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散去的那条曾经飘落秋叶的路。

男孩的脚，崭新的麻布鞋。

男孩的重量，印下一个一个深浅不一的痕迹。

灰暗的天空，朦胧的，黯淡的光无法刺破云层。

梦魇降临的地方，逃跑吧，克里。

你应该越跑越快，越跑越快。

你应该头也不回的，永远离开。

寒冷的空气会慢慢控制你的腿脚，你会颤抖，你会饥饿，你想回头，回到那间充满温暖与笑声的房间。

时间，无法抗衡的力量。

秒针在钟表的每一次跳动，就会把连在你身上的那条线往那拉扯一些。

克里，跑吧。

别被它追上。

跑吧。

———

西斯特，掠夺者之都像往常一样热闹。两群兽在街上斗殴，打得你死我活——帮派老大在一旁拍手叫好，还有胆小的的路人匆匆路过...

菲尔特，这头精壮、又长得巨大的白豹人，在一旁的露天餐馆里霸占了三四个席位，默默地躺着闭目养神。但谁都不敢惹它——显而易见，除非有些家伙的脑袋不好使了要来寻死，所以自然没人来指责这豹人霸占了那么多位置，还是在午餐高峰期。

餐馆除了吃饭还能干嘛？在西斯特，任何吃喝玩乐的地方，都少不了这个——随便走进一家餐馆、一家咖啡厅、一家酒吧，里面总有那么些家伙穿着造型野性十足的装备，这种家伙一看就知道是为钱买命的——雇佣兵。

菲尔特也是其中之一，不过它有些不一样：它可不喜欢穿什么盔甲，带什么武器...它只穿一条遮羞布，露出全身上下满是伤疤的的肌肉，和两只手爪上尖锐无比的爪子。要是雇主同意，菲尔特很愿意给雇主表演一个活撕人/兽。

不过几乎没人会雇...准确的说是几乎没人敢雇菲尔特。谁能保证这只大豹子不会因为肚子饿就把雇主咬成两半呢？

菲尔特眯了眯眼睛，看着在餐厅吃饭的人们。已经连续几个月没有接到生意了...就算是大豹子，也要吃饭——还要吃很多的饭。再这样下去，菲尔特就要考虑加入帮派当混混了。

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了餐厅中。

是一个人类的男孩。

小孩在西斯特很常见...但是这种小孩...看起来很文明的正常小孩，可不常见。

克里紧张兮兮地四处张望着，走到了一个雇佣兵面前...“先生...请问可以...”

“去去去，没有小孩的事情！”那个不良青年似的雇佣兵懒得理克里，挥手驱赶着男孩，像赶蚊子似的。

“先生，请问可以...”男孩走到了另一个雇佣兵面前，结果也差不多...被嘲笑了一顿，然后被赶走。

克里一个个问过，结果都差不多：没人愿意接受男孩的赊账，把男孩送到波兰恩然后由男孩的亲戚代付雇佣费...

克里失望地走到了餐厅的角落，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

“喂，小家伙。”克里的身后响起了低沉的声音。男孩吓了一条，往后看去。

一只巨大的豹人趴在地毯上，侧着头看着男孩...黄色的眼睛有些好奇，不过因为是尖瞳的关系，让克里有些害怕——当然还有因为豹人体型太大了些的关系。

“你你...你你好...”男孩支支吾吾地说道，虽然坐在椅子上，但是身体还是有些要瘫软下去的意思。

菲尔特觉得有些好笑...或是说有趣。这男孩估计是没见过巨兽，才会那么害怕自己。豹人尽量表现得温顺：“别害怕，小家伙...我可不会吃了你。”

不过看男孩更加慌张了，豹人赶紧换了个话题：“你在和那些家伙说些什么呢？关于雇佣的事———咳咳，我也是雇佣兵，所以说...大可说来听听。”菲尔特眯着眼看着男孩。

“嗯..嗯嗯...我..我叫克里，希望有人能帮我送到波兰恩...我的亲戚在那里...”男孩支支吾吾地说道，“但是我身上没有钱...只能...只能到时候让亲戚帮我支付雇佣费...”

“小家伙...这样怎么可能会有兽接受你的雇佣呢...”菲尔特叹了口气，出于一点点关心，豹子继续说道：“这种无保证的事情...要是你的亲戚，不愿意支付怎么办？波兰恩的亲戚，可不是一般人吧...要是是什么大将军，我们可得罪不起...”

“那...可以用东西抵押吗....”男孩轻声说道...

