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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如此多娇 序-第一卷第十章,5

[db:作者] 2025-07-25 14:22 5hhhhh 5000 ℃

“王兄有所不知……”宫难可能也想到了让十二连环坞这个毒瘤生存了三十年并不是武林白道的光荣,便解释道:“其实二十多年前,大侠萧雨寒便倾快活帮一帮之力,进入太湖围剿十二连环坞,那时快活帮的实力绝不比现在的武当、少林差,却落得帮毁人亡;我武当也两次与少林联手进剿,只抓了些小虾米,大鱼全部漏网,自己却折了不少人手,太湖,实在是太大了。”

宫难一向骄傲的脸上此刻竟有些痛苦,看来那两次进剿让武当吃亏不小,至今心有余悸。

我也不想拿我的性命当儿戏,便准备修正目标,如果花想容真的一辈子呆在十二连环坞,那就让他在那里善终吧。

“师恩深重,此仇不能不报。”我心里虽然动摇,却不能给大江盟留下话柄,缓缓的道:“他花想容也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总有爹有妈,有兄弟有姐妹的,在下就不信他真的能把这一切都割舍了。”既然不能进十二连环坞去抓他,那只有想办法把他逼出来了。

我不是江湖中人,所以也就不是什么白道,白道江湖的规矩对我并没有什么约束力,只有大明律法才能约束我的行为。

众人都吃惊的看着我,就连韩元济也是满脸讶色,他们的心里都在盘算这个叫王动的小子会把春水剑派带向何方?

一时间议事堂里静悄悄的,公孙且看气氛有些尴尬,便笑道:“王少侠的想法也是另辟蹊径……”

我刚想说话,门口传来一阵环佩的叮当声,随着那悦耳的响声,我心里一阵鹿跳,是隐湖的人到了吗?

不一会儿,门口出现了一个少女的影子,我的座位离门口很近,虽然背着光,那少女的模样依旧清晰可辨。

“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那女孩一下子就让我想起了江南女子的妩媚,萧潇、玲珑姐妹,还有听月阁的苏瑾、碧涛台的王曲莫不如此。明媚的阳光照在她脸上,让笑容更加灿烂。

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她不是隐湖的人。师父说过,隐湖的武功清心寡欲,旁人很难从她们的表情中看出她们心中的波澜。而这少女满脸的相思情意,显然有违隐湖的武学宗旨。

果然,女孩的眼珠转了半圈后一下子亮了起来,脸上洋溢着的欢乐让议事堂里都似乎感染上了快乐的气氛,她一提裙摆,一路小跑冲到了宫难的面前,兴奋的道:“宫哥哥,你真的来了!”

宫难连忙站了起来,英俊的脸上布满了红晕,欣喜中也颇有一丝傲色。

“齐师妹,你回来了,练师叔可好?”

“嗯,师父和我一起回来了。”说话间,她拉着宫难一起坐了下来,问公孙且道:“公孙叔叔,我和宫哥哥坐一起,行吗?”

这少女说话的神态没有丝毫的矫揉造作,满心的恳求都写在了脸上,让我都心生怜惜。公孙且看那少女的表情也满是怜爱,笑道:“公孙叔叔能不答应吗?”

韩元济把头凑了过来,低声道:“大少,这个女孩是齐盟主的爱女齐萝……”

听韩元济这么一说,我又仔细打量了一番,果然和齐放依稀有点相像。心里正琢磨她的母亲该是怎样的一个美人,耳边又传来韩元济的声音,“她师父是恒山派的掌门练青霓,也就是武当掌教清风道长的俗家亲妹妹。”

哦?我看了韩元济一眼,他那张马脸上露出一丝丝的担忧,是怕武当吗?他离别山庄和武当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呀。难道是怕大江盟和武当的联姻?

