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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國傳13

[db:作者] 2025-07-23 08:42 5hhhhh 5560 ℃

初春,與風鳴家比鄰的天羽家下任家督——天羽奏久違地前來造訪風鳴家。一頭火紅,如火焰又如羽翼的長髮,與身上白色的金邊披風形成強烈對比。十七歲的俊朗釋放著英氣,單是佇立已是霸氣凌人。有別於風鳴家的氣質,吸引了一眾侍女和小姓們的目光。

奏差不多三年沒見過翼了。自從風鳴八紘過世,翼繼承家督,天羽家與風鳴家就減少了往來。一方面翼忙於處理家督之事不好打擾,另一方面天羽家也面臨周遭大名的威脅。直至去年風鳴家攻下廣木家,與此同時天羽家也與敵對大名簽下停火約定,兩家情勢漸轉和緩才做就了今天兩人重遇。這一切到底是巧合還是有所關聯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奏和翼之間確實被某種因緣連繫著。

火紅色的身影立在城內庭園的櫻花樹下,看著仍是花蕾的小粉點,期待它盛開的一刻。今年的花開得有點晚,初春仍然帶著寒意,就好像兩家的關係仍沒回暖一般。

三年下來,奏一直想方設法瞞住家父前來拜訪,結果都找不到機會。他甚至沒出席摯友的繼位式和結婚式,就連翼遭到暗殺都無法伴在身旁,這一切全都成了奏的遺憾。奏明白兩人所在高度不同,他能為翼做的事並不多。不過從今天起,屬於兩人的友誼會再度連繫,甚至變得更加強大。

翼,我終於也追上你的步伐了。

奏心想,緊握著拳。

等待家主從外歸來之際,奏先迎來的是一名栗髮的少女。少女穿著華麗的淺藍色打掛,端裝的舉止卻孤身一人,像是沒注意到正在觀花的奏,而在樹叢處翻找著什麼。見狀的奏並沒遲疑,馬上上前,主動打了個招呼。

「你好,請問有什麼能幫忙嗎?」

奏微笑著展現出誠意,走近仔細一看,才發現這人不只一身華麗,栗色頭髮下的臉容還是清秀脫俗,予人溫厚善良之感。束身的綁帶綁得比平常要低,突顯出了隆起的小肚子。從全身比例看來,不像是肥胖,而像是有了身孕。

看來還很年輕。

「你好。」少女對陌生的身影禮貌地行了個小禮,如果不是懷有身孕,他會深深地躬身。兩只圓大的美麗眼眸打量著奏,一臉疑惑地問:「那個……對不起,我還沒記清楚各位大人的名字。請問閣下是哪位?」

「我是從別家來的使者,你不認識我是正常的。」奏回答,盡力表現出親切。「我名叫天羽奏,因為看到小姐好像有什麼苦惱才上來搭話。假如小姐不介意,能讓我幫忙嗎?」

「幸會,天羽大人,我是賽蓮娜‧卡登紮夫娜‧伊芙。」賽蓮娜又輕一點頭,對對方的主動與熱情感到有點受寵若驚。挺著肚子的他確實行動不便,見對方也是一番好意,便不好推辭。「如果不打擾大人的話就勞煩了。我在找一只小雪狐。」

賽蓮娜比了個大小,又形容外貌,給奏解釋清楚後便重又回到灌叢裡翻找著。奏也一同,縱使沒什麼效率,也沒敢離少女太遠。

「雪狐啊。是很特別的寵物呢。」奏先打開話題。

「是冬天時,在野外找到的負傷的雪狐寶寶。我們把它帶回來治療後,原來想放回野外,一直沒找到其他雪狐群,就只好一直養著。現在牠已經和我們打成一片,是只很乖巧的雪狐。」

「你還給它治療啊,真是很溫柔呢。」

兩人邊說著,手上沒有停下動作。

「其實這全賴大家幫忙。只有我的話,什麼也做不了。」賽蓮娜搖搖頭。

「沒這回事,你以這身姿態還用心照顧小雪狐,足見你是位體貼的人。我家那邊,平常這點粗事都是交給侍女和小姓去做,你卻親力親為,單是這一點就讓人敬佩。」

「那只是因為我很沒用,一點都幫不上忙。這個時期城裡大家都在忙著,我想至少自己的事要自己處理好,不給大家添麻煩。」

「賽蓮娜真是溫柔呢。」

賽蓮娜微微一笑,看著奏亮麗的咧嘴一笑,覺得被這麼稱讚既不好意思,又覺得很溫暖。雖然發生過九皐的事,他曾一度與外人難以相處,甚至時至今日也有人因為他肚裡的孩子而投來白眼,但賽蓮娜身邊從不乏對他關懷備至的人。只是這所有的關照,又和奏的親切有著明顯的不同。明明與這人才不過初認識,賽蓮娜卻沒覺得陌生的隔膜,反而有一種如太陽般不論什麼都會照耀的無比溫暖感。

