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夏季遠去，吹起的風開始稍帶涼意之時，季節也來到秋天。對日本人而言，儘管四季皆有各自的風情所在，不過說起秋天，相對地感觸也會更豐富一些吧。

　　午休時間，我一面思考著這些無聊小事，一面心不在焉地看著坐在我隔壁，邊啃著從販賣部買來的麵包、邊和附近的朋友聊天的她。

　　所謂的她，指的是我健屋花那的好友，白雪巴。

　　白雪巴從小學到高中都和我讀同一所學校，也就是俗稱的孽緣。早已超越朋友的範疇、宛如家人般存在的她總是待在我身邊，彷彿天經地義，每天早上在沒事先約好的情況下搭上同一班電車、互相說聲「早安」之後，她就會戴上耳機聽起音樂。我偶爾會跟她搭話，她則會含糊地回應我，其實在小學和初中時期，相對而言是她來找我說話的情況比較多，但自從升上高中，她似乎有些地方變了，反而更多時候是我主動找她說話。雖然有點寂寞，我卻不討厭和她的這種關係。在對方面前無需掩飾自我的好友。我們之間就是這樣的關係。

　　光聽這些可能會讓人對她有所誤解。對了，那就來說點以前的事吧。說說我們的相遇吧。

　　一開始，我們是在讀小學時透過共同朋友認識彼此的，可能是價值觀本就相近，也可能是特別投緣，後來基本上都是一起行動。每到週末假日一定會去其中一方家裡玩，參加任何活動也一定會兩人一起去。童年時期都是這麼度過的。

　　升上初中以後，也還是經常會跟對方分享自己喜歡的東西，在這個構築自我認同的階段，我們一路上互相接納、共同成長。而原本就對異性不太感興趣的我們，在中學期間基本上也沒怎麼和異性接觸，總是兩人一起行動。

　　雖然現在看來可能莫名其妙，在決定升學志願的時候，我們甚至找了一間雙方都能考上的學校，然後兩人結伴去參加入學考。若考慮到將來，可能會認為這是非常愚蠢的行為，但是就初中生的我來看，能待在她身邊就是幸福，待在她身邊才是最重要的……。

　　她開始產生明顯的變化，是在升上高中之後。

　　我們所選的高中是男女合校，而外貌成熟的她，在異性當中獲得極高的評價……用更淺顯易懂的說法，就是她非常受男生歡迎。完全是超乎想像的地步。

　　關於她的傳聞，據說是每個週末都會去附近的購物中心，若和她擦身而過，會發現每次陪她逛街的都是不同的男生……這樣說不曉得各位能否明白，她與小時候相比究竟產生了多大的變化呢。

　　可能是因為她帶在身邊的男生總是一換再換，所以被人在背地裡取了個『女王』的綽號。

　　我不知為何就把這件事告訴了她。

　　「挺好的嘛，女王，我很中意。」

　　結果她回了類似這樣的話，但這稱呼很明顯就不像她想的那樣是好的意思。倒不如說，我完全無法理解她為什麼有辦法這麼正向思考。

　　她在不知不覺間幾乎像是變了一個人，這雖然讓我有點寂寞，但無論她身邊的人如何來去，我們之間的關係也從末崩壞。

　　直到剛才還在跟朋友聊天的她，走近到我的旁邊。

　　「健屋さん，今天要去社團嗎？」

　　「沒有喔，巴さん也沒有吧？」

　　我如此反問後，

　　「嗯，沒有呢。」

　　她表情絲毫沒變地回應道。

　　「那就一起回家吧。」

　　「好啊。」

　　說完，她就又走回自己的座位了。到頭來她也只是外在看上去變了，實際上內在一點都沒變。而她的這一面只有我知道，這令我覺得很開心，於是我看著回到自己位子的她，露出微笑。