“奇怪,齐萝都回来了,怎么没看见齐小天?”韩元济自言自语道。

刚认识玲珑姐妹的时候,听的最多的,除了宫难、唐三藏,就是齐放的儿子齐小天。就像男人的目光总是追逐着美女一样,江湖上这三个英俊潇洒、武艺高强的年轻侠客自然也是少女憧憬的对像。玲珑也不例外,当然,这是在遇到我之前。

齐小天是去年才出道的,因此没能赶上百晓生最新修订的一期江湖名人录。不过,他甫入江湖便一举击杀了在名人录中排名四十七的江南大盗张大泽,便立刻登上了武林新人榜的首席,风头之劲,一时无两,就连杭州最大的赌场如意坊都开出了三赔五的盘口,赌他在年底新一期的名人录上能进入前二十名。

叫韩元济这么一说,我也奇怪起来,父亲五十大寿,儿子怎么能不到场呢?我眼睛向议事堂外看去,那里忙忙碌碌的是大江盟的总管柳元礼。

“不用看了,”韩元济低声道:“齐小天不在外边,这几天我都没看到他。原来还没在意,方才看到了齐萝我才想起了他。好像最近也没有听到过他的消息,他忙什么去了,难道大江盟有事非要他出面,连他爹的寿筵都必须放弃?”

我“嗯”了一声,齐小天忙什么去了毕竟跟我没有什么关系,想来也不会去忙着对付春水剑派,我便不再言语,而且,齐萝美丽的眼睛这时已盯在了我身上。

“你怎么坐在春水剑派的位子上了?李长老呢?玉妹妹呢?”齐萝的眼里满是惊讶,像看怪物似的看着我。

我发誓下次加入一个门派时一定要找个像少林寺这样的和尚窝,这样似乎才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李长老病了。”我信口雌黄,春水剑派的长老李清波这时应该在指导我那些未曾谋面的师姐师妹吧,不过既然我在齐萝眼里的份量不如李清波,那还是给她一个不能来的理由好,这样便不会伤了她的心。

“玲珑今天早上才走,因为得到了淫贼花想容的消息。”

齐萝“噗哧”一笑,议事堂里满堂生辉,“是呀,玉妹妹可是有名的淫贼杀手呀,我在恒山都听到她姐俩的大名。”

我点头表示同意,不过我也是个淫贼,而玲珑很快就会成为我的女人。“而我,”我上身欠了一欠,“春水剑派第十二代弟子,王动。”

齐萝满脸诧异,回头看宫难,宫难笑着点点头,“师妹,王兄确是春水剑派的弟子,他师父就是‘涤雨剑’宋思宋仙子,可惜宋仙子被花想容和杨威害死了。”

齐萝“啊”的一声捂住了小嘴,眼里霎那间充满了哀伤,那哀伤就连我在玲珑姐妹那儿都没看到。一时间大家都被她流露出来的悲伤所感染,想起惨死在竹子坝的况天,议事堂里顿时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氛。

是齐放的出场打破了议事堂里的寂静。他并没有对我恶颜相向,只是淡淡的瞥了我一眼。

他的注意力都在宝贝女儿身上,看女儿坐在了宫难身旁,颇有深意的冲宫难一笑。

齐放落座,公孙且站在议事堂门口,一挥羽扇,高声唱道:“时辰到。”

屋里屋外的人都站了起来,端起了酒杯,“祝齐盟主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齐盟主万岁!”、“齐盟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祝贺的喊声此起彼伏。

我心里却怅然若失,看来隐湖小筑不会有人来了。隐湖这么神秘吗?连大江盟盟主的面子都不够大?这茫茫江湖还有谁能让隐湖放在心上呢?

议事堂里杯盏交错,却是各怀心事。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齐放端着酒杯准备去院子敬大家酒的当口,我把他拦住了,“齐盟主,晚辈要告辞了。”

齐放“哦”了一声,脸上闪过一丝异样后旋即道:“也好,贤侄报仇之事要紧,若需老夫协助,万望知会一声,你去吧。”

韩元济没想到我这么快就要走,甚至等不及喜筵的结束,便疑惑的望着我,欲言又止。我告诉他要去太湖走一趟,便离开了议事堂。

萧潇正趴在窗边焦急的等着我,看我快步走来,才长吁了一口气,“主子,齐放没难为你吧?”

“他毕竟是一门之主,总该有些气度。”我轻轻拍拍萧潇白嫩的脸颊,“再说,他还有更烦心的事儿呢,春水剑派顶大了不起不帮他,又不会拆他的台,他为难你主子也没什么意思,咱收拾东西走人。”

“东西早收拾好了。”

萧潇总是把事情想在前头,也难怪我宠她。

我把装着我和萧潇换洗衣服的紫藤箱子横在马鞍上,萧潇牵着马,问我:“主子,是不是没有隐湖的消息?”

