絞魚玩具

還有十五分鐘的時間Mostro Lounge便會結束今天的營業，銷量如同Azul最初預測的一樣上漲了兩成，美滋滋地指示著寮生收拾桌上的餐具，Azul正打算步入後廚打開冰箱，準備確認食材的存貨，就在此時一名作速遞員打扮的幽靈直接無視掉正門外掛著的「Closed」吊牌，抱著一盒紙箱穿透門扉進來。

“快遞到了，請問Jade Leech先生在嗎？”Azul別臉看了一眼幽靈抱著的紙箱，Jade剛剛好被他委託了到校外與供應商簽約的任務，如果要求簽收的話…

“在～我是Jade Leech。”若無其事地稱呼自己是Jade，Floyd將拖把棄於一旁飛奔過來，興致勃勃地收取快遞。

“麻煩簽個名。”旁觀的Azul看著Floyd流利地模仿出自己兄弟的筆跡，心裡禁不住產生一些壞主意…不不不，他可是「誠實」「可靠」「認真」的正當商人，涉及法律黑色邊緣的惡德商法他可是不會做的呢。

在幽靈快遞員離開後，Azul看著Floyd麻利地拆開紙盒包裝，了解Jade那黑白分明性子的他禁不住懷疑，如果Jade事後回寮發現Floyd擅自拆開他郵購回來的包裡，會有什麼樣的反應，會面無表情地生氣？還是會維持他虛偽的假笑，然後將艱鉅的任務付予Floyd身上，像之前Floyd隨心所欲地吃掉了為客人的生日蛋糕而準備的草莓，需要他清晨起床排隊求得人氣蛋糕作為補償一樣。

“Jade會網上郵購挺少見的，不過Floyd你表現得這麽興奮幹什麼？”

“之前我拜託Jade幫我郵購一對限定版球鞋，現在當然要先試穿看看~”找到了Floyd興致高漲的原因，Azul輕笑了一聲後動了動自己手握著的權杖，輕輕擊打地板，“喂喂，先把活兒幹好再拆紙盒。”

一件歸一件事，別以為把話題錯開引起注意便可以翹班不幹活。

“切~”不出所料，Floyd咋舌了一聲，將紙盒夾在腋下，走回大廳拾起拖把。

負責善後工作的工作人陸續完成自己的份內工作回房休息，Mostro Lounge裡的VIP房只剩下進行當天結算程序的Azul以及替代Jade進行雙重檢查的Floyd，比想像中安靜的房內只有鈔票被反覆點數的紙聲，還有Floyd撕開紙盒膠條的雜音。

好，一分一毫都沒有欠缺。

Azul抬起頭來打算招Floyd過來進行雙重檢查，但見到他動也不動地對著被拆開的盒子沉思，便站起身來走近打算看看怎麽回事，“Floyd？”

“誒嘿~我搞錯了~”

看向Floyd拆開的紙盒，裡面放著的根本不是他之前說的新球鞋，被防撞的氣珠膠膜厚厚包裡著的是一件構造外形復古且古舊的金屬器具，雖然知道Jade有著玻璃盆景的愛好，有時候會通過特殊途徑購買在坊間見不到的玻璃容器和稀有植物，但是小型古玩還是第一次見，這樣一看倒是被Azul品出幾分小少爺的奢侈性子。

古董開瓶器？

從經營著餐飲業的Azul角度來說，這件由突出的手柄控制、呈梨形狀的金屬器具在初見第一眼給他一種好像是開瓶器的印象，然而外形豐滿的下半部分不管怎樣看都否決了開瓶器的猜想，本來Azul只是想靜靜遠觀，可是Floyd隨即拆開外層的氣珠膠膜，直接把這件精巧的工具拿在手中操作，彷彿他自身便是郵購這些古玩的物主一樣。

“Floyd，擅自拆開Jade的包裡，後果會如何別說我沒有告訴你。”生怕會被Floyd陰陽不定的突發行動卷入這對兄弟的各種麻煩事中，Azul張開嘴便是說出免責聲明，分清關係。

“是是～Azul不過是袖手旁觀而已，就像Jade看著我吃掉Azul珍藏的甜點保持沉默一樣～”

“什麼？！原來那件蛋糕是你吃掉的！Floyd你這傢伙！將蛋糕還給我！”

“遲鈍Azul～蛋糕都已經吃掉一整天了，要怎樣還給你，嘿嘿。”

沒有理會Azul的發怒，Floyd慢慢旋轉手柄，上面雕刻了精緻的花紋，仔細一看原來是在陸地的宗教書籍上見過名為「惡魔」的幻想生物，他搶先自己兄弟一步把玩這件新奇的玩具，或許是古玩內部結構有些生鏽，在他轉動手柄時，裡面發出了詭異的、猶如聲帶破裂卻依然持續慘叫的尖銳聲音，梨形的器身開始如花蕾綻開般裂出縫隙，往外張開，露出中間長長的一根螺絲狀的長釘。

知道自己的蛋糕都要討不回，Azul的注意力再次被分散到Floyd手上的器具，在否定開瓶器這個答案後，Azul往左微微偏頭，半是自言自語半是提問地嘀咕，“不是開瓶器的話，莫非是特殊的小型分割器...”

