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犬

两面宿傩X伏黑惠

01

伏黑惠很喜欢玉犬。

准确来说，是“玉犬们”。

伏黑惠术式刚觉醒时，能使用的式神只有一黑一白两条玉犬。那时候他还小，看到两只玉犬从自己的影子里钻出来，一向以冷面示人的他也难免会欢欣雀跃。伏黑惠抱着比自己还高的玉犬向津美纪炫耀，但津美纪却无法看到，令他感到失落。

津美纪问他式神是什么样的，他说一只白色一只黑色额头上长着玉纹样的狗，接着往自己头顶上方比划了两下，大概这么高。津美纪笑着说太好了，那这两只狗狗可以保护惠了。

伏黑惠说，也可以保护你。

这是伏黑惠第一次拥有了保护别人的能力。

除了用于袚除咒灵以外，幼年的伏黑惠还会在独自一人时召唤出玉犬陪伴自己，像家里养了多年的宠物，就算自己没有下任何命令，玉犬也会默默守护着他。后来，即便伏黑惠学会调伏更多的式神，玉犬依旧是自己战斗时的第一选择。

就这样，15岁的伏黑惠，已经成为了一名咒术师。

而咒术师的日常之一，就是在打算歇一口气的时候突然出现紧急任务。

四只三级咒灵同时出现在相距5千米的地方，地点四散，周遭普通人有生命危险。高专一年级的三人接到任务立即出动。以虎杖他们现在的能力对付三级咒灵已经不成问题。唯一的问题是，他们只有三个人，无法赶往四个地点袚除咒灵。

提出解决办法的是伏黑惠，作为他们当中唯一一个可以远程操纵式神的咒术师，伏黑惠表示可以召唤玉犬，单独前往其中一个任务地点。

“太可靠了！伏黑！”

“不愧是你！”

虎杖和钉崎纷纷对伏黑惠竖起大拇指，并向他投去某种期待的眼神。

伏黑惠叹了口气，说：“等结束后。”

“好耶！可以摸狗勾了！”虎杖和钉崎异口同声地合掌庆祝。

也许是最近接连不断的任务让虎杖和钉崎疲惫不堪，他们开始时不时拜托伏黑惠召唤玉犬让他们治愈一下。长时间维持式神会让伏黑惠消耗不少的咒力，为了避免无法应付突发状况，伏黑惠只在特定时间答应他们的要求。

任务分配完成后，伊地知将三人送往四个事件地点的中心点，要求三人解决完咒灵后，在这里碰头集合。

“玉犬·浑。”

伏黑惠做出类犬的影手势，一只身体覆盖黑毛，四肢却是白毛的狗从脚下的影子浮现，额头上有继承融合而成的新玉纹，新的玉犬和以往的两只比体型大了一圈，身上的毛杂乱无章，咧着嘴随时一副要撕咬敌人的狂躁状态，与其说是狗，其实更接近狼的形象。

如往常那般，伏黑惠拍了拍玉犬的脑袋，俯身在玉犬耳边轻声说：“这次的是低级咒灵，可以吃，去吧。”

说完，玉犬像箭一样朝着目的地奔去，不远处的路人以为哪里卷起一阵狂风，纷纷抓紧身上的物件生怕吹落。

“接下来，我们上吧。”伏黑惠和虎杖、钉崎互相对视，点头致意就地解散。

02

伏黑惠到达任务点时，切身感受到那股不详的气息，他循着这股气息走去，发现巷子深处有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小女孩，蹲在地上似乎在看什么东西，而她的背后正是准备取她性命的咒灵。

“脱兔！”

伏黑惠立即召唤出成百上千的兔子式神，兔子群在小女孩和咒灵中间形成一道防线，咒灵这才注意到现场有咒术师，慢慢从巷子深处走到明处。

可以看出，那是一只猫形咒灵，足有路灯那般高，黑色的咒力缠绕全身，毛发冲天倒竖，浑圆的眼睛里是无尽的深渊，四足利爪深深刨入混凝土几厘米。

“谁？”小女孩注意到身后的动静，站起身战战兢兢地回过头，只见伏黑惠站在原地，表情严肃地看着她。

“不要动。”伏黑惠轻声阻止她，“这边有条蛇，你千万不要动，等我把它赶走，好吗？”

