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出苦澀的果實

　　01.

　　菊池忠一踏進空間偌大的室內游泳池，挑高的天花板，外頭明媚的璀璨陽光，透過玻璃投映在藍色的池水上，波光粼粼。

　　一股淡淡的刺鼻化學氣味，竄入鼻間。

　　他看見泳道有一道矯健的身影，兩條肌肉線條明顯的手臂，在水面上，猶如展開翅膀般地划水，潛入水裡至兩側的大腿處再次提向上出劃開至空中，那自由自在、不受外界侵擾，看似冷靜，實則迅猛無比的游動速度，彷彿一條人魚。

　　身為神道家的孩子，沒有什麼運動是能難倒他的。

　　愛之介大人從小便要學會騎術、西洋劍、藝術鑑賞等等相關知識，更不用說是游泳了，即使曾經差一點在游泳池裡溺死，他也必須得學會。

　　老爺對愛之介大人的教育，從來都是如此嚴苛，彷彿是上司對待下屬的方式，以至於那一天，發現到愛之介大人竟瞞著他，在背後不務正業地偷玩滑板，認為自己作為父親的威嚴，遭受到孩子叛逆的打擊，不僅大發雷霆地直接燒了愛之介大人喜愛的滑板，更是擅自作主地，要將他送往國外，直接切斷他在私底下認識的那些朋友圈。