“不是～這是Jade的新玩具，當然他心情好的話也可以借給我玩。”

“玩具...他之前也買過類似的玩兒嗎？”

“嗯嗯，他有一個玩具盒用來作收納的。”

看著Floyd反方向扭轉手柄，分成四瓣的梨瓣合回原狀，沒有張開時那種毛毛的、張牙無爪的不安感，Azul皺起雙眉，愈看愈是不明白，這個工具被Floyd稱作「玩具」的原因，“雖然你說是玩具，但看起來並沒有什麼樂趣可言。”

玩具，意指是用作娛樂用途，為使用者帶來快樂感覺的減壓工具。它既可以是美觀的人偶，純粹消磨時間的技巧訓練，也可以是培養孩子學習興趣的良好教材，雖說在珊瑚之海裡來自陸地的玩具是奢侈品，但並不代表沒有「玩具」的存在，一片漂亮的貝殼，吃抹乾淨的魚骨，以致是一根長海藻，在想像力的發揮下都可以成為娛樂一時的玩具。

不過在普遍會沉迷玩具熱衷於享樂的年紀裡，Azul卻是偏執地進行學習，比起跟隨主流玩一些沒有得益、並借此取笑自己動作遲鈍緩慢的捉迷藏遊戲，他更願意拿這些時間多學習他所不知的魔法咒語和法陣，談起成就感來，這邊獲得的滿足感更加豐滿持久。

換言之，Azul完全看不懂Floyd手上的「玩具」到底怎樣玩怎樣獲得樂趣，不過礙於面子不想被調侃「Azul居然會有不懂的東西~」的關係，所以他才一副覺得無聊沒有意思的口吻。

“因為是玩具，所以需要有對象一起玩才會覺得開心。”

“哦。”

對呢，所以小時候一直都是一個人沒有玩伴的他是不會知道需要兩個人以上一起玩的玩具到底有什麽開心可言。

“Azul…”

“別管我了，你快把玩具收起來給我檢查今天結餘…別突然抱過來…”不管他們廝混在一起多少年也好，Floyd那突如其來且沒有界線的肢體接觸總會讓Azul產生一時慌亂，原本平靜無瀾的心湖被調皮地投擲小石，漂出一圈又一圈激起水花的漣漪。

如果Floyd會因為Azul的抗拒而輕易放棄的話，他早就已經放棄了，所以Azul抱怨似的話完全被他無視掉，也不怕會受到反抗被揍，將額角青筋暴起的章魚當作沙發抱枕般隨意地輕抱著，下顎抵在Azul看上去鬆鬆軟軟的鉑色頭髮上，“Azul~比起那些小家子玩耍的快樂，當然是現在我們一起做的各種有趣事情更加開心。”

哼，有什麼刻意好說的，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Azul還不至於會小家子氣得執著這種自找麻煩、鑽牛角尖的地方，比起這些，他更偏執於想要弄懂Floyd手上這件他知道而自己卻不了解的玩物，“所以說這玩兒到底怎樣去玩…”

Floyd眨了眨眼，用著聽起來很隨便的口吻說道，“嗯…首先塞入雜魚的嘴裡，然後隨自己喜歡的速度扭啊扭...扭到咔嚓咔嚓再也扭不開的時候，就會有好像音樂盒一樣停不了的叫聲發出...”

“什麼啊，這不就是音樂盒嗎？”Azul皺眉疑惑地問道，正好此時VIP房門外隱約傳出了微弱的奇怪笑聲，Azul想也沒有想，立刻抿嘴朝門外一喚，“歡迎回來，Jade...躲在門後鬼鬼祟祟偷聽的事還請在別的地方做。”

聽到自己的半身悄然無聲地回來了，Floyd一副早已知道的樣子平淡地打招呼，“啊，到外面玩的Jade回來了，手信～手信～”一張嘴便向Jade討要能解饞的手信。

“呼呼呼...我回來了，沒想到Azul居然會比喻成音樂盒，真是跟本人相反的可愛比喻。”

打開房間從門隙探出頭來，引入眼前的是Jade笑意盈盈讓人看不清其中深意的臉龐，“不愧是Floyd，一下子就猜到我有手信，手信是新開的蛋糕店的熱門商品，新出爐且以低熱量受到女性歡迎的雪紡蛋糕。”

