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富岡義勇難得的第三天一身煙味的晚到後，杏壽郎終於決定趁午休吃飯時開口問：「富岡老師，發生甚麼事情了嗎？」

先別提不菸少酒的富岡義勇現在居然滿身煙味，那個一直以來都是搶開門，老被人誤會成工友的體育服教師居然會有晚到的紀錄！這根本嚇死辦公室一群老師，最後還是宇髓一把拉過杏壽郎，趁主角尚未登場時湊到他耳邊悄聲問道：「你知道那傢伙最近發生了甚麼事嗎？」

「甚麼發生甚麼事！」杏壽郎果斷的給了一個宇髓毫不意外的答案。會想從他口中知道答案的自己也真是個笨蛋，還不如請雛鶴她們旁敲側擊還比較快些。深知老友個性的宇髓在那一臉狀況外的圓眼中深深的嘆了口氣。

「沒、吵架吧……？」宇髓又問。雖然他算拜慫恿杏壽郎告白，結果居然成功而賺了一筆外快之賜，買了不少新畫具，但這並不代表他不珍惜這位老朋友，尤其這老友還有著過分信任人的缺點在。

不過有趣的是明明杏壽郎在對「無條件信任」這件事情相當執著，但意外地他從沒因此受過傷害。──只是即便毫無前例，宇髓還是不想要老友在這方面受傷，就像現在這樣。

「……」杏壽郎搖頭。「為何會這樣問？」

「你不覺得奇怪嗎？先別提那傢伙居然會遲到──」

「富岡老師沒有遲到，他只是沒平常早！」杏壽郎糾正。

「不、是這麼說也沒錯，他還是比我早到……」為了能多睡半天，便把所有早上的課全部排開的男人──宇髓天元頓時語塞。熟知杏壽郎信人不疑的個性，宇髓調整了一下他即將開口的內容。畢竟義勇的舉止實在過於怪異，身為公開戀人的杏壽郎卻一問三不知，這實在是太不符合常理了。

多少還是要提點一下打從娘胎就憑實力單身的老友才是。他想。「應該說，富岡老師是不是遭遇了什麼困難，或許是金錢上的麻煩？所以他才被迫晚上去兼職……」像是酒店之類的……這是宇髓可以想到最婉轉的說詞了。

「我想沒有這回事！富岡老師昨天還跟我一同下班，我們還一起去吃了蕎麥麵！」

很顯然杏壽郎似乎完全沒有抓到重點。

「不！我的意思是：『你不擔心他嗎？至少問一問吧！』」

「……可是如果他不想跟我說，我卻冒然詢問不就太失禮了！」

「等等等等……我說，你們、是情侶吧？」宇髓簡直想要跳起來掐死眼前的木頭。不、在掐死這木頭之前，要先掐死另一位。

「……」聽見情侶二字，杏壽郎還是紅了臉，抿起永遠帶著笑意的脣，難得的移開了總是熾烈的目光，遲了點才對宇髓點點頭。

很好！看樣子還算有救！宇髓・THE 戀愛小天使・天元，在內心拉起了響砲。

＊＊＊

在心急如老母親的宇髓諄諄教誨之下，杏壽郎雖然無法完全吸收，多少還是有抓到「就算可能造成對方困擾但是該問還是要問！不然就不是情侶了！」這重點，選擇了午休獨處單刀直入開口問。（對此，宇髓表示能讓杏壽郎開口就恪盡全力，要杏壽郎學如何委婉可能還要再花十年，就算身為華麗之神的他也辦不到，畢竟戀愛不在他的管轄範圍內。）

義勇放下手中的筷子和便當，抬頭思索半天後搖搖頭。「怎麼突然怎麼問？」

「……沒事就好！」杏壽郎點頭。其實他也覺得義勇沒事，不過一早宇髓的話的確讓他心裡起了個疙瘩。他在義勇困惑的眼中停下手中的筷子，想了想後開口：「那為何義勇總是一臉疲憊？如果很累的話還是早點休息……」

要說超過一般同事情誼的話時，杏壽郎會不自覺的將稱謂切換成對方的名字。義勇花了點時間才發現、應該說是習慣這事實。他從沒想過明明是同樣的嗓音、差不多的內容，但當杏壽郎喊了他一聲「義勇」後，整個氛圍會變得完全不一樣。

「不、應該說……嗯、總之就搬家出了點小意外。」就如他所言，他真不覺得這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他買了新房，原本計劃上週交屋結果裝潢那出了點小差錯，租屋處又合約到期，導致頓時沒地方可以住。再者他並不想要為了這點小事麻煩已經結婚的姐姐、住旅館又覺得太貴，因此暫時睡在二十四小時漫畫屋那。