只有萧潇知道我的心思,隐湖才是我唯一的目标。不过,她的声音里倒有一种喜悦,因为她并不希望我和隐湖的人会上面,师父的心死如灰让她心有余悸,她害怕隐湖把我也变成师父那个样子。

我没有说话,抬头看白云苍狗、变幻莫测。师父,你给弟子指个方向,隐湖,它到底在哪儿?

【第一卷·第八章】

在杭州城也没歇脚,我和萧潇便雇了一对夫妻的两艘橹子船,沿着京杭大运河北上,去苏州与玲珑姐妹会合。

萧潇喜欢江上景色,为了她,我曾经用了三天才过了长江。她也喜欢船上的生活,其实我知道,她更喜欢的是在船上能安安静静的依偎在我怀里的感觉。

运河两岸的景色很美,萧潇蜷在我的怀里,透着窗格子兴致勃勃的看着。

“开饭喽~”,船娘的吴侬软语响过半天,才见布帘一挑,三十出头的船娘端着几样小菜笑盈盈的走了进来。

她边把盘子摆在小桌上,边笑道:“公子爷,别看我家小囡年纪小,手艺在河道上却是有名的紧……”外面传来女孩清脆的声音,“娘——”

我是个饕家,可能是小时候对扬州城山水阁的包子印像太深了──那次老爹在城里卖完菜之后,花了十文钱给我买了一只,从那以后,我就喜欢上了吃。

看桌上的几样小菜咸肉春笋、火丁蚕豆、春笋步鱼和炖菜汤都色香味俱全,我就知道船娘说得不假。尝了一下,咸肉春笋里的春笋鲜咸合一,春笋步鱼里的春笋则是清鲜无比,我不由轻咦了一声,杭州湖上和城厢两帮菜都这么出色,我心里颇有些惊讶。

大姐,可否把令嫒叫来?

“小囡──”,船娘知道我吃的中意,脸上都是自豪。

随着船娘的喊声,进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模样很乖巧,只是长年在水上,皮肤晒得黝黑。乌亮的眼睛滴溜溜的乱转,没有丝毫的扭捏。

小姑娘,这几样菜是和谁学的?

是楼外楼的宋大叔,他回老家坐我家的船,娘没要他的钱,让他教我做了几手菜。公子爷,您没看见宋大叔,他可胖了,门都差点被他挤破了呢。小姑娘回忆着宋大叔的模样,咯咯笑着。

我不由敬佩起她母亲的眼光来,这真是一笔一本万利的好买卖。“回头有机会,我还坐你们家的船。”

萧潇拉过小姑娘,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只银簪子,细心的扎在女孩的头发上。女孩不好意思的扭着身子,她母亲却笑道,“小囡,还不快谢太太的赏。”

大家都觉得亲近了许多。小姑娘看着萧潇,艳羡的道:“姐姐,你真好看。”

恭维的话从纯真的孩子嘴里说出来,萧潇心里自然高兴,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小姑娘看得目不转睛。好半晌才道:“前几天也有个公子爷和一个小姐包我家的船,那个小姐生的特别好看,我还以为以后再也看不到那么好看的人了,没想到又看到了姐姐。”

是吗?我眼睛一亮,萧潇是绝色,那个小姐自然也是绝色。这几天老天好像特别眷顾我,那玲珑姐妹和殷二小姐俱是绝色,她们都将臣服在我的胯下,不知道这小囡嘴里的小姐有没有缘分?

小姑娘看我似乎不相信,脸上有了急色,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翠玉牌子递给我,委屈的说:“本来就是嘛。他还给我一块牌子,说有什么事儿可以拿这块牌子去大江盟找他,他姓齐。”

“你知道大江盟?”,接过牌子,我随口问道,脑子里却浮现出齐萝娇美的容颜,原来小姑娘遇到的是她,怪不得她惊艳。

“怎么不知道大江盟!大江盟的人都是英雄好汉,没有他们,我们可受气了。”,小姑娘的脸上满是感激。

我没想到大江盟的口碑倒是这样好,心里对大江盟的看法便有了些变化,虽然贩私盐违法,但这年头,谁还不干点违法的事呢!只要老百姓受益就好。

咦,不对,齐萝应该是和她师父练青霓同行的,怎么会出来个男的?看翠玉牌子一面雕的是明月当空,大江汹涌;另一面龙飞凤舞的“大江盟”三个字下面是个古篆的“齐”字,刀法细腻,做工精良,我知道这块牌子绝对是大江盟的信物。心中一动,问:“小囡,这牌子是那位公子给你的,还是那位小姐给你的?”