　　放學的班會結束後，時間慢悠悠地流逝。同學們一個接一個離開教室回家去了，最後還留在教室裡的僅剩我們兩人。因為不太喜歡跟放學時間的人潮擠在一塊，我們平常都會避開班會結束後的頭兩班電車。

　　「好了，回去吧。」

　　說著，她走到我的身邊。

　　「嗯！」

　　我笑嘻嘻地回應，兩人背起書包一同走出教室。

　　我打開位在樓梯口前的鞋櫃，拿出鞋子。我和她因為姓氏開頭相近，她的鞋櫃就在我的正上方一格。我拿出自己的鞋子後順手打開她的鞋櫃，結果有幾封信掉了出來。我把信撿起來，連同鞋子一起遞給她。

　　「給，巴さん，又來了喔。」

　　「我才不要那種東西。」

　　說著，她只接過鞋子，然後逕自穿起鞋來。

　　「等等，我也不要啊……」

　　「那就拿去那邊的垃圾桶扔了吧。」

　　「唉……大家還真是不嫌膩呢……」

　　我將本該由她收下的信，扔進標示著可燃垃圾的垃圾桶裡，然後追在她身後。

　　「等等啦，真是的—……別丟下我啦。」

　　等我趕上已經離開樓梯口、往正門方向走去的她之後，她瞥我一眼並嘆了口氣，又再度把臉轉回前方並說道。

　　「不用每次都特地撿起來啦，就讓那些東西散在地上，他們就會明白，就算給我寫信也毫無意義。」

　　「今天的巴さん還真是無情呢。」

　　我這樣回應後，她便有些不悅地皺起眉頭。

　　「如果是當面告白我會聽，但是信這種東西，根本不曉得對方是抱著什麼心思寫的啊。」

　　「會嗎？我倒是覺得挺浪漫的啊。」

　　「健屋さん希望收到信嗎？」

　　「也沒有……只是每次看漫畫和小說就會蠻憧憬的。」

　　「是嗎……我沒辦法理解。」

　　一邊聊著這樣的話題，我們一邊穿過正門走出學校。要回家的話，得先沿著鐵路走蠻長的一段路。可能是因為周圍很空曠，刮向我們的風格外強勁。

　　「天氣開始變冷了，秋天就要到了啊……」

　　「是啊。」

　　可有可無的對話，更像是只有我單方面在說話。可無論再怎麼無聊的小事，她也一定會給我點回應，總覺得這樣的她非常可愛。

　　到達車站後掏出定期票，徑直穿過剪票口。恰好趕上放學過後的第三班電車進站的時間。看來能像平常一樣，在人比較少的車廂裡坐著好好休息。

　　下到月台時電車正好進站，於是我們也跟著搭上車。兩人坐下後把書包放在腳邊，接著她很罕見地主動開口。

　　「吶，健屋さん。」

　　「怎麼了？」

　　「……不，沒什麼。」

　　「咦，這樣讓人很在意耶……話說回來，巴さん妳最近都不喊我花那了呢。」

　　小學和初中的時候，明明一直都是喊我花那ちゃん，如今卻變成喊姓氏，而且還加上了敬稱。雖說長大成人也許就是這麼回事，但我還是覺得很難過，一不小心就說了出來。

　　「……也沒什麼不好吧？」

　　她冷淡的回答讓我莫名地煩躁起來，藏在心底的想法開始逐一浮上表面。

　　「妳和以前比起來真的變很多啊，本來對男生毫無興趣的巴さん，現在已經是女王大人了呢？」

　　「這和健屋さん沒關係吧。」

　　「交往的男生接二連三地換，這樣妳幸福嗎？」

　　「……妳說呢。」

　　她的眉頭皺得越來越緊，我雖然有發現，可是一旦開了頭就停不下來。明明我們老是為此吵架，但不知是性格使然，還是不懂記取教訓，也可能兩者皆是。不管吵過多少次，我都還是會毫不保留地對她傾吐出自己的想法。

