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XX年8月XX日

　　「吶吶，所長跟秘書的事，你們知道些什麼嗎？」茶水間的常客，社員A喝著熱水問道。

「什麼什麼，他們又發生什麼事了嗎？」社員B對兩人的事特別感興趣，大概從半年前……不，更早之前就聽說過自家所長跟新秘書的緋聞。

　　「前天我要拿文件給所長的時候，看到所長和秘書在辦公室半小時都沒出來。」社員A抱怨道。

「這不是……你怎麼知道是半小時？」社會B嗅到八卦的味道。

　　「因為我敲門問能不能進去的時候，所長叫我在外面等著，然後我等了半小時都還沒進去交文件……」社員A生無可戀，她只是個想好好工作的新人社畜。

　　「欸？所長不是很重視工作嗎？」社員B不解，之前他們好像沒有那麼明目張膽來著？

　　「我也是這樣想的……」

　　「不過秘書那麼漂亮，想想也覺得理所當然呢！」社員B摸了摸自己化過妝的臉，真的比不上素顏的秘書阿！

　　「他們現在是同居的戀人關係吧？不是都一起上下班嗎？」社員C淡定地說。

　　「欸？他們不是兄弟嗎？」

　　「欸？難道所長求婚了嗎？！」看來A跟B不在同一個頻道上。

　　「說起來，上次我在門口，看到他們兩個很曖昧的幫對方打領帶，領帶的款式好像還互換了……」其實社員C也是要交報告的時候……

「求詳細！」

　　八卦的當事人之一——Towa正拿著藤枝的杯子走近茶水間，果不其然聽到社員們又在偷偷討論。他記得之前也發生過這樣的事，說的是遲到的話題？雖然社員的樣子好像不太一樣，但大概八卦是女人的天性？

　　Towa覺得這個解釋很合理，他直直走進去，社員們一臉驚恐的說秘書下午好，便匆匆忙忙離開了。他微笑著搖搖頭，熟練地泡起了咖啡。

　　在「下午好」的環繞立體聲之下，他端著杯子進所長室，還貼心地鎖了個門。藤枝抬頭挑眉看了他一下，一副知道他想做甚麼的樣子。

　　「所長。」Towa放好杯子後，抬起右腿半坐在桌子上。右手按住面前的文件，左手則拉住藤枝的領帶，再整個人湊近藤枝。

　　「如果被您的社員看到您跟一個野男人在一起，他們會怎麼想您呢？」

　　「不怎樣，養你已經夠了。」面對著壞笑的Towa，藤枝嘆了口氣，他們交往了半年，哪裡不知道Towa的惡作劇。再說，恐怕整個事務所都知道所長與秘書的關係。就算不知道的，光是秘書自稱「藤枝トワ」，便能讓人想入非非。

　　「是嗎。」Towa放開手中的領帶，用手指在藤枝的胸口上畫圈圈，似是有些不滿對方的回應。

　　「現在在工作中，又在茶水間聽見什麼嗎？」藤枝某程度上很了解自己的員工。

　　只見Towa從桌子上下來，繞著辦公桌的邊緣走近藤枝。藤枝很是熟悉這個動作，自覺把椅子轉個方向，伸手抱住Towa的腰，讓不安分的秘書跨坐在他大腿上。

　　「沒甚麼，只是好奇在員工心中，既禁欲又是工作狂的所長大人會給甚麼反應。」Towa滿意地親了一口藤枝，且拿走了對方的眼鏡。

　　藤枝頓了一頓，突然說：「嗯？我現在不就跟一個野男人在一起嗎？」

　　聽見這個回答，Towa「噗」一聲失笑，這個男人的反射弧總是特別奇怪，太有趣了。

　　「對了，你今天先一個人下班，去街裡轉轉也好，千萬別回家。」藤枝看了看時鐘，在Towa有下一個動作之前，趕緊轉移話題。

　　「為甚麼？」Towa不解，不一起回家甚麼的，很少見呢。因為他們一直在一起，被員工們形容的話……有秘書出現的地方就會有所長？

　　「今天，那個……我們不是同居一個月嗎……咳，慶祝一下。」藤枝有點害羞地說。「記得傳訊息給我，到時候我會去接你。」

　　雖然Towa不是很理解為什麼要慶祝這個，但也想知道藤枝會有怎樣的表現。

　　「知道了。」Towa點頭，而後徑自站起來脫下馬甲，面向藤枝彎下腰。一手慢條斯理拉下領帶，解開襯衣的喉鈕，露出鎖骨與傷痕；另一手則是扶住椅子把手，把藤枝困住。

　　「現在該是時候做正事了吧？例如關於你接下來的行程，之類的？」作為秘書的他，對所長的行程時間表瞭如指掌，忙裡偷閒已經是他的「技能」了。這事情不是第一次發生了，只要不被其他人發覺，他便會逮住機會調戲藤枝。