是那位公子爷呀。

齐小天?竟然是他?!这么说他几天前已经离开杭州了。那个让他抛下老父寿筵的绝色美女又是谁呢?

“原来是齐大少,他是哪天坐的船?”

船娘的脸上有些犹豫,小姑娘却满是欣喜的道:“真的是齐少爷吗?我还有些担心他骗我呢。三天前我和爹娘送客人去松江,齐少爷和那位小姐要回杭州,就正好坐我家的船回来了。”

我一愣,齐小天不是离开杭州而是回杭州?那他为什么不参加他父亲的寿筵呢?我原本对他并没有什么兴趣,此时倒有心探究一番了。

把牌子还给小姑娘,我问道:“那位小姐生的什么模样?”

小姑娘脸上露出向往的神情,“她很好看,真的很好看,就像……对,就像画里的神仙一样好看。”

小姑娘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个美女的容貌,但我的心却猛的一阵悸动,萧潇的脸上也现出讶色。

“谪仙”魏柔。

我见过的美女有很多种,萧潇沉静,玲珑活泼,齐萝可爱,苏瑾冷艳,每个人都会给我不同的感受。但仅仅用一个名号就给我神仙感觉的,却只有那个未曾谋面的隐湖传人──“谪仙”魏柔。

玲珑姐妹说过,江湖上极少有人看过魏柔的真面目,甚至有可能一个也没有。“谪仙”的名号是从百晓生那里传出来的,据说百晓生和隐湖小筑有着深厚的关系,才得以一睹魏柔的芳容。不过百晓生并不是江湖人,他是南京翰林院的编修,喜欢结交三山五岳的朋友,也正因为他的身份独特而又中立,他编撰的江湖名人录公正无私,才被江湖人奉为金科玉律,由此想来,魏柔自然应该配的上这谪仙的名号。

隐湖的传人除了她们的武功之外,美貌也是江湖人津津乐道的。鹿灵犀是绝色中的绝色,这是师父说的,他老人家见过的美女比沈园的仆人都多,自不会看走了眼。辛垂杨听说也是绝色,织女剑的外号并不是仅仅颂扬她的剑法如织女穿梭,密不透风,也是赞美她的容貌如同天上的织女一般美丽。所以当江湖朋友得知隐湖的新秀魏柔的名号时,谁也没有生出怀疑之心──“谪仙”,那肯定又是一个绝色的美女。

当隐湖成为我的目标时,我就一直在琢磨,隐湖为什么都是美女呢?难道只有美女才能把隐湖的武功发挥到极致?还是隐湖把美貌也当作了一种武功?所以玲珑第一次提到魏柔、提到她的名号“谪仙”的时候,我本能的就想到了她出尘的、不食人间烟火的美貌会不会变成对付我的利器?

然而若和齐小天同行的女子真的是她,那她真的变成被打落人间的谪仙了。这种乌篷船,本来就是情侣常用的,看来她和齐小天的关系已经非同寻常了,那样的话,她的心剑还能保持如一吗?

不过这念头并没让我开心,我心里反觉一阵烦乱。我已经不自觉的把隐湖看作自己的后宫,把隐湖的女人当作自己的禁脔,虽然我还没征服她们。魏柔和齐小天的亲密让我觉得自己的头上似乎戴了一顶绿帽子。

“主子,也不一定是她。”,萧潇看我的脸色不对,小心翼翼的道。“像唐棠、慕容芷还有练无双据说都是绝代佳人……”

我知道萧潇在开导我,可听到这些陌生的名字,我不由的疑惑的望着她。

萧潇的脸上挂着歉意,缓缓偎进我怀里,撒娇道:“好主子,萧潇下次不敢了。”

我隔着衣服拽了一下乳环,道:“死丫头,到底怎么回事?”

萧潇脸上多了些红晕,“都是主子说自己是淫贼,玲珑姐妹脸皮薄,又怕主子知道江湖上其他的美女,动了坏念头,便不敢和主子说。”

我轻揉着她娇腻的乳,笑道:“你是不是也怕你主子身边一堆女人呀?”

“萧潇只要主子对我好。”萧潇媚眼如丝。“其实,百晓生除了江湖名人录、武林新人榜之外,还编撰了一个江湖绝色谱。”

我精神一振,百晓生竟然也是同好!看那帮武林中人对名人录的执着,想来这个江湖绝色谱也不会让我失望。

上面是不是有玲珑?