小女孩看不到咒灵，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听到有蛇便吓得不敢动弹，只好攥着裙角点点头。

“蛇很可怕吧，你闭上眼睛，赶走了之后我再喊你。”伏黑惠继续安抚对方的情绪。

小女孩听话地闭上眼睛，因为太过紧张整张脸皱成一团，希望那条她从未见过的蛇能够回到属于它的地方去。

“鵺。”

伏黑惠召唤出戴着骨面具的猫头鹰式神，扑腾着翅膀在空中停滞待命。

“找出它的弱点。”

一声令下，鵺在空中盘旋几圈，猫形咒灵被式神吸引了所有注意。当鵺绕到咒灵背后，看到咒灵脖颈处唯独有一处没有被漆黑的咒力覆盖。鵺张开利爪，瞄准那点急速俯冲下去。

一击致命。

咒灵发出最后一声惨叫，消散在空气中。本应感觉不到任何异样的小女孩突然抖了一下身子，颤着声音问：“大哥哥，好了吗？”

“嗯，你可以睁开眼睛了。”伏黑惠收回式神，走到小女孩跟前，蹲下身看着她。

小女孩睁开眼睛，眼角还残留着泪花，看来被吓得不轻：“谢谢你，大哥哥。”

伏黑惠越过小女孩看到她身后有一个纸箱：“这是……”

小女孩侧过身，露出纸箱的全貌，里面躺着一只流浪猫的尸体，尸体上遍布伤痕，是有人蓄意伤害的痕迹。

“小白前几天还好好的……”小女孩带着哭腔说。

伏黑惠终于明白刚刚那只诅咒的真相。

——流浪猫对人类的诅咒。

不知道是谁做的。这是常有的事，人类对其他物种的虐杀从未停止，成千上百的诅咒流于人间，人类犯下的恶行又重新报应在自己身上。

但咒灵的攻击是无差别的，一旦成为诅咒，不论看见谁都会下手。即便这个小女孩也许曾悉心照料过它一段时间。

伏黑惠就是为了拯救这些人而成为咒术师。

——不该被无情的命运扼杀的人。

之后，伏黑惠尽自己所能安抚小女孩的情绪，和她一起在不远的花圃将猫的尸体安葬，希望它的尸体能成为新生命的养分。

目送小女孩安全回到家长身边后，伏黑惠赶回了集合地点。伏黑惠环顾四周，自己似乎是第一个到的，其他人还未现身。同时，伏黑惠感知到玉犬正朝自己这儿移动。

看来，这次的任务也圆满完成了。

03

伏黑惠在原地杵了将近二十分钟。

按照玉犬的脚力，原本应在五分钟内就回到自己身边。

伏黑惠不禁猜测路上是否出现意外情况，但从感受到的咒力来看，并无异样。

又过了三分钟。

伏黑惠这才看到从街角出现的身影，他的式神，玉犬·浑迈着悠闲的步伐朝他走来。

伏黑惠从未见过自己的式神这样子，不同于平时的狂躁形象，整体动作更加沉稳，移动时交替轻抬前后爪，随之重重落下，每一步都看起来更像一匹狼了。

浑在伏黑惠的注视下不疾不徐地漫步至他的面前，并未像平时那般蹲坐在脚边待命，而是绕着伏黑惠走来走去，用鼻子嗅着伏黑惠的气息。

“浑……”伏黑惠蹲下身，试探般地抚摸玉犬的脑袋，玉犬先是愣了一下，而后迎合着伏黑惠的手掌蹭来蹭去。

“伏黑——”不远处传来虎杖的声音，下一秒，虎杖就出现在眼前。

伏黑惠见状起身，向虎杖搭话，玉犬看着虎杖低吠了一声。

“你也来了，钉崎呢？”

“不知道，你来很久了吗？你解决得好快啊，你知道吗我碰到的竟然是一个……”虎杖还没等伏黑惠回答，就开始把刚刚发生的事滔滔不绝地往外倒。伏黑惠就那么听着，偶尔点点头附和，唯有身边的玉犬显得很不耐烦。

