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帝國某處，貴族府邸外。

「讓我看看妳的進步。」

貝雷絲說完，掏出一枚金幣。

這是百年前一位皇帝鑄造的金幣，正面為炎之女帝威風凜凜的肖像，背面是象徵破壞神的火焰圖騰，剛發行第一批，艾黛爾賈特馬上衝回帝都跟皇帝談話，最後全世界只剩下這一枚。

「……是。」

一身黑袍的艾黛爾賈特轉開視線，專心看著眼前的貴族府邸。

傳聞當地領主近期行為古怪，她和老師特意造訪這座小城，老師在府外用神力探查，確認領主已被惡魔殺害取代，整屋子人類奴僕也遭到精神控制。

今晚是月圓之夜，惡魔力量最強，不過艾黛爾賈特跟老師出手，從不考慮惡魔強弱。

艾黛爾賈特看看腰間銀劍，拉上黑色兜帽，考慮到屋裡有人類，還是戴起白色炎紋面具。

「我準備好了，老師。」

「嗯。」

隨手翻弄金幣訓練手指的貝雷絲，聞言將它靈活地轉到食指托住，彎起拇指一彈。

叮。

金幣直直飛上天空，高度超越小城知名的高聳鐘樓，在滿月前閃耀光輝。

計時開始。

貝雷絲轉眸一看，艾黛爾賈特無聲無息地展開了行動。

她是貝雷絲的眷屬，貝雷絲不用跟著，也看得見她在做什麼。

艾黛爾賈特隱藏了氣息，從圍牆跳進宅邸，奔往室內長廊，鑽過警戒的兩名衛兵身旁。

衛兵雖受到惡魔控制，也只是普通人類，看不見動作神速的入侵者。

艾黛爾賈特來到後院，發現領主正準備吃掉綁來的人類。

她立刻拾起地上的小石子，模仿老師屈指彈出，一擊打穿了領主伸向人類的手臂。

非常成功。

艾黛爾賈特有點得意，白色炎紋面具下傳出一聲冰冷低沉的輕笑。

「……炎帝！」

領主吃痛回頭，認出遠近馳名的惡魔殺手，瞬間變身長著獠牙的紅色巨魔，在月光加持下，體型暴漲數倍。

吼──！

紅色巨魔眼冒紅光，狂嘯著揮爪攻擊。

艾黛爾賈特隨手拔出樹樁上的鐵斧，起手一個豎劈，把迎面襲來的紅色巨魔砍成了兩半。

大塊血肉啪噠地掉到地上。

按照常理，惡魔用普通武器是殺不死的──巨魔也這麼認為，卻發現身體正逐漸崩解。

艾黛爾賈特沒理會巨魔，轉身為四肢被粗繩綑縛的人類鬆綁。

她戴著手套解不開繩索，當即拔出銀劍割斷它──解救人類花費的心力比消滅惡魔還多。

貝雷絲收回視線，抬頭看向空中旋轉的金幣。

它開始掉下來了。

背後突然起風，吹得披風微揚，貝雷絲目光追著金幣落下，瞄見地上多了一道黑影。

「老師。」

艾黛爾賈特閃現在貝雷絲身後，輕輕環抱她，右手向前一伸，握住了金幣。

「我回來了。」

「嗯。」

艾黛爾賈特貼在神色平淡的老師背後，雙手如迷路的孩子在她胸前胡亂摸索了一會，才乖乖伸進披風，將金幣滑進專放小物的內袋。

「這次，我表現得怎麼樣？」

除了艾黛爾賈特嬌柔的嗓音，貝雷絲還聽見貴族府邸後院，那紅色巨魔嘶啞的遺言。

巨魔不相信人類竟能用普通武器殺死它，沒發現艾黛爾賈特注入鐵斧的一絲神力。

只有一絲，砍完巨魔正好耗盡，艾黛爾賈特在用量上一向精準，不浪費老師給她的神力。

「很好。」貝雷絲面無表情地稱讚。

艾黛爾賈特放下心來，抱著貝雷絲磨蹭幾下，忽然聽見「喀」一聲，機關解除的聲音。

貝雷絲沉默地抬起右手──扣在她右腕間的黑色手銬，在兩人注視下脫落、崩解為粉塵。

艾黛爾賈特驚訝地放開老師，仔細一看，老師左腕和雙腳上的鐐銬都還在。

神力的桎梏只少了四分之一。

「那隻巨魔，是我們殺掉的第兩千五百隻惡魔？」艾黛爾賈特立刻反應過來。

「看來是。」

「老師有感覺哪裡不一樣嗎？」