本想半個月一眨眼就過了，又不是沒睡過比這還糟糕的環境。可人這種生物就是當擁有更好的就不會想要走回頭路，更別提二十四小時漫畫店裡即便是獨立隔間，他也常被中央空調捲進的煙味或者是隔壁傳來充滿曖昧的呻吟，挑起他身為教師、肩負匡正各類頹廢俗人品格的神經──簡言之，他已經好幾天沒睡好覺了。

「唔姆！難道說義勇現在流落街頭！」

毫無意外煉獄杏壽郎雖然抓到了重點但是在他掐頭去尾的腦補中却把事情導向另一個答案。

＊＊＊

費了一番雞同鴨講的解說後，杏壽郎總算弄清楚始末，他一把握住義勇的手眼神熱切地說：「那在等裝潢這段時間來我家住吧！富岡老師！」

「啊！」

所以現在只是是出於同僚情誼的邀請嗎？

富岡義勇陷入輕度混亂中。

＊＊＊

其實富岡義勇相當清楚自己是個很無趣的男人，並沒有到了厭世的程度，但他也不太清楚他到底為什麼要活著。不過「既然還活著、就好好的活下去。」算是他人生宗旨之一，就算不是為了自己，為了養大自己而犧牲絕大部份青春的姐姐也成。

他父母早逝，從小就是被姐姐帶大，為了不讓姐姐負擔太重，他很早就決定了選擇公費大學這條路。他清楚自己不算太聰明、課業也是馬馬虎虎，不過幸好成績還算足以勾到獎學金的邊，體育一直是他的強項，從國中開始他就是各大體育社團爭取的重點人才（兼代打），上了高中後劍道社經理真菰邀請他進劍道社，在此之前他對劍道並無太大興趣，可當看到當時的社長錆兔示範劍道時，他突然有種他本該就拿劍的念頭。

──這是他第一次從內心裡發出不是為了別人，而是一股想要為了自己獲得什麼的渴望。

但第一年的全國大賽他沒機會參加，他在大賽前夕也許是因為緊張過度，導致上吐下瀉因此住院無法如期參賽，甚至連坐在觀眾席加油都辦不到。

少了他這個戰力，他們連決賽都打不進去，止步八強。當真菰帶著慰勞品到醫院看他時，只是輕描淡寫的把結果告訴他，並無怪罪他的意思，可在他出院後仍能從錆兔的退引宣言中聽出一絲遺憾。

錆兔引退後他並沒有當上社長。

真要讓富岡當社長的話，以富岡斯巴達的魔鬼訓練內容，社團可能撐不到第二年大賽吧！──新任社長村田這麼跟他說。

對此評價他也只是「哦，這樣嗎？」當作回答。

他並不在乎這些，他唯一的目標就是替錆兔拿回冠軍。因此雖然他把社團搞得壓力極大，抱怨聲連連，但他的實力卻絕對是主將等級的實力，這點沒人敢反駁。

然而在第二年打算雪恥的大賽中，他卻遇到了可說是劍道界新星的「煉獄　杏壽郎」。

煉獄杏壽郎從小便是劍道雜誌上的常客，雖然他掛得只有劍道二段的資格，但早有謠傳他早有七段以上的實力，只是年紀太輕，礙於規則沒辦法正式受與段位。

「七段、七段耶！你不覺得太誇張了嗎？」看樣子打斷這種囂張小子的鼻梁就交給你了，義勇同學，我們看好你！副社長後藤將手搭在義勇肩上，看著台下杏壽郎的比賽說道。義勇無視身旁人說著無關緊要的渾話，一心一意緊盯台下確認對手的實力。身穿全套護具當然看不出長相，可杏壽郎的攻擊模式卻讓他寒毛直豎，手心也滲出汗水。他甚至聽得到自己猛烈的心跳聲，劇烈到他覺得不調整好呼吸會喘不過氣來的程度──這就連當初見到錆兔都沒有這種感覺。

＊＊＊

與杏壽郎比試的結局毫不意外是慘敗。

也許在旁人眼中算是惜敗，可他知道他從一開始就沒有贏的局面。賽後杏壽郎那句「若是有機會再來場比試的話，希望能用上真劍！」聽起來囂張至極的話，只有他清楚這話並非刻意要來羞辱他而出口，是因為其實他自己也有同樣的念頭。