「啊。」

奏一聲驚覺,一團白色突然自灌木叢中跳出,生物直撲向賽蓮娜懷中,把少女嚇了一跳。賽蓮娜沒穩住腳步,絆到地上的石塊,失去重心順勢往後便倒。奏反應快,一個箭步上前,不只是接住,而是穩穩將少女擁入懷裡。

那反應,斷不是突然間就能做得出來,這人大概從一開始就在注視著自己。居高臨下的目光,即使背陽卻仍然耀眼。等在這人的懷抱裡,是有別於姐姐夾帶擔憂的溫柔,又有別於翼堅實中欠缺的一點細膩,奏的動作更像是充當自己的墊子,隨時因應賽蓮娜的舉動而改變支撐的方式,陽剛裡又不失體貼的感覺。

「沒受傷吧?」奏微笑著問道。

「是,我沒事。」賽蓮娜重新站穩,又一點頭。「謝謝你,天羽大人。全靠你我才沒有受傷,而且也找到布丁了。」

純白的毛團躺在賽蓮娜懷裡,尖臉長耳小吊眼,就是雪狐的樣子。小雪狐捲縮著,亳無威脅感的外貌下,皮毛卻直豎,恐嚇般的低鳴並帶目光盯著火紅色的身影,像是在警戒般。

「原來它叫布丁,全身白又有著水汪汪的眼睛,真的很可愛呢。」奏雖然也想摸摸雪狐,卻不敢靠近。「只是它看來不喜歡我。」

「布丁比較怕生,可能是看到陌生人,太害怕才從樹叢裡回到我身邊。」

「這樣啊,嘛,也沒什麼不好,最重要是賽蓮娜和牠都沒受傷。如果哪天它能夠喜歡我,那就最好不過了。」

「……大人叫了我的名字……」

「啊,對不起。你不喜歡嗎?」

「不……我很高興。」賽蓮娜不覺臉上一紅。「這個家裡除了親人外,大家都對我用敬稱,我反而不習慣……」

「那不就和我一樣了。我家裡也是除了親人外,全都叫我大人。對了,既然我們想法一致,賽蓮娜就直接叫我奏好了。」

「那麼……」賽蓮娜怦然,抱緊了小雪狐,覺得不好意思。「真的很感謝你,奏。奏這麼體貼,哪天布丁也一天會和你親近的。」

「那我就期待那天早日到來吧。」

兩人說著說著,不覺就聊得入神。就在他聊得正歡之際,一把奏熟悉的聲音傳進耳裡。

「賽蓮娜~!」

奏不會認錯,那是他摯友的聲音,只是帶著童稚的語氣。隨著聲音消散,一個藍色和銀色的身影從拐角處轉出,其中一人帶著奏摯友的模樣。

「翼'、克莉絲',我在這裡。」

賽蓮娜回應呼喚,兩人便急步過來。奏也不等兩人靠近,隨即朗聲打了聲招呼,說:「啊,翼仔、小克,好久不見了。」

「是奏啊。」翼'注意到火紅色的身影,不覺驚訝。「這還真是稀客呢。」

「奏,好久不見。」克莉絲'恭敬地說,輕一躬身。

「幾位是認識的?」賽蓮娜疑問。

「是翼的朋友。」翼'回答。「曾經在風鳴家借住過,也算是過去的食客吧。」

「也是翼仔的救命恩人呢。」奏補充道。

「什……我什麼時候讓你救了?」

「我可是沒忘記,翼仔為了教訓欺負小克的混混,不自量力衝出去最後弄得要讓我和翼去救……」

「住口!不是說過那件事不許再提了嗎!?」

「你這就承認了啊。」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打鬧著,但臉上都是歡笑,感情非常要好。克莉絲'則來到賽蓮娜身旁,關心問:「賽蓮娜沒事嗎?在房間沒找到你,還擔心會不會出了什麼事……」

