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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五】诅祝【1-6】,1

[db:作者] 2025-07-23 02:22 5hhhhh 3980 ℃

一 夏油杰

世界是,由什么构成的?

大人暖和的手掌跟朋友的笑容,厚厚的书本与甜甜的点心。

放学的铃声和闪烁的红绿灯。

路边小猫的眼睛。

这是由常理所构筑的,夏油杰13岁之前的平凡人生。

“为什么明天有国语考试……”同桌的男生瘫倒在椅背上,形象全无地发出哀嚎,“我根本什么都没看耶!”

“基本都是默写吧,最多就是作文有点烦,比数学容易多了。”早就习惯了对方如此做派的夏油杰,面色冷淡地翻过手里的课本。

“只有你会这么说啦!毕竟杰你,超会背书啊。”男生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呐,杰,到时候借我抄点题目行不行……”

既然是明天考试,就不能今晚好好复习吗?虽然这样想着,他也没有特别认真拒绝对方,毕竟是相处了两年的同桌。

“只有选择题,文字题太容易被老师发现了,到时候我也会倒霉的。”

“也行也行!感激不尽!”

“与其作弊,不如好好复习一下。”姑且,作为朋友,夏油杰还是提醒了一下。

“哈哈哈,没空啦,我跟朋友约好了要一起去电玩厅。”

“……前言收回,你自己考。”这到底是什么品种的白痴。

“怎么这样!不要啦,杰~~我请你吃咖喱包!救我这次嘛!!!”同桌迅速地凑过来,抱住他的腰开始哀求。

“别把我衣服弄乱啊笨蛋!”

“杰~~~~”

“装哭也没用,给我好好回家复习功课。”

“不要这么严厉啊,杰QWQ”

“你们俩个,感情真好耶。”前排的女孩子呵呵笑着。

最后还是被迫答应了,作为交换,同桌邀请他一起去电玩厅,“去嘛,杰都没去过吧?其实没那么可怕啦,我去的那家管的很严,大部分都是普通学生而已,不良也是看场合的。”

确实如此,电玩厅毕竟是营业场所,店主也要赚钱的。

只是夏油杰并没有因此就生出太多兴趣,“没什么挑战性,AI和家用机的一样傻。”轻易打出了一排WIN的家伙如是说道。

“可恶!为什么你又会背书又会打游戏啦!这不科学啊!!”

当然是因为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太科学。

夏油杰看着电玩厅里薄薄的黑烟如是想到,不过真叫人意外,游戏厅里的雾气竟然比学校里要淡很多,明明大部分人只会觉得电玩厅乌烟瘴气,而学校才是清明之所。但在他眼中,学校总是雾气缭绕,国三的升学班甚至黑烟滚滚,让人看着忍不住要拨打火警电话的程度。

对这些雾气,夏油杰知道最好的方式就是视而不见,反正只是雾而已,除开碍眼一点之外,并没有任何的坏处,他没有闻到任何的味道,喉咙也不觉得痛,也没有过敏或者咳嗽。

不过是毫无意义的幻视罢了。

“可恶……下次一定要赢你。”

“随便啦,回去了,太晚回家老妈会念我。”

“哦。”

虽然喜欢玩,但同桌本性仍是个乖小孩,会在太阳落山之前回家吃饭,考试成绩难看就害怕父母生气的小鬼。

他们实在不该路过那条小巷。

不,他们那天就不该去电玩厅,若是好好回家复习的话,一切就不会发生。

夏油杰看到了巷口所冒出的,浓重厚实的黑烟,远比他们学校里的,甚至比一些阴暗的街道里的,都更加骇人可怖。

然后,他看到了不是幻视的东西。

仿佛小孩子的简笔画,粗大的,黑色的蓬乱线条所构成的影子,从墙壁上伸延出来,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