「右手輕了很多。」

貝雷絲說話時毫無情緒波動，艾黛爾賈特轉到她正面，看出老師一點都不在意能不能返回神界，還在考慮裝個護腕恢復重量。

……真是個訓練狂。

「神力方面呢？」

「束縛的力道少了一點，可以隱藏起其他鐐銬。」

貝雷絲放出神力進行證明，果然，被她金色神力碰到的三副鐐銬馬上隱形了。

「這樣的話，從現在開始，老師就可以跟我一起走在街上了吧。」

「嗯。」

貝雷絲望著喜不自勝的艾黛爾賈特，感覺心口微癢，抬頭看了看鐘樓。

「很晚了，我們先回旅店休息。」

「好。」艾黛爾賈特微笑盯著老師被解放的右手，若有所思。

「艾爾，」貝雷絲看她精神十足，沒消耗多少力氣，還是問：「妳現在累不累？」

「嗯？」意料外的問題，艾黛爾賈特立刻回神。「怎麼突然問這個？」

「我想揹著妳走。」

「揹我？」

「妳會累嗎？」

艾黛爾賈特望著鍥而不捨重複問題的老師，不想讓她失望。

「……有一點。」

「那我揹妳。」貝雷絲倏地轉身蹲低，雙手往後一伸。「上來吧。」

艾黛爾賈特盯著老師的背影，想起接受她嚴格訓練的童年。

「……老師，我現在可不是那個打魔物打累、纏著要老師揹我回宮的小孩子了哦。」

「我知道，妳已經成年，是個大人了。」

「呵呵……」

艾黛爾賈特笑著伏到貝雷絲背上，被她穩穩托起來。

貝雷絲揹著艾黛爾賈特慢慢走在昏暗的城街上，後者抱緊老師，享受了一會，小聲問道。

「老師，妳為什麼想揹我？」

「今晚，妳消滅惡魔的時間很短，動作也非常完美。」

「所以這是……給我的獎勵？」

「不，因為我無法再教妳什麼了，想為妳做一點別的事。」

艾黛爾賈特居然從老師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落寞。

「老師，有很多事是只有妳能為我做到的，其他人辦不到喔。」

「是嗎？」

「是的，老師很快就會明白這一點。」

貝雷絲默默揹著艾黛爾賈特繼續往前走，在旅店門外放下她。

艾黛爾賈特笑著牽起老師的手踏入旅店，跟櫃台要了最好的房間，帶老師走上四樓。

貝雷絲鎖好房門，便見艾黛爾賈特直直走進浴間。

「很大的浴池呢。」

艾黛爾賈特含笑的嗓音在浴間回響，聽起來空間相當大。

貝雷絲好奇地跟進去，艾黛爾賈特大手筆地使用了一個魔法卷軸，在白石堆砌的大浴池裡注入熱水，並在池邊脫下衣袍，準備洗澡。

「只比皇宮的小了點，對吧？」

「……對。」

看見艾黛爾賈特白皙的肌膚，貝雷絲想起之前在她身上品嚐的美味神力，胸口悸動起來。

「老師，我們一起洗吧？」

神祇不用洗澡，降世用的凡體具有自潔能力，但貝雷絲神力受到束縛，凡體無法自潔，旅行奔波一天，也想趕快洗澡。

她沉默片刻，等艾黛爾賈特洗完身子泡入浴池，也脫去衣服，坐在池邊擦洗凡體。

艾黛爾賈特趴在浴池旁，目不轉睛地看著背對自己的老師。

「貝雷絲……」她輕柔叫喚。「妳也進來泡一泡吧？」

貝雷絲聽到她喊自己名字，心口更癢，若無其事地洗身子沖水，不敢回頭看她。

「我先出去鋪床。」

貝雷絲洗完擦乾身體，準備出去穿衣服，右手忽然被什麼柔軟的東西牢牢纏住。

回頭一看，手腕上纏著一圈金色神力鎖鏈，艾黛爾賈特握著另一頭，好整以暇地扯了扯。

「哎呀，釣到了一個女神。」

貝雷絲無言地盯著手上鎖鏈，忍不住提醒自己調皮的眷屬：「艾爾，這是我的神力。」

隨時可以收回，根本縛不住她。

「嗯，我喜歡老師的神力。」艾黛爾賈特無辜一笑。「嚐起來很甜，摸起來很溫暖。」

「……」貝雷絲迷惑地消化她的誇獎。「謝謝。」