“这里到波兰恩，可不是小小一段旅程呢...你身上能有那么值钱的东西来抵押吗？”豹子眯眼看着男孩。

男孩墨迹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小小的雕像...“这块石头是妈妈雕的...我身上只有这个了...”

“这东西...噗呲...”豹子闭上眼睛，脑袋扭到一边去，不再看男孩。

男孩呆呆地坐了一会儿...把雕像收了起来。失望过后，是一点点悲伤，男孩转过身，朝餐馆外走去，眼角不争气地掉下眼泪。

“喂，小家伙...”豹人的声音从男孩的背后传来...

克里止住眼泪，转过身。

黄色和绿色眼睛的菲尔特，嘴角微微扬着，看着男孩。

“那块石头，我收了。”

———

男孩走在被无数支商队的车轮碾过的平整道路上，小心翼翼...菲尔特看着男孩的背影，有些想笑———男孩当然在怕自己...谁不怕？菲尔特早就习惯被人畏惧了。被人畏惧的感觉很好，没人敢和自己争吵、争论，也没人故意找茬...孤单是唯一的代价。即使有人雇佣自己，菲尔特再怎么拼命卖命，也没人对菲尔特放心，这是一种完全的偏见，但是对菲尔特来说，这是公平的，它也早已无所谓了。而护送这个男孩，显然是菲尔特出于好心的亏本买卖。虽然早就料到男孩会惧怕自己，但真正看见了男孩的表现时，菲尔特内心还是有些失落。

“豹子先生....请问...”男孩迟钝了一下。

“叫我菲尔特就行...什么事，小家伙？”豹人热情地回应道，它希望自己的热忱或许可以让男孩不那么惧怕。

“菲尔特先生...”

“去掉「先生」，叫我菲尔特就行...是菲尔特嗷，不是菲尔特先生。”

“菲尔特...那个，能不能告诉我，你身上那么多伤疤都是哪来的...”男孩侧着脸偷偷瞟着豹人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有些只是小刀疤，有些伤疤倒是有些吓人，比如脸上的一道长长的刀疤，划过了菲尔特左眼眼角和鼻梁，一直到右侧的下巴才停下...

“这个啊...是个漫长的故事嗷...也不是漫长吧，这是个故事，只不过时间有些久远了。”菲尔特的瞳孔向上瞄着，脑中一点一滴藏在深处的回忆逐渐被刨开...

“晚上扎营的时候，当作你的睡前故事吧———你还是小孩，应该要听睡前故事的吧？”

低语森林的旅程很惬意，在阴凉的树荫下行走，呼吸着来自原始森林最新鲜的空气，又没有毒辣太阳的暴晒，更没有凶神恶煞的强盗，也不愁食物———路上的商队可不是一般的多，菲尔特倒是自掏腰包偷偷给男孩买了不少存粮。

———

傍晚已至，沸冰湖边，一个身影在忙碌地搭起帐篷，另一个小小的身影沉默地在一边看着。

沸冰湖，这里是一个充满幻想色彩和死亡气息的地方。这里白天是沸腾的湖水，但水温却一点都不高，而一到晚上，来自旁边冰封峡谷的寒气便会从山顶蔓延而下，将整个低谷地区变成极寒之地，湖面在晚上会结成一层冰...在上面滑冰是不可能的，不要抱有这种想法。

“要来了...好了，小家伙，到你的睡袋里去，躺好...这里的寒气可不只是吓唬人的。”豹人拉开帐篷的门，看着男孩。“菲尔特...你睡哪里呢？”克里在进帐篷前小声地问道，扭头直视着豹人的双眼。

“我当然睡在外面...这个小帐篷可容不下我。”即将落入黑暗的太阳所照射出残缺的光，照亮了菲尔特脸上充满力量和和善的微笑。“行了，进去吧...”

“那个，我想...菲尔特陪着我睡...我会害怕的...”克里小声的要求到，突然不敢直视菲尔特的眼睛...

“我和你睡？想得美，我可不和别人睡一起...”菲尔特露出嫌弃的眼神，使劲摇了摇脑袋———

“好暖和...”克里缩在睡袋里，菲尔特胸口的皮毛贴着男孩的背，豹人的手臂轻轻搂着怀里的男孩...

“这算是破例了，小家伙...”菲尔特无奈地叹了口气，微微挪了挪身体。

“故事？好吧———答应你的事情，只能照做咯...”