　　「妳其實對男生根本毫無興趣，只是來者不拒而已吧？要是這樣，我覺得還是別再繼續比較好……」

　　「妳好煩啊……這是我的自由吧？這種事……不對……」

　　她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一邊小聲嘟嚷著什麼，一邊輕輕握住我的手腕。

　　雖然這件事從沒告訴過她，但我的手腕是只要有東西碰到就會不舒服，甚至沒辦法戴手錶……與其說是不舒服，更像是感覺渾身力氣被抽空。這次也不例外地渾身發軟，我一邊感受著竄過背脊的酥麻感，一邊回答她。

　　「嗯……什麼……？」

　　「健屋さん，我還從沒和女孩子試過呢。」

　　「是喔……所以？」

　　「讓我和健屋さん試試看吧。」

　　她神色認真地盯著我的眼睛，直截了當地說道。我心想這大概又是她最近這陣子都沒開過的惡質玩笑，但因為手腕上的束縛還沒解開，

　　「別開玩笑了……」

　　我只能簡短地回答，可她卻表情絲毫未變地，

　　「我聽起來像在開玩笑嗎？」

　　這麼回應我。

　　當時的我肯定有哪裡不太對勁。也許是因為我意識到，儘管她的內在不曾改變，但兩人之間依舊產生了隔閡，或者因為這是來自她……來自好友的請求，又或者我只是單純被她牽著走了，事到如今我也不曉得是為什麼，但唯一能確定的是，當時，我看著她的眼睛。