「不客氣。」

艾黛爾賈特輕聲答完，雙手慢慢收回金色鎖鏈，把貝雷絲拉到浴池邊。

「一起洗嘛，老師。」

她握住貝雷絲的手腕，臉頰湊到貝雷絲面前。

「我小時候，妳不也常抱著我洗澡嗎？剛才我都乖乖讓妳揹了，妳也配合我一次嘛？」

貝雷絲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默默坐進浴池，黑色腳鐐擦過池底，發出輕微聲響。

她背靠池壁，低頭看了看，幸好池底也鋪著白石，這是相當堅固耐磨的材料。

隨後，貝雷絲轉頭望向抱腿坐在一旁的艾黛爾賈特，敞開雙臂：「坐過來吧，艾爾。」

「咦？」

「我可以抱著妳，像小時候一樣。」

「……」

艾黛爾賈特其實只想跟貝雷絲一起泡澡。

她望著雙頰微紅、看來格外可口的老師，有點不好意思，但親近老師的渴望更佔上風。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艾黛爾賈特坐進貝雷絲懷裡，背部碰到老師的雙峰，感覺有股高熱從心臟湧到四肢，白皙肌膚泛起了櫻花般的粉紅色，她紅著臉閉上眼睛，被老師輕輕抱住，整個人幸福得說不出話。

「對了，老師……」

艾黛爾賈特必須用話題轉移焦點，不然再這樣自體發熱，她擔心會暈在老師懷裡。

「妳還記得，我們遇到火神那天的事嗎？」

「嗯。」

貝雷絲很有印象，那天她與火神師徒打了一架。

原因是誤會。

火神學徒在神界接下勦滅「血腥伯爵」的任務，到達現場，看見戴著白色面具的艾黛爾賈特站在血泊中，全身散發驚人黑暗力量，以為她就是「血腥伯爵」，立刻出手攻擊。

結果那學徒打不過艾黛爾賈特，即將殞命之際，火神降世救徒，擋下艾黛爾賈特的殺招。

而艾黛爾賈特也不是火神對手，貝雷絲立刻上場救援，兩掌劈倒火神師徒，雙方終於有機會對話。

貝雷絲與火神交談時，艾黛爾賈特也與鼻青臉腫的火神學徒聊了一會。

「原來妳成了破壞神大人的眷屬……」

巧合的是，這位火神學徒，正是百年前篡位失敗的帝國將領轉生。

「我從沒看過妳這樣的眷屬，身上全是破壞神大人的神力。」

原來，一般的神祇會收許多眷屬，以名為「恩賜」的儀式授予神力，一次一滴，放入酒杯讓眷屬飲下，奉獻夠多的眷屬才有資格進行儀式。

貝雷絲卻是每天毫無節制地餵食艾黛爾賈特。

「破壞神大人以前在神界天天鍛鍊，少了她，大家都很寂寞。」火神學徒提及神界近況。

「她現在也天天鍛鍊，」艾黛爾賈特轉頭看向始終如一的老師。「倒是沒喊過寂寞。」

「……看來，破壞神大人確實很中意妳。好好珍惜『剩下的時光』吧。」

類似的話，艾黛爾賈特也在百年前皇位禪讓儀式後，聽命運女神說過。

當時，她主動詢問前來見證國運轉變的命運女神，人類成為神的眷屬，最多能活多久。

命運女神翻了翻文書紀錄，回答有記載的最多兩百年。

而神衹的壽命接近無窮。

因此，艾黛爾賈特暗中迷戀自己的老師，卻遲遲沒有與老師發展更進一步的關係。

不想給老師留下深刻的傷痕。

但她也不是完全無私的聖人，這趟除魔之旅就是證據。

告別火神師徒，艾黛爾賈特與老師走向旅店，路上望著晚暮，終於鼓起勇氣問她。

「老師，妳應該看得見，我的壽命還有多長吧？」

「看不見。」貝雷絲回得很乾脆。

「……這樣啊。」

「因為我與妳共享神火。」

「咦？」

貝雷絲對驚愕的艾黛爾賈特解釋，她五歲時看起來太弱小了，貝雷絲擔心她活不久，見兩人之間的因緣纏得夠緊，便在她成為眷屬後，把自己的神火──神祇的生命泉源融進解不開的結裡，與她互相分享了。