黑暗中，男孩悄悄扭过头。菲尔特的眼睛真漂亮呐...黄色，绿色。这双眼睛也注视着男孩———“好了，闭上眼睛嗷....希望你能无聊到睡着，小家伙。”

———

嘶喊声和尖叫，一条条生命逝去前的声音，可能是悲伤的、恐惧的、或是愤怒的。

平静的死去永远是假象，死亡必定伴随着痛苦，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没人可以安乐的死去，快乐永远是假象。

对于菲尔特来说，生不如死也比死去好，因为存活着才能复仇———才能亲手撕碎仇人的肉体，那时候憎恨之人的痛苦和溅射的鲜血将是菲尔特愉悦快感的来源。

奴隶主的鞭子在空中划出一道棕色的影子，在豹族少年的背后带着血砸在满是凝固的血迹的地板上。

施虐不需要理由，不需要错误作为借口。菲尔特看着那柄割开无数同胞的喉咙的匕首在自己的胸口割划——菲尔特知道怎么忍耐痛苦。皮肉撕裂的剧痛，那人脸上得意洋洋的表情。菲尔特懂得忍耐，恨意藏在内心深处，只表现出了恐惧——伪装地惧怕着。

恐惧是伪装的面具，愤怒与恨是动力，是一切黑暗想法的来源，是驱动着菲尔特活下去的，永不枯竭的能量。

所以在那一天，也是菲尔特终于等到的一天———未上锁的铐链，致命的失误。

豹子尖锐的爪子直直插入奴隶主的腹部，连带着内脏和数不清的恶心油脂。菲尔特大口咀嚼着，当着他的面，预期中的恐惧和痛苦，和人类油腻的血肉。

豹子满意地舔了舔满是血液的爪指和嘴唇，抬起脚——踩烂了胖子满是肥油的脑袋...

———

“菲尔特先生...”

“叫我菲尔特嗷，不是菲尔特先生。”

“菲尔特，这个睡前故事可能不适合我...”克里在豹人的怀里扭了扭，因为豹子散发出的体温让男孩有些燥热，男孩悄悄拉开了睡袋的拉链，“请问菲尔特可以换一个故事吗，或者只要抱着我就行了...”

“这才想起来你可不是黑市的那些坏小孩，血腥黑暗的睡前故事应该不是你喜欢的——我也没有其他故事了嗷。”豹子轻轻地抱住男孩的身体，离开了睡袋的男孩，身体显得格外瘦小。

豹子有些困了...但是克里不停在豹人的怀抱中轻轻扭动着，菲尔特才闭上的眼睛又睁开了...不好，不好...这家伙在自己怀里扭动的样子居然让豹子有了些食欲。

喂，你在想什么...克里可是你的雇主...菲尔特在脑海中扇了自己一爪子。克里可不是你的食物，是雇主！雇主！况且他也填不饱你的肚子，是吧？

菲尔特慢慢张开眼睛，克里似乎已经睡着了，只是在无意识地扭动。

就尝一口...舔一下...

豹子伸出舌头，慢慢低下脑袋...粗糙的倒刺轻轻摩擦了一下克里的脸...

人类的味道...

其实吃掉也没关系吧...不不不！你在想什么！

豹子轻轻地起身，巨大的身体趴在男孩的上方...

只是人类...吃掉吧...吃掉...

豹子的舌头贴着男孩的脸慢慢舔舐。

克里感觉到了异常的潮湿和难以呼吸，在惊慌中从梦中惊醒...

“菲，菲尔特...你在干什么？！”男孩惊恐的声音从豹人的肉舌下传出——“只是单纯的喜欢你的味道...”舌面倒刺柔软而粗糙的质感拂过人类的脸颊，微痒，和难以形容的舒适...豹人瘦高但是巨大而强壮的的身体压在人类瘦小的身子上，手腕被豹爪子紧紧压在地上，少年能做的只是不停扭动着身体挣扎和摇着脑袋避开大猫的舌头...

“你的味道让我着迷...小克里...”这位猫族的朋友绿色的和黄色的，魅惑的瞳孔在黑暗中散发着光，令人心神畏惧的尖瞳在黑暗中也变成了圆圆的样子。

“你尝起来，有股牛奶味...小克里...我很喜欢...”豹子胸部的皮毛摩擦着少年的腿，舌头继续在男孩的侧脸不停舔弄，把男孩弄的满脸唾液。

喘息声，有害怕而激动的，有兴奋而紧张的。

这将是第一次...

豹人心中想着，松开一只手爪。

少年自然是将自由的那只手伸向前，使劲推搡豹人的脸...那张白色的，又有黑色条纹的豹脸...男孩想揪大猫的胡子，但一股柔软的包裹感从后脑勺传来，豹人将少年的脸按在了自己伸出的宽扁舌面上...