　　他還依稀記得，老爺充滿鄙夷的口氣，批判著，像那種不良少年們在沉迷的不入流東西，怎能稱得上是一種興趣？簡直是玩物喪志。

　　但如今老爺也已經過世了，神道家真正掌權的人，是愛之介大人。

　　而那些總是圍繞著愛之介大人打轉的長輩們，也只不過是一群失去爪牙後，便毫無威脅性的家中擺設。

　　如果滑板能夠使愛之介大人重新拾回「快樂」的感受，那麼，他也會繼續在背後默默支持著愛之介大人。

　　畢竟，滑板是唯一能讓他獲得一絲喘息的空間，重獲自由的媒介。

　　自己當初怎麼會想著要把滑板從愛之介大人的身邊給奪走？幸好，一切都還來得及。菊池忠眼眸微斂，雙手握緊。

　　只要愛之介大人－－還需要他。

　　他便能一直陪伴在他的身邊。

　　這裡是神道家投資的私人俱樂部，偶爾會開放給招待貴賓使用，所以並不會有任何閒雜人等進入。

　　游完兩至三圈的神道愛之介，一手搭在池岸上，一手將墨黑色的蛙鏡往上扳，兩道濃眉斜斜揚起，在那張剛毅帥氣的臉龐上，增添了一股霸道的氣息。

　　他目光瞥見矗立在岸邊不遠處的人影，彎曲的臂彎裡，掛著一件乾淨的浴巾。

　　菊池忠一頭俐落的黑色短髮下，是一雙死水般的黑色眼眸，寡淡無味的面龐毫無一絲情緒起伏，下眼瞼處，有一顆誘惑性十足的黑痣。

　　神道愛之介總是揶揄諷刺著，他全身上下，所有僅存的魅力，大概就集中在那一顆小小的黑痣上了。

　　就連進到室內游泳池，菊池忠都還是穿著一身筆挺的鐵灰色西裝，配戴著一條紫藕色的領帶，像一條訓練有素的狗一樣，隨時聽從他的命令。

　　長大後的忠，變成了這麼一個無趣的男人。

　　神道愛之介有時看著這樣的他，內心會不自覺升起一股想狠狠虐待他的衝動。

　　想挑釁他，想激怒他，想看看他那張平淡自如的表情，會不會有扭曲猙獰的一面。

　　那張老是說著「我沒有任何意見」的嘴巴，會不會道出充滿憤怒，甚至是惡毒粗鄙的言語。

　　但很可惜的是，狗依舊是狗。

　　而且還是一條，對他相當忠心耿耿的狗。

　　反正老爸已經死了，也沒人可以報復了。

　　這條狗，他也只能這麼繼續養著了。

　　雙手撐伏著池岸邊，動作乾脆且俐落地，從泳池中直接坐起身，神道愛之介素來就喜歡健身，所以有著倒三角的健美身材，根本是理所當然的事。

　　只見男人漫悠悠地站起身，肩膀寬闊，腰線及臀部窄小緊致，由於只穿著一件黑紅相間的長泳褲，兩條人魚線明顯突起，腹部筋肉塊塊分明，晶瑩細小的水珠附著在裸露的肌膚上，讓他整個人散發出一種男性的魅力。

　　「既然來了，怎麼也不換上泳褲？」

　　神道愛之介挑眉地看著他，說：「我還想著 ，要是能和你比試看看，誰游得比較快，應該蠻有趣的。」

　　菊池忠深邃、帶著微熱溫度的黑眸，直勾勾地盯著面前那個彷彿不斷散發出雄性荷爾蒙的男人，盡量讓克制住自己的聲音，略微低沉地說道：

　　「……您就別笑話我了，愛之介大人。我不會游蝶式。」菊池忠婉拒地道。

　　神道愛之介微微瞇著眼睛，嘴唇逐漸抿成一直線。

　　「哼，就算不會游蝶式，你的自由式也很行吧？當年我不小心溺水的時候，不也是你救了我？」

　　菊池忠低垂著視線，仍在做著微弱的掙扎：「那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神道愛之介聲音冷硬地命令道：「現在進去更衣間，給我去換上泳褲，出來和我游一場。」

　　菊池忠神情一愣，猛地抬起頭，「但是晚上八點，您還有一場宴席要參加……」

　　「時間上，綽綽有餘了吧？」神道愛之介無所謂地扯唇一笑。

　　更何況，那場宴席的主角也不是他。

　　就算他這麼早到現場，也不過是和那些虛偽的政客們，爾虞我詐地互相敬酒罷了，根本是在浪費他的生命。

　　神道愛之介嘴角明明揚著微笑的弧度，可語氣裡，卻夾帶一絲讓人難以察覺到的苦澀嘲弄，說道：

　　「忠，你真的太囉嗦了啊。」

　　他瞇眼，喃喃著：「當一條狗，就該乖乖聽從主人的話。」

　　02.

　　稍待片刻後，太陽也逐漸西下，昏黃溫暖的光線，將室內照耀得一片黃橙橙的。

　　被迫換上一件七分泳褲的菊池忠，又再次重新回到了泳池旁。

　　他戴著與神道愛之介同款的泳帽和蛙鏡，近乎赤裸的身體，沒有一絲贅肉，雖然不像長年健身的人一樣健美壯碩，但也稱得上是有在鍛鍊，而久未照到陽光的皮膚，與神道愛之介曬成古銅色的肌膚不同，呈現出一種病態的蒼白感。

　　神道愛之介站在岸邊，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菊池忠也同樣在看著他，蠕動著嘴唇：「愛之介大人……」

　　「閉嘴，倒數開始吧。」

　　神道愛之介不再多言，逕自扯下額頭上的蛙鏡，將它戴好。

　　兩人擺好預備的姿勢，倒數完畢後，腳掌一躍，立即劃出兩道完美的拋物線，從半空，到落入水裡的姿態，順暢得宛如蛟龍般。

　　靜謐的室內泳池，流淌著水聲。

　　但沉浸在泳池裡的神道愛之介和菊池忠，卻十分賣力地划水，相互競爭著，兩條泳道，誰也不讓誰，一下前，一下後，直到游完一百米，最後伸手觸碰到池壁，破水而出的人，是神道愛之介。