在听到虎杖说到他怎么找到那个狡猾的咒灵时，钉崎也回来了。

他们联系在附近待机的伊地知，在他来之前还有五分钟。

“福利时间！”钉崎和虎杖异口同声地看向伏黑惠，眼里流露出渴望。

伏黑惠当然明白他们在暗示什么，正是因为这个，伏黑惠才没有立即将式神召回影子。

“可以摸。”伏黑惠放出许可。

“好耶——”钉崎和虎杖兴奋地向玉犬走去并伸出“魔爪”。

两人靠近玉犬时，玉犬四脚站立着一动不动。两人的手即将摸到玉犬时，伏黑惠看见玉犬改变了姿势，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不太对劲。

“等下！”伏黑惠立即伸手拦在他们中间，手被玉犬狠狠咬了一口，暗红的血从牙印处流了出来。

“天啊！”首先叫出声的是钉崎，伏黑惠只是沉默地忍耐着疼痛。

“玉犬怎么突然……”虎杖瞪大了眼睛，“它刚刚想要咬我们？”

“坏狗狗！”钉崎训斥道。

玉犬对两人说的话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盯着伏黑惠流血的手，舔了上去。血液混着口水被舌头裹挟带走，柔软湿润的触感让伤口处有点发痒。

“好了，我没事。”伏黑惠制止玉犬舔舐的动作，仔细查看伤口处，刚才明明流了那么多血，现在却像擦伤一样，只留下了一些微小的痕迹，仿佛痊愈后的疤痕。

究竟怎么回事？伏黑惠心里的疑惑像气球一样逐渐膨胀。他望向玉犬，可笑地想从它的双眸中找到答案，而他看见的只有一闪而过的红光，仿佛一种不祥的征兆。

“回去吧，玉犬。”伏黑惠决定先解除式神。

手势落下，玉犬还在，不受丝毫影响，咧着嘴看起来像在笑，那条大得出奇的尾巴若有似无地缠着伏黑惠的腿。

“怎么没回去？？？”虎杖和钉崎惊呆了。

“不知道……”

伏黑惠也慌了，这是第一次出现式神不受控制的情况。他首先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咒力出现状况，难道是刚才那只咒灵的影响？那种低级咒灵根本不可能具有影响咒术师的咒力。

伏黑惠想不明白。

虎杖和钉崎一脸担忧地看着苦恼的伏黑惠。

伊地知准时出现来接他们回去，听说了发生的状况，但伊地知也毫无办法，只能载着他们先回高专。玉犬无法回到影子，在车上占了不小的空间，它整个身子趴在伏黑惠的腿上，后腿蹬着坐在旁边的虎杖，力气之大，虎杖都觉得自己要被踹出车门。

虎杖看着缩在伏黑惠怀里的玉犬，感受到一种似曾相识的恶意。

04

“抱歉，我想跟浑走一走，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伏黑惠没有跟着虎杖一起回宿舍，而是转身带着浑一起背离宿舍门口。

距离高专宿舍南面五百米处，有一条算不上宽的小河，河岸却建得很高。岸沿杂草丛生，其间夹杂着不知名的野花倔强地开着。高专位处东京偏远地区，附近人烟稀少，更别提这种小河边。

