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松软的白面包切开，铺上新鲜的蔬菜叶子，涂上奶油，最后嵌入冒着些许蒸汽还滴着肉汁的厚实红肉，蓝斯把做好的三明治递给梦儿，看着她阿呜一口咬掉半个然后鼓着脸咀嚼的样子，自己仿佛也觉得好吃。另一边梅丽搅拌着沙拉，一勺一勺非常淑女地品尝着甜玉米，和梦儿真是两种风格。

“今天还要来神殿吗？”

“不，就像你说的，如果没法对教义感到共鸣的话，光有信仰系的魔力似乎也不行，这个只能慢慢来，目前我还是会把重心放在战士公会和盗贼公会。”

“唔哎，蓝斯要改行吗？虽然梦儿也不太懂，但师傅说太黑心可是会摔跟头的哦。”

“没有啦，并不是转行，之前也说过吧，我过去的记忆觉醒了一部分，现在就好比是恢复记忆，或者说恢复肉体记忆。”

“好厉害，蓝斯的身体也可以记东西吗？梦儿好像不行哎，除了用笔写上去。”

“不，并不是那么回事。”蓝斯对梦儿钦佩的目光有些无语，不过这还不算难受，真正有压力的是来自梅丽担心自己的眼神，法师只能假装没注意到，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停下探寻的脚步。

用完早饭，与出门的两人道别后，蓝斯顺着狭窄的木梯上到阁楼，这地方只比法师本人高一点，一抬手就能碰到天花板，因为中间高两边低，空间也狭小的可以，左右塞满了杂物，中间只够放下一桌一椅，上面杂乱无章的摊着纸笔和书本，绝大部分是最近记录的，其中有对于人物或是场景的记录，好像日记那样，也有他自己也弄不太明白的奥术文字、公式以及炼金术配方，更有许多潦草的涂鸦，有怪物，有魔法阵，还有人。如果旁人看到这些混乱而又奇怪的记录肯定以为他已经发疯了，事实上，蓝斯自己也觉得快疯了，理智就好像走在钢丝上一样，随时会坠落深渊，却又微妙的一直保持着平衡，多亏了那两个女孩，以及自己的另外一个灵魂吧。

那天，第一次阅读金色卷轴的蓝斯被无数触手卷入那扇恐怖的门扉里，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撕成碎片时，身体里却突然冒出一个闪耀着白光的虚影，吸引走了全部的触手。那个影子没有脸，但蓝斯感觉得到，那就是自己，所以当他被触手啃噬得千疮百孔时，一种虚无感浸染了法师全身，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这就是代价。蓝斯猛地意识到。

下一秒，好像核弹一样的资讯就在他脑海里炸开，大脑里的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都好像在灼烧，短短的一瞬间，蓝斯觉得自己好像成为了全知全能的神明，但下一刻，他脆弱的主观意识便被彻底冲垮消失。

那种碎成无数片被深远吞噬的恐惧，即便醒来后也不曾消失。梦魇每晚都折磨着蓝斯使他不敢入睡，短短几天他就变得好像枯槁的不死者。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梅丽和梦儿从女生宿舍特地搬来照顾他。过了大概一周时间，蓝斯半疯狂的大脑才算是重新恢复理智。不过与此同时，那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也无影无踪，就好像从九天之上重新跌落凡尘，那失落感足以让人抓狂。蓝斯知道如果继续探寻下去自己会离那门后的深渊越来越近，但无穷知识与力量的诱惑远甚于毒瘾，只挣扎了两天，他就背着梅丽，再次研读起了奈瑟卷轴，这个名字是残留在他脑海中的知识残片之一。

可惜抱着粉身碎骨的决心，结果却并未能如蓝斯所愿。看着浮现在奈瑟卷轴表面如同波光荡漾的神秘文字，无论尝试了几次，法师再没能如同第一次那样失去意识进入真理之门，反倒是越看思维越清晰，就好像无数推理与解构自动在脑子里运转一样，他发觉自己能看懂卷轴上面原本无法解析的文字了，经过这几天时间，他将其逐步理解并记录下来，里面除了几个闻所未闻的魔法，还有两个堪称神奇的技能。

第一个名为离奇先知，它的作用是优化法师的精神世界。

常识而言，一个法师每天都需要准备法术，这其实是一个提前将不同法术施展完成大半，然后刻印到精神世界里的过程。然后，当战场上需要施展某一道法术时，法师只需要从精神里提取所需要的法术模型，通过简单的咒语、姿势激活，就可以快速施放出来。