是,玲珑姐妹是第四,所以她们姐妹也不好意思和主子讲这个绝色谱。

玲珑姐妹只排在第四,让我对绝色谱产生了好奇。“第一该是魏柔吧?”

“主子猜错了。魏柔是第二,榜首是唐门家主唐天文的大女儿,人称”怜花公主“的唐大小姐唐棠。”

我一愣,唐棠、齐萝加上萧潇,这些武林大豪的后代怎么都是美女?转念一想,自古美女爱英雄,想当年这些武林大豪年轻的时候必是江湖美女追逐的目标,他们娶回家的必然也是美女,就像我的五位师娘,无一不是绝代佳人。之后,美女生美女也就顺理成章了。

想通这一点,我不由得对江湖多了一分期待。

“排在第三的是慕容世家家主慕容千秋最小的妹子慕容芷。”

我见过慕容千秋很多次,因为慕容世家的总舵就设在扬州城里,离沈园只隔了两条街。当然那时我以为他不过是个扬州城里有名的大富商;而他一定也认为我只是沈园的少主人,一个经常出没勾栏院的秀才──因为我们碰面的地点通常是在听月阁,而慕容千秋正是听月阁的老板。

听玲珑解说江湖名人录的时候,我就暗自吃惊。淫贼需要一双锐利的眼睛,让你发现一个美女的优点缺点,当然用在别人身上,就会发现许多不被人注意的东西。我知道一个练武的人如果不运功的话,看起来和常人没有什么区别,不过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很多蛛丝马迹,眼中无意闪过的精光,布满老茧的虎口,粗细不一的胳膊都会泻露你的底细。然而这一切在慕容千秋身上都看不到,臃肿身子的每一次移动我都替他喘两口气,而正是这个胖子,就是和大江盟的齐放齐名的慕容世家家主慕容千秋。

“有没有搞错?慕容千秋还有妹妹?”我在扬州生活了十七年,认识慕容千秋也有五六年了,从没听说他还有妹妹,他有个弟弟我倒是知道,慕容万代,那也是在江湖名人录里高居第十六的一流高手。

“再说,就那个死肥猪的妹子又能漂亮到哪儿去!”

“主子,我也奇怪。不过,听玲珑姐妹说,百晓生做武林各种排行榜,从来没有出过错,想来慕容千秋真的有个妹妹,而且还是个漂亮妹妹。”

看来慕容家最擅长的是扮猪吃老虎和扮老虎吃猪,他能变出个妹妹也不算太奇怪。

“在玲珑后面排第五的是大江盟齐盟主的女儿齐萝。”

我笑了,今天早上我看到她了,果然是个绝代佳人,可惜名花有主,如果没发生况天被刺一案的话,我想齐放很可能在自己的寿筵上宣布自己的女婿人选了。

“是吗?”萧潇颇为好奇,“这个幸运儿是谁?”

“武当宫难。”说话间,我想起了韩元济担忧的眼神,两大门派联姻是好是坏,我一时也分辨不清。

“咦?”萧潇一愣,“是吗?玲珑姐妹还说宫难和唐门的唐三藏、大江盟的齐小天都是武林中的单身贵族呢。”

“齐萝是恒山派掌门练青霓的弟子,听韩元济说,练青霓是武当掌教清风真人的亲妹妹,而宫难是清风最得意的弟子,他们之间很可能早就认识了。”

萧潇惊讶道:“齐萝是恒山派的弟子?玲珑怎么没说。不过,恒山派还真出人才,排名第六的练无双也是恒山派的,据说她是练青霓的侄女,算起来还是齐萝的师姐哪。”

等了半天,萧潇没再言语。我问,“下面呢,谁排第七?”

萧潇一摊手,“主子,萧潇也不知道了,那天正说到这里,就听到您拍门声。”

我“噢”了一声,心思转到了和齐小天同行的美女身上,会是唐棠吗?有可能,昨天晚上唐门对大江盟全力支持,显然两家有不同寻常的交情;慕容芷?不可能,看慕容仲达的模样,两家并不和睦,再说都是贩私盐的,难免磕磕碰碰;练无双?很有可能,练青霓亲自来贺寿,说明恒山派和大江盟的关系也相当紧密,齐小天应该有机会认识练无双,而且恒山派的武功讲究凝神静气,气质上和隐湖就更为相近。

萧潇看我半晌没说话,问:“主子,我们干脆掉头回杭州?”