“有猫在叫耶?”同桌毫无所觉地向着小巷的方向,也是怪物的方向走去。

“等——”光顾着与怪物对视的夏油杰,没能及时伸手拉住他。

“你在干什么啊??”他似乎看到了什么,这般喊着冲了进去,无法放置不管的夏油杰,只好努力瞪着那只怪物,一步步靠近,直到对方错开视线逃走,夏油杰才松了口气,去看同桌的情况。

他在收敛小小的遗体,黑红的颜色把校服沾染得十分肮脏。

一个慌张奔逃的背影在巷子的尽头摇晃,沾着血迹的金属球棒擦在墙壁上,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

两人一起,给死去的动物做了墓,将它埋葬在安静的河提边,虽然因此而回家太晚,甚至弄脏了衣服被父母责骂,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是善事,是应当之事,是义人该有的举止。

作为孩子的他们甚至没有想过所谓的报偿,只是能够那么做,所以做了,即便没有人会夸奖,也没有人会感谢。

夏油杰以为,这件事就会这样过去,作为中学生涯里与朋友相处的一份普通回忆。

直到朋友突然没再来学校,一连请了整周的病假为止。

作为同桌,他理所当然地被老师拜托送一下考试的试卷,课程的讲义等等之类的东西到对方家里去,思考一番之后,虽然觉得麻烦,他还是誊抄了一份自己的笔记。

因为两人被视为感情好的朋友,连这种事情都做不到的话,多少会让人觉得薄情吧?没有朋友的人会被人轻视,冷淡的人会被人说闲话。

学校的本质既不温暖也不可爱,就是如此现实冷酷。

然而在同桌的家中,夏油杰见到的并不是卧病在床的友人,或者说,到底是什么样的疾病能够做到这种事情呢?

蜷缩在被子里的少年,消瘦得十分厉害,两颊甚至深深地凹陷下去,双眼中尽是血丝,干裂的嘴唇上布满白色的蜕皮与紫色的血痂,抓着被子的指尖被啃得坑坑洼洼,还渗出点点赤红。

“……你…”看上去几乎和死人也没有差别了。

夏油杰想说点什么,但他没有类似的经验,无法找到能够借鉴的言辞。

“猫,猫来找我了。”同桌这样说道,他并没有看夏油杰,只是用无神的眼睛凝视面前的虚空,“为什么啊……”泪水从他的眼眶里滑落。“明明给它做了墓。”

明明没有做任何的坏事。

明明根本就不是他的错。

事世为何如此无理呢?

夏油杰静静看着那只盘踞在同桌房间里的,如同幼童的简笔画一般,仿佛粗壮的线条肆意涂抹出来的怪物,静静地递出手里的笔记。

“呐,杰,猫……没有来找你吗?”他似乎是终于看到了面前的友人,用一种绝望的,不可置信的语气这样询问。

夏油杰知道自己其实完全可以不管的,既然这怪物不敢来找他,那么就说明它只是个欺软怕硬的东西,而同桌只是单纯的运气不好而已。

像这样运气不好的人,世上每天都有成千上百,难道每一个都要去救吗?

他只是看得见而已,既不是什么英雄,也不是什么法师。

但是,就这样看着对方去死,夏油杰觉得自己也做不到,虽然他知道自己本质是个冷漠又自私的人,不过,也没有到可以坐视同类死亡的程度。

“大概,今晚就会来吧。”他这样对友人说道。

少年的脸上,露出了解脱般喜悦的表情。然后,终于放下心来的他,陷入了深深的熟睡,甚至没有多看夏油杰一眼。

这不是他的过错,夏油杰知道,对方只是个13岁的,被妖怪恐吓了整整一周的,一无所知的小孩子而已。

虽然我也是小孩子,但我们并不一样。

夏油杰知道。

他和大多数人都是不一样的,不管是看得见那些阴影中的事物也好,学习,运动,甚至是游戏,只要稍稍认真一点,凡事就都能做得很好,父母从未为他担忧过,和旁人提起儿子的时候也满是骄傲和自豪。

