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哈、哈哈……”我嗓眼传来声声干笑，剧痛之下我说话有些哆嗦，“我失败了，塞雷娅女士。走吧各位。”

一时间没人说话。杜玛想看看我的伤势，罗宾拦住了她。

塞雷娅三两下破坏左手的束缚，拍拍衣袖站了起来，“我想知道是什么让你变成这样的，馆长。”

“我吗？”想不到塞雷娅的第一个问题是这个，“我想先问问伊芙利特。莱茵生命抓到我后就把我送进来了。她……”

“她很好。”塞雷娅说出了我最想知道的，“莱茵生命将与她再无瓜葛。”

“如我所愿。”我此刻笑八成比哭难看，“事实真的这样？你、我、展览师、赫默、梅尔、白面鸮。谁能求得个一身轻松?这么说有些托大，但我们将带着莱茵生命的头衔好久好久，一辈子！”

“赫默?”卡夫卡嗖地跳起来，意识到气氛后眼睛滴溜溜转两圈没再说话。

“……”塞雷娅没反驳我。“对不起。莱茵生命封锁了你的消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你在这座监狱。”

“刚才说的不清换个问法。我想知道的，是什么，促使你答应了与杰斯顿的交易?”塞雷娅炯炯龙瞳洞察着我的灵魂。

“展览师。”我爽快讲出，“莱茵生命会撤销她的通缉令。我害她卷到炎魔里来的，理应弥补她。”

“她是安全的。”

“真的吗?”脸上的血和汗变干了些，我笑起来有点僵硬。“谢谢。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塞雷娅似乎松了一口气。“让我替展览师和你回答吧。在莱茵生命那晚是我们所有人的选择，付出了代价也收获了远超于此的回报，值。”

“你不欠谁的，馆长，这是莱茵生命欠我们的。”塞雷娅走到我面前卸去我右手上的残骸，绿光一闪右臂成功归位，指尖掠过打好了一层钙质化“石膏”。“而我要谢谢你们，阻止了当晚企图杀死伊芙利特的我。”

“很优秀。杰斯顿囿于自身武器，不敢也不可能活用他的铁元素。”她拾起地上的铁片把它弯折成了九十度，“我论文里提到过的手法。如果我是你的导师，一定会给你A+。”

“惨烈的实战考核。”我开了个玩笑。

————

费尔迪南，能量科主任。塞雷娅询问安东尼得出了这个答案。

“你和我们一起走。”塞雷娅不容分说抓起了我的领口，本半躺着的我原地起立。

“……为什么？”我杵在原地问道。刚才的“温馨”对话是建立在我折断胳膊和杰斯顿扑街的基础之上的。补充一句如果躺在地上的是安东尼，可能连进出的气都不会有。

“一个交易。”塞雷娅等于没解释，“还是说你想待在监狱?弄清前后顺序，馆长。你的所谓牺牲影响不了他人。试着相信别人，担子不要自己扛。”

“塞雷娅救了我。”安东尼悠悠开口，“和我们同行，你愿意的话。”

外面的空气多久没呼吸了?冷风灌进肺内都成了一种享受。

“我之前所说的交易是指营救安东尼。”塞雷娅递给我一瓶水，“喝一点顺便洗洗脸。我也是受人之托，委托人在最后加了个要求。”

“要求是有你认识的人，也可以带回来。”塞雷娅所言让我洗脸的手一停。

“这个委托对我没多少约束力，现在我也不打算完全履行。”她接着说，“当初我不是没动过留下你的念头。”

“安东尼要去的地方叫罗德岛，他不可能回到莱茵生命。而你——可以自由选择。”

“罗德岛”这三个字重击着我的心房。罗德岛?

离开卡兹戴尔后我仍存一丝侥幸，殿下还活着，定会在这个大陆的某一角振臂一呼，那时的我不远万里也要聚在殿下身后。

为什么，为什么在这个时间段得知了这条消息?