　　菊池忠只和他相差一秒，扶著牆，張口喘著氣，透過墨黑色的蛙鏡，他看見面前的男人站在水中，露出了一抹很難得的笑容。

　　──如果有機會可以和他再一起玩滑板，愛之介大人也會像現在一樣，笑得這般開心嗎？

　　「我看你是老了吧，這速度很不行啊，怎麼變得這麼遜了？忠。」

　　神道愛之介看向他，挑了挑眉毛，調侃地笑著說道。

　　「……」

　　菊池忠沉默不語。

　　神道愛之介不曉得自己此刻的神態，在對方的眼裡看起來，有多麼的幼稚可愛，依舊充滿挑釁地道：「哈，不想承認自己老了是嗎？那就再比一場？」

　　「不，愛之介大人，我確實老了。」

　　菊池忠嘆了一口氣，將蛙鏡扳至頭上，用濕漉漉的手抹了抹自己差點露出老父親般寵溺微笑的臉龐，讓憋得僵硬的臉部肌肉可以稍微放鬆一下。

　　神道愛之介聞言，不由得一怔，隨即腦海裡突然浮現起一件事，他微皺了一下眉，但還是維持住原本的表情，索性改口：「呵呵，說這是什麼話呢，忠。」

　　「我親愛的秘書，其實還很年輕氣盛的。因為都會和男高中生一起上愛情賓館了，能不年輕嗎？」他用著幽默的語氣，卻充滿尖銳的刺。

　　菊池忠凝視著神道愛之介，張了張口，「……您怎麼又提這件事了。」

　　明明當初這件事情，自己處理得很好，沒有留下任何破綻，任何報社媒體都不曉得，構不成可以被要脅的把柄。

　　然而，愛之介大人某天偶然知道他私自去過那家愛情賓館後，卻感覺不怎麼開心。

　　菊池忠面露無奈地嘆氣。

　　神道愛之介眸色一沉，勾起唇角，笑說：「自己養的狗，背著主人做出的不當之事，還不讓我提了？」

　　「沒有……愛之介大人您覺得開心就好。」菊池忠包容且退讓地說道。

　　神道愛之介為之氣結，咬牙道：「你哪隻眼睛看到我開心了？」

　　「……」菊池忠被他突然的變臉給震住，雖然神情還是那般寡淡，不過眼眸裡透露出幾分困惑。

　　正當他準備輕啟雙唇，向他的主人解釋，好平息他突如其來的怒火時，神道愛之介卻低沉地出聲制止了他。

　　「不准道歉，也不必解釋。」

　　神道愛之介緊皺著眉頭，冷哼地道：「你那讓人心情瞬間不爽的技術，真的是一天比一天更高明了。」

　　以前的忠，可不是這麼不可愛的傢伙……

　　他們之間，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菊池忠站在水裡，模樣顯得有些無助，突起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緩緩吐出話語：

　　「那……請問我該怎麼做，愛之介大人您才會消氣？」

　　神道愛之介聽到他如此卑微的詢問，內心突然像是蹭出火花一樣，他神情憤怒地伸出手臂，一把扯下菊池忠戴在頭上的蛙鏡，然後用束帶勾著他的脖子，往他的方向撞上來。

　　「怎麼做才能讓我消氣……難道還用得著我來親自教你嗎？忠。」

　　神道愛之介一雙盈滿怒氣的眼眸，瞪視著那張近在咫尺的男性面龐，咬牙切齒地說道。

　　菊池忠面對他莫名的怒火，雖然仍然不能理解，但還是認命地深吸了一口氣，讓胸膛鼓起，然後閉起眼睛，朝著那熟悉的位置，吻了上去。

　　「愛之介大人，接吻的時候要閉上眼睛才行。」

　　菊池忠輕咬著男人的下唇，微掀起眼瞼，毫不畏懼地，覷視著那雙怒意稍退的眼睛。

　　旋即，他也伸出手，按住了神道愛之介的後腦勺，然後舌尖竄入他張開的雙唇。

　　兩人在光線越來越昏暗的泳池內，互相抓著彼此的後頸，激烈地親吻起來。

　　03.