伏黑惠和浑一前一后走着，浑的身躯实在太大，投在伏黑惠身上的影子都足以笼罩他整个人。伏黑惠随意找了个地方席地而坐，低头全是青草的涩味，浑站在他臂侧盯着他。

“浑……”伏黑惠伸出手圈住浑的脖子，埋在浑的皮毛里，毛茸茸的触感给伏黑惠带去一丝安慰，内心却还是止不住疑惑，为什么召回无效，到底出现什么情况……

自从黑白玉犬融合成新的玉犬之后，玉犬似乎变得很陌生。他以前喜欢抱着玉犬，感受着它们的温度入睡，那时候它们还是单纯的玩伴。

直到伏黑惠第一次袚除咒灵，才开始对式神这种存在真正的意义有了实感。式神为术士所用，绝对服从命令的战斗道具，就像武士的刀，战士的枪。再怎么珍惜总有损坏的一天。

不应该当成宠物或玩伴。

少年院一战，白玉犬被吸收了宿傩手指的特级咒灵所毁，毁掉的式神无法复活，只有能力由其他式神继承。

当看到白玉犬被毁时，伏黑惠除了认知到这一事实以外没有产生多余的情绪，因为下一秒自己和虎杖的性命危在旦夕，根本顾不上悲伤。

紧接着就是碰见宿傩，被他打得遍体鳞伤，毫无胜算。在自己准备与他同归于尽时，又要面对虎杖的死亡。这些悲伤向他倾轧而来，他无法从中细细分辨哪些是为自己，哪些是为他人。

如果他能比现在更强大，就像五条老师那样，不，比五条老师差也行，只要有能够足以保护身边人的能力就好。

现在的自己无法保护任何人，津美纪也是，虎杖悠仁也是。

玉犬也是。大蛇也是。

他想，自己是个不合格的术师，让式神白白送死。

无力感席卷全身，他止不住地发抖。

“对不起。”

歉意闷在浑的皮毛里无处可去，独处时才会冒头的脆弱在撕扯伏黑惠的内心。

浑挣脱掉伏黑惠圈着它脖子的手，用脑袋拱着伏黑惠，迫使他抬起头。伏黑惠的脸上有沉默的泪水，沿着脸颊两侧爬到下巴，浑抻着脑袋上前用舌头舔掉那些咸咸的液体，伏黑惠的脸反而被弄得更湿。

“停，浑，停下。”伏黑惠试图捧住浑的脑袋制止它的行动。

浑似乎并不听劝，两条前肢搭上伏黑惠的肩膀，用比术师本人大几倍的力气往前压，舌头从脸颊往脖子上转移，口水渍留了一路，在太阳下反光。

伏黑惠眼看浑根本不听命令，自己也逐渐压不住浑，当下只剩下一个办法——召唤另一只式神对浑进行压制。

伏黑惠立即摆出“虾蟇”的手势，还未等召唤完成，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伏黑惠循声望去，那是从一家废弃仓库里传来的，就在伏黑惠所坐的这个河岸对面。接着有个人影从没有完全打开的铁卷闸连滚带爬地一边喊一边跑。表情看不太清，但他逃命似的拼尽全力往河的另一头跑去，时不时回头好像生怕被什么东西追上。

即便发出这样凄惨的叫声，附近除了伏黑惠根本没有第三个人，没有其他人会听到这声悲鸣。

——难道是咒灵？

05

从来没有咒灵会出现在距离高专这么近的地方。

就像没有恶魔会接近教堂一样的道理。

也许只是一起恶劣的犯罪？那人恰好碰到了杀人现场？

如果是狡猾的杀人魔，伏黑惠这样贸然踏进去可能毫无胜算，所以伏黑惠心里还是希望是咒灵。

“果然……”

伏黑惠猜对了，那是一只咒灵。它贴在仓库的墙壁上，仿佛投射的影子，全身滴着黑漆漆的粘稠物体，位于身体正中间是一张血盆大口，牙齿由打碎的绿玻璃片组成，看上去锋利无比。

从感受到的咒力判断，这个咒灵接近一级。

“啧，偏偏在这种时候。”伏黑惠不耐烦地咋舌，用力踹了一下铁卷闸门让卷闸落下，在袚除这个咒灵之前要封闭这个仓库。

那只咒灵识别到了面前的人类，进入攻击状态，伸出黏糊糊的触手飞速向伏黑惠头顶袭去。

糟了！伏黑惠原以为它是行动缓慢的类型，没想到速度竟然这么快，身体完全来不及躲避，看来只能硬扛下这个攻击——

下一秒，触手在伏黑惠的眼前一厘米的地方停滞，像被人按了暂停键。只见咒灵样子怪异，完全没有发起攻击时那般凶猛，而是张着大嘴，慢慢把身子收了回来，直至缩成一团球一样的生物，一眨眼从窗户的缝隙消失不见了。

