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低下頭一隻手掩住臉，雙肩微微震動…還發出小小的咯咯的聲音。

這…

是在哭嗎？

讓無言凝視藏馬的飛影心裡頭起了疑問。

應該…不會吧…

而且幹嘛要哭啊～

他都為了他硬著頭皮留下來了。

也沒有要去責怪他的意思，讓他受到任何的委屈…

飛影有時候真的很不能理解藏馬的情緒反應以及想法。

即便如此…

擔心與疑惑仍然在臉上不斷地交替變換…

驀然間敏銳的感受到強烈的視線，稍稍一抬眼，藏馬發覺飛影正用怪異的眼神在注視他…

「喂～」

「你在哭嗎？」

接下來飛影顯得有些著急的問了。

這是在關心他嗎？！

難得飛影會直接對他表現出如此的關心！

這讓藏馬對於玩弄他的事情，感到有些羞愧…

「咳…咳…」

藏馬摀住自己的嘴，適時假裝輕咳了幾聲。

「不…」

「我…我只是…突然就…就…嗆到了…」

藏馬用著有些苦悶沙啞的聲音難受的說。

隨便硬扯了些理由想矇騙過去…

如此瞎扯的說法其實是很容易就可以看出破綻，進而被抓包，然而也只能期許飛影會再次對他深信不疑。

由於自己是在情急之下用了欺騙的方法留住他，因此就算是演戲也要演全套，要不然在知道真相之後，飛影肯定會氣得再次離自己而去，再也不肯原諒自己。

緩緩放下掩住臉的手，藏馬挺直身體，硬逼自己隱藏住笑容，強裝一本正經樣，方才那個楚楚可憐的模樣已經不復可見…

不…也許根本就是從來不曾真實存在過…

「沒有就好…」

飛影安心了下來。

本來就覺得藏馬不可能這麼的脆弱。

或許…

真的只是嗆到了。

不過…這也太離奇了點…

正常人沒事哪會嗆到啊～

然而，想了又想…不管他有沒有在哭，還是隨便脫口硬說出幾句話…

「是男的也不要動不動就哭，哭哭啼啼的多難為情啊！」

即使話語是酸了點、笨拙了點，但對飛影來說這卻是安慰他的話語。

「嗯…是…」

深感意外，這一次飛影居然馬上就相信，沒有多加懷疑，也沒有太過責備他。

事實上，飛影當然也不是沒有懷疑過藏馬是在演戲啦！

縱使飛影有所懷疑，也已經懶得去揭穿他了。

一是怕麻煩。

二是他們好不容易才言歸於好的，飛影不想再次破壞兩人之間的情誼。

是啊…

即使從來沒有明白的表現出…他的珍惜、他的重視及友善的關心。

但是…憑良心說，藏馬真的是他第一次交到的朋友。

在那之前他都是寂寞的抱持著仇恨，靠著自己一個人努力活過來的。

對於和藏馬的交情就跟幽助那種亦是競爭對手亦是朋友的狀態不太一樣，飛影可是從來沒有想過想和藏馬翻臉成為敵人的…就算藏馬曾經背叛過他也一樣，外表雖然生氣，內心卻是很快的就原諒他。

