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題 210412

　　「伏黑呢？」

　　「……啊？」

　　虎杖躺在伏黑房裡的地上，盯著天花板沒頭沒尾的問，語調也有些乾巴巴。伏黑還沒睡著，在聽見他說的話後睜開了雙眼，不明所以地轉過頭，伴隨著一聲不解的疑惑，從床上去看地上的人。

　　讓虎杖回他的房間並不安全。他的房間在通緝令下來的同時進行了保險起見的搜索，有沒有被動過手腳尚且無從得知，為了以防萬一，伏黑還是讓他先到自己的房裡過夜。

　　虎杖沒有意見，乖乖地接受了這樣的提議，最多就是在洗完澡換上伏黑的衣服後隨口說了句有點小。原本以為會被對方黑著臉兇說「不管怎樣都給我穿著」之類的話，結果他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要他先這麼將就著，隔了幾秒之後才又皺著眉補充說不然會感冒。

　　虎杖想跟他說自己露宿街頭那麼多天也沒感冒，但又明白這是講了比沒講還要糟糕的話，於是就閉上了嘴巴。在下一步已經確定了的現在，虎杖的腦海裡早不再只有那些夜裡的夢魘，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當他在東京的夜裡無盡的奔跑時，他感到寂寞；當自己迴避起話題時，他也感到寂寞。

　　這樣不行啊。他明明該把盒子給蓋好的。

　　他不應該再動搖的。

　　「乙骨學長說的那句話啊，說他不想再和大家分開了。」

　　虎杖說。黑壓壓的房裡洩進幾道模糊的月光，伏黑背對著窗，看見光點匯聚在虎杖看向自己的眼底，安靜又吵雜。

　　「伏黑呢？」虎杖停頓下來。隨後繼續嘗試開口，卻怎麼樣也吐不出「我」以外的字。隨口一提似的氛圍揮發在空氣裡，逐漸有了重量。原先平鋪著的眉，也漸漸皺了起來，眼裡的亮光擴大，在幾次眨眼之後變成一片水光。薄唇發顫，明明一滴眼淚也沒流，說不出話的模樣卻恍若泣不成聲。伏黑沒能在第一時間作出反應，半秒之後意會過來，腦袋接著運轉，拚命的組織語言，正要開口的時候，卻看見虎杖的表情逐漸放鬆了下來。

　　可那樣的平靜更像是強迫自己放棄掙扎。伏黑看著他拉起嘴角，用醜到不行的笑臉朝自己說沒事了的模樣，第一次領會到什麼叫笑得比哭得還難看。

　　伏黑也不想了，當即下了床。在虎杖怔楞著顯露出困惑的時候，默默地在他身邊躺下，伸出雙臂，將他擁抱。

　　「咦……」虎杖一時沒反應過來，正要難為情的從中掙脫時，就感覺到伏黑的手輕輕地拍在了背上。他有些驚訝的眨眨眼，還沒能完全壓下的眼淚就滑了下來，冰冰涼涼的，跟伏黑的擁抱完全不一樣。

　　「虎杖，」伏黑喚著自己的聲音輕飄飄地從耳邊傳來「我不想再和大家分開。」

　　伏黑的語氣像是被刻意放輕到一百分之一，好像他說的就是什麼和明天見一樣的小事，既理所當然，又虛無縹緲。

　　「和你，和釘崎，五條老師、真希學姊、乙骨學長、狗卷學長、熊貓學長，伊知地先生、家入小姐──」

　　伏黑一個一個名字的唸，虎杖就一個一個名字的聽，很快發現他所唸的每個名字都是自己所認識的。虎杖沒有想哭，眼淚卻一直流，他一邊不著邊際的想著伏黑幫他準備的枕頭都濕了，手在不知何時繞到了伏黑的背後去，緊緊地揪住了他的上衣。說話聲和吸鼻子的聲音混在了一起，細細的撒滿整個房間，等到伏黑把名字都給唸完，虎杖才帶著濃厚的鼻音開口，聲音小得稱不上喃喃自語：「不行啊……我不行啊。」

　　「關你什麼事。」伏黑理所當然地說「這是我的願望。」

　　你說不出口的話，就由我來說；如果會感到猶豫，就由我來走在前面。

　　虎杖、虎杖。

　　我一樣，不想再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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