　　「還有兩個小時才跟客人會面喔，所長大人。」Towa向藤枝的胸口摸去，挪動指尖悠悠往下，停在藤枝的皮帶上。藤枝抓住自家秘書的手不讓他繼續胡來，雖然有各種意義上能幹的秘書，在鬱悶的工作中獲得了些放鬆的時間。但是在辦公室裡……那個，不知為何有背德感。

　　「也就是說我們有兩小時玩耍，不是嗎？」Towa不在意被禁錮的手，反倒雙膝跪地，把瀏海撥到耳後，俊麗的臉龐往藤枝的下體靠攏。

　　「請放心，您的秘書早前說服好證人會出庭作證，等等的會面只是上法庭前的準備而已。難不到您的吧？」說的是上個禮拜，藤枝帶著Towa出外勤。原以為令那位證人妥協，得要幾番交涉，結果被Towa的微笑俘虜，秒速妥協。不，這不是分心的時候……

　　「來做嘛？」Towa吹了口熱氣，用略帶侵略的眼神仰望，與藤枝對上視線。

　　「不行。」藤枝冷冷地拒絕，並把Towa拉起身，撿起馬甲披在秘書身上。「明天我們開始休假三天，工作沒做完就交給其他人不太好吧？」

　　「那我去找別人。」Towa不滿地嘀咕，藤枝笑著拍了拍他的頭，知道他是嘴上說說而已。幫Towa整理好衣服，他們便埋頭工作了。

　　★☆★

　　下午，Towa準時離開了事務所。

　　他有點不習慣回家的路上沒有藤枝在旁邊，明明還住在診所三樓的時候，藤枝會送他到畫室再回家。對了，畫室裡有替換的衣服。他不知道藤枝會在甚麼時候接他，如果發生了甚麼事，穿著西裝總不太方便。

　　而且……

　　煙味會黏到西裝上，很麻煩。滿身酒氣的話，也非常困惑。如此思考著，Towa從口袋裡取出手機，發了個訊息告知藤枝自己要去哪裡。

　　Towa在畫室洗掉頭髮上的髮膠，換了一身便服，收拾好東西來到Roost已經六點多了。他推開門，走到一如既往的位置坐下。

　　「Towa！今天藤枝沒有跟你一起來嗎？」Rei依然精力充沛，熱情地走了過來。

　　「Towa晚上好。」而Roost店長則對他微笑。「也是平常那樣嗎？」

　　他頜首，接著從口袋拿出煙盒和打火機。他在煙盒中抽出一根煙，點燃以後把它們放在吧台上。

　　「呼……說要慶祝同居一個月什麼的，叫我先不要回家。」

　　「怪不得前幾天他……不是，等等，Towa你還沒有戒煙嗎！就說對身體百害而無一利吧！」Rei想說藤枝前幾天向他問食譜的事，可是那是戀人之間的情趣，惟有關注一下為何Towa不戒煙。

　　「？」Towa又吸了一口煙，見Rei沒想解釋藤枝做了甚麼，含糊地說：「少抽了。」

　　工作場所全面禁煙，偶爾晚上會有應酬。要說的話，可能是酒喝得比較多。

　　沒等Rei回話，店長已經調好了一杯威士忌放在他面前。他道謝後，將煙擺在菸灰缸上，豪邁地灌了一口。不得不說，他挺喜歡Roost的酒。放下杯子後，發現Rei正坐在旁邊盯著自己。

　　「怎麼？」Towa瞥一眼Roost的四周，看來時間尚早，來喝酒的客人仍不算多，Rei是想和他聊聊天吧。

　　「沒有！僅僅是覺得時間過好快。」Rei的身體靠住吧台，托著腮慨嘆。「一個月前呢，藤枝特地叫我帶他去探望Taku，在我跟Taku面前提出你們要同居，想得到我們同意甚麼的……真是被他嚇到了。」而且藤枝戰戰兢兢詢問的模樣，還以為自己在嫁兒子。

　　「原來有和你們說？」Towa聽到要同居倒是沒有所謂，藤枝做事前差不多計畫好所有細節，他順理成章搬了過去而已。

　　「對。一開始我們對藤枝的印象很差，覺得他咄咄逼人，不太好相處的樣子。不過呢……你比以前改變了許多。是指好的改變喔！Taku也是這樣說的。」

　　「讓你們擔心了。」Towa思索片刻，認真地回答。他清楚身邊的人很關心自己，因此自己要恰當地傳遞謝意。

　　「哼哼，你有好好正常吃飯我就安心了……阿，有客人來了，我先過去。」話音剛落，Rei離開了座位，接待客人去了。

　　見Rei元氣滿滿的樣子，Towa倏然覺得時間流逝得非常遲緩，自己恍惚留在過去，留在Taku仍營業診所，Rei每天拼命兼職的日子裡。如果自己能早一點遇到藤枝的話……不，沒有如果。他搖搖頭，把混亂的思緒晃走。

