，山本才回神，然而獄寺踩好剎車，卻沒有熄火也沒有開啟中控鎖。

「隼人？」一言不發的獄寺讓山本更難猜透他的心思。該不會在生他的氣？應該不是因為他毀掉辦公室，獄寺從來沒有真的為此生氣過，但是除此之外他別無想法。

山本副駕的椅子突然被放倒，一個陰影就從他左側襲來，獄寺直接跨過兩人之間的障礙爬到副駕，還沒弄懂情人的企圖，自己已經仰躺被獄寺騎坐在他身上。

「隼人？」

再次叫喚情人的名字，但是獄寺的神色融入在夜色之中，靜僻的四周僅留他的呼吸聲，而情人纖長的指尖已在不知不覺間爬上山本的皮帶並解開。面對這一切的異常山本不知道該做何反應，只能像塊木頭一樣看著獄寺動手解開獄寺自己的皮帶跟褲頭，然後他伏低身體將重量一部分前移，艱難的褪下褲子，裸露他的下半身。山本這才注意到不知何時獄寺的鞋子已經不在腳上。

兩人貼得很近山本可以感覺到獄寺的呼吸，披散的長髮幾綹滑過獄寺的臂膀落在山本身上，胸前的人遲遲不答腔，山本也不願意任憑事態不明不白的發展，他握住獄寺擱在他身側的手腕，「發生甚麼事了嗎？」

這下成功引來對方的注意，獄寺抬起了頭，水光閃爍的眼眸吸引了山本，越來越靠近的呼吸和放大的瞳眸諭示著即將到來的親吻，獄寺過於美麗讓山本捨不得眨眼，就這樣盯著對方將柔嫩的唇貼上自己的。

山本棄守原本的不解風情，一手穿過襯衫環抱獄寺的腰讓他更貼近自己，一手則按著獄寺的頭讓親吻更深入。

車內充斥兩人熱吻的濕溽聲，呼吸聲也便的粗重，僅只是親吻，山本的分身已經勃發，抵著獄寺光裸的臀，按捺不住的將擱在腰際的手挪到獄寺結實的臀部。

然後就被嵐守無情的捏了手背，「痛！」親吻就斷在這邊，太過疼痛山本眼角都泛著淚，他迅速抽回被捏紅的手，獄寺則同時推著山本的胸膛坐直身，伸手將遮蔽視線的頭髮往後爬梳，不巧遠處一台車輛駛來，車燈照亮獄寺的晦暗不明的臉龐，他的舌頭舔過嘴角抹去因為親吻而溢出的唾沫，瞇著碧水一般的眼眸居高臨下的睨著山本。

「是誰剛剛說……身為嵐之守護者不用忍耐的。」

被反將一軍了。

山本完全不知道自己哪裡惹到嵐之守護者了，但是現在他確切感覺到暴風雨如他所願即將展開。

獄寺含住自己手開始舔吮，粉嫩的舌頭纏繞在纖長適合彈琴的指尖，食指跟中指來回舔弄，嘖嘖吸吮著。

山本根本不能將目光從獄寺身上移開，就像飛蛾撲火一樣被他眼眸中的火光所吸引，就算想伸手觸碰眼前的人，卻又怕進一步讓風雨欲來的嵐守更加生氣。只能乾瞪眼滾動喉結吞嚥著唾沫。

舔得整隻手都沾滿口水，獄寺再次趴在山本身上，這次兩人的臉距離更近，只要稍微噘嘴便能觸碰到對方的臉，獄寺的腰高高的抬起，剛才被放在嘴裡的手往身後探去。

就算看不到，山本也知道獄寺在做什麼。從獄寺潮紅的臉，緊咬著的嘴唇，急促的吐息，還有身體不由自主的顫動。

在獄寺的汗水落在山本的襯衫上弄出一個水暈，山本再也忍不住開口了：

「請讓我碰你，隼人。」他已經無法在這樣乾看著了，在這狹小的空間更能感受獄寺所有煽情的舉動跟喘息，感官熱度都被膨脹，而他的熾熱早已無法降下，硬挺繃得難受。

看對方都說到這程度了，獄寺勾起唇角，「好啊，雨守大人。」

知道情人依然是在嘲諷稍早他對獄寺的態度，但是得到首肯表示自己可以不用再做忍耐，多虧獄寺一開始便幫他把褲子解開，不然現在他可能會手忙腳亂連把皮帶鬆開都有困難。山本掏出自己已經脹得發疼得陰莖，獄寺忙不迭地將自己臀部湊過去蹭了幾下。

