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岩上茶室只招待贵客——身份或者身家，缺一不可。

荧也是吃过闭门羹的，门口的保镖即使知道她是拯救了璃月的英雄，也还是对她不假辞色。

然而对着钟离，他们的表情就像换了个人。

“钟离先生！”

女招待热情含笑：“我们这里新来了七国都炙手可热的名角儿，您愿意来听听，也算是赏光了！”

“呜哇……态度差别好大。”

派蒙和荧自然是被忽略的角色。

“给我个角落里的桌子，我和朋友有事要谈。”

“明白！”

女招待立刻转身安排，钟离似乎是常客——从前，达达利亚也说过，他是懂得享受的家伙。

“名角儿？”荧随着他坐下，打量台上正唱着听不懂的调子的演员们：“……是哪一位？”

“左边第二个，女主角的演员。”

钟离轻轻吹了吹刚奉上的茶水，才道：“不过，我们的主角不是她，而是在你左边的第三张桌子的那个人。”

荧扫过去，并未看见主客的脸……因为他身边的女人挡住了他。二人厮磨片刻，小声笑起来。

她并非看不惯狎昵之事的古板，只是觉得……在钟离面前，看着男女间的调情，有些羞耻。

“……他不知道父亲病重吗？”

她收回视线，微微低头看着桌子，面色微红。

“大概不知道。”

钟离品了品这上好的茶水，任温柔的水润湿咽喉，才道：“也许，知道了也并不在意。”

“……我要去告诉他。”

荧正欲起身，却被他按住了手：“在这样的地方，提这样的事，也许会有一番争执——难得有这么好的名角来，况且……”

况且，派蒙正埋首于端上来的美食之中，大吃特吃，连插话的功夫都没有。

“……派蒙……”

“唔？”嘴角沾着食物残渣的派蒙迷茫地抬起头：“这家的菜完全不输那两家啊！”

“……”

荧只能摇头叹息。

“这样才是正确的方式。”

钟离的手在桌子上轻巧地敲了敲，道：“既然说了我会帮你，就会让你用最简单的方法完成任务的，安心吧。”

岩王帝君的手指间还残留着冰凉的感觉，那是刚刚松开的她的手的温度。

那个女孩并不温暖，她一直注视着隔了三桌的客人，只是眼神不怎么刺人，也无人在意。

“……他好像发现你了。”

钟离开口提醒，荧立刻可疑至极地收回目光，死死盯着桌面。

“拙劣的演技。”

他微笑着对少女道：“抬起头，放松，看着我。”

荧如言，看向岩之神平静无波的金色眼睛。

如同阳光穿过海面，刺入波涛之中，她想起地中之盐里，他看向盐之神那些化为盐柱的子民们，眼中的情绪……

“随意聊聊天，你只要笑就好了。”

他知道自己在对这个少女开玩笑——即使被发现又怎样？她本来也不是岩上茶室的客人，就算大打出手，至多也不过是让那个男人不能再来而已。

至于他……想听戏时，总有办法能来的。

可他利用了她一时的慌乱，在无措中本能地向身边下令的人求助，所以他让她看着自己，如同看向水面的浮木。

少女微微张开的嘴唇随着呼吸而微微颤动，如同开放在山间的琉璃百合，透明而惹人爱怜。

“……你的摩拉筹措得如何了？”

然而岩之神在此时突然有些语塞， 不知该和她聊什么，出口的竟然是这全无情调的话题。

他明明瓷器珍玩无所不知，飞禽走兽无所不晓，神话传说于他也不过是曾经发生的身边事，却不知道，要和她讲什么样的话题才好。

“还行吧……”

荧含糊地笑了笑：“毕竟再多一些总是没错，大家都很照顾我，有时候，温迪也会帮我一些……”

“那便好。”

这话题结束得突兀，但幸好，荧已经注意到那个男人不再看他们，只专注地听戏。

“戏快散了。”

钟离在她放松后开口道：“到时，你去门外跟着他，直接告诉他你的委托内容，我会择机出现。”

“诶~~！是演戏吗？！”

派蒙紧张兮兮地左顾右盼，又兴奋道：“我最擅长这个了！”

“……”

荧开始觉得头痛起来，不知道钟离所谓的“最简单的方法”，有没有将派蒙考虑进来。

“放心吧。”

他微笑道：“我可是契约之神啊。”

交涉果然并不顺利，因为那个她要找的那个人下一个目的地是旅馆。

“……我们难道要看全场？”派蒙催促道：“钟离说了吧，直接去交涉，我们上！”

冲动的伙伴挤进了还没关上的门，对已经抱着女伴上下其手的男人道：“STOP！”

荧无奈地捂住头。

“咳咳！呃……她有事找你！”

关键时刻被推出去挡枪，也是可以预料的事。

“你们是……救命啊！”

叫得比他怀中花容失色的女性还要大声，这位委托人的儿子让人大跌眼镜，荧只好自我介绍后道：“你的父亲已经病入膏肓，委托了冒险家协会来找你，想见你最后一面。”

“老头子要死了？！”

他脸上的喜色骗不了人，只是转瞬间，又换成了哭脸：“父亲诶~我可怜的老父亲……”

“……在我们这种外人面前可以不用演戏的。”

派蒙也觉得这家伙实在让人无语。

“我们一起回轻策庄吧。”

任务大概已经完成了一大半，即使钟离还没有出现，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不行。”

男人把女伴赶出房间，才擦了擦挤出来的泪道：“老头子让我回去，一定是要看我的成果……我可不能回去。”

“你不是有钱去听戏吗？”派蒙不解：“而且也是珠钿舫的客人……我记得这都是贵得连喝杯水都心痛的地方吧？”

“啧。”男人不屑道：“老头明明有钱让我轻松做生意，却一分不给，我也只好用他的名义借钱，让自己快活点了。”

“……钱都是借的吗！”派蒙道：“难道你不用还钱的吗！”

“反正老头子死后全都是我的，借给我不是很好的买卖吗？何况我已经找到了发大财的方法，只要钱一到手……呵。”

“总之，先回轻策庄再说吧。”

“不行，老头子肯定要我拿出点证据来才会给我家产，我可没东西给他。”

“……那你就忍心让他死不瞑目吗？！”

“说不定会在胡桃带我们去的那个地方等着……”

“我可是对岩王帝君发过誓，回家时一定要衣锦还乡的啊！”

男人不耐烦道：“啊……你们这些外乡人根本不懂，对帝君发过的誓可不能违背，你们去跟老头子说我已经发了财现在在外做生意不就好了！”

“怎么这样……”

“衣锦还乡并非难事。”

指关节敲击还没关上的房门的声音，和突然响起的说话声都令人安心。

“钟离！”

派蒙看上去也很激动：“这家伙就是不肯回去啊！”

“如果不在床榻边侍奉，你又怎么能肯定，你的父亲一定会把家产全部给你呢？”

“……”

瞬间被戳中了软肋，男人这下是真的哭丧着脸道：“可我发的誓……而且，我也已经没钱置办行头了。”

“我正是为此而来。”

钟离对他微笑：“北国银行愿意再借给您三十万摩拉，一个月后，和之前的五十万，一起归还。”

“你是来放贷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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