所以这一次,也没有什么不同。

他会自己做好的。

就像成功地装成一个正常的小孩子那样。

夏油杰冲着那只在墙壁上来回游动的东西,缓缓竖起中指。唔,有点爽,好学生不能随便比这种手势,他想那么干已经很久了。

怪物还是有点可取之处的嘛。

可惜,年岁尚幼,心思还没缜密起来的夏油杰忘记了,怪物盯上友人只是因为偶然,而他却是认真地挑衅了对方这件事。

他误以为这东西仍然会和对待同桌的时候那样,仅仅是恐吓了事。

“这是,是什么东西啊……”母亲做的晚餐被尽数掀翻在地,想要保护家人的父亲手臂被割裂得鲜血淋漓,站在瑟瑟发抖的普通人父母身后的夏油杰,措不及防地看着光明正大出现在客厅里,将他的平稳日常破坏殆尽的黑线妖怪。

“亲爱的!快报警!还有救护车!”女人颤抖的手臂支撑在男人的身后。

“杰,帮妈妈按电话!不要害怕喔?”虽然已经脸色惨白,却还是坚定地挡在妻儿面前的父亲,看上去竟然有几分悲壮。

正常的孩子应该哭。或者强作镇定地拨动电话。再不济拿出球棒和父亲站在一起。

有太多太多象征正常孩子的选项了。

但夏油杰一个也没有选。

他不能选,因为父亲和母亲只是普通人而已,谁知道他们留在客厅里会发生什么啊,如果怪物只是一扫尾就死了呢?毕竟父亲的手臂上都开始长出眼睛了。

少年面无表情的将父母一并推入卧室,甚至锁上了门,中途全程都死盯着那只妖怪,因为他记得自己当初那么做的时候,对方不仅没有反击,甚至还后退了。

就像被威胁了的野生动物。

夏油杰没有对付怪物的经验,书上自然也不会写这些东西。

他能够参考的,只有对付猛兽的经验——直视对方的眼睛,不要露出任何害怕的神色,不要转身逃走,起码要在气势上胜过对方。但这些到底有没有效果,夏油杰完全不知道。

所以那东西冲上来的时候,会产生一瞬间的慌乱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即便立刻就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对方,但被七八只爪子疯狂挠抓的时候,夏油杰仍然忍不住发出了惨叫。

父亲和母亲在卧室里用力拍门的声音提醒着他,不可以输。

这是他的过错,都是他太过自信的错。

必须做好,不然之后因这个怪物而死掉的人,都会是他的错,人类对犯了错的同类可是相当不留情面的,他需要父母,需要友人,需要容身之处,毕竟他现在只是个13岁的小孩子而已。

被怪物啃食脖颈的那一刻,因为疼痛而彻底忘掉了在人类社会所学习的一切的夏油杰,本能地张开嘴巴反咬了回去。

哪怕是同归于尽,他当时确实做出了这样的觉悟。

但清醒过来之后,却是嘴巴里的满口血腥,与终于撞开了卧室的门,一脸惊骇地看着他的父母。

“……妈妈?已经没事了?”

夏油杰试图去安慰他们。

然而,大人回望过来的表情,却叫少年始终难以忘怀。

那不是看儿子的眼神。

是看着怪物的眼神。

夏油杰,历时十三年的正常人生,就此宣告结束,在医院修养了一个月后,被送往咒术高专预备科,进行为时两年的学前修业。

为了正式入学咒术高专,以及,成为术师。

二 月夜的幽灵

“不用那么紧张,预备科主要还是专注在学习上,该教授的常识都会教,至于咒术的学习,则是根据每个人的特长决定,祛除诅咒的实习是成为正式的高专学生之后才有的课程,但视学生的进修程度,提前带出去见识一番也不是没有可能。”