逃跑了？伏黑惠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幕，第一次见到这种级别的咒灵落荒而逃的样子。

“怎么会……”

今天发生了太多意料外的状况，伏黑惠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宕机。

【嘻嘻嘻。】

空荡的仓库里回荡起了第二个人的笑声。

伏黑惠下意识回头，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背后袭击，整个人摔倒在地。

水泥地和身体碰撞过后，再怎么结实的人都会痛得皱眉。伏黑惠眼冒金星，顾不及起身，很快一道黑影覆在自己上方。

“浑！不对，你是……”伏黑惠抬起头，这时，他才终于意识到浑异变的真相。

浑那黑色的瞳孔像墨水里滴入了鲜血，逐渐被染成红色，同时眼睛下方各自出现一只副眼。

“两·面·宿·傩”伏黑惠带着愤怒和恨意，咬着牙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的这个名字。

【好久不见。】两面宿傩低沉的声音入侵着伏黑惠的脑子，而浮现宿傩咒物特征的浑，嘴部并没有跟着话语张合。

【正确来说，是你好久不见我。】两面宿傩控制着浑的身体，庞大的身躯足够让四只爪子准确压住伏黑惠的四肢，像钉子一样死死钉在地面。

【我可是每天都在看着你。】两面宿傩低下头，兽类浓厚的气息喷在伏黑惠脸上，让他忍不住眨眼。

【你得好好教导一下自己的狗，不要随便乱吃东西。】

看来在伏黑惠单独派浑出任务的期间，浑意外吞入了宿傩的手指。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没有意识到那么多咒灵同时出现原因可能是附近有宿傩的手指。

又一次，因为自己的疏忽，造成了这种麻烦的局面。

伏黑惠不知道自己的式神为什么可以吸收宿傩的手指，也不清楚自己的式神吞了宿傩手指会有怎样的变化。就目前而言，浑的样子就只是像个容器，和虎杖一样，并且是独立的，对作为术师的伏黑惠而言，除了脑子里能听到宿傩的声音以外，没有任何影响。那虎杖体内的宿傩呢？现在同时存在两个容器，是否也会同时存在两个灵魂？

伏黑惠仰视着在浑体内的两面宿傩，问：“你想做什么？”

动物不像人类那样可以从面部读取到表情，伏黑惠能看到的只有浑的四只眼睛一齐望向他，瞳孔变得更为猩红，像溅在白日的鲜血。

【想做点有趣的事罢了。】

此话一落，伏黑惠心里浮现出不祥的预感。两面宿傩不是个可以简单解读的人，至今为止他所做出来的事都出乎伏黑惠的预料。上次是在他面前挖出了虎杖的心脏，这次又会是什么？

两面宿傩没有进一步说明，只是低下头，用犬舌舔了一口伏黑惠的双唇。

好恶心……不管他要做什么伏黑惠都不想坐以待毙，趁着两面宿傩分心时，他凝聚全身的力量在身体的一侧，用力翻身，将压在他身上的两面宿傩甩了出去。

“虾蟇！”

伏黑惠虽然还未完全起身，却在一瞬间召唤出了多只蛤蟆，从四面八方伸出长鞭似的舌头缠绕住浑，限制了两面宿傩的身体活动。

对面是只有一根手指的宿傩，应该能赢……

【不错，把我绑住了，然后呢？】两面宿傩的声音笑得好像一个旁观者，毫不在乎。

“我要狠狠地揍你，把你揍到吐出手指，然后解除式神。”伏黑惠摆出迎战的姿势，准备下一轮攻击。

【对自己有自信是好事，但别忘了，成为我的容器后，想要摆脱我的控制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将容器毁了。你下得了手吗？】

宿傩说得没错，他能下手亲手把浑毁了吗？作为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初始式神，最终的命运就是被他自己杀死吗？