「只是布丁突然衝出去,我出來找而已。不過全靠奏我才沒受傷,也已經找到布丁。」

「賽蓮娜別太靠近這傢伙啊。。」翼'插口道,對著比自己年長一年的少女,亳不忌諱地說。「這傢伙是個口甜舌滑的花花公子,從以前起就油腔滑舌騙倒不少女性。」

「別說得我像個危險人物般。和我相比起來,還是翼仔更具威脅性吧。翼仔給翼添了不少麻煩,還大打出手。」

「什……?是翼說的吧!」

「不知道呢?可能是從哪聽說的。」

「天羽大人,翼大人和夫人在天守閣恭候。」

翼'正待討回公道之際,一名小姓突然到來傳喚奏。於是奏借機脫身,對在場的人爽朗地道別。

「我先走一步了。翼仔可要好好看著賽蓮娜啊。」

「那還用你說嗎?趕緊走吧。」

奏留下話,手一揚,隨小姓離去。賽蓮娜看著那個身影,又回想起剛才在對方懷裡的瞬間。

自從九皐的事件後,賽蓮娜總是害怕與陌生人的接觸。

可是待在奏身邊,不知為何總能安下心來。

「賽蓮娜,突然呆住怎麼了?」克莉絲'疑問。

「是奏對你做了什麼嗎?」翼'忙問。

「不,什麼也沒有。」賽蓮娜回答說。「我們回房間吧,也得餵布丁吃飼料了。」

「奏,很久不見了。」

天守閣上,主家席的翼和瑪莉亞與來訪的奏對坐,奏坐得豪氣,絲亳沒有陌生的距離感。從以前起這兩人就是親密無間的摯友,只是家族的緣故把他們分隔兩地。奏也有過寄住在風鳴家的時期,直至九歲左右才被召回本家。

從小就一起成長,一起遊玩,一起接受八紘和弦十郎教導的兩人,是可以媲美親族的親密關係。可以說,奏比起翼的家人,還要了解這木頭,翼也比起任何人更珍惜與奏之間的情誼。

「好久不見。看到翼你還活著,就是最大的喜訊了呢。得知你被行刺,又被家族背叛,我還在擔心。這樣一想,現在還能這樣見面,就像奇蹟一樣。只是你成了獨眼,可惜了那副尊容。」

「這都是夫人救了我一命,能夠和奏再會,也是拜夫人所賜。失去單眼故然不便,不過我也因此看清了不少事情。」

「翼看得開就好。關於夫人的事蹟我也有所耳聞,一如傳聞言是位睿智高貴的女性。幸會,我是天羽奏,感謝你幫助翼。」

「初次見面,臣妾名叫瑪莉亞‧卡登紮夫娜‧伊芙。天羽大人言重了,臣妾只是盡妻子的責任,厲害的還是翼大人。」

「既然是翼的夫人,那對我來說也是一家人,叫我的名字就好,我也叫你瑪莉亞吧。」

「如果奏大人期望如此,臣妾恭敬不如從命。」

「我從小就認識翼,這傢伙最怕寂寞了。八紘大人死後我又無法待在翼的身邊,一直怕這傢伙會做什麼傻事,知道他成婚有個人陪在身旁時,是真的放心了。故此我是真的很感謝瑪莉亞。」

瑪莉亞去拯救翼只是盡身為人妻的職責,並不覺得是值得嘉許的事情,何況在這亂成一團的風鳴家裡聽到這種讚賞,還是第一次。至少他從這人身上感覺不到這是在奉承,奏的話都是出於真心的。既然奏是翼的摯友,瑪莉亞也覺得這人是可以信任,便放鬆了些警戒。

「奏大人真的太抬舉了。」瑪莉亞謙厚地回答。

「奏……」

聽著兩人談論自己,翼覺得不好意思。他輕喚友人的名字,想打住這對話,奏也就很識趣地把話題撥回正題。

「本來原訂是新年時份前來拜訪,可是老爸不小心閃到了腰,結果行程就推遲了。」

「天羽大人年事也不小了,他沒大礙吧?」

「別擔心,老爸可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倒下。不過經過這次傷患,他也終於下定決心退位了。故此,這次我前來是要跟翼說,我也終於要繼承家督的位置。」

「這真是恭喜了。」聞訊的翼歡天喜地地說,那發自內心的喜悅是瑪莉亞從沒見過。「就任式甚麼時候進行?雖然不一定能去見證,但至少能安排點賀禮。」

「會在我的誕辰前後舉行,本來應該要再早一點的。等到日期定下來後,我再給你發個通報吧。」奏回答,也回了個咧嘴的笑。「這麼說來,發生了風鳴九皐的事件後,翼也不方便離開領地吧。」

「消息也傳到天羽家那裡了啊……」翼無奈地說。「確實是的,本來風鳴家派閥鬥爭就很嚴重,雖然是想解決,但九皐的事又引發新一輪的問題。」

「我能知道那麼多事情,也是全賴風鳴家開放邊境呢。自這邊來的商人和移民都將風鳴九皐之事傳得沸沸揚揚。雖說我不相信翼會施行暴政,但你們不澄清真的好嗎?」

「與其澄清,不如說這樣正好。本來這是……」

「抱歉,奏大人,我們也有難言之隱。」瑪莉亞打住翼的話。他知道翼很信任奏,可是這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目前這是維持家督之位的唯一方法,就不便向外透露了。」

