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riPro社长办公室。

现在坐在我们三人面前的办公桌之后的年长女性，正是NoriPro的社长佃煮海苔男。

众所周知，佃煮海苔男和我的母亲湊-阿库娅是很要好的朋友，所以……

“情况我差不多了解清楚了，你们是走Mea那家伙的后门来的实习生对吧？”

海苔男点了点头，双手交叉置于身前。

“那么入职后的第一份工作，去《天球》的拍摄现场打杂吧。”

没有理解，或者说无法理解海苔男话中含义的我们三人愣在了原处。海苔男却皱了皱眉，将我们从错愕中唤醒。

“还愣着干啥？没有别的事情了吧。”

于是，最为桀骜不驯的紫苑首先发声。

“等一下，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成为优秀的虚拟主播，才不是打杂什么的吧？您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打杂也是工作的一部分，而且说到底你们这帮中途辍学的高中生连虚拟主播资格证都没拿到吧？怎么可能就这么让你们出道啊？”

海苔男敲了敲桌子，露出一脸不屑的表情。被戳中软肋的紫苑顿时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可她依然用不满的眼神盯着海苔男，海苔男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把目光投到了旁边的我身上。

“虽然神楽Mea说让我照顾你们什么的，但是生意就是生意。在Vtuber的世界，联动双方的数据相差过于悬殊的话就会被认定为‘吸血’。我只会和足够优秀的人合作，而你们显然还远不够格。所以你们三个……”

“给我从头做起！”

被海苔男惊人的气势震慑住，我把想说的话咽进了肚子。的确，现在的我们并没有成为虚拟主播的资格。如果仅仅因为长辈的关系就能够轻松享受大量的社内资源什么的，对于别的人而言亦是不公平的。既然母亲能够从底层做起，一点一点成为世界知名的虚拟主播，那么作为女儿的我当然也能够做到。或者说，不这么做怎么行呢？抱着这样的想法，我想要去拉紫苑的手，耳边却响起了彩芽冷漠的声音。

“在那之前，请把余母亲的l2d模型还给余好吗？”

彩芽把双手搭在海苔男的办公桌上，寸步不让地与其对视。海苔男的眼睛闪烁了一下，露出了饶有兴趣的表情。

“嚯…这个自称…你是百鬼的女儿？”

“正是这样。”彩芽静静地回答道，“你当初从政府的手中收购hololive成员的形象版权时曾经这样说过吧，‘会好好地守护这些女孩，直到她们真正的主人归来’。”

“哼……确实有这回事呢。”

海苔男颔首，同意了彩芽的说法。

“自从阿库娅时代到来后，你已经利用hololive成员们的形象赚足了钱。如今，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彩芽扬起下巴，使自己在物理意义上能够俯视海苔男。

“和紫苑的母亲不同，余的母亲跟你并不熟悉，所以也不需要跟你讲什么朋友间的情分——嘛，从你之前对待我们的态度来看，反正你从一开始就没把那种东西放在心里吧？但是，在这件事上不是由你说了算的。因为……”

“余是来取回母亲…百鬼绫目这个形象的！”

Cover倒台后，除湊-阿库娅以外的主播形象由于涉及宣传吸毒而被永久封禁。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民众们对她们的恨意大多转移到筹划了“早安可可MAX”这一企划的那位Cover董事身上…嘛，也就是我血缘关系上的父亲。在桐生可可中之人和那位Cover董事被美国法律制裁后，日本政府决定解冻对hololive成员形象的管制。但鉴于hololive成员形象所能够创造的巨大商业价值，政府最终以拍卖的形式按次序出售除湊-阿库娅以外的hololive成员形象。本以为2434公司会趁此机会拿下所有hololive成员的版权，但是NoriPro的社长佃煮海苔男却在拍卖前夕发表了公开演讲。在这场令观众潸然泪下的演讲中，海苔男表达了与hololive成员们间真挚的感情，并且向观众们保证，自己会好好地守护这些女孩，直到她们真正的主人归来。其结果是，网民们反对2434公司收购hololive主播形象版权的呼声越来越高。见势不妙的2434只好临时宣布退出参与hololive成员形象的拍卖，最后，NoriPro用相对较低的价格买下了除湊-阿库娅以外所有hololive成员的形象版权。