　　「如果這樣能讓巴さん變得幸福，我不介意喔。」

　　並且這麼回答了。

　　「嗯……啊……等等……啊……啊……」

　　淫靡的水聲、粗重的呼吸聲，以及既便拚命壓抑仍不時漏出的嬌喘聲，在室內迴盪著。

　　在那之後，我就被她帶到家裡，並在房間裡不斷被她侵犯。

　　她覆在我身上，以情色的手法不間斷愛撫著我。我捉緊床單，試圖從洶湧而至的快樂浪潮中逃離，卻被她發現，她扣住我的手腕並往上拉到頭頂，將我的雙手禁錮住。

　　「呀……手腕……不要……巴……さん……」

　　「要說話就好好說……嗯……啾……哈唔……啾……」

　　她以左手拘束著我的雙手，右手的愛撫一刻未停，就這麼蹂躪起我的口腔。

　　「嗯……噗哈……唔！？不、不要……討厭！那裡……不行……」

　　她改變了愛撫的方式，開始從側邊搓揉我的陰蒂，快感的浪潮霎時更加猛烈襲來，讓我變得連反抗都做不到。

　　「這裡很舒服是嗎？我知道了」

　　她瞇細雙眼，嘴唇彎曲成新月，像是在享受我的反應，執著地不斷進攻那處。

　　「才……才沒……啊……有什麼……要……來了……要來了……」

　　「嗯……沒關係喔，花那……就這樣去吧……」

　　她像從前一樣溫柔地呼喚我的名字，同時愛撫的動作因為我的話而變得越發激烈，絲毫不顧我的抵抗，就這麼引領著我攀上頂峰。

　　「啊……唔啊……不……不要！……啊啊！…………要去……啊啊啊！」

　　浮沉在快樂的浪潮之中，我就此抵達了頂點。

　　「真是個好孩子，花那……」

　　說著，她解開對我雙手的拘束，撫摸我的腦袋。在忽明忽暗的視野邊緣，她露出我至今從未見過的幸福神情，那比起快樂的感覺更加鮮明地烙印在腦海與視網膜，讓我再也忘不掉。

　　「來，再一次……」

　　「哈……哈……啊……唔！？不……不……行……不可以……我……才……剛去……啊啊！」

　　就這樣，直到她徹底滿足為止，我繼續被她一遍又一遍地蹂躪，讓她一遍又一遍地將快樂深深刻進我的體內。

　　自她開始侵犯我到現在，究竟經過多少小時了呢。窗外天色早已暗下，從我口中溢出的嘶啞嗓音，昭示著先前的行為有多麼激烈。

　　「做得……太過火了……巴さん……」

　　「滿足了嗎？」

　　「滿足的只有巴さん吧……」

　　我沒好氣地這麼回答後，她就再度抓住我的手腕，並覆到我身上來。

　　「既然妳還沒滿足，那就再……」

　　「已、已經滿足了啦！真的不能再繼續了……腦袋會變奇怪的……」

　　「……妳在誘惑我嗎？」

　　她直勾勾地盯著我，然後將唇壓上來，我因為渾身痠軟無法抵抗，她就直接闖了進來，以舌蹂躪起我的口腔。

　　「才不是……嗯！？嗯啾……哈……停下……嗯！啾……噗哈……哈唔……嗯……」

　　「噗哈……開玩笑的，我沒有想折磨妳的意思，所以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說罷，她的唇便離開了我。由她所給予的快樂跟著消失，竟令我感到有些不捨，但大概是做得太過火，我的甭道內確實感到陣陣鈍痛，而令我得以找回差點墮落的理性。

　　「……我說，巴さん……」

　　「怎麼了？」

　　「……我，那個……我在巴さん的心中，有什麼改變嗎……？」

　　我這麼問之後，她便低下頭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樣，接著面向我，彷彿自暴自棄地笑了起來，

　　「什麼也沒改變呢，健屋さん就是健屋さん喔。」

　　並如此回答。

　　當時在高潮的最後，在朦朧不清的視野邊緣所瞧見的，她那看似非常幸福、飽含憐愛的笑容，我認為並非是假裝出來的。

　　於是，我只能在心底對她大罵「騙子」。

　　自那場情事後過了數天，我們之間毫無變化到驚人的程度。

　　一如往常在沒有事先約好的情況下在車站月台碰面，一如往常一起去學校，一如往常避開班會後的頭兩班電車，搭上乘客較少的第三班班次一起回家。

　　繼續過著與至今完全相同的日子。

　　只有一點不一樣，就是從那之後，突然就再也沒聽說過她跟男生有所牽扯了，取而代之，她時不時會在回家途中的電車裡輕輕握住我的手腕。我渾身無力地看向她，就見她一臉開心地微笑著，

　　「今天，要來我家嗎？」

　　向我邀請道。

　　這時候的我，早就徹底淪陷了吧。因為無論我們多少次肌膚相親，唯有在我抵達頂點的那個瞬間，她才會露出幸福的神情。我就藉著這種自私的理由，

　　「嗯……可以喔……」

　　答應她的提議，然後前往她家。

　　我和她是朋友。還是往來多年的知心好友。

　　希望朋友能夠幸福，這應該沒什麼好奇怪的。

　　這種跟廉價紙片沒什麼兩樣的免罪符，成了我心中唯一的支柱。

　　今天這場情事同樣，直到我抵達極限為止都會繼續下去。明天、還有後天肯定也是。在一次又一次的肌膚相親之中，我對內心逐漸膨脹的某種東西視而不見，說服自己這一切都是為了好朋友的幸福，接受她的擁抱，任由快樂的浪潮淹沒全身。情事結束後，我會問她有沒有產生什麼改變，她則會回答我一點都沒變，雖然為此感到寂寞，我依然會回以「是嗎」並結束當天的對話。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好幾個星期。