走在前方的男人如是说道,他看上去可能有两米高,体型会让人联想到前一阵网上流行的‘在山里与熊搏斗的男性’涂鸦,头发剃得很短,留着胡须,并且若无其事地在校园里带着墨镜。

怎么看也是比起教师来更像是黑道人士的家伙,名字,似乎是叫做夜蛾正道。

一边面无表情地跟在对方身后,一边打量学校环境的夏油杰,内心已经塞满了吐槽。

因为听说是家私立学园,外加教授的还所谓的‘关于诅咒的知识’,所以也做好了会比较奇葩的准备,但显然咒术高专仍然超出了少年的想象——首先,学校本体,建在一片人烟稀少的山区里。

这里不是东京吗??? 为什么会有这么广阔的山林????从来没听说过!明治神宫都没这么夸张吧!

然后,入口,是一条将近一公里的鸟居长阶。

确定这里是学校的入口而不是哪里的神社入口吗?

虽然夏油杰自认为不是个缺乏运动的人,应该说他还挺擅长的,即便如此,在走完长阶之后也有些气喘吁吁了,难怪这个学校强制要求学生住宿,要是每天都来这么一次,谁都受不了吧。

长阶之上,是山岩铺就的宽阔广场,高高的木质栅栏将树木隔离在外,入目所及的尽是低矮的单层建筑,屋子甚至是纯木板造的,古典传统的和式风格让夏油杰看得眼角直跳。

怎么看都是神社。

除了没有给人参拜的神殿之外。

在广场中央迎接他的,就是前方那个叫做夜蛾正道的老师,至于送他前来高专的外围人员,在确认交接之后就干脆地转身离开,姓氏似乎是伊藤,不,也可能是佐藤,因为太过寻常,外加为人沉默寡言,导致夏油杰罕见地没能记住对方。

“那个……送我来的那位先生……”

“嗯?伊吹吗?他可能没给你做充分的解释,那家伙的能力是言咒类的,虽然没有狗卷家那么夸张,但平时一直都不太喜欢说话,并不是有意。”

所以为什么要让一个不善言辞的人来做接待新生的工作。

然后,夜蛾就带着他开始进行学校的参观,说是预备科,其实也是并在高专内部,除开学习的内容不同,和正式生差别不大,平时也会经常有所接触。

怎么说呢,不愧是咒术的高专,一路行来,夏油杰完全没看到跑道,篮球场,运动馆等等正常学校应该有的建筑,倒是见识了不少空旷的,据说是练习场的地方,教室资源也十分微妙,比如理科教室,实验室这些理所当然也是没有的,取而代之的是剑道道场,室内练武场和一些四周挂满了注连绳的封印室和特殊结界室之类屋舍。

宿舍意外地条件不错,竟然是单人房,虽然浴室是公用的,但有独立的洗手间,甚至有空调和电视,不愧是私立学校。

不过放好了行李,跟着夜蛾到达了教学楼之后,夏油还是受到了又一波冲击。

那种昭和年间才有的和纸拉门也就算了,毕竟这所学校本来就是神社的风格了,但开门进去,室内只有三四张课桌的情况,终于让少年额角滑下了冷汗。

“夜蛾老师,这里是什么特别教室吗?”比如说上私刑的那种。

“?高专的教室都是这样……哦,你是说人数。”过于接近黑道男子的老师恍然大悟,“忘记我们学校的全称了吗?”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

回想起来的夏油杰顿时就抽了抽嘴角。

“这里只招收东京和邻近地区的学生,国内有不止一所咒术高专,还有些特殊进修场所,比如说高野山,所以学生的人数一直不多。”

请直接说你们都在互相抢人就好了。

但哪怕满员也就小猫两三只的状况,足够让夏油杰惊讶了,所以咒术师还是稀缺资源?