Jade提著蛋糕盒關門進來，從密封保鮮的紙盒內隱約傳來了微甜溫暖的香氣，Azul閉眼細聞這份香味，突然一個驚醒將注意力的重心放回Jade陰陽怪氣的開場白裡。

“呵。”Azul冷哼了一聲，雖然以這副被Floyd抱著當抱枕的姿勢作出平常趾氣高揚的嗤笑表情，實在沒有多少威嚴可言，“這個玩笑由Jade你說出來真是特別的好笑，論起不可愛的程度，明明在場還有人更勝一籌呢。”在VIP房裡還有誰要比Azul不可愛，看來答案完全不用經過思考就呼之欲出。

“不不不，還沒有Azul你厲害。”明明Azul和Jade的眉眼、五官、臉型長得不一樣，卻在互嘲的時候露出了一模一樣皮笑肉不笑、暗流湧動的虛偽笑容，Floyd看在眼內覺得有趣極了，不過現在的他是饞嘴的心情，所以Floyd放著一來一回的二人不管，直接拿過Jade提著的蛋糕盒，想要偷步享用蛋糕...

“痛痛痛痛！Azul！別絞！放手！”Floyd瞪大雙眼發難起來，只因Azul突然反手逆姿勢扣住了Floyd的手腳，收緊纏繞阻止他活動，反人體結構的動作由他做出來卻沒有半點僵硬痛苦的感覺，反而肢體線條帶著一份柔軟的彈性，“Floyd！沒有吸收教訓居然想再偷吃多一次？！儘管慈悲如海之魔女的我也不會就此原諒你！”

“Azul心眼太小了！反正你也只會吃一小口，然後抱怨說今天攝取熱量已經足夠，這樣的話遲吃有什麼不好！心胸狹窄！記仇！怪力章魚！肌肉90%！”

“別說得我像那些腦子裡都裝滿肌肉的笨蛋一樣！”

靜靜地站在沙發旁邊觀察了一會兒二人扭成一團在沙發上左滾右滾地吵架的有趣畫面後，Jade彎下腰來拿起被擅自拆開包裝置於一旁的「玩具」，語氣平和中隱藏著警告的說道，“你們兩個，再不自己安份下來的話，倒是有別的東西可以讓你們安靜下來...”

當笑容端雅的Jade一邊說著這句話一邊拿著外形精緻卻散發不祥氣息的工具把玩時，在視覺刺激上意外地震懾力強勁，明明還未弄清楚Jade郵購回來的這件「玩具」到底是什麼，但Azul植根骨髓的危險意識抑制了他的行動，與Floyd不約而同地停止爭吵。

“啊啊～膩了。Jade，吃蛋糕吧～”

“唉，不行不行，不可以隨便被Floyd帶起節奏，要再穩重多一點。”深呼吸兩口氣平復情緒後，Azul看著Jade準備切開蛋糕分發的動作，話題又悄然地轉至他在意得很的那件「玩具」上，“Jade，你郵購回來的這件古玩到底是什麼東西？Floyd的描述太抽象完全弄不明白。”

柔軟的蛋糕隨著Jade下刀的動作微陷再回彈，高聳蓬鬆的樣子在入口前已經可以在腦內妄想出滿意的口感來，“沒關係，不理解也不要緊，這份樂趣我們會手把手教Azul你的。”

“對對～下次有機會捉到超級不聽話的壞孩子雜魚時，Azul也一起來玩吧，直接用實際操作可以更能體驗到樂趣的。”跟Azul鬧得累了的Floyd改為趴在他的腿上，懶洋洋的氣氛喪失了剛才想偷吃蛋糕的幹勁，看上去像是想等到Jade切好蛋糕後讓對方餵到自己嘴裡似的，“你們兩個真是...不需要你們像哄稚魚那樣教我，在你們正式邀請我之前，我會自己先掌握好知識和技巧的。”

無意讓自己處於被動的立場被這對兄弟耍著玩，Azul伸手托了托眼鏡，決定了回睡房後靠自己力量去尋求答案，自信滿滿地認為自己最終會掌握得更多比他們豐富的知識。

“Jade，Azul就是這樣的地方...”Floyd對著Jade露齒一笑。

“對，Floyd，你說得沒錯呢，就是這樣的地方。”Jade也回以Floyd一個同樣不懷好意的露齒笑容。

雖說Leech兄弟之間彼此四目交投的場面默契得很，但當Jade為了懲罰Floyd擅自拆開自己的包裡而只分發他比Azul還要小份的蛋糕，從而引起另一場吵鬧的騷動時，這便是另一個故事了。

（完）

文中Jade郵購回來的古玩是挺出名的刑具苦刑梨（痛苦之梨），在中世紀時代是用來懲罰瀆神者（塞嘴裡）、男同性戀者（塞肛門）、被指是魔女（塞性器）的刑具，以從內到外擴張達成折磨的目的，婦科檢查工具鴨嘴夾也是採用同樣操作原理。

我感覺這段短短補充莫名生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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