我摇摇头,心中泛起一股无奈,我是个淫贼,但不是个小人,说过的话总要兑现,特别是对美女说的话。我岂能让玲珑姐妹在苏州空等?缉拿花想容也需要作些样子。“去苏州吧,真是魏柔的话,现在回去也于事无补,以后盯住齐小天就是了,他的目标总大些。”

一入江湖,身不由己。浆声沽──沽的响起,小船载着我满心的思绪向苏州驶去。

【第一卷·第九章】

第二天傍晚,我们才到苏州。和船家告别的时候,那个小姑娘还依依不舍,“公子爷,大姐姐,记得坐我家的船哟,我家的船头插着一幅孔雀旗,好找的紧哩。”

到了西江阁,我正问帐房先生有没有姓玉的姑娘订房,却听楼梯那边有人喊我:“师兄──”,抬头一看,正是玉珑满脸欣喜的冲我摆着手。

“这姑娘不是姓王吗,怎么又姓玉了?”帐房先生奇怪的嘟哝了句。

萧潇迎了过去,“玉玲呢?”

“姐姐病了。”玉珑的脸上有些焦虑。练武之人极少患病,可病起来却很缠人,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江湖儿女怕的就是疾病缠身,也难怪玉珑着急。

玉玲躺在床上,见我进来,便想起身,我连忙按住她的双肩,一日不见,她好像就清减了许多。头发因为出汗全粘在了一起,嘴唇干的龟裂了好几处,明亮的眼睛也失去了光泽,只是苍白的脸上多了几道红晕。

“妹子哪儿不舒服,看过大夫了吗?”我一脸的关切,看玉玲的模样,我知道她病的不轻。

玉珑摇摇头,玉玲扯出一个笑容,“没事儿,哥哥,我吃过药了。”

“胡闹!”我一皱眉,却也不忍心责怪她,回头让萧潇跟店家说帮忙找个好大夫,诊金加倍。转过身来,却发现玉玲的头偏向了一边,晶莹的泪珠从脸颊滑过。

我听玲珑说过,她们离家行走江湖快半年了,半年里白天追击淫贼,晚上防备敌人偷袭,本就费心费神,玉玲又是姐姐,还要分心照顾妹妹,身心更是疲惫。而她只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女,她也想有人疼有人爱。此时,我的呵护关爱自然让她感情激荡,不克自制了。

“此乃阴暑,这位小姐体质虚弱,风邪内侵所至,静养一段时日就好了,不打紧。”老郎中随即笔走龙蛇开了一张单子,“这里的店家都备着藿香正气水,晚上先吃点,明早去回春堂抓药。”

玉珑一脸的疑惑,大夫刚走,她便道:“哥哥,这郎中是不是个庸医呀?我们春水剑派的内功心法最是固本培元,他怎么说姐姐体质虚弱呢?”

“内功能当饭吃吗?”我瞪了她一眼。玲珑姐妹在遇到我之前,手里拮据,常常风餐露宿,要不是春水心法真有些奇妙之处,姐妹俩恐怕早病倒了。

萧潇喂玉玲服下藿香正气水,又端来了一碗参苓粥,玉玲坐起来,低低说了声谢谢,便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起粥来,眼泪也一滴一滴的掉进碗中。

玉珑这才发现姐姐哭了,慌忙上前摇着玉玲的胳膊,急切的问:“姐姐,你怎么啦?”看姐姐哭得越发厉害,转头问我道:“哥──”

我正欣赏着玉玲欺梅赛雪的肌肤。玉玲只穿了件月白小衣,那小衣比肚兜大不了多少,只堪堪把胸前重要的部位遮住,珠圆玉润的臂膀和胳膊都裸在外面。看玉玲的神态虽然羞涩,可更多的却是发自内心的喜悦,我知道她对我已经不设防了。

坏哥哥,玉珑打了我一拳,嗔道。

萧潇在一旁偷笑,少爷他真是有诸佛庇佑啊。她想起了听月阁的苏瑾,那个名动江南的歌伎原本也是卖艺不卖身的,少爷就是趁着她去南昌宁王府献艺病在路上的当口大献殷勤,才打动她的女儿心继而失身于他的。

店小二把热水壶放在了门口,我看萧潇正调着水温,便对玉珑道:“妹子,以后和你萧潇姐多学学,伺候人那也是一门学问。”