「隼人。」

「你可以碰我，但是只有我可以動。」說著臀又往後磨蹭了幾下，山本都快抓狂了。

「那……可以讓我進去嗎？」

獄寺綻開一朵美麗的笑容，趁著山本還沒回神，伸手扶著山本的肉莖就坐了上去。

這動作惹得兩人冷汗津津，雖然方才有用唾液跟手指擴張，但是遠遠不夠。

山本起身握著獄寺的腰，扶著他避免將全身重量往下壓，自己已經被獄寺緊緻的裡面擠壓到難受，那麼容納自己的人一定更加辛苦。

「抱歉，沒有潤滑液……」山本道著歉，如果是在房間內就可以做好充分的準備，但是在車上並沒有那些東西。

獄寺只在心底吐槽明明二話不說就騎上去的人是他，為什麼棒球笨蛋要道歉。

「可以了，笨蛋。」覺得適應的差不多，獄寺又推了山本一把，「說好只有我可以動的。」

說著獄寺款款擺腰，一開始的動作也不敢太大，兩手緊握成拳撐在山本身側，不能動作的山本只好改牽起獄寺的手，讓兩人十指緊扣。

等到獄寺確定可以了，便傾身、借力使力抓緊山本的手緩慢地抬起腰，肉柱自他穴口一點一點吐出，腸壁卻緊密纏繞，被翻出的嫩肉像是唇瓣一樣貪婪的吸吮著山本的慾望，然後再慢慢吞入。周而往返，看著山本咬著牙根蹙著眉忍耐到臉都脹紅了，獄寺感到快意和成就感。

當然獄寺掌握主動權可不是讓山本這樣享受而已。他再次抬起他的腰，冷不防的一口氣降下再次將山本的肉柱完全吃入腹內，「唔！」不過這樣惡質的行為不只讓山本悶疼，也引來自己身體猛顫，無法再進行一次。

「隼人……別玩了、好嗎？」鬆開獄寺的手再次握緊他的腰，怕他又再亂動，阻止情人的暴行。

獄寺似乎是甘願了，悶哼一聲算是回應，將主動權又交給了山本。

有別於獄寺刻意的煽情，山本就溫柔多了，像是希望這場性愛能夠綿長，他緩緩的挺進，也不忘疼愛獄寺其他敏感帶。

解開獄寺的襯衫扣子，親吻一路從脖子到胸前的粉櫻，舌尖捲弄、牙也啃了幾口甜蜜的凸起，果然引來獄寺的呻吟。手來回摩娑著獄寺的腰與後背，讓不自覺向後弓身的獄寺不得不又向前挺進。

「隼人，你這樣好漂亮⋯⋯」

「……身為男性被你稱讚漂亮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山本感覺到獄寺的後穴痙攣蠕動，山本擅自解讀了身體誠實地回應他地稱讚，這樣的反應是開心的，他抱緊獄寺又再次說道：

「但是我還是要說，獄寺超漂亮的。」

「夠、夠了……閉嘴……啊──」不期被頂弄到體內的敏感處，獄寺仰起頭尖喊與顫抖，像是渴求更多，獄寺也開始配合山本擺動，長髮隨著他的動作搔癢著山本的腿側。

山本檔不住內心的激情，朝著獄寺纖細的脖子一口咬上去。獄寺雖然覺得疼痛，但是手只是抓著山本的後腦杓，並沒有多做施力，任憑他嚙咬頸脖，直到山本意識到會弄傷他，才鬆開口用舌頭舔過他咬出的齒印。