确实是稀缺资源,因为正式上课的时候他才发现,整个预备科目前只有他一个学生,然后所谓的课程么,除开武术课之外,文化课基本都是自习。

并且,没有考试。

“这样教导学生真的没问题吗?”进修了一个月之后,总算和夜蛾熟悉起来的夏油杰好奇地向这位虽然看起来很凶恶,本质意外温和的老师询问。“竟然连考试都没有。”

夜蛾沉默了一会儿。

“不需要那种东西吧。”他说,“毕竟没学好的结果,你已经见识过了。”

“虽然这里叫做咒术高专,并且害怕的话也可以放弃咒术师的工作,但只有一点不能误会。”

“诅咒可不存在什么补考啊。”

祓除失败的结果,不用解释夏油杰也能理解了,还真是字面意义上的,不好好学习就会死的学校。

在经历了半年的修业之后,少年的战斗水准已经足够让他轻易地对付一群不上台面的社会闲散人员,军人的话就有些难度,不过幸而他的咒术修行也多少出了成果。

他的术式和当下的主流术式有点相似,但又有着根本性的不同,正是因为那个不同之处,让夜蛾做出了提前将他带去外界实习的决定。

虽然在高专修行的时候,每周都有定期回家,不过每次一离开高专的范围,夏油杰仍会感到些微的不适,这可能也是每个咒术师的共感吧。

外界的空气,和被结界封闭的高专内侧相比,略显污浊。

倒不是不能忍受,毕竟也就是路边飘过的香烟味程度的东西,而且只要呆在外界半小时左右,感官就会恢复正常,就像人会习惯性无视掉自己的体味那样。

偶尔,只是偶尔,夏油杰会思考一下,如果自己没有成为咒术师的话,那么是否就会和没有咒力的一般人那样,永远不知道自己到底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里。

不过这种假设并没有什么意义,所以后来夏油杰也不再去想这些了。

如今他需要关注的,是这次夜蛾要去处理的事件。

“袭击女性的怪人?”这听起来可不像是咒术师的工作。

“没错。”夜蛾一边翻看卷宗一边说道,“一开始以为是什么变态,虽然没有死亡的案例,但还是搞得人心惶惶,直到有被害人说那东西看起来不太像个人,然后我们发现确实是咒灵,派出相应的术师,成功进行了祓除,本来应该是这样。”

夏油杰了然地睁大了眼睛。

“已经祓除?”

“然后它又卷土重来了。”夜蛾一脸烦躁,“所以,这起案子的关键不在咒灵身上。”

“是人。”

“很麻烦吗?”

“视情况而定,”他露出讨厌的表情,“有时候会很容易,有时候会很麻烦,至于这一次嘛……”夜蛾把卷宗上咒灵出现的地点指给夏油看。

“新宿的街道?好像没怎么听过的名字。”

“啊,怎么说呢。”如同黑熊一般的男性拿出墨镜戴了上去,以此遮掩一下自己的尴尬,“是有名的红灯区。”

显然,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容易的样子。

“哎呀,老师也不用露出这种表情嘛,就算您去光顾过,我也不会用有色眼光看待您的,就是好奇想打听一下有没有熟人的联系方式……”

“真是抱歉,我每次去那边都是因为工作,没有什么经验可以介绍。”

“啧。”

“不要对擅自对大人做失礼的想象。”

在轿车后座进行了一番师生和睦的对谈之后,夏油杰就和夜蛾到达了那条在新宿角落里的街道,可能因为还是白天的缘故,路上没有太多行人,店铺也大多挂着歇业的牌子。

不过他们本来也不是来逛店子的。

这条街道上的气息比别处都要污浊很多,少年下车之后甚至不得不先捂住一阵鼻子,“真是让人讨厌的味道啊。”