嘴上說是為了利益著想，在那之後卻也從來沒利用過他去做一些壞事…

勉強說有的話也只有那唯一的一次，就是一開始合作竊取靈界三大秘寶的事。

然而坦白講，當時藏馬母親的病況，藏馬自己也很需要暗黑鏡來解救她的生命，自己也算是間接幫助到了藏馬。

雖然飛影一開始沒調查清楚暗黑鏡的使用方法，再加上藏馬特意的隱瞞，所以差點讓藏馬失去生命。

真要認真算來這件事當然不是他的錯。

那都是藏馬自己的選擇，以命換命來救母親的命。

更何況那時他和藏馬的交情也沒像現在這麼的好。

之後藏馬背叛他，所以一報還一報，他也馬上刺了他一刀，彼此算是互不相欠。

唯一不滿的是，那一次的事讓幽助不小心對藏馬有了救命之恩。

嫉妒嗎？！

他也不明白…

是在嫉妒些什麼？？

只是覺得什麼好處都讓幽助得到了。

在藏馬的眼裡那件事到最後的結果他變成了萬惡的罪人一樣，還為了報答幽助的恩情，而幫助幽助對付他，害他被靈界逮捕。

不過…

慶幸的是當時因為幽助的介入，藏馬才能活了下來，沒有被暗黑鏡取走性命。

每每一想起這件事，飛影心情就很複雜…

總是抱持著半分慶幸與半分嫉妒的心態在看待這件事。

曾經藏馬是欠過幽助恩情沒錯，這是無庸置疑的。

但是…相對的藏馬也幫助了幽助不少的事，還賭上自己的生命去戰鬥，屢次的受到重傷，若說是報恩也報過頭了。

也就是說，在飛影的心裡，藏馬其實早就不欠幽助什麼了。

現在應該算是以友人的身份在幫助他吧…

再說藏馬和幽助的交情再怎麼深，應該也不會比他跟藏馬深！

飛影相當深信這一點。

大概…連藏馬也不曉得，在某種方面來說…飛影對藏馬其實是以不同於任何人特別的超高規格來看待他們的交情。

飛影…

會為了藏馬受傷瀕臨死亡而擔心。

會為了藏馬被暴力對待而生氣。

會為了藏馬的安好而感到安心與高興。

還有在和藏馬分別時，會有依依不捨的心情。

看到藏馬和其他人特別親近時，會感到嫉妒。

特別是和黃泉那個傢伙…這也是飛影很討厭黃泉的原因。

沒和黃泉有實際上的接觸卻非常的討厭黃泉。

這全都是因為飛影認為黃泉這老傢伙肯定對藏馬有不懷好意的妄想。

雖然這不干飛影的事，可是…他就是討厭。

像他對於藏馬和幽助疑似在交往的事也是抱持著同等的心情。

飛影介入及接觸藏馬的生活以及想到藏馬的時間也比其他的人還要多好幾倍。

不僅僅如此，還有藏馬喜歡玩弄他為樂的事…

照理說，這種事他應該會感到相當的厭惡，並且試圖遠離這種損友才對。

非旦沒有，卻反而完全相反…

一直忍受他的玩弄及冷嘲熱諷，雖然生氣卻也拿他沒辦法，既沒有遠離，對他甚至異常的親近。

三不五時的就會來人界找他，並且在他房間過夜。

『你和狐狸之間的關係也太曖昧了吧…』

曾經軀是這麼說過他和藏馬的關係。

『曖昧？』

『曖昧什麼啊！』

不明白軀此話的意味是什麼？

『你們…簡直就是正在熱戀中的情人。』

軀笑得曖昧的說。

『蛤？』

眼睛張大，驚訝了一下。

『並沒有！』

隨即否認。

『你不懂就少胡說！』

飛影腦羞的嚴正駁斥。

『我沒胡說啊！』

『我看過你的記憶，按照你的個性…』

『我很意外你對狐狸的包容力可真強啊』

又笑得更開了。