少年难以呼吸，每一次胸口起伏，吸入的都是肉食动物口中那股腥味...大猫口中的味道，还有股生肉的腥味...少年更加用力地扭动起自己的身体，一只手使劲揉着，狠狠地揉着大猫的舌头，发出“呜呜”的声音抗议着。豹人眯了眯眼，绿色和黄色的眼睛依旧狡猾而灵性。

闷了男孩的脸两三分钟，豹子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舌头，嘴吻离开男孩的脸...闭上眼睛，男孩曼妙的滋味从记忆中不停传导在大猫灵敏的味蕾上。

人类的味道...

豹人舔了舔嘴唇，手爪抓起男孩的两只手，无视男孩大声叫喊，一股脑儿地塞入口中...豹人立起上半身，舌头紧紧缠绕着男孩的手臂。男孩的手触碰到了豹的咽喉。那股巨大的力量把男孩的手往里拽着，不允许一点点反抗。

“菲尔...大...大豹子...求...求你了...”男孩的话语中带着因为恐惧而打颤的舌头发出的模糊不堪的声音，但豹子柔软的食道肉壁已经完全贴合住了男孩没入的手臂，男孩的胸口和脑袋在豹子的口中，豹舌轻轻的贴合，摩擦着男孩的胸和脸，豹舌上粗糙柔软的倒刺让男孩的皮肤变得通红。男孩的腿脚离开了地面，晃动双腿变成了如此苦难的事，男孩只好扭动...但是豹人的手爪轻松地抓住了男孩的双腿，将男孩慢慢地往口中塞着，一边吞食着...豹子的脖子微微鼓了起来，菲尔特很满足...男孩的蠕动让菲尔特有种奇妙的快感...菲尔特沉浸其中，不知不觉地，男孩的小腿也渐渐消失在了豹的咽喉。

男孩子稚嫩的两只脚丫子被迫地在豹子的咽喉处并拢在一起，脚趾痛苦地弯曲着...豹的舌根往后轻轻推着，一点一点，克里便消失了。

谁也找不到可怜的小克里在哪里...豹子脖子上的突起也慢慢消失了。柔软的食道拢束着男孩的全身，将男孩强行下咽着。黑暗中，男孩睁大眼睛，尝试着大口呼吸...男孩看不见任何东西，只有自己的呼吸，和豹子吞咽自己时发出的可怕的“咕噜”声...

豹子的肚子只是微微鼓起来了一点，这点程度，谁也发现不了。

“哈～”豹人张大嘴，哈出一口热气，吐着舌头满足地趴在了地上...“小家伙...味道真不错...”豹子眯着眼睛，胃壁一点点地缩紧...男孩在豹子的胃中安静但不安地躺着，男孩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会死掉吗？会死吗？我不想死...我不想...

胃壁慢慢贴住了克里的全身，让克里被迫蜷缩着单薄的的肩膀，瘦小的身体被挤成一条，两条大腿之间紧紧贴着...胃液已经浸湿了克里的身体，和身上的衣服。

好...好舒服...

前所未有的温暖和温柔的质感...胃壁缓慢的蠕动带动着克里整个人微微扭动，克里有些困了...豹子的心跳又是那么缓慢，透过内脏和胃壁，传入克里的耳中...

如果这就是终点...

对不起...对不起...

克里呆滞的眼中流出两道泪痕，胃壁蠕动着轻轻贴住了克里的脸。

———

菲尔特打了两个饱嗝，算是吃掉了自己的“夜宵”。手爪揉了揉腹部，隔着结实的腹肌，里面的小家伙应该也没有意识了。算是解决了一件麻烦事...菲尔特呕了两下，两件人类的衣服从豹口中吐了出来——是克里的没错。

豹人舔了一圈嘴，合上，抿了抿嘴，舌头贴着上颚摩擦着。

人类的味道真不错。

菲尔特趴了下来，一只爪捂着自己的腹部不停揉动。这回是真的困了——豹子闭上眼睛，睡意袭来，淹没了菲尔特的意识。

———

一切都仿佛是一个噩梦，克里猛地从床上惊坐而起。

雷声和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窗上的声音——这里是波兰恩，克里的表姐家。

所有的一切都是梦吗？

不切实际。

克里看向床头，那里放着一张白纸和那块石头护身符。

一个不起眼的东西吸引了克里的注意。

克里爬了起来，凑过去看着。

是一根头发——不，是毛发。

乌黑油亮的动物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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