伏黑惠犹豫了，双手解开手势无力地垂在两侧。

【如我所料，你很珍惜这个式神。】宿傩计谋得逞的笑声与浑的身躯重叠，使人异常不快。

宿傩扭头咬断了所有缠在身上的细长舌头，蛤蟆式神们七零八落地摔在墙上。在宿傩发起下一次攻击前，伏黑惠将其召回。

【千年前，我见过很多使用式神的术士，有的毫不犹豫地让式神为自己送死，有的对式神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甚至试图保护式神。】宿傩慢悠悠地迈着步子向伏黑惠走来，兽背部的肌肉如海浪起伏，【你猜，最后谁活下来了？】

伏黑惠顿觉自己像被猛兽盯上的猎物，无法移动一步，即便大脑在警告他，但身体不听使唤。

【我很好奇，你会为了这只狗让步至何时。】

宿傩平地起身，将两只爪子搭在伏黑惠肩膀上，与他对视，湿漉漉的犬鼻压着伏黑惠的脸。

【那时你的眼泪是为谁而流？】

【为毁灭的式神吗？还是为无力的自己？】

宿傩伸出犬舌，就像刚刚坐在河岸边那般，细细地舔舐伏黑惠因恐惧而紧闭的眼睛。

【如果是为了无力的自己，那你现在可以开始哭了。】

06

“……放开我！”

伏黑惠重新被压在地面上，和刚才不同，这次是正面贴地，脑袋被迫撇向左侧。宿傩用后腿顶着伏黑惠的大腿后侧，迫使他下半身维持跪着的姿势。

宿傩的身躯压在伏黑惠背上，前腿夹在他的腋下两侧固定住。伏黑惠整个人被罩在兽的怀里，闷热难耐，背上渗出了一层汗水，校服布料紧紧黏着肌肤。

【张开嘴。】伏黑惠左侧的脸被口水舔得湿漉漉的，口水顺着下巴滴落在水泥地上，宿傩还在舔着他的嘴角，命令他。

“我不……唔嗯……”

伏黒惠紧闭双唇最终也抵不过宿傩执意撬开，蛮狠的舌头从嘴角一沿钻进了进去，肆虐地搅着他的口腔。狗的舌头触感和温度异于人类，湿热腥臭且肥厚，卷着他又薄又软的舌头不住地交缠。

宿傩张大口腔，让长长的舌头去到更深处，裹住他的舌根，吸吮。宿傩那锋利的犬牙抵在伏黒惠脸上和下巴下，舌头交缠的时间越长，皮肤上的齿孔越深。

伏黒惠快要喘不过气了，哼哼呜呜地反抗，宿傩放开了他。伏黒惠嘴里的口水多到他来不及咽下便呛到了气管。

“咳咳咳！！！”

伏黒惠喘着气，碧绿色的眼睛狠狠地瞪着宿傩。

“你只是想羞辱我吗？！”

【我想过对你做很多事，但羞辱不是其中之一。】

伏黒惠听到宿傩在他脑子里轻笑，而眼前浑的耳朵动了动。

“我才不会陪你玩这种变态游戏。”伏黒惠说完，吐了一口唾沫。

【你没有选择。】宿傩将前腿轧上伏黒惠的上臂，施压威胁。

“不，我有。”

伏黑惠丢下这句话，义无反顾地把头猛地往水泥地上磕。

“唔！”

在额头着地之前，伏黒惠的后脖颈被狗的獠牙叼住，迫使他往后仰。

【对自己真狠啊，伏黑惠。】

【为了让式神摆脱我的控制，不惜磕破脑袋试图陷入昏迷，这样式神就会自动解除了是吗？】

宿傩没有放开伏黑惠的后脖颈，而是收紧了牙齿，用力咬了下去，伏黑惠感到剧烈的疼痛，但还是咬着牙闷下声，不泄露一丁点呻吟。

【想都别想。】

【我会让你变得比任何时候都清醒，让你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烙印上这一切。】

【清楚到你做梦都能回忆起每个细节。】

让伏黑惠感到有血从伤口处流出，温热的液体沿着背脊往下蜿蜒，爬进了宽大的领口。火辣的疼痛在一遍遍地刺激神经，冲刷着大脑让他变得更加清醒。但伏黑惠还未完全放弃，撑起双臂，十指抓着地试图起身。

