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那名少年，是浮生在萬壽殿裡架著對方脖子要求歸一交出天火時。

當時情況危險，及時趕到的秋水斥開浮生才化險為夷。

他那時想，若是他和秋水再晚到個幾秒，少年是不是就會為了保全全真教聖物自己撞上浮生的劍身，畢竟少年給他的感覺就是這麼回事，凡事皆以教義為重，全真教在他心中是至高無上的存在，甚至後來的路途上偶爾也會同他提起。

年輕氣盛當真是形容少年再適合不過的字眼。

直到後來的全真之變，因各種緣故而必須隨他一同回去劍塚的少年才收斂起自己的心高氣傲。

卻還是在旅行途中和聖火單方面起了些衝突，思及此他不由得莞爾，身旁少年見狀便靠過來問他笑什麼。

他搖了搖頭，頂著少年疑惑的目光又笑了笑，為了轉移少年的注意力便提出比武切磋一番的提議，果不其然，少年的注意力立刻被引走。

果真武癡。

交幾回手後，他一邊稱讚少年又進步了些，一邊拍了拍對方的頭算是鼓勵。

出乎他意料的是，少年卻突然抓住他的手，淡色的雙眸緊緊盯著他瞧，「你方才在想什麼？」

卻還惦記著他突然莞爾的事，這讓他不禁有些意外，平時切磋完後不都該是再探討武學一番嗎？

「不過想起了一些舊事罷了，不值一提。」

他淺笑，望著那張清俊的面龐，心底生出一股衝動想要去摸摸對方的臉，然而僅僅只是動了動手，到底是沒有動作。

他可不想自己給少年造成什麼糟糕的印象，雖說當初碰了碰少年也只是得到「同我如此親熱莫不是要切磋一番」的結論。他也不知道該說少年太天真還是其實對方城府極深，不過想來少年若是城府極深也不會中了浮生的計謀了。

但那也不是他可以隨意碰觸對方的藉口。

玉樹臨風的少年郎呀，想想真是該出來闖盪一番的年紀，然時而青澀的舉動總讓人想好好保護對方──不過少年也不需他的保護就是了。

這麼想著，他又笑出聲來。

「你今天怎麼這麼常笑？」

「我不是一直都是笑著的嗎？」

他揶揄地看著少年被自己的話堵住嘴，卻沒想到少年下一秒會輕聲開口。

「看著浮生時你可不曾笑過。」

聞言，他真是不由得失笑幾聲。

「看著浮生你難道笑得出來？」

「當然不！」

過於激動的語氣，想來還是對那時被陷害的事耿耿於懷。

「那就是了。」

他又拍了下少年的頭，那頭烏黑長髮被少年隨意紮著，替少年冷峻的神情添了幾分年輕人的活力。

這大概還是少年下意識的習慣吧。他也挺喜歡少年這個髮型的，看著就讓人情不自禁的想……唉呀他又在想些什麼呢，被歸一知道了還不讓對方後悔把少年託付給自己。

又笑著搖了搖頭，他覺得自己今日真是多思了。

盡是些過往之事，他們身負重任，整個五劍之境的存亡還繫在他身上呀。也不知道聖火是哪來的信心，覺得有他在五劍之境便能得救，他自己可都沒如此有信心。

如今尋不著木劍下落，浮生的動機是如何也尚未查明，那等兒女情長之事還是先姑且拋去腦後吧。

待到一切結束，他再來好好思考少年的事情。

這麼想著，他又下意識的唇角一勾，卻不曾注意到少年的視線始終停在他臉上，見他又露出笑容，卻不告訴自己何事，不由得撇撇嘴，眼簾微垂。

再過些時日吧，等到他真的釐清那份思緒再告訴對方。少年這麼告訴自己，抬眼又再度央求對方切磋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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