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首府，上城區，聖騎士府邸。

這天深夜，艾黛爾賈特悄悄躲在書房門口偷窺。

貝雷絲假裝沒發現她，低頭看著從神殿外借的藏書，若無其事翻過一頁。

再過一陣子，貝雷絲轉任皇家騎士，退出光明神殿，便會失去司劍者的所有特權。

大神官感謝她多年來樹立的功績，允許她未來繼續自由進出神殿、翻閱藏書。

但她希望當下名正言順看完想看的書，針對卸任後無權閱覽的孤本，先將內容速記下來。

因此，最近這些日子，貝雷絲晚上先哄艾黛爾賈特入睡，等她睡熟，便會前來書房翻書。

由於放心不下，貝雷絲也會同時召出使魔守在臥室，以魔力連接視覺，分心照看她。

保護艾黛爾賈特是一種習慣，從她五歲成為自己的學生開始。

從必須保護，想要保護，到只有自己能保護，不許別人隨意接近、碰觸……

當年的貝雷絲不曾想過，未來對艾黛爾賈特的佔有欲重到幾乎要成魔。

這又有什麼辦法？

門外的艾黛爾賈特不曉得醒來那刻就被發現了，得意洋洋偷笑著，以為躲得很好。

……她是如此可愛。

貝雷絲垂眸掩飾笑意，感覺艾黛爾賈特躲藏的位置，散發出全世界最可愛的氣息。

翻完手上的書，貝雷絲慣性提筆要劃掉羊皮紙上的書名，碰到「E」字突然停住。

覺得那字母相當惹人憐愛，有點捨不得……

筆尖在紙上逗留太久，回過神的貝雷絲倏地移開筆，便見一點濃墨暈開，擾亂紙上秩序，輕易成為目光焦點。

「……」

貝雷絲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無言地捂了捂臉，一抬頭就見艾黛爾賈特擔心地走了進來。

「老師……？」

兩人目光在書桌上空交會，胸口同步出現焦灼的悸動。

昨晚相愛得過了頭，今晚卻什麼也沒做，身體想起伴侶的氣味和體溫有多麼美妙，自動點燃了暗火。

「──艾爾，妳怎麼突然起來了？」

貝雷絲假裝現在才發現艾黛爾賈特起床，看她來到旁邊，起身摸了摸她的頭。

貝雷絲婚後幫忙精心養護的棕色髮絲細軟柔滑，散發著橙子花的清爽甜味。

艾黛爾賈特認真打量貝雷絲的表情、身上同款的棉質睡衣，揚起微笑，傾身抱住伴侶。

「我做了個老師很帥氣的夢，不小心笑醒了。」

她邊說邊用臉頰在貝雷絲胸前磨蹭。

兩人就寢前不穿內衣，貝雷絲安靜承受刺激，回抱艾黛爾賈特，臉頰微微泛紅。

「什麼樣……的夢？」

「小小的老師，年紀大約十二、十三歲吧？妳穿著傭兵服，救下了一輛馬車，揮劍殺敵的姿態非常非常英勇，稚氣的臉孔還有點可愛，讓我看得好著迷。」

艾黛爾賈特說到這裡，帶著莫名期待抬頭看貝雷絲，後者沒說話，若有所思與她對望。

「還有，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夢裡那輛馬車，跟母妃大人以前用過的一模一樣……我在想，我剛才夢到的，該不會是真實發生過的事吧？」

「嗯。」

貝雷絲沉著點頭，視線落到艾黛爾賈特頸邊的銀鏈。

注有貝雷絲部分靈魂的神聖掛墜，除了戴著不方便的時候，艾黛爾賈特一直戴在身上。

「是過去發生的事，也是我來到帝都的契機。」

或許是掛墜中的靈魂帶有記憶，或者作為媒介，傳遞了貝雷絲的記憶。

詳細的機制與原理，貝雷絲自己也很想弄清楚，但無法親自研究。

光明神殿嚴格禁止「靈魂研究」，他們認為相關研究是褻瀆聖主，違反聖書教義。

違禁者若不想遭到三大神使中負責機密任務的「執典者」暗中處決，或被神殿騎士全大陸追殺，唯有投身黑暗陣營一途。

三年前殺害眾多神殿騎士、將他們轉化為不死者的黑暗法師即為後者，其據點存有大量的靈魂轉移研究資料。

「老師，妳還記得是幾年幾月發生的事嗎？」

突然開口的艾黛爾賈特顯得興致高昂。

若眼前人不是她記性絕佳的老師，她就不會好奇，也不會追問了。

貝雷絲偏頭想了想，簡短回答發生的年月日。

「啊、那時候，母妃大人肚子裡正懷著我……」

艾黛爾賈特聽完答案，臉上笑容變得更加燦爛。

「我還沒出生，老師就救了我一命呢！」

艾黛爾賈特滿臉欣喜，雀躍地在貝雷絲胸前埋頭亂蹭。

貝雷絲被她暴衝壓上背後書牆，無奈地捧住她雙頰。

「妳先冷靜點，艾黛爾賈特……」

貝雷絲湊近她面前輕啟唇瓣，以免她太興奮沒聽進去。

艾黛爾賈特卻誤會老師想要襲擊自己，決定先下手為強、撲上去狂吻一通。

「唔、艾……」

貝雷絲的臉頰、嘴唇、下巴、遲疑要不要真的擋住她的手，都被艾黛爾賈特親了好幾口。

「老師，妳參與了我的整個生命。」

艾黛爾賈特熱情地親完，兩眼放光看著貝雷絲，開心到完全收不住笑容。

「就跟我在夢中所想的一樣！」

她看到那「夢境」，猜想自己的人生，可能從等待揭幕時便與貝雷絲有所交集。

越想越高興，不小心就笑醒了。

「艾爾……」

貝雷絲不曉得能說什麼。

艾黛爾賈特的喜歡持續了十多年，兩人結婚後，洶湧愛意並未淡化，反而越發濃厚強烈。

貝雷絲身為老師，對艾黛爾賈特傾囊相授，身為個人，以聖騎士終極祝福，把一部分靈魂奉獻給艾黛爾賈特。

能給的都盡量給了，仍然擔心給的不夠。

看到艾黛爾賈特這副樣子，更是忍不住心生愛憐。

貝雷絲無法言語，默默將艾黛爾賈特擁進懷裡，緊緊抱了她一下，再抬頭親她。

從額頭、臉頰到唇前，珍惜地吻了一遍。

往後的生命，心臟只為她跳動──

兩人腦中默契地閃過了相同執念，溫柔凝視彼此，唇瓣緩緩重合。

燭燈微暗。

衣物與肌膚的窸窣磨擦聲之間，隱約傳出掛墜滑落的細碎輕響。

綿綿情意在光下流淌，在影上交會，在聲音與身線的相纏起伏中，逐漸與書香融為一體。

小说相关章节：DARK FANTAS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