【对了，防止你再做无谓的挣扎……】

话音刚落，伏黑惠还未反应过来，宿傩便咬断了左边的锁骨。

“啊啊啊啊啊——”

伏黑惠再也无法吞下痛楚，惨叫声在仓库里回荡，刚刚撑起来的左手臂像断了线的木偶，落在地上。因为巨大的疼痛伏黑惠右手五指下意识用力抠着水泥地，指腹擦破出血，指甲盖纷纷裂开。

【不用担心，马上就不痛了。】

说完，宿傩撕破了伏黑惠身上所有的衣物，白皙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可以看见之前的血迹爬进衣领后，在伏黑惠的身体四散开来和汗液混杂在一起，有的往脖颈两边流，有的流进胸侧，有的流在腰窝处，每条血迹细长暗红，干涸得很快，看上去像一条条束缚的锁链。

伏黑惠趴着看不到宿傩到底要做什么，只有身上的疼痛让伏黑惠暴露在外的裸体变得更加敏感，他感受到兽的毛发若有似无地扫过他的肌肤，沉重的呼吸喷在他的背上，接着是一种黏糊糊的触感贴了上去。这一切都让伏黑惠起了鸡皮疙瘩。

是舌头。

伏黑惠还记得那条厚大又滴着口水的舌头的触感。

宿傩的舌头拖着水声舔着伏黑惠的身体，滑过他的肩头，他的背脊，他的腰，他的臀部，然后停了下来。

伏黑惠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下半身一直被迫维持着半跪的姿势，现在身上未着一物。这个姿势让最私密的地方也呈现“欢迎观赏”的模样。

一想到这，羞耻感席卷全身，白皙的皮肤泛起淡淡的粉色。

【这就害羞了？】

宿傩看着身下之人的变化不禁笑了出来，语气似乎在暗示为时尚早。

伏黑惠不合时宜的羞耻心让他无法反驳宿傩，接着他发现宿傩没有再继续用身体压着自己，毛茸茸的后腿也不再硬抵着自己的大腿，不禁心存侥幸，也许可以趁此机会放下膝盖……

下一秒，那个熟悉的湿热的触感覆上了他的后穴。

“你！！！！”

伏黑惠震惊地喊叫，身体被吓得猛然往前倾，暂时脱离了那个触感。

“你在干什么！！！”

宿傩的声音在脑子里消失了，但伏黑惠依旧能感受到宿傩的视线在自己的身后，盯着自己的身体。此刻安静的氛围使人更加不安，伏黑惠似乎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接着，伏黑惠感受到坚硬的牙齿和温热的口腔包裹住了自己的大腿根部，没有像之前咬自己后脖颈那般用力，而是轻轻地收着牙齿，将自己的身体拉回了原位。

那个湿热的触感重新贴了上来，狗的舌头很大又很长，从下往上舔的时候，甚至可以连带睾丸一并舔舐。

“嗯唔……快……住手……”

宿傩依旧没有回应，一下快一下慢地舔着，毫无章法地在周围游走，偶尔仔细地舔洞口，偶尔用舌尖挑逗垂在伏黑惠身下那半勃起的阴茎。

伏黑惠身体开始止不住地颤抖，酥酥麻麻的电流感窜过全身，这是一种对他而言完全陌生的感觉。他不知道该怎么停止发抖，也无法无视不断涌现的快感。

伏黑惠的阴茎已经完全勃起，直挺挺地立在腹部下方。宿傩的舌头停止游走，开始专注于后穴，舌头每次拂过那里，伏黑惠都会颤抖一下，肉眼可见穴口在不由自主地收缩，于是舌头也不再满足于外部，抓住伏黑惠有感觉的瞬间，硬挤进去。

“啊……不……”

伏黑惠本以为只要低头闷声忍耐，事情就会很快结束，却没想到迎来了更糟糕的情况。

最私密的地方被兽的舌头探索着，像一条蛇不断地往里钻，炙热柔软。在钻到一定程度后，舌头又退了出来，舌尖往另一个角度重新寻觅。类似的过程重复了好几次，直到宿傩舔到一个硬硬的地方，用舌背慢