“特蕾西娅……”我轻声诵出殿下尊名，“这个名字有印象么？一位萨卡兹。”

“没有。”塞雷娅回答很肯定。

往事让它如云烟吹散吧。逝去的人不会再微笑，陷入泥潭的人洗不去身上的污垢。

“我要去莱茵生命，谢谢您了。”我丧失了迈进的勇气，莱茵生命会是我最终的归宿。

“了解。那位委托我的人，叫缪尔赛思。”这个名字我心里有预期，真正确定下来内心还是泛起阵阵无奈。

十、

我到达了缪尔赛思指定的地方后推门而入。

“刚刚好，馆长。”缪尔赛思吐了吐舌头，“真及时。”

她为什么比我到的还快?未容我细品，屋内的众人更加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赫默，梅尔，安东尼和……展览师。

“……好久不见。”赫默开了话头。

“我一直在找你，”展览师的情绪是最激动的一个，“我央求银灰找你的行踪，没有，怎么也找不到。”她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我甚至以为——”

“很抱歉打断你们的叙旧。”缪尔赛思的不解风情挽救了我，“馆长还是莱茵生命的人。想回生态科么展览师小姐?”

“你敢！”我们两人同时怒喝，只不过针对的重点不同。长刀出鞘，那是展览师的新武器。“缪尔赛思，无论你和背后的莱茵用了什么手段——”

“啧，我还是真被当成了坏人对待。”缪尔赛思眉头故意耷拉下来，“我知道馆长来了也没用。总之，这一次我认输。我可没有自信靠一个分身战胜安东尼这样的壮汉呢。”

分身?

“馆长先生，”缪尔赛思凑到了我耳边轻语，“你现在还有选择的余地。我不知道能量科许诺了什么，但我想说能量科给的，生态科一样可以。比如通缉。”

这个女人！我牙齿咬得咯咯响。

“在离开之前，我要给你一个忠告，赫默研究员……”缪尔赛思交代完就解除了技艺，徒留一地水迹。

“缪尔赛思不会对你做什么，这点我相信她。”赫默推了推眼镜。

“馆长先生，罗德岛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我也很好奇。”安东尼换上了一身新衣彻底显现出贵公子的风度，“欢迎结伴而行。”

“罗德岛里我有自己的实验室！咪波你可以随便挑一……不两只！好吗？”梅尔跺着脚。

展览师等待着我的答复，傻姑娘眼睛都哭得有点肿了。她提到了银灰?那天是喀兰贸易保了她啊。

我深吸一口气，眼前闪过过去的所有景象，欢欣的也好痛苦的也罢。再见了我的荣耀。现在道别有点晚……

我对着众人深鞠一躬。

————

“欢迎回到莱茵生命。我们先步行一段路。”城区郊外的风蛮大，缪尔赛思收拢被吹散的长发。“用不着这么沉闷，莱茵生命又不会吃了你。归到我的科室里不会吃亏的，放心放心。而且呢，虽然赫默和梅尔去了罗德岛，但还是属于莱茵生命的，年终大会你必能看见她俩。”

我离去的时候展览师差一点冲过来，我不敢回头只听她撕心般喊着我的名字。

“沉默多没意思。赫默之前说过一句话，对阴谋家来说，最让他们恐惧的是坦诚。”缪尔赛思食指抵住嘴唇，“我当然不是什么阴谋家啦。为了展示我的诚意你可以问我三五个问题哦~仅限这段路。”

“你联系的塞雷娅?”我毫不含糊。

“嗯。你来了可不知为什么安东尼到了赫默的手里。费解。”缪尔赛思挑挑眉，“现在也联系不上她了。”

“我和杰斯顿的交易你知道么？”

“不知道内容，但能猜个大概。”缪尔赛思食指抵上额头，“展览师和你的通缉令?可别是一千万哥伦比亚币啊，我快穷死了。”

“对。我还要再加一条。拒绝掉展览师之后的申请。”我很担心她会不管不顾地回到这个破地方。

“欸?为什么？”缪尔赛思眼睛里充斥着疑惑，“莱茵生命多少人想进还进不来呢。行行行生态科会考虑的，至于其他科我管不着。”

这女人！她一手和稀泥等于没有承诺！

罢了。我没什么问题了。倒不如说缪尔赛思想从我这挖些秘密，比如炎魔计划。当她真正地凭借主任权力了解到炎魔的全部，我将会是怎样的一个结局?

等等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总辖死了，莱茵生命是什么反应?”

“啊？”缪尔赛思愣了片刻后就是毫无征兆的大笑。旷野里全是她笑声的回音。

“有点超出我的预期，你是真的了解不多，馆长。也好。”拭去眼角笑出的泪珠，缪尔赛思直勾勾盯着我。保持略微瞪视的姿态向我逼近一步。

“有谁同你说过，死掉的就是总辖，嗯?”

自由的囚徒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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