「武……摸摸我這裡……」一再被刺激後穴，但是前面並沒得到滿足，剛才也只是藉著律動將分身往山本身上磨蹭而已，前列腺液已經沾染在山本跟自己下腹處，可憐兮兮的肉莖顫跳著等候別人的疼愛。

山本順應了獄寺的請求，握著獄寺的分身開始套弄，同時又抬著腰像上頂觸獄寺的脆弱，獄寺甩著頭、髮絲黏貼在汗濕的胸前半掩春色，然後獄寺今天第二次射出熱液。

山本也沒忍太久，猛烈衝擊幾次後伴隨獄寺的哽咽熱液注入在戀人體內。

釋放過後漸漸萎靡的分身自獄寺股間滑出，黏膩的精液也跟著流到獄寺腿心，黏液也沾上山本的西裝褲。獄寺頹然倒向山本，將自己的重量都交付給他，

山本抽出車內備有的紙巾，替獄寺擦拭臀間的精液，還有兩人身上跟襯衫上的髒污。

山本的衣服基本上是可以報銷了，畢竟在擅闖嵐守辦公室之後就有多處破洞。需要打鬥的守護者們的西裝也會定期配給，他實在不用心疼這件。

倒是獄寺，除了襯衫弄髒以外，一上車就丟到後座的外套安然無恙顯示了早在上車以前就預謀這一齣。

稍微打理好，今天第二次替獄寺扣好襯衫。

「隼人，褲子要穿上嗎？」

獄寺的腦袋晃了晃表示拒絕，悶聲從山本胸膛傳來，「這樣我的褲子就弄髒了。」

果然是有預謀的，連西裝會不會弄髒這一點都已經在他考量裡面，並非山本多想。

反正是在自家院子內，只穿內褲走回去也不是個問題……

不過最終山本還是脫下外套綁在獄寺腰際，獄寺也欣然接受山本的好意，開了車門迅速溜進屋子去，丟下山本收拾車內的凌亂，還有獄寺留下的西裝外套跟褲子。

進到房內，便聽到浴室傳來水聲。

山本認命的將獄寺的外套跟西裝褲掛好，想著明天還要請下屬來收衣服送洗。自己衣櫃裡頭應該還有替換的舊西裝。這個月配給給他的好像只剩一套了，他沒穿西裝的話阿綱也不會責罵他。

東弄西忙還到廚房準備熱食要給快洗完澡的獄寺。再次走回房內水聲仍未停歇，山本開口問道：

「隼人，要不要我幫你──」才剛喊聲，水聲就停了，然後浴室門打開，稍早還盛氣凌人的嵐守，換上睡衣長髮隨意用毛巾包裹著走了出來，隨興的模樣與平常相去十萬八千里。

「……我幫你吹頭髮吧。」

獄寺沒有反對。眼皮十分沉重，果然報復笨蛋只是讓自己更累而已。

坐在椅子上讓山本替他吹頭，耳邊傳來山本絮叨他是不是沒有抹潤髮乳、然後感覺到一股甜甜的香味，八成又是某種護髮保養品被山本抹在自己頭髮上，頭還沒吹乾睏倦一直襲來，好像聽到山本說有準備食物，但是那都已經阻止不了他鑽進被窩。