玉珑顿时绯红了脸,一扭蛇腰,我才不学哪。眼睛却忍不住往萧潇那里瞟去。

我留下萧潇照顾玉玲,玲珑姐妹是一路骑马过来的,又赶上玉玲生病,玉珑便忙了一天,虽然不得要领,身子却是乏透了,不像我和萧潇坐船悠哉游哉的并没有耗什么体力。

西江阁外月光如水,沿着前面的大街向西,就是苏州最热闹的神仙庙,庙前南浩街的小吃曾让我和萧潇流连忘返。沿街纳凉的人三五成群的聚在树下,下棋的、嗑着毛豆喝酒闲聊的、拉着胡千自拉自唱的,看着是那么的悠闲富足。江浙富甲天下,从苏州城里老百姓的生活便能管窥一斑。

进了南浩街,逛夜市的人更多了。我记得在这条街的中段有家叫老三味的小铺子,虽然只作鸡丝馄饨、南瓜团子和鸭血羹这老三样,却是有祖传的秘方,平平常常的三样小吃叫老板做的是鲜美异常,便直奔而去。

铺子里都是人,早就没了座位。老板眼观六路,看我有些犹豫,忙挥手招呼我,“公子,您到后院吧,我给您送上南瓜团子和鸭血羹。”

我诧异的望了老板一眼,“你记得我?”

“怎么不记得!太太那天还赏了吊钱哪。”,老板憨憨的笑道,手里却没停下,麻利的兜了一勺滚烫的鸡汤浇在馄饨上,那皱纱似的皮透着肉色的馄饨,顿时便一只只张开羽翼在碗中漂浮起来。

我笑笑,这样的老板想不挣钱恐怕都不容易。按着老板指的方向,我侧身在人群中挤了过去。

眼看到了柜台旁的小门,我正想弯腰进去,却觉得侧后有股冷冽的寒气直刺我的后腰。

有刺客!

我身子的反应几乎和我大脑的思维一样迅速,在腰上感觉到有尖锐物体刺破我衣服的那一霎那,我身子突然向右平移,以致我旁边端着一碗馄饨正吃得津津有味的汉子一下子被我撞的飞了出去,“哎唷”一声连人带馄饨砸在一张小桌上。

“杀人啦──”,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小铺顿时炸了营,那些吃饭的人扔下手里的饭碗,“轰”的一声朝门口涌去。

我躲过那暗中凌厉一击的同时,已经看清了刺客的面目。那是一个几近四十的瘦小汉子,手里提着一尺多长的三棱刺,脸上一片茫然,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十拿九稳的一刺竟然落了空。

在明亮的气死风灯下,三棱刺发出冷厉的光芒,两道深深的血漕说明这是一把杀人的利器。我心头火起,一抬手,一道剑光刺向那汉子的脖颈。

自从我变成了春水剑派门下弟子王动,我腰间便多了一把精钢剑。春水剑派是以剑法出名的,我只好让我心爱的碎月刀暂时隐居起来。

“杀!”

我并不想杀他,他是谁?为什么来暗算我?我总得问个清楚。剑花虽然指的是那汉子的脖子,但春水剑法的这招“云破月来花弄影”重点是在那个“影”字,他的肩胛骨才是我的最终目标。

那汉子看到剑光才醒悟过来,身形一锉,三棱刺朝我小腹刺来。

在老三味老板的眼里,那汉子的动作快得几乎可以和自己舀鸡汤的速度相媲美,可在我眼里,他的动作就像是八十岁的老太太一般缓慢,我剑势随之一变,挽起的那朵剑花正好点在三棱刺的护手上,只听铛的一声,三棱刺便被击的飞了出去,那汉子更是“腾腾腾”的倒退了好几步,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小子敢尔!”

我上前一步,手中长剑堪堪刺入那汉子的身子,就听身后有人低声喝道,在众人的惊叫声中,我听到两种兵器裂空而至的声音,其中的一件还颇为迅捷。

在霎那间我便算好了其中的时间差,身形一动,手里的剑突然快了几倍,一道血光随着“嗷”的一声惨叫从眼前汉子的肩头喷洒而出,我踢出的一脚在把他踢飞的同时也封闭了他下半身的三大穴道。等我转过身来的时候,和我距离最近的一把像是猎户用的叉子离我足足还有一尺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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