奏打量了瑪莉亞,再看看翼,看來是無法在這話題上繼續糾纏,便打住了話。

「明白了,這事看來不是我這外人能說三道四的。既然瑪莉亞這麼判斷,那肯定有你的原委,重要的是能幫得上翼。」

「對不起,奏……」翼對隱瞞的事感到十分抱歉。

「沒關係,我們也三年不見了,翼身邊肯定發生了許多我不知道的變化。」奏搖搖頭,回答。「不過翼身邊有這麼可靠的夫人在,我真是既寂寞又羨慕。」

「奏大人過獎了。奏大人這般神武,又擅於言辭,肯定會找到把臣妾更賢惠的夫人的。」瑪莉亞禮貌地回應。

「話說回來,奏也是要在繼承家督前成婚嗎?」翼疑問。

「對啊……我本人是覺得不急,不過老爸急著給我安排。他說身為家督就該有一家之主的感覺,還拿翼的事在說……於是每天給我看許多女孩子的資料,我覺得煩就借拜訪的事逃出來。」

「我的婚事?我是政治婚姻……奏大概不會喜歡吧……」

「如果可以,當然是想和自己喜歡的人先交往,再成婚……」奏喃喃說道,突然注意到瑪莉亞。「啊,對不起,我不是說瑪莉亞不好。」

「沒關係,請奏大人不要在意。臣妾沒覺得現在有什麼不好。」

「這樣啊,那我就放心了……」聞言的奏輕吐了一口氣。「話說回來,翼都有這麼完美的夫人,竟然還會去娶側室。我一直以為你不擅情事,沒想到是這麼多情。」

「咦?側室?」

翼才要疑問,隨即感覺到自身旁傳來危險的眼神。那既不是嫉妒,也不是憤怒,而是更加複雜的,翼也無法言明的感覺,總之夫人不高興,這是不妙的處境。

「大人……」瑪莉亞喃喃說道,欲言又止。他回想起最近都沒有和翼行過夫妻之事,自己也分身兼顧賽蓮娜的健康狀況,無法總在翼的身邊。翼總歸是家督,考慮到傳宗接代的需要,在家族的壓力下三妻四妾也是尋常事……只是這事竟然都沒跟自己說,瑪莉亞就覺得內心有點痛。

「等一下,夫人,我沒有什麼側室……」注意到瑪莉亞那帶著質疑的語調,翼忙解釋說。

「可是居於城裡,衣著華麗,又是個美人……還有了身孕……」奏回憶著賽蓮娜的容顏。「我遇到時沒侍女跟著,是住在城的深處嗎?」

「這樣啊……對呢,臣妾理解大人會有生兒育女的壓力……如果大人早點跟臣妾說,臣妾肯定會幫大人安排……」

「不對!」翼急忙喊住兩人。「你們都知道的吧?我不擅長情愛的事,也對兒女私情沒有興趣。除了夫人外我沒打算另娶,更別說和別人有私生子。我和夫人現在單是應對風鳴家的問題就忙得不可開交了,哪裡有時間去思考後代的事情。」

聞言的瑪莉亞都不知是該喜還是悲。雖然聽到翼說不會另娶很是開心,但對兒女私情沒有興趣,又從來不會主動索求……所以歸根究底,兩人除了名份,連一點感情都沒有嗎?

翼過去對自己所以做的一切夫妻之事,都只是責任……是這個意思吧。

「確實……我所認識的翼就是個不解風情的人呢,竟然能同時攻陷兩姐妹真是太驚人了。如果翼真的同時娶了瑪莉亞和賽蓮娜,那真是人生贏家了啊。」

「你說賽蓮娜……」翼不覺頭痛了起來。「他確是瑪莉亞的妹妹,不過不是我的側室。居於主城和有了身孕的事……有各種原委,現在不好說明。」

「這樣……對不起,看來是我誤會了。我一廂情願這麼認為是我不好,希望瑪莉亞別生氣。」

「咦……啊……奏大人別介意。」

奏突然這麼說,瑪莉亞也還未從自己的心思裡回過神來。注意到那個目光,奏沉思一陣,突然說:「吶,翼,你這兩天有空嗎?」

「嗯……是忙著選拔家臣,但如果一兩個時辰也不是無法抽身。怎麼了嗎?」

「我想看看翼治理的領地給將來做個參考。如果可以的話,能請兩位陪我走一趟嗎?」

「如果是為了治國,那我當然是配合。」翼點頭說。「雖然不知道能否幫得上忙,就暫時延後選拔的事,微服出巡吧。我也很久沒到城下走走了,夫人沒有意見吧?」

「臣妾明白。雖然不才,還請容臣妾同行。」

「那就這麼說定了。」

接著三人開始聊起各種事情,一直聊到了入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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