『才沒有那回事！我只不過是懶得跟他計較罷了！』

持續地反駁。

『況且他對我還有利益可以利用！』

說這句話時，連自己的心都覺得很虛偽。

『真的只是利用嗎？』

銳利的眼神看著他，臉上的笑容從未消失過。

直覺得他就是在說謊。

『除了這個，還有什麼嗎？』

猛用白眼回瞪她，很討厭有人一直挖他的隱私。

『隨便你，你覺得有什麼，就有什麼。沒有什麼就沒有什麼。』

對於飛影的死不承認，最後軀兩手一攤，無所謂的說。

『那就不要再多嘴了！』

想趁此機會要軀不要再挖掘他的隱私。

『你現在否認也沒關係啊～』

一副看你嘴有多硬的眼神及語氣。

『因為時間會證明我所言不假。』

似乎執意堅持自己是對的。

「哼！你自己去慢慢證明吧！你那一番永遠都得不到證實的愚論！』

辯解到最後飛影也懶得辯了，決定隨她說。

『你就等著看吧！看是誰說的對！』

『是你，還是我…』

『呿！無聊當有趣！』

當時沒把軀的話放在心裡，只是認為她也同藏馬一樣，喜歡以虧他的事情為樂而已。

根本就不了解他和藏馬的情誼，那是經過一同出生入死，才有現今的交情。

不是輕易就能得到手的珍貴東西…

現在認真這麼一回想自己也感到相當意外…

或許是被軀給說中了什麼…

因為飛影突然發覺到他對藏馬的包容力及耐性隨著時間越來越強，強大到連自己都覺得很不可思議的地步！

甚至是認為只要藏馬安好甚至是開心就好，他無所謂啊…

唉…無所謂…

看到這傢伙總是常常玩弄自己玩得那麼的開心，開心到就算表現出正經樣，也覺得眼角都在笑呢～

就像現在一樣，飛影用餘光匆匆一瞥，他瞥見藏馬碧綠色的眼睛正微微透露出笑意。

是錯覺呢？

還是真實？

他應該是…沒看錯吧？

他現在正在笑？

「你…現在是不是有點開心？」

隨口又問了一句話。

「蛤！！」

突然被這樣問，藏馬頓時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終究還是沒能逃得過他的眼睛嗎？

「哪…哪有！」

支支吾吾的否認。

「那是錯覺…」

言語閃爍其詞。

罕見地馬上現出被抓包時才會有的慌亂感。

算了，或許真的是自己看錯了。

如果不是看錯…

那麼…

讓他開心的笑也總比哭泣來得好多…

誰叫狐狸的好玩天性是很難改的。

所以…

對他要更加的寬容些…嗯…寬容…

……

……

？？

！！

寬容個鬼啦！

飛影馬上打臉自己。

為什麼自己非得要去寬容他不可？！

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從剛剛開始腦袋思考就變得有些怪異，朝向不得了的方向而去。

還越想越不對勁越不合理，越想心就越混亂越心煩氣躁。

而且…

到底為什麼自己會對他這麼的寬容呢！！

他對別人都沒這樣啊～！

這些疑問讓飛影的腦袋就算想到爆炸，依然不明白這些事情…得不到解答。

因而不得不強制自己中斷去思考這些事情，

以及避免自己再去注意藏馬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免得自己的目光及心思都被他給強制奪去。