　　設備高級的淋浴間，每一個隔間，都寬敞得能夠容納兩至三名成年人。

　　而此時，只有其中一間，有著蓮蓬頭開啟後，隱約傳出來的水聲，淅瀝嘩啦地，還伴隨著一陣又一陣，聽起來十分曖昧的悶喘和低吟。

　　菊池忠用戴著保險套的手指，反覆擴張著那前幾日才被他狠狠疼愛過的後穴，腸道裡面依舊軟熱緊緻，像是一張貪婪的靈活小嘴，不斷吞吐、吸吮著他。

　　「夠……夠了，快點插進來，忠……」

　　兩手撐在牆上的男人，也就是神道之介，大概不曉得自己背後的蝴蝶骨有多麼誘惑人，隨著菊池忠的手指在他體內進出抽插的時候，不只是括約肌在收縮，就連背上的筋肉也跟著灼熱的呼吸聲，一縮一放，彷彿真的長著翅膀一樣。

　　菊池忠低下頭，一臉虔誠似的，親吻著神道愛之介光滑的背，留下細碎的吻痕。

　　「愛之介大人……我不能弄傷您……」菊池忠一邊替他仔細地擴張著，一邊握著男人豎立在雙腿間火熱硬挺的性器，喃喃低語著。

　　被開發後的身體，已變得格外敏感，只要觸碰到神經敏感的部位，便猶如觸電似的，渾身酥麻酸軟。

　　「唔……忠……嗯……」神道愛之介眉頭糾結，咬牙悶喘幾聲，此刻根本受不了對方如此溫柔的對待，略微彎曲的膝蓋微微顫抖著。

　　如果不是還有菊池忠的手臂緊緊環著他的腰身，恐怕他就要直接跪倒在地上了。

　　蓮蓬頭綻放的水花，嘩啦嘩啦地打落在他們身上，一頭濕漉漉的頭髮沾黏在臉頰上，明明看起來很狼狽，但是卻有著一種充滿原始野性的美。

　　拉下自己的泳褲，興奮勃發，前端分泌著黏液的碩長陰莖彈跳出來。

　　菊池忠正想著再去拿一個保險套時，趴在牆上的神道愛之介，突然伸手往後抓住他的手臂，沙啞地喘道：「不用戴了……直接插進來。」

　　「你要是敢射進去……待會就得替我挖出來。」

　　菊池忠喘著氣，沉默地望著男人泛著潮紅的耳朵，然後在他看不見的位置，嘴角揚起一道淺淺的弧線。

　 「是，愛之介大人。」

　　他一手環住神道愛之介的腰，一手捏著自己滾燙且堅硬的性器，然後貼著那條臀縫，輕輕地磨蹭著，前端準確無誤地抵在了被手指潤滑擴張後，張開小孔，收縮呼吸著的艷紅穴口，旋即，蹭了一會兒，便像是子彈飛射般地，直接插了進去。

　　神道愛之介發出了不知道是痛苦還是滿足的悶哼聲，濕潤的眼角紅紅的，他緊閉雙眼，喉結滾動，鼻息短促而混亂。

　　菊池忠一邊擺動腰部，抽插撞擊著，一邊撫摸著他充滿高溫的身體，要是現在神道愛之介肯回頭看他，就會發現，那張向來寡淡的表情，現在掛著愉悅舒爽的笑容，使勁地插著他的後穴，享受著被他包裹住陰莖的爽快感。