海苔男确实履行了自己的诺言，在这之后的日子里，只要是使用到hololive成员形象的企划，她都会请来最初的中之人进行配音，并与2434合作打造了一系列以hololive角色为蓝本的动画及电视剧，可以说赚得盆满钵满，早就收回了当初购买hololive角色时的成本。

与其他的hololive成员不同，湊-阿库娅作为唯一在Cover宣传吸毒事件中幸免的主播，她的形象由政府进行管制。任何通过“湊阿库娅资格证”考试的虚拟主播都可以使用这一形象开展Vtuber活动，所以和彩芽不同，我并没有“取回”这一形象的打算。不如说，现在这样百花齐放的环境才更有利于阿库娅文化的发展。

但是，彩芽却一直想要继承母亲的形象，成为第二代百鬼绫目。在她看来，让别人使用母亲的形象是无法容忍的。

“如何？海苔男社长，难不成你要拒绝吗？”

彩芽静静俯视着眼前这个五十多岁的女人，眼中没有丝毫畏惧。海苔男抬起头，好好打量了她一番，然后慢悠悠地说道：

“我确实说过…‘自己会好好地守护这些女孩，直到她们真正的主人归来’这样的话。”

“那样的话……”

“但是‘真正的主人’什么的，并不是由我来决定的。”

海苔男打断了彩芽的话，投向彩芽的锐利眼神仿佛能将她的大脑刺穿。彩芽下意识地向后退步，如临大敌地盯着眼前的女人。她舔了舔嘴唇，缓缓开口道：

“什么意思？”

“你是百鬼的女儿，这并不代表你就有资格继承百鬼的形象。即便我将她的账号和模型还给你，请问你有驾驭住这1200万粉丝们的实力吗？素来以gachi纯度高和独角兽闻名的百鬼众，会接受纯洁的百鬼绫目和不知哪里来的男人生下的女儿成为新的百鬼吗？”

彩芽想要说什么，却像是被扼住了喉咙般。我听到她的声带振动出一阵“呜呜”的音节，但最终却静静低下了头。

正如海苔男所说，现在的彩芽是无法驾驭那么庞大的粉丝数量的。且不说歌力与杂谈的水平，单是独角兽们的炎上就足以令她焦头烂额。贸然宣布自己是第二代百鬼的话，所要面临的或许还有更多不利的情况。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这个人…佃煮海苔男，真的很了解Vtuber的世界。那是比我们想象中更为激烈的，充满了各种不安定因素的世界。在自己足够强大之前，最好的做法就是按照经验者的指导行事。我相信愛繋璃阿姨推荐我们来NoriPro的事务所是有特殊的用意的，虽然我并不相信母亲与这个资本家之间的感情，但是我愿意相信对我寄予希望的愛繋璃阿姨。所以，我轻轻拉住彩芽的右手，然后把左手搭在了紫苑的肩上。

“社长桑，请问我们的住处在哪里呢？”

我把彩芽拉到了自己身边，于是能够直视海苔男的眼睛。

“刚刚坐完长途列车已经很疲倦了，今天想要早一点休息。”

海苔男略微有些诧异于我的态度，但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

“员工公寓第三栋负一层，登记过后就能够入住了。”

“谢谢您。”

我向海苔男点头致意，然后拽着尚处于懵然状态的紫苑和彩芽二人，朝办公室的门口走去。右手搭在门把手上的时候，背后忽然传来了海苔男的声音。

“如果你来这里的目的也是为了取回母亲的形象的话，很遗憾要令你失望了。”

听后，我转过头，冲声音的主人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谢谢您的提醒，海苔男桑。”

说完，我们快速离开了社长办公室。关门的那一瞬间，我的耳中隐约再度传来海苔男的声音。不过由于门已关死，为了一句不重要的话再特地打开的话未免显得有些不礼貌。所以我从后面推着紫苑和彩芽的背，朝来时看到的人事部办公室走去。

“……和阿库娅那丫头一样的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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