每个法师精神世界里能刻印的法术模型，或者说法术位都是有限的，所以哪怕你法术书里有成千上万道魔法，能刻入并在战斗时快速使用的就那么几个，与通过天生能力施法的术士相比，少得可怜。而通过离奇先知，法师可以在原有的精神世界外层，形成一个二级缓存空间，只有对某个法术的原理完全吃透，至少做到不用法术书也能做出模型，才能将其刻印在二级缓存里。这些魔法可以在大脑下令调用的瞬间闪存至精神空间，好像准备过一样自如施放。（注1）

这样，法师能用的魔力虽然不变，但选择的灵活度却会大大增强，遗憾的是这缓存空间的上限只和智力有关，难以提升，蓝斯通过卡拉那里获得的智力头冠加上龙族血脉觉醒带来的属性提升，目前也只能缓存五个。为了应对这种状况，就要锤炼更加庞大也更加离散的外围精神能量形成三级缓存空间，这足以将法师所学的所有魔法都刻入，但因其并非主思维的一部分，想要调入施法的精神空间需要多消耗数秒时间，并且法术的效果也会劣化，只能应付不时之需，又或者使用某些不在乎威力的法术。

第二个名为物品魔宠。顾名思义这需要法师与某件物品建立精神链接。这件物品必须是永久性的魔法物品，考虑到物品魔宠如果被摧毁会有严重的后果，蓝斯果断选择了这奈瑟卷轴作为对象，因为越是高级的魔法物品越是难以被摧毁，而法师怀疑这东西很可能有神器级别。物品魔宠有着诸多朴实但实用的好处，目前蓝斯能享受的就有增加10%的战斗经验，增加一个零环的法术位以及增强自己对魔法的理解、见闻。

蓝斯曾试着把物品魔宠这个技能教给小队里的其他人，它不像是离奇先知那样需要奥术施法能力支持，照理来说普通人也能学，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们都无法理解，就好像法师所说的是与当前世界的知识体系完全背离的天方夜谭，只有蓝斯本人丝毫不觉得违和。法师意识到这可能是门内的存在改造了自己的大脑，不过他也不敢随随便便给他们看奈瑟卷轴，看不懂还好，要是看懂了，不知道究竟会付出什么代价。他本人的代价恐怕就是由另一个灵魂所支付了，经历过那次事件后，除了关于那难以言喻的恐怖存在的噩梦，他也会时不时会看到从自己体内分离出来的那个白色人影。他千疮百孔，就好像打了许多不规则的马赛克一样，就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当蓝斯忍不住靠近并触摸他时，一些过去的记忆片段就会在脑海中闪回出现。

其中有与一个个异形的同伴吵吵嚷嚷地建设地下城……

攀登一座百层浮空城，拿着两把剑与超过5米的巨大怪物互砍……

指挥一只精良的小队攻略各种迷宫，获得了各种各样的宝物，比如能够召唤狮鹫的魔法哨子……

在这些记忆中，自己的身份各不相同，却又明显感同身受，蓝斯一开始怀疑这是多次转世的记忆，不过很快网络游戏、虚拟世界的概念在记忆中揭示。也就是说这些很可能都是自己的虚拟角色，而这又带来了新的问题。角色是不是太多，时间跨度太大了？这里面为什么没有现实世界的记忆？为什么游戏里会出现和现在世界极度相似的魔法？这些问题都难以解答，再联系上失去记忆的大量迷失者，假设他们都是游戏玩家……仿佛有一个巨大的阴谋在进行着。蓝斯深知这背后牵扯的存在就算不是那门背后的混沌宇宙，也不是普通人能应付的，所以对其他队友什么都没说，只是尽量将看到想到的东西记录下来，那些杂乱的笔记有时候连他自己也分不清是来自于自己过去的记忆，还是门后所获得的深渊学识的残渣。

除了这些图像式的记忆，还有一种身体或者说感觉上的记忆也在一并影响着现在的蓝斯。过去他似乎经历了许许多多个不同的网游，在里面选择了不同的职业，学会了无数技能，这些技能虽说现在无法使用，但隐隐地存在一些手感，其中最清晰的就要数近战能力了。当握上长剑的一刹那他就好像变回了某个印象较深的黑衣剑士，感觉手里的剑自然而然会如风暴般挥舞起来，然而直到被蓝德狠狠修理了一顿，他才明白那只是错觉。记忆终究只是记忆，更何况是来自另一灵魂的记忆，没有相应的锻炼再高的武功也无法与身体融合，它给予的帮助同样需要汗水来灌溉，只是远比常人要少。除了近战，法师、牧师、盗贼、巡林客林林总总包罗万象的技能，蓝斯觉得几辈子都不敢说能学会，颇有些看得到摸不着心痒难搔的感觉。不过，某次冥想却给他带来了意外的解决方案。

