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好奸诈……”

派蒙震惊地捂住嘴：“……我最近没有得罪你的地方吧？”

“哈哈哈……暂时还没有。”

钟离带着笑意：“但是，如果我说‘有’，你会怎么做呢？”

“……对不起噫噫噫噫噫噫噫——！”

派蒙双手合十：“我只是个路过的应急食品，有事请找荧！”

“唔……”岩之神收敛笑意，道：“现在，我倒真的想说‘有’了。”

“……噫！”

“说笑罢了。”

钟离再度微笑道：“我有事先离开一阵，这里就拜托你了。”

“安心！”派蒙第一次如此听话地对岩之神道：“我一定会看顾好她的！”

岩之神返回了岩上茶室。

“钟离先生。”

女招待见他来了，却不复之前的热情，只是平淡地向他道：“这一次，不带您的小女伴来了吗？”

“我也有我的事。”

明明是尘世闲游的过路者，他却像是对这个世界有些认真：“我们要找的那个人，究竟欠了多少？”

“是他不可能还清的数额。”女招待悠然道：“只要踏进这里，哪还有出得去的道理呢？”

钟离迈步踏入被保镖打开的门，轻笑道：“呵……果然啊。”

室内已不复方才荧来时的情调，这一次，向他打开的，才是真正为了解这里的人所准备的场所。

“等等，您有钱吗？”

女招待伸手拦下他：“这里可不是没钱的人来的地方。”

“……我没有。”

“刚才的小姐不是很有钱吗？”

女招待柳眉轻挑：“我还以为，您改了行呢。”

言语中明显的调侃之意让钟离只好微笑着摇头：“只要有我在，她可不会成为你们的客人。”

“你没事吧？”

回到房间的时候天色泛白，荧已经醒了，只是她第一次看见帝君有些无奈的样子：“发生了什么吗？”

“本来想去交换些情报——”

他摇头道：“可惜，我现在身无长物，连参与交易的资格也不被认可了。”

“不懂得欣赏您的知识的人，最后一定会后悔自己的浅薄吧。”

微笑着安慰他的少女似乎还有些不舒服，身边的派蒙倒是挺有心得：“敢小看钟离的人哇……肯定会很惨！”

“那么，你已经闲下来了吗？”

他对荧道：“我们去个风景不错的地方如何？”

在登上云中仙居前，钟离始终保持沉默。

“这里可以看见雪山……夏天也一定很凉快吧？”派蒙道。

“……又不是冰淇淋。”荧为了她的想象力摇头。

“这里随时都有凉风吹过，大概是很舒适的吧。”

钟离坐在几案一侧，远眺海港：“可惜……这一次似乎忘了带些酒菜。”

少女也学着他坐下，才道：“要让派蒙去买吗？”

“诶诶——？又是我？！”

虽然如此抱怨，但会飞的优势太大，她也习惯了去做这些杂事，更何况，这一次大概也是一样，被支开，让他们说些只有他们能听的话吧。

远离人世的云中孤岛上，亭台投下的阴影遮住了钟离的表情。

“如果有一天，要违背某些誓言，你我才能再见……那么，你会怎么做呢？”

“那取决于，要违背誓言的是你还是我。”

荧认真道：“但我不会做这样的约定……所以，钟离，你要因为什么理由让我们不能再见吗？”

“……正如风神所说，你有时候的确敏锐得过了头。”前任璃月之神微微苦笑，道：“但现在，这不过是假设罢了。”

“你告诉过我，因为物是人非，连自己也可能有一天会消失，所以才希望由我来记录——所以，我会好好地去看。”

金发的少女白色的裙子在风中被吹成了帆：“我会慢慢地，去看所有我不曾看过的东西……然后，再去见你。”

少女的笑容和他的表情一样孤寂：“也许那时，你已经送走了胡桃，送走了香菱，送走了一弦一柱……”

说不定，连璃月也一起送葬。

“而我还会存在。”

荧对他伸出手：“当你听见我的传闻，从说书人的口中响起，会和过路人笑着说，这是我的旧友……已经许久不见，然后，我会在你转身的时候出现，对你说‘你有空吗？’”

“还真是有旅行者风格的说法。”

摩拉克斯的表情终于柔和了许多：“明明……是不怎么礼貌的问候方式。”

“因为我们总是在找你帮忙啊。”

“而且，只是旧友吗？”

岩之神道：“……在你心中，离开了我之后，我就只会把你当成那些擅自决定离开这里，让我一个人送走他们的旧友吗？”

“……难道你想和我一起做决定，好把我送走？”

“噗。”

去而复返的派蒙终于忍不住大笑：“哈哈哈哈哈哈……钟离你……噗，荧你也是……好好笑！”

“……是我太过婉转了。”

岩之神转而毫不委婉道：“今晚，要和我一起赏月吗？”

“他在邀请你跟他……呜哇！”派蒙被神明突然封住了嘴，只是在这之前，把该说的话说完了。

“……好啊。”

少女思虑片刻后才道：“我可以陪你聊一整晚。”

“……他说的是这个意思吗啊啊啊？？？？”

即使被捂住嘴派蒙也想大喊了，只是以上的句子不过只能在脑袋里响起。

“好啊。”

他轻轻笑起来：“但是，即使是我，也总会有沉默的时候……”

荧注视着他起身，向通往仙居的飞石上走去，有些不解。

“……等到那一刻到来之时，我又会做什么呢？”

黑发的岩之神，在飞石的尽头，独自凝望远方的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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