最後獄寺飯也沒吃就睡了，等到山本洗完澡出來，便看見獄寺連被子都沒蓋就躺在床上。

山本又去到廚房將食物處理好，回到房內熄了燈上了床，將戀人攬進懷裡，掖好被子，他卻不想闔眼。

手埋進獄寺的秀髮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梳理，思緒有些飄遠。

*

澤田綱吉是在二十歲正式繼承彭哥列，在此之前他們一行人都在義大利定居一段時間（雖然當時不能肯定霧之守護者他們的真正居所，但是應該也是待在義大利沒錯）。

基地也備有房間給守護者們，但是不愛群聚的雲守、行蹤成謎的霧守，還有牽掛妹妹（還有未婚妻雖然他本人沒提到）的晴守，都不住在基地，而是在外面另覓住處。

儘管長大了仍然很常闖禍所以被里包恩嚴加訓練的雷之守護者，則是乖乖待在基地。

山本跟獄寺原本也是住在基地的，但是在澤田的勸說之下，獄寺才願意搬離基地，山本則是理所當然的用各種藉口跟獄寺一起同居。

「獄寺同學也需要一些自己的空間吧，雖然身為守護者，但是獄寺同學不用那麼緊繃。」據說澤田是這樣勸說獄寺的。

跟獄寺住在外面對山本來說確實是比較好，住在基地的那一小段時間，獄寺根本沒有露出任何親近他依賴他的意思，畢竟獄寺倔強而且也很習慣獨自生活，所以在基地他很能打點自己的日常。然而同居之後，許多生活瑣事相處上，山本漸漸發覺更多沒有防備的獄寺，也可以感覺到自己被器重。

跟以往在日本過著半同居日子相比，真正同居之後的親密感更加不同了。

例如以往例常理髮時間，在同居之後變成幾乎每周一次的頻率。

這是早在日本的時候養成的習慣。很久以前山本到獄寺家作客，獄寺突然問山本會不會剪頭髮。

「你會用刀又會料理這點小事對你來說不難吧。」獄寺用著理所當然的口吻這樣說，指揮著山本讓他照著原本的髮型去做修剪。

似乎對於山本理髮技術十分滿意，從那之後，每個月必定有一天是獄寺的理髮時間。而開始同居，就變成幾乎每周一次。

他無從問起獄寺為何這麼喜歡他幫他理髮，也許獄寺喜歡讓他理髮時候的愜意感，那樣讓他很放鬆，山本是這樣猜測的。

直到那一天，碧洋琪會拿著相冊出現在彭哥列基地，山本興味盎然的看完小時候的獄寺照片，然後發現獄寺的髮型從小就沒改變過。

「山本，幫我剪頭髮。」獄寺拿著髮剪跟理髮用的圍兜出現在山本的房門前，理所當然的指使山本，也不管山本手邊是否還有其他事情，霸道的占據房間唯一的椅子，等候山本替他披好圍兜。