　　淋浴間充斥著水花聲響，呻吟聲，以及啪啪啪的肉體拍擊聲。

　　漸漸的，神道愛之介對這樣的姿勢已經感到不滿足了，即使體內被填滿，他仍然感到空虛。

　　那是一種，極度渴望被人擁抱的感覺。

　　「忠……換個姿勢……」

　　菊池忠像是早就厭倦了從後面幹他的姿勢了，一聽到神道愛之介這麼說，便立刻從他體內退出，拉過了他撐在牆上的手臂，然後讓他面朝向他地轉過身來。

　　「是的，愛之介大人……」

　　菊池忠輕聲呢喃著，用自己的身體壓著神道愛之介，將他禁錮在他與牆壁之間，隨後勾起他一條大腿，讓他雙臀向外敞開，那根高高翹起的濕潤陰莖，再度迅猛地插入他的體內。

　　「唔啊……嗯唔！」

　　被瞬間貫穿填滿，實在太過刺激了，使得神道愛之介脖子仰高，眼睛微微撐大，嘴巴張開，粗喘著氣，喉嚨間發出野獸般的暗鳴聲。

　　菊池忠兩排黑如鴉羽的眼睫毛沾著水珠，面色潮紅，忘情地吸吮著男人的喉結，然後雙手捧著結實圓翹的臀部，下半身由下至上地猛烈頂送著。

　　「愛之介大人，我愛你……我愛您……」

　　他輕得近乎飄渺的聲音，令人捉摸不透，「我是您一輩子的狗……所以求求您，拜託您，無論如何……都不要隨意丟下我－－」

　　「這世上，最愛您的人，只有我……」

　　神道愛之介在熱氣繚繞的淋浴間中，彷彿看見了天堂的大門開啟。

　　使勁幹著他的菊池忠，雙唇貼在他發麻的耳朵旁，不斷說著肉麻至極的言語。

　　這可不是平時的他會說出的話。

　　──忠他瘋了吧？

　　只有瘋了，才會對他這種人說「愛」。

　　「哈啊……哈啊……」神道愛之介感覺眼皮發燙，眼前視線一片模糊。

　　胸口深處一陣火熱酸漲，彷彿一枚不起眼的種子，快速蓬勃地發芽，隨後綻放出無數朵鮮紅色的玫瑰花，充斥著他的整個內心。

　　他抬起手，扯住了那頭潮濕的黑髮，將對方的頭往後一拉。

　　一張在他腦海裡出現無數次，在他二十年的人生裡，帶給他快樂、憤怒和悲傷的熟悉面容，跳進他的眼底。

　　啊啊。

　　對他如此又愛又恨。

　　捨不得拋棄，卻又得不到他所有的情感。

　　神道愛之介咽下喉間顫抖的音節，在對方熾熱的黑眸裡，看見了沉醉在慾望以及苦澀愛戀當中的自己的倒影，他一口咬住菊池忠臉頰上那顆顯眼的黑痣。

　　不要丟下－－

　　這句話，才是他想對他說的。

　　＊

　　前往宴席的路上，菊池忠開著車，坐在後座的神道愛之介，則環抱著雙臂，翹著腿，以一種懷疑的目光，斜視著放在座位旁，包裝設計十分優雅精緻的小紙盒。

　　「這是什麼？」

　　「愛之介大人，那是蛋糕。」

　　「廢話，我當然知道那是蛋糕。」神道愛之介瞪了一眼後照鏡中的那張臉，隨後撇過頭，哼了一聲，似乎一點也不意外，那傢伙又恢復成無趣的男人。

　　「我是問你，為什麼放在這裡。」

　　菊池忠雙手握著方向盤，神情平淡自如。

　　「今天是您的生日，我買來送給您的。」

　　「……」

　　「但今日的行程太趕了，只來得及買到這麼一小塊。」

　　「……」

　　神道愛之介沉默了下來，旋即，望著車窗外飛逝而過的街景，放下了環抱雙臂的手，然後故作不在乎似的，提起了那個精緻小巧的蛋糕紙盒。

　　「是嗎？我都忙到快忘了。」

　　他喃喃地道：「不過收到蛋糕，還是挺高興的。」

　　菊池忠望了望後照鏡中的男人，平直的嘴唇悄悄地往上揚起。

　　「就算您忘記了也沒關係，因為我會幫您記得的。」

　　一輩子都會記得。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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