「老師，妳那天說，妳與我共享神火。」

艾黛爾賈特回想當天的事，開口追問。

「那麼，如果我不小心喪命，妳會怎麼樣？」

「理論上，我也會喪命。」

貝雷絲閉著眼沒看她，呼吸間卻全是她的香味。

「不過，妳不用擔心，我對妳施加了保護，有我在，妳一定不會有生命危險。」

「……施加保護，是什麼意思？」

「若是妳遇到了精神詛咒或致命攻擊，受到的傷害，會全數轉移到我身上。」

「……」艾黛爾賈特沉默了一會，問：「老師，妳為什麼要為我做到這種程度？」

「妳是我的眷屬。」

「火神學徒說，其他神會收許多眷屬為他們效命，而且根本不會天天賜予神力……」

「我習慣獨來獨往，不需要眷屬為我效命。」

「那我是什麼？」

「我想保護的存在。」

貝雷絲道出心聲，睜開雙眼，見到艾黛爾賈特頸後薄紅的肌膚，定定看了一會，終究忍不住將雙唇湊了上去。「我只要妳當我的眷屬。」

「嗚……」

艾黛爾賈特被老師吻了幾口，唇間流出軟綿綿的呻吟，貝雷絲嗅到她頸後散發出更加甜美誘人的香氣，情不自禁張口舔食。

舔著舔著轉變為吮吸和啃咬，貝雷絲本能地疼愛起艾黛爾賈特，心中願望越來越清晰。

「──我想擁有妳，艾爾。」

艾黛爾賈特曾經做過這樣的夢，有種美夢成真的恍惚感。

她張口喘了一會，握住貝雷絲的手，不知所措地懇求。

「……老師……摸我……」

貝雷絲手掌在她腰際和胸前游移了一會，往下摸到大腿。

真美……

貝雷絲喜歡她的腿線，從外到內撫摸了好幾遍。

「啊……嗯……」

艾黛爾賈特呼吸越來越急促，身子不自覺在貝雷絲懷裡扭動。

「老師、手……」

「嗯？」

貝雷絲正用左手摟著她，瞄見她胸前可愛挺立的乳首，順手托住乳峰，揉弄挑逗起來。

艾黛爾賈特猛然顫抖了一下，貝雷絲怕她不舒服，定住不敢亂動，直到艾黛爾賈特再度扭著身子，用後背在她胸前磨蹭。

「……繼續……」

貝雷絲遲疑地遵從命令，停在她大腿內側的右手忽然被握住，覆上她小腹下方。

「這裡、也要老師來摸。」

「艾爾，那裡……」

「老師不是說，想要擁有我嗎？」

艾黛爾賈特回頭吻了吻貝雷絲的唇，又轉回去，繼續控制貝雷絲的手在自己小腹滑移。

「我也想擁有老師……妳願不願意？」

艾黛爾賈特低喘著問完，停住動作，讓貝雷絲自己選擇。

「我願意。」

這是早就確定的答案。

貝雷絲邊說邊親吻艾黛爾賈特的耳垂，埋頭舔舐她頸側，右手探入她的腿間。

氤氳熱氣中，水面不斷晃動，漾出一圈圈漣漪，喘息和呻吟隨著飛濺的水花間起起落落。

艾黛爾賈特被貝雷絲抱在懷裡，狂熱地寵愛了好幾回，嬌叫聲在寬敞浴間反覆迴盪。

兩人洗完不知道多久的澡，貝雷絲接著抱她踏出浴間，在潔白大床上繼續相愛。

「哈啊……哈……」

艾黛爾賈特喘個不停，難以想像今晚剛踏進浴間時，此時覆在她身上縱情舔咬的破壞神，還背對她擦洗身體，不願意一起泡澡。

艾黛爾賈特本想反撲貝雷絲，一個晚上下來，竟然完全找不到攻擊機會。

老師的寵愛實在太舒服，讓她身心滿足到熱淚盈眶，但也精疲力盡，只好下次努力。

她悄悄立下目標，撒嬌地埋進貝雷絲懷裡，聽著溫柔的耳語跌入了夢鄉。

隔天早上，艾黛爾賈特不小心睡過了平日的起床時間。

貝雷絲也沒叫她，做完晨間訓練，趴在枕頭旁欣賞她睡臉，等她醒來，立刻獻上神力。

「昨晚沒餵妳。」

「……唔。」

柔和好聞的氣味飄到面前，艾黛爾賈特睡眼惺忪地張口含住。

貝雷絲的凡體不需要進食，而艾黛爾賈特的人類之身經過神力洗滌百年，也早已習慣以貝雷絲的神力為能量來源。

身體不會感到饑餓，但貝雷絲的神力對她實在太美味，進食過程，味蕾不斷傳來幸福感。

幸福得過了頭，艾黛爾賈特不禁在腦中擅自設想，若是老師這時突然抽手……

「慢慢吃，不用急。」

貝雷絲不明白懷中人為何突然淚眼汪汪起來，另一手伸到她後腦勺安撫。

「……我愛妳。」

貝雷絲將脆弱的眷屬護在懷裡，吻了吻她的眉心，抬起頭，與她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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