“气味只是感官的错觉罢了,其实并没有什么味道,与其捂住鼻子,不如让咒力缠绕自身更有用处。”好歹也打着实习教学的名号,夜蛾很认真地开始了指点。

在不擅长的领域,夏油杰一开始还是能够摆出谦逊乖巧的态度来的,所以他没有无视夜蛾的吩咐,自如地控制着咒力将自己重重包裹。

呼吸中的污浊感果然消失了,他的咒力完美地屏蔽了诅咒泄露出来的气息。

“然后就是去事件频发区域调查一下情况,高专有向那些店铺的主人打招呼,相关人士也都住在附近,拜访起来应该难度不大。”

听起来十分轻松。

为什么结果却变成了两个黑道大佬的对持。

夏油杰用一副标准马仔的背手姿势,站在夜蛾的沙发身后,内心想的全是如何把对面一排发型各异,全数带着墨镜,面相凶恶的社会人士揍成趴地熊。

至于和夜蛾面对面的那个,脸上带疤,身穿白西装,脖子上挂着金项链,由于衬衣穿得非常松散而露出一角纹身的家伙,少年不予置评。

“夜蛾桑,我们每年交给高专的赞助费可是这个数啊。”

“嗯,知道。”丝毫不落下风的咒术师这样说道,“每年给你们祓除的咒灵数量也是数一数二的,需要我给你看档案吗?每一件,要详细说的话都不太妙啊。”

“那么,这次能‘彻底’的祓除吗?纠缠不休可是道上的大忌。”

“只要我们能知道它纠缠不休的真相就行。”

男人露出不太情愿的表情,但最终还是屈服了,夜店的生意对黑道来说还是很重要的,仅次于贩毒和走私,虽然受害人都是女性,也严密地掩饰了消息,可顾客来店里终究还是为了商品,没有商品的店铺,就跟擦过手的纸巾一样毫无价值。

“这条街上的店子,也不全都是黑道的店。”他这样说道。

“这种事情我还是知道的。”

“问题不在我们的店里。”

“为什么你能够确定?”

“因为黑道的店不准客人打女人。”男人这样回答,“有伤就不能上班,会影响营业。”

这条线索足够明显,即便如此,夜蛾也没有表现出感谢的意思,只是干脆地带着学生离开了那间店铺。直到回到街道上,夏油杰才带着点嫌弃的神色询问老师,“诅咒诞生的地方,都是这样的吗?”

“差不多,毕竟诅咒,是因为人的恶意外泄才出现的。”

而人类的恶意聚集的地方,显然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大人真是恶心。”

“那就请你努力长成不恶心的家伙吧。”夜蛾无甚所谓地说道,“这样我作为老师也会觉得欣慰的。”

“……请别说这种让人鸡皮疙瘩竖起来的话,老师。”

寻找咒灵源头的店铺其实意外的容易,毕竟高专的情报来源有一部分是政府,而这些明面上‘并不合法’的场所,如果没有掌权的政府人员作为后台的话,根本就开不起来。

“真正麻烦的地方在于,难以搞明白这个咒灵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不是客人吗?”夏油杰十分诧异。

“你觉得这些客人进店去是干什么的?”

得到发泄的欲望会堆积起来,甚至生出咒灵的程度,是件很奇怪的事情,就像是让人觉得愉快的电玩厅变成了考生的教室那样奇怪。

“若是女人的怨恨,也很奇怪。”

因为被袭击的是女人。

“虽说怨恨无冤无仇的同类这种事情偶尔也是会有的,不过没有指向性的怨念不太可能刻意针对女人,而且会让受害人活着逃走这一点就很微妙。”

诅咒才没有这么好心,把人类彻底吞食掉才是它们的本性。

“不能像之前那样去问吗?”

“女人倒是可以问,但她们的客人就不行了。”似乎是为了消除压力,夜蛾从衣兜里掏出了针线和绒布,当着夏油杰的面开始专心致志地缝制起来。“晚上我去店里看看情况,至于你……去街上守着,看看能不能见到那个咒灵。”

咒术师工作的时候,为了让咒灵更容易显现出来,以及驱赶普通人,会布下一种叫做‘帐’的法术,但在这次却不能那么做。

黑道们无论如何不愿意将这里有咒灵的消息泄露出去,还包括一部分政府的官员,而且咒灵的等级也并不高,只是三级,所以高专的上层姑且同意了这件事。

“老师可真是过分,才第一次实习就要把可爱的学生赶上战场吗?”