平時他並不會擅闖山本的房間，但是只有他需要理髮的日子，就會像一陣暴風雨一樣捲入他的空間。

山本一點怨言也沒有，甚至十分高興這樣需要他的獄寺。

耳邊的利刃剪掉頭髮的吱咧聲響起，獄寺靠著椅背闔上碧綠的眼眸，享受這片刻的寧靜。

剪髮時山本並不會多說什麼，只是熟練的拿著剪刀小心翼翼的的下刀，像是在對待食物替食材雕花那般，每一刀都是精心細緻的。

每周修剪一樣的髮型，並不會花太多時間，沒兩下子就大功告成，仔細端詳一下獄寺，便將圍在獄寺身上的圍兜取下。

「隼人你這髮型維持很久了吧？」他還是忍不住問了。

「嘛，嗯。」確實是從小到大都這髮型。「怎麼突然這麼好奇。」

山本不曾對於幫他理髮、還有髮型提過任何疑問，這是第一次。

「因為我看你小時候的照片就是這個髮型了，所以才想問一下。」

「蛤？我的照片？」今天獄寺整天在外處理任務，根本不知道碧洋琪拿出塵封的相本跑去彭哥列展示。

「啊，對啊。碧洋琪今天剛好拿了相簿過來給我看。小時候的獄寺就是這個髮型──從來沒有變過呢。」

「……也不是沒想過改變髮型。」他最初是因為崇拜夏馬爾而請下人幫他剪這髮型的，直到後來遇到第十代首領，還有……還有，其他夥伴，「只是不知道要換什麼髮型而已。」

他很尊敬夏馬爾，只是在歷經很多事情之後，他已經不需要去學習夏馬爾的生活方式了。直至現在，如果不是山本提起，他早已忘記自己最初維持這髮型的用意。

「可以讓設計師替你設計髮型就好了，隼人長這麼好看什麼樣的髮型都很適合吧！」

側眼睨了山本一眼，山本有點錯愕以為自己說錯什麼話了。獄寺看出對方被他看得侷促不安，猶豫一下還是開口回道：「我不會去理髮廳讓別人剪頭髮。」

「咦？隼人沒讓設計師剪過頭髮嗎？」

「八歲以前都是讓家裡專用理髮師處理頭髮，離開家之後我就沒讓人何人碰過我的頭髮。」

「──為什麼？」山本一臉困惑，而獄寺則是轉過頭不再看著他，手不自然的放在自己脖子處。

「身為黑手黨不可以毫無警戒、將自己的弱點暴露給任何人是常識。八歲離開家之後我都是自己修剪頭髮的，那樣的長度對自己修剪頭髮來說很好整理……」

獄寺不確定山本是否知道他髮型是模仿夏馬爾這件事，但是又覺得這似乎不需要特意告訴他。維持這髮型真正的理由，是在理髮的時候，對一個陌生人毫無警戒暴露自己的頸脖才是主要原因。沒有人能輕易站在他身後、靠他太近，甚至是拿著利器在他耳邊頸後揮舞。

沒有人可以──

「但是隼人現在都是讓我幫你剪頭髮。」

「對、對啦，沒辦法，因為自己剪頭髮手很痠，定時要剪很麻煩──你可不要得意忘形──」

覺得身後的雨守一定暗自竊笑，獄寺忍不住補一句讓他把笑容收起來。此時他並沒有發現山本已經走近，著魔似的伸手捏起他耳後的髮絲，指尖還不小心碰到了獄寺的耳朵。

「唔哇──你幹嘛啊！」受到驚嚇的獄寺回身撥開山本的手摀著自己的耳朵，剛才那樣觸碰太過頭了，已經不是平時無事會接觸的範圍。

山本先是愣了一下看著自己的手。

剛才他以為獄寺手放在後頸，是因為剪落的碎髮撓癢了脖子，結果剛剛那樣碰觸之後發現他的耳根發燙，獄寺的舉措只是單純害羞企圖掩飾不自在。

目光再次回到獄寺臉上，眼前的人現在滿臉通紅，山本回給獄寺爽朗的笑容。

「如果獄寺想換髮型的話，要不就留長吧！」

「蛤？為何是留長？」

「啊──抱歉，因為我今天也看過隼人的媽媽的照片，留著一頭長髮，我想也一定很適合隼人，所以擅自給了意見。」

「……誰理你啊。」獄寺瞪了山本一眼，紅著臉甩頭離開房間。

只是自那天之後，獄寺躲避山本好幾天，後來過了幾個月也沒找山本替他理髮。

山本焦躁著認為獄寺氣憤他提起獄寺的母親、擅自給意見，找機會好好的跟獄寺道歉之後，獄寺只說他沒有生氣，推託工作很多、沒時間處理頭髮這樣的答案。

一開始山本是接受這樣的答案，如果獄寺真的生氣了，他其實還是知道的。

只是這樣微妙的隔閡維持了半年之久，原本不甚在意到最後也讓山本懷疑是否自己搞錯了什麼。只能每天獄寺見面時，確認獄寺沒有剪掉頭髮來應證對方並不沒有對他生氣。

獄寺再次拿著髮剪來找山本的時候，頭髮已經長過肩膀，而獄寺也只讓山本替他整理一下形狀、修剪一些分岔，並沒有剪短回復成原本的髮型。

之後過去五年維持著這樣只做細部修剪，獄寺的頭髮已長長到腰間。

獄寺留長頭髮的契機如此平淡，只是他隨意的一句話而已。

所以當多年後夏馬爾回彭哥列基地第一件事情，居然好奇獄寺留長髮。是那個眼裡只有女人的夏馬爾，居然在意一個男人的頭髮。

這是山本第一次感到疑惑。

「你留長髮⋯⋯是很不得了的事嗎？」山本臉貼著獄寺的頭頂，輕聲詢問，已經熟睡的人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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