　　淫亂的關係、床伴，若用言語來表示，乍看之下是很骯髒的關係吧，但是只要和我上床，我的好朋友就會露出幸福的表情，光是如此，就能讓我不去在乎周圍的人到底會怎麼想。

　　直到那日漸膨脹到再也無法忽視的感情，徹底佔據我的內心為止……

　　不知何時起，無論對象是男是女，當她和我以外的人聊天，我就會感覺內心被像是霧霾一般的東西籠罩住。而只要她擁抱我，那霧霾就會瞬間散去。

　　然而隔天，那霧霾會變得比前一天更濃，再度籠罩住我的內心，漸漸地，霧霾已經濃厚到光靠一場情事是沒辦法完全消除的了。

　　這讓我感到既害怕又痛苦，不管高潮過多少次仍繼續向她索求快樂，一次又一次地央求她、抱緊她，藉由她回應給我的快樂，來驅散日漸變濃的霧氣。

　　和她之間的情事，早已不再是為了她的幸福，而變成是為了消除我的不安。

　　免罪符，已經不存在了。

　　在我心中，早就不再將她當作好朋友來看待，友情已然轉變成愛慕，逐漸無法克制的這份感情，宛如濁流吞噬了內心、改變了我。

　　但是，我無法向她傳達這份感情。因為我害怕一旦說出口，我就會失去她。唯獨這件事，我非避免不可。

　　所謂人類，即便能夠抹消曾一度前進的感情，也無法退回從前。我想起曾有人這麼告訴過我。

　　早已超越友情、發展成戀慕的這份感情，已經膨脹到、強烈到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今天，她又一次溫柔地握住我的手腕。

　　「花那……今天也……」

　　不知不覺，變得會像從前一樣用撒嬌的語氣呼喚我的名字、向我邀約的她，是如此惹人憐愛……然而她是我的好朋友，理智與情感錯亂地攪作一團，侵蝕著我。要是能乾脆將這份戀慕傾吐而出，那會是多麼痛快的一件事啊。

　　可是，我卻害怕她會將我推開並從我身邊離去，害怕堪堪維繫在改變了的她和我之間、那名為好朋友的關係會不復存在。出於恐懼而無法向前邁進，卻又不願繼續痛苦下去，於是，

　　「抱歉……這種關係，還是別繼續了……」

　　我第一次拒絕了她的邀約。

　　只見她瞪大雙眼，愣愣地注視著我。

　　像是想說些什麼而張開口、又閉上，反覆好幾次之後，最後她緊緊抿起唇，露出泫然欲泣的神情，

　　「……也是呢，對不起……是我太勉強妳了。」

　　如此回答道。

　　「不，沒那回事喔……只是，因為我們是朋友……」

　　「……是啊……是啊……妳說得沒錯……我們是朋友……」

　　「所以也該結束了……像從前一樣繼續當朋友吧……」

　　「嗯……我知道了……對不起，花那……真的……很對不起……」

　　她終於哭了起來，而我緊緊摟住她，並說服自己這樣就好。畢竟就因為這份戀慕、這份感情，而要失去宛如家人般無可替代的好朋友，這種事我無法接受。

　　所以，就算我對她的感情中早已連一丁點的友情也不剩，但為了待在她的身邊，我會繼續當她的好朋友。

　　我喜歡上了我的好朋友。

　　這是無可辯駁的事實，是無法反抗的現實。

　　但若是這份感情會讓我失去她，那我情願對此視而不見，繼續扮演她的好朋友。這就是，我所得出的最終答案。

　　從今以後的我們，就會是真真正正的好朋友吧。

　　一如往常在沒有事先約好的情況下在車站月台碰面，一如往常一起去學校，一如往常避開班會後的頭兩班電車，搭上乘客較少的第三班班次，在可有可無的對話之中一起回家。

　　維持著既不會向前、也不會倒退的好朋友關係。

　　下了電車後，我送她到家門口，等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視野中，一直拚命壓抑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溫熱的淚珠滑過臉龐，匯聚成大顆大顆的水珠，落在柏油路面形成水漬。

　　「對不起，巴さん……其實，我好想擁有妳的一切……因為我最喜歡妳了……但是……但是……我要是再進一步就會讓巴さん感到困擾，因為我不想失去妳……所以，我說謊了……原諒我……真的……很對不起……」

　　啊啊……假如願望得以實現，拜託把這份無比、無比醜陋的感情徹底抹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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