“如果是别人也就算了,但是你的话,起码也能逃走吧?”夜蛾理所当然地看着他,“毕竟你的术式,可是‘咒灵操术’。”

咒术师的术式,大致上分两类,一派是将咒力附着在具备实体的某物上进行使用,其原理和咒灵需要附身之物来保持安定差不多,另一派,则是依靠咒灵凭空创造一条并不存在的规则,言咒便是一种典型,偶尔也会出现些比较少见的术式。

但所有的术式,它们诞生的目的都是一致的——为了祓除诅咒。

唯有夏油杰的术式,是咒术界有史以来的第一个,附着物被定为‘咒灵’,也就是诅咒本身的术式。

他的术式,能够操纵咒灵,虽然能够操纵的只限于比他的咒力等级低的咒灵,而且他本人能够容纳的咒灵数量可能也有上限,但仅仅如此也已经十分厉害了,因为这意味着,夏油杰有多少种咒灵,就能用出多少种不同模式的攻击方式。

其他术师的术式,都是诞生之初便被限定了的东西,一旦情报泄露,他们很容易会因为暴露了弱点而被击败,但夏油杰却不会。

他的攻击方式随时都能够更改。

既然老师都这样吩咐了,作为学生的少年只好一个人上了街,为了避免过于被人侧目,他选择的盯梢地点是天台,视野开阔,又不会被普通人注意。

唯一的问题是跳楼的时候会比较吓人,不过夏油已经在高专练习过,能够保证自己不会受伤,至于路人会不会因此受到惊吓,这种问题他选择留给把他单独放生的夜蛾去烦恼。

这就是他在霓虹灯比月光更耀眼的天台上吹风直到半夜的主要原因。

百无聊赖地打出第八个哈欠之后,对着平安无事的街道失去了兴趣的少年,在转头之际看到了幽灵。

一个穿着菱纹小袖,满头白发,还带着狐狸面具的幽灵。

“哟。”

还以为会是老头子,结果却是和他一样的,少年人的嗓音。

“咒灵?”

不是说看上去像怪物吗?

“哈?近视眼就去配眼镜,怎么看老子都是人吧?”

对面的小鬼,吐出了极为欠打的话语。

三 硝子

当一个陌生小鬼当着面口吐爆言的时候,正常人会怎么做呢?夏油杰的脸上浮起亲切又友好的微笑,摆出完美的营业用表情。

“真是对不起。”他诚恳地致歉。“我不该说那样的话。”

“毕竟像人的咒灵也是有的。”

认为所有的咒灵都没个人样,确实是一种偏见来着。

黑色的细丝从他的手中溢出,像是袖口的线头没有缝好那样飘荡在夜风里,如同游蛇一般编织出好似猫类的,又仿佛是别的什么动物的模糊轮廓。

不过眨眼之间,它就具备了完整的形状,咆哮着冲那个诡异的少年冲去。

“哦呀哦呀,没见过的术式。”虽然表情被那张随处可见的狐狸面具所遮盖着,但对方看上去丝毫没有慌乱的样子,甚至没有打算躲避,“你竟然能操纵咒灵吗?这个有点厉害耶。”

透过面具上细小的孔洞,夏油杰看到了淡淡的光芒,有点接近露草色,又像是空色。

不像是人会有的眼睛。

看到对方仅仅是伸出手掌,就将黑线构成的猫形咒灵轻易压制,只能不甘心地发出嘶叫,在水泥地上徒劳地刨开一条又一条深痕的样子,夏油杰不动声色地抽出手,打算再叫出点什么的时候,女人发出的细小悲鸣同时吸引了他们俩者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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