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你对特蕾西娅并不是狂热的死忠。”展览师终究还是披着被炸烂的大衣，一边赶路一边问道。“你和那个雇佣兵说的，就是你来巴别塔的理由?”

“算是?”我没有否认，“可能是我困惑的问题正好是殿下关注的吧。我就来了。”

“殿下……么。”展览师重复着这个词。

我们就这样走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天彻底黑透，伸手不见五指。

“休息一下吧。”展览师的这句话简直是天籁之音。可累死我了。

“火也没法生……”展览师嘟囔道。“好在这不是什么野外生存。勉强几晚吧。”她一边说一边把破烂的大衣平铺在地上，“你把你的大衣也铺好，晚安。”

我自然按她说的做。以天为被，以地做床。

展览师倒头就睡。不一会她的呼吸逐渐平稳。

完蛋，我睡不着。

这很正常的好吧！我昨天这时候是躺在巴别塔的大床上的。而且我一天没吃东西了。更应该说展览师是近卫学院出身，素养没得比。

“展览师?”我压低声音呼唤了一声。

回答我的是镰刀瞬间亮起的火焰——展览师的源石技艺。展览师一个翻身坐起。“发生了什么?”

“没没没抱歉我就是——”我总不能说“看你睡没睡”吧?

“在近卫学院里，如果你不能快速入睡的话……”展览师熄灭了火焰，意有所指地说道。

“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展览师躺了回去。“给你的睡眠时间是固定的。时间过去没有精神的话可就有大问题了。”她没再细说。

彳亍口巴。

“这个地方不错了……”展览师打了个哈欠，“我特意挑的，找个背风的地方可不容易。吃点东西有助于睡眠。”

“晚安。”压缩饼干在我口袋里，但吃一块少一块。

————

“早安。”展览师拍了拍我的脸。

睡眠不足搞得我头一阵阵的疼。我敢说现在是凌晨四五点钟。

“前面有水哦。”展览师这句话弄得我睡意全无。

真是幸运。我们发现了一个小水潭。啊，我活过来了。

我又死了。很快就到了中午，太阳怎么这么毒！我们还得爬一个光秃秃的小山！

爬到山顶，率先登上山顶的展览师顿了一顿。

“怎么了?”我快走两步跟上，之后让我看到了难忘的一幕。

前方就是一片开阔的平原了。远处能看到两支部队正在交战。

“博卓卡斯替！”一方的萨卡兹将领开始喊话，“殿下开恩，投诚均可受到重用！”

喊话可不打断施法。源石法术乱飞，简直不要命的放。感染者无限制的释放源石技艺，都是在透支自己的生命——这两只队伍都是感染者部队。

另一侧的部队明显不占优势。尽管领头的是温迪戈。“食人”的萨卡兹。

“殿下、殿下她不该——！”温迪戈的长戟每一次都能刺穿一个敌人，但却在法术的狂轰滥炸下有些抬不起头。

“呃啊！”温迪戈发出了一声痛苦地呻吟。在他即将把身前的敌人撕成碎片的时候，异变陡生。

身前的敌人诡异的爆炸了，这一自杀式袭击炸碎了温迪戈胸前的装甲。

“保护大尉！”不等温迪戈下令，阵型猛然一变，盾卫张开盾牌挡在了其身前。但阵型彻底变为守势。

“负隅顽抗！”萨卡兹将领冷哼一声。“特雷西斯殿下才是唯一的……”

“特雷西斯，他，不配！”温迪戈的声音变得沙哑无比，宛如野兽垂暮时的不甘怒吼。抄起长戟举过头顶，短暂的蓄力后，飞掷而出。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位将领被钉在了地上，死不瞑目，再也没能说出一句废话。

“来，让我看看，你们的，可悲！”温迪戈的胸口起起伏伏，粗重地呼吸声听起来简直像残破的风箱。“死——！”身上红光涌现，是极度虚弱时身体强制发动“食人”的征兆。

没什么看的了。那些特雷西斯的杂鱼，马上就会成为“食人”的养料了。

温迪戈，博卓卡斯替，身份也明了了。特蕾西娅殿下以半开玩笑地口吻称他为“巴别塔之盾”的存在。

我左手按住右胸，对着博卓卡斯替遥遥鞠了一躬。保重，博卓卡斯替先生。愿殿下保佑你。

————

之后的一路上我们保持着沉默。我们这两天的见闻只是整个卡兹戴尔的缩影。山雨欲来风满楼。卡兹戴尔乱了，我们真的能置身事外么?

通过前方这个隘口，就可以离开卡兹戴尔了。想到这我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法杖。就怕前方有特雷西斯的关卡。

关卡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没有想象中的层层阻隔。有的只是一位身着黑袍，头戴金色面具的萨卡兹。

我的心脏漏跳了一拍——“赦罪师”这三个字出现在我的脑海。

赦罪师。名义上对整个萨卡兹负责。实际上大多屁股不正，或多或少效忠于皇室各个派系。

医疗组织……哪个医疗组织的人员背着把长剑?实际上，“赦罪师”某些存在甚至可以代表卡兹戴尔顶尖战力。

展览师的镰刀直接冒出火焰，她身体一横挡在了我身前。展览师不敢轻举妄动，镰刀和左肢交叉，摆出了防御姿态。

白发赦罪师没有说话，抬手摘下了自己的面具。面具下是一张清秀却又掩饰不住疲惫的面庞。

“馆长，展览师。我在巴别塔见过你们。”

是闪灵女士。 我们也记得她。特蕾西娅殿下对她介绍过我们俩。

“这里的守卫已经被我赶走了……”闪灵垂下眼眸，“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闪灵女士……”展览师张张嘴想说些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谢谢您。”

“我现在只是一名自我赎罪的‘使徒’罢了。有一位我的同胞，亟待我去拯救。”闪灵重新带好面具。“我会追随那位遗留下的光芒……尽管那道光芒在阴谋中消散。

小说相关章节：第一卷 卡兹戴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