這種點到為止，如同兒戲的比試根本無法滿足他那才剛被注入些許生機就結束、內心空蕩蕩的洞。

＊＊＊

義勇帶著簡單行李跟杏壽郎回到煉獄老家──煉獄道場。正杏壽郎所言，雖然成年後他搬出來外面住，不過在大賽集訓時，他還是會帶學生來自家道場集訓。

「反正房間空在那也是空著！所以不要太過見外了！」杏壽郎拍拍義勇的肩膀補充。然而義勇只想反問：「所以我現在是你的學生嗎？」

當然這話他沒出口。他將伴手禮──酒釀巧克力禮盒──交給了瑠火，那還是忙碌的華麗天神、宇髓天元以著跳樓大放送──僅僅以「一頓晚餐」當作供品顧問費，給出的建議。

「還有供品不准是甚麼紅薯飯還是甚麼鮭魚餐。」宇髓警告。

「可是新鮮的鮭魚很好吃！」「可是番薯飯超香！」

望向眼前異口同聲的替自己的喜好抱不平，宇髓思考是否應該再加瓶威士忌在供品列表上。

還好酒釀巧克力禮盒的確很對瑠火的胃口，杏壽郎很清楚母親的口味，所以在這些安排上絲毫不馬虎。他帶義勇到他的房間，明明宅邸是相當和式的外觀，杏壽郎的房間卻意外的非常西式且樸素。

房間裡只有一張有些年紀的木製書桌、一面佔據了房間四分之一，頂天的巨大書櫃，上面放了不少座劍道比賽優勝大小獎盃和家人出遊的合照，還有小時候練劍時母親拍的照片，書桌的另一邊則是一張現在看起來似乎有點過小的單人床。

義勇最後將目光停在杏壽郎拿下高中聯賽冠軍的照片上發呆，杏壽郎循著視線看了過去，沒有說甚麼只是在義勇望著相片呆愣中接過了義勇身上的背包。

「東西先放這邊吧！晚點我整理客房給你。」

「你的房間──跟想像中的不太一樣。」

「那你覺得我的房間應該是怎麼樣？」煉獄笑道。

義勇搖搖頭，不知該怎麼解釋，杏壽郎並沒有因此覺得不快。他看了一下手錶，又看了眼半掩的門，像是下定了甚麼決心後伸手抱住了義勇。

不同於杏壽郎有點距離帶著安撫意味的擁抱，回應他的義勇則是收緊了雙臂，將頭埋在杏壽郎的頸窩裡。金色的散髮搔得他鼻尖有點癢，可不妨礙他將對方摟得更緊。

＊＊＊

這餐不能說不好吃，瑠火的廚藝很好，只是不論再好吃的東西，「鴻門宴」的存在本身就足以讓食物味同嚼蠟。

義勇大概用盡了他前半輩子所有的社教能量才勉強讓自己沒有從餐桌上落荒而逃。但到最後餐桌上討論了甚麼他還是甚麼都不記得，唯一有印象的只有槙壽郎那句：「原來你就是當年高中聯賽被杏壽郎打斷刀還能換刀起身再面對他的人！真是巧啊！那陣子杏壽郎一直誇你，說有機會真想再和你比劃一次。」

面對這評價，義勇詫異地望向滿臉通紅只好埋頭猛吃，並企圖對瑠火大喊「好吃、再來一碗！」來掩飾自己的害羞的杏壽郎，覺得舌尖的米飯終於開始有了它應有的甘甜味。

＊＊＊

客房毫不意外是間大通舖，想也知道只有這種地方才能容納下十幾名學生。他坐在榻榻米上，望向門外發呆，不一會杏壽郎抱了兩套寢具進來。剛洗過澡的他換上和式褻衣，也順便帶了件給義勇。「該你去洗了。」他說，手腳俐落地把兩套寢具鋪好。

「呃、我以為你要睡房間？」

「難道要放你一人在這裡？」杏壽郎推了推義勇笑道，若有似無的檀木香順著杏壽郎的指尖傳到了義勇的鼻腔，輕輕的刺激義勇的思緒。他抱起了杏壽郎準備好的睡衣──嗯，很明顯是杏壽郎本人的──對杏壽郎點個頭後便走了出門，長廊上傳來竹驚鹿敲在石頭上規律的聲響，明明平常是足以讓人感到平靜的節奏，在有了現在是在「情人」家裡與對方共處一室的實感後，那聲音反倒讓他感到焦躁，只能低頭加快腳步，徒勞的想要甩開這不斷膨脹的雜念。

＊＊＊

有著與杏壽郎同樣的香氣、穿著與杏壽郎同樣的睡衣。義勇頂著尚未全乾的頭髮快步走了回來，要不是非常清楚這裡是別人家，他可能真會失手在浴室先打一槍再出來。「還是回去漫畫店裡窩著吧？」他甚至閃過這樣的念頭，直到拉開障子看到在通舖的杏壽郎摘下髮帶開了盞小燈，帶起眼鏡看起相本。