　　他安靜地握起玻璃杯，抿喝了一口又一口。藤枝真的好慢，現在幾點來著？

　　打開手機，螢幕上光芒似是灼得雙眼發痛，又收起來。

　　時針指向八點，同樣換了一身常服的藤枝，終於前來接Towa。兩人向店長和Rei打了聲招呼，便牽著手回家。

　　Towa在家門口瞄了瞄，盆栽沒有增加，擺設亦沒有變化，又瞪一瞪藤枝：「驚喜呢？」

「咳，還在廚房。」藤枝尷尬地換拖鞋進廚房。Towa拉開椅子坐下，「嚓」的一聲，他又呼出白煙。白煙在藤枝家裡的天花迴盪，然後消散。

　　「雖然湯不算是自己弄的，但飯剛剛煮好的。聽Rei說很簡單的所以……」一會兒藤枝陸續端出鍋及碗筷，接著擺好在餐桌上。

　　「所以煮了快三個小時嗎？」Towa調侃道。他在菸灰缸掐熄了煙，好奇地窺探，是紅豆飯跟味噌湯。剛剛藤枝說湯不是自己弄的，難道又是用湯包？他想起前些日子在超市，藤枝買了好幾包不同口味的味噌湯包。

　　「為甚麼是紅豆飯？」Towa疑惑，以前Rei沒有帶過給他吃，除了酒和煙，他也沒有特別的喜好，因此今天是頭一次吃上紅豆飯。

　　「聽事務所的社員說，慶祝的話要吃紅豆飯。我去問了Rei要食譜，他說最近有朋友結婚，順便做了一次給我看。」藤枝忐忑不安的坐在Towa對面，等待Towa用餐。藤枝見Rei做得乾淨俐落，且對他說：「很簡單吧？」他誤以為真的容易上手，結果光是煮紅豆的步驟，聞著鍋子裡傳出燒焦的氣味，果然是對自己太自信嗎？

　　「……」Towa不知道該從哪開始吐槽。說實在，他對於藤枝的烹飪技巧……有點擔心，自從藤枝差點炸了廚房，晚飯的任務基本落在他身上。

　　他握起筷子，夾了一小口紅豆飯進口裡。飯有點乾，紅豆又有些太軟，他比較想吃硬一點的，這樣細細嘴嚼，其實口感還可以，畢竟是放進電鍋便煮好的東西……不，貌似要先煮紅豆，他更擔心待會要幫忙清潔廚房。另外……為甚麼紅豆飯是甜的。

　　「味道怎麼樣？」藤枝緊張地望住Towa，自己碗內的食物倒是沒有少。

　　「涼，飯怎麼會是甜的。」雖然有聽說過紅豆湯，但紅豆飯應該不是相同的概念？

　　「嗯？我記得我廚房左手邊的那一罐是鹽？」藤枝聞言吃上一口，隨即木然道： 「真的有點甜……」

　　「笨蛋，右邊的才是鹽。」Towa輕罵了一口，這個笨蛋不會先試試味道嗎？他正思考將家裡的瓶瓶罐罐貼上標籤的可能性。

　　「抱歉，我再做一鍋給你？」藤枝努力哄貓，順便盤算要不要帶Towa去外面的餐廳。

　　「不要，還不如我做。」Towa不以為然，再等下去的話，那就不是晚餐，而是宵夜了。他捧起碗半掩著微微勾起的嘴角，瞟了藤枝一眼，最後把碗裡的飯吃光。

　　良久，在藤枝擔當洗碗工的時候，Towa從背後擁抱藤枝，開口道：「下個月，一起做這個吧，我要鹹的。」

　　即使不是黑暗料理，可他認為和藤枝一起做飯才是最好的。其次是，免得對方分不清鹽和糖。

　　「這樣好嗎？」藤枝關了水龍頭，擦乾手才轉過身正面環抱Towa，並在對方的左眼落下一吻。

　　「嗯。比起驚喜，更想要我們一同做某件事。你說過的，共同作業。」Towa攬住藤枝的腰，手指撓了下藤枝的背，堅定地凝視對方的眼睛。

　　「那下次休假，我們去本島的樂園好不好？小時候想去很久了，可總是沒有機會。那是個大人和小孩都喜歡的地方，我一直想帶你去。」

　　「這個『下次』又是甚麼時候。」

　　「可能是冬天吧？」

　　「哈？這麼冷……唔……」

　　長夜漫漫，該做些甚麼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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