当时蓝斯让梅丽带自己去神殿试试祈祷，看看之前的牧师记忆能不能让自己也使用神术，按照她讲的方法研读了一遍教义后，跪在神像前感应女神的意志，这与单纯内审的法师冥想确实有所不同，过了一会儿之后，他发现自己与某个精神建立了连接，但并非神明，而是自己体内的另一个灵魂，好像一团小火苗，他一直存在在那里，但因为法师的冥想过于集中于自身以至于蓝斯到今天才发现。就好像法师为奥术改造的精神世界一样，那里同样已经搭建起某种力量规则的架构，缺少的只是燃烧灵魂的能量而已。

下意识地蓝斯将自己体内还未利用到的经验值或者说灵魂能量分了一部分过去，那火苗顿时变大了一圈，就好像在等级师那里升级一样。现在他能够观察的更清晰了，火焰中的一小部分确实是信仰系的魔力，但大部分则是灰色的法师理解外的能量，通过一些尝试他发觉这些能量除了能短暂的强化肉体，反应和精神外，还能将过去自己游戏中的角色能力召唤出来强化自己，虽说因为能量限制能用的还多是非战斗技能，且都只是半吊子，但全能的万金油作为冒险者却是再合适不过了。见猎心喜的蓝斯现在在欧鲁达那的战士公会、盗贼公会、巡林客协会甚至芙蕾雅神殿都申请了实习，每天除了研习魔法还拼命进行各种各样的训练，有一阶段，恨不得把每一秒钟都掰成两半来用，直到前不久累倒了才算消停下来，放缓步调。

注1：以上为本文对法术位的电脑程序向特殊解释，不是原版dnd解释。

dnd小贴士：dnd施法者的法术比较复杂，有几个层层包含的集合，首先是列表法术，这是最大的集合包括了某个职业（比如法师）所有可能学会的法术，列表也是评定某个职业强弱的主要依据，法爷的基础。其次是已知法术，对法师来说就是学过的抄写到自己法术书里的法术，对牧师来说只要等级到了该阶所有牧师列表法术自动‘学会’（有可能有阵营问题无法施展，但还是算会吧），对术士来说已知法术就是经过训练能用血脉力量施展出来（其数量十分有限，不像法师只要有钱甚至可以学会所有列表法术，术士升级时可以选择新法术替换原来会的法术，但原来的就不能用了）。最后就是可用法术也就是著名的法术位了。文章里有解释，总之就是法术施展时间太长（要好几甚至十几分钟），通常需要准备施法的职业比如法师，牧师就会从已知法术里选取今天可能用到的法术，施展完成大半封存起来，一开打就能用一个标准动作或是更少的动作放出来。能够准备封存多少个法术就是法术位，根据职业等级和属性计算。法术位里封存的法术用掉就要过一天休息重新记忆，比如你只准备了一个火球，用掉之后哪怕你还有其他三级法术位，但那个法术位上准备的是飞行术，那么你还是不能第二次用火球，想用2个火球你必须消耗2个3级法术位。与之相对的就是术士，可以自发施法，意思是他的法术位可以施展任何一个同阶的已知法术，不用钉死准备的那一个，灵活很多。善良牧师也可以将法术位上准备好的那个法术替换成同阶的治疗伤害，算是增加了治疗的灵活度。法师最不灵活，这也是主角学习离奇先知的必要性。

另外本文采用了UA扩展的魔力值系统，相对原版放宽了限制，对法师来说，法术位的数量照旧，还是准备那么多法术，但当使用某个法术位的法术后，该法术不会像原来那样忘记消失，取而代之是消耗相对应该阶级的魔力，比如1级魔法用1点，2级3点。法师有一个根据智力和等级算出来的魔力总值也就是蓝条，在魔力耗尽前，所有法术位上的法术都能够反复消耗魔力使用，比如上文那个火球，准备了一个法术位，只要魔力够你可以全部都放火球不放其他法术，而且魔力值是所有等级法术共用的，不用顾及有几个1级法术位，几个2级法术位，可以全部魔力都用高级法术，或者都用低级法术。再加上离奇先知，主角施法的自由度总算勉强可以接受了，后面还会学自发预言，能够将法术位替换成任意预言系法术，相当于又多了一堆二级缓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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