最近一定是因為生活過得太平和無聊了所以才會這樣！

一定是這樣沒錯！

飛影極力這麼勸說自己的反常。

相對於飛影突然的心煩意亂。

藏馬則是為了自己差點被抓包而又鬆了一口氣，並且感嘆到飛影的眼睛也變得越來越銳利了呢？！

唉…是自己太大意了！

完全忽略了其實飛影也不是很好騙的人。

其實…有許多次，藏馬都有發現到，明明飛影都沒被他騙倒，卻也沒有揭穿他。

對他異常的過於寬容，有很多事應該是生氣的，但是到最後也都輕輕放下。

到底是為什麼呢？？

按照飛影的個性應該不會這麼輕易的饒過人啊～

怎麼可能會不追究呢？

如同飛影的想不通，藏馬也覺得很莫名奇妙啊…

聰明絕頂的他，也是會有不知道的事情…

人心是難以捉摸，高等妖怪的心也不例外，尤其特別是在面對喜歡的人事物上面。

總是會被一些外在的事物以及感情的緣故給影響進而蒙蔽看不清楚真實。

現在的他對飛影就是處於這樣的狀態下…

有時候藏馬也猜不透飛影的想法。

曾經自認為很瞭解飛影，然而那也是在他還沒對飛影產生戀愛感覺的時候的事情了。

現在則是一半了解一半不了解…

愛情也是盲目的，惟有旁觀者清才能看出一切問題的所在。

也因此幽助才會找他開導他和螢子的戀愛問題，同時幽助也看出他喜歡飛影的事情，還鼓勵他積極點，要他義無反顧的去追愛…

他和幽助現在在戀愛方面根本就是戀愛盟友。

時時互相傾吐戀愛上的煩惱、時時互相鼓勵對方的愛情路能走得更順利些…

……

嗯…感覺很像少女漫畫及小說才會出現的情節啊…

藏馬自嘲的想。

若是再更進一步地去想像，如果真的依照那種模式發展，又覺得實在是太可笑了點。

不但是過於夢幻而且又太不切實際，畢竟漫畫跟現實還是不一樣的…

對待飛影可不能真的以那種形式來攻略啊～

會鬧出笑話的。

而且戀愛教學書籍上的那些招式也全部都不適用在飛影的身上

藏馬看向書架上擺著數本粉紅色封面的戀愛戰略教學書，那些都是為了幽助和螢子，藏馬向圖書館借來參考的。

猶記得借書的當時還被圖書管理以異樣的眼光注視。

藏馬汗顏的回想。

而且那些書裡邊的內容是針對一般男女適用，分析的是女人的心理，手法偏向浪漫甚至誇張不切實際的都有…參考的成分比較大，若是真的想要照著實行恐怕要多多考量，基本上不建議使用。

更進一步來評論，這些手法光是用看的就很粗糙老套，失敗的機率可能會比成功來的大，或許騙騙初次戀愛的小女孩倒還可以，至於再往上一層面更熟一點的，可能馬上就會被打槍了。

連自己看過之後都覺得若是真的照著上面的方式去實行，真的是件既愚蠢又丟臉的事。

很像在耍蠢的羞恥play一樣。

不過幽助對螢子倒是異常的通用，那是因為加上藏馬的研究及改良，所以幽助至今才沒有失敗過。

不管怎樣，螢子畢竟是女孩子，女孩子總是喜歡浪漫喜歡被呵護…

飛影跟他們不一樣啊…

依照男人的心理來想，飛影肯定不會吃那一套的。

若是真的毫無羞恥的使用這些追求的方式去追求飛影，一定會被飛影罵是瘋子，並且以嫌棄的眼神另眼看待，自己在飛影的面前從此肯定就抬不起頭來了。

更何況…

再怎麼說，自己可是千年妖怪，同時在身為人類的那一方面也已經20來歲，不是那種情竇初開的小女孩。

即使飛影不是讓他第一個產生好感的人，可是真的要說的話，飛影算是他人生中初次想要積極追求在一起的人。

而他們的相遇也真的就像漫畫一樣很戲劇化，簡直就是命運的邂逅…

之後雖然馬上分別，但是過了一年卻又命運的重逢。

這些都讓藏馬不得不懷疑，他們的手指頭上綁了一條紅線，所以才會遇見彼此，並且分開後在藏馬的心裡頭留下深刻的印象。

相隔一年，他們再次重逢後接觸也越來越頻繁了，和他產生了深厚的情誼及絆，進而慢慢地喜歡上他。

只是…

光是靠命運的說法也還是不夠，且觀點又薄弱的令人可笑。

況且飛影若是知道他這麼想肯定會嗤之以鼻的取笑這種說法是無稽之談，是種迷信。

飛影向來是不相信這種事情，而且看來非常的排斥。

再說飛影的命運之人也或許不會是只有他一個人啊…

腦中突然浮現出一個女人的影像…

瞬間藏馬的胸口一揪緊。

那個影像擋在飛影和自己的中間揮之不去。

藏馬無法否認她的存在，曾經造成過他極大的壓力

再加上…

他的人生之路還有很長很遠，後來認識的人想必也會多更多，誰都有機會進駐在他的內心裡

，難保日後不會有讓飛影真正心動的人出現。

將來的事情實在不好預測…

還有性別問題及遠距離也算是一個障礙。

種種對自己不利的條件都讓藏馬無法太過大意與安心。

也因為如此，他時時刻刻都在害怕飛影的心有一天會被其他人給捷足先登。

……

如果…

要讓藏馬的心能夠安心一點的話，不外乎就是跟他告白的這一個唯一的方法。

趁著飛影的心誰都不在的時候，先下手為強，搶先別人一步奪取飛影的心。

雖然自己一開始的告白是不小心的，飛影會聽到也完全是個意外。

不過…現在想一想他覺得很慶幸自己有告白，也幸好飛影有聽見…

這麼一來…

藏馬看向飛影，想起了這些正事…

笑容立即從臉上、眼睛裡徹底的消失的無影無蹤。

先前的鬧劇也該是做結束的時候了。

他應該要言歸正傳…

專注回到一開始的問題上。

他的問題…還沒獲得解答呢…

飛影…

你的選擇是…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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