初秋的夜晚有點涼意，嫌冷的杏壽郎把棉被裹在身上，卻無視睡衣因他的動作而胸口大開。

名為慾念的怪物在此刻掙脫了所有被他拿來訓斥學生同時綁在身上的教師鎖鏈。

「啊！義勇！你的頭髮怎麼沒吹乾就──」

義勇在情人朝他彎起無戒心的微笑時直接快步走到對方身旁，二話不說一把把對方抱進懷裡打斷了對方的話。

「杏壽郎──我──」他順勢把杏壽郎直接壓在身下，被擦得半乾的黑髮滲出水氣貼在臉上，有著隨時會落下水珠的錯覺。那雙平時摸不透感情的湛藍色眸子此刻染上厚重的慾望，再遲鈍的人都能感受到那貼在臉上的熱氣挑起了甚麼，更別提其實杏壽郎並沒有那麼無感。

杏壽郎對各色未出口的情緒其實很敏銳，這也是為什麼宇髓擔心他會被騙這種事情不可能發生──能出口的話語也許能用謊言包裝，但行為卻不能，縈繞在人四周的情緒總能牽動周遭的空氣，呈現各色絢爛的色彩，而且是絕對真實的存在。

他感受得到那些無法用言語形容景色，就像眼前情人壓抑在舌下之後對他的感情一樣。

「啊啊、這倒是真讓人沒想到啊！」杏壽郎紅著臉笑道，那是帶上一點撒嬌、不好意思與愛意的聲音，他本想表現得更為大方，但尾音的顫抖仍小小的露了餡。

金髮的男人任由情人吻上了自己的眉頭、眼皮、鼻尖一路向下到嘴脣上，從淺嚐的輕啄到充滿侵略性，彷彿要將他嘴裡、肺裡的空氣全掏空的接吻。他笨拙憑本能回應對方，伸長了手撈起放在不遠處的毛巾搭在對方頭上，總算讓對方停下了手裡的動作。

「不擦乾會感冒的！」他臉紅喘氣道，用毛巾胡亂的在那頭黑髮上擦拭。

「──沒關係，我身子好。」

黑髮的情人拉下情人蓋在腦門的手，甩下毛巾後引領那指頭拉開被自己隨意繫在腰間的帶子。

＊＊＊

都成年人了，更別提他們還是正當交往，會走到這步這完全是人之常情，想當初他還是他母親大四時不小心拽上，差點就被他外祖父給人道處理掉。

可他實際碰上了他還是覺得進展快過頭了點。

當義勇的微涼的指尖碰到自己的性器時，他只感到一道電流從脊髓竄到腦門，讓他想要尋求更多；而當義勇拉起自己的手去觸碰他的性器時，又讓他莫名的感到恐懼。

但在他發現其實眼前的情人狀況並沒有比他好到哪時，他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來。看似主動的義勇其實也在發抖，杏壽郎能從摟在對方頸子上的指尖感受到對方即便繃緊了肌肉也止不住對那即將改變的關係感到不安而顫抖。

難道這時說不要，還可以瀟灑地轉頭就走嗎？他想。可義勇這裹足不前的動作著實讓他鬆了口氣。杏壽郎將一隻腳勾上了義勇的腰，輕輕的磨蹭對方腰窩。與其說是安撫對方、不如說更像是給對方一個請繼續的信號。

「杏壽郎……」獲得了認可後，義勇再一次吻了上去，一回生二回熟的接吻馬上讓兩人打破了僵局。「我喜歡你。」濕潤、充滿情慾，不同於平常淡然的語氣，義勇靠在耳邊沙啞的求愛讓杏壽郎不自覺挺起了腰，想要讓自己更貼近對方，以獲得更多的快感。

杏壽郎順著義勇擼動他性器的節奏弓起了身子，他的性器正貼在對方的性器上。他一手勾在義勇的脖子上，另一手則是模仿義勇的方法替義勇手淫。他喘息的想要說甚麼，一張口卻只能發出充滿情慾的呻吟。

「杏壽郎，我們一起……」

「嗯……」

杏壽郎點了點頭，勾在義勇頸上的指頭因突然湧上的猛烈的快感而使力將對方後頸抓出了幾道紅痕，幾乎同時爆發白色的慾望則是全染上兩人下腹，弄得彼此一片狼籍。

「看起來真是糟糕啊……」杏壽郎喘氣撫過義勇下腹的精液，瞇起眼開玩笑道。義勇這才有精神注意到杏壽郎的恥毛也是呈現淺金色的軟毛，因為汗水與精液的關係而呈現一撮撮雜亂的模樣。

「……」義勇沒正面回答他，而是再一次吻上對方。「我覺得還好？」他在杏壽郎心神領會的大笑間仍一臉嚴肅，彷彿這是甚麼非常正經八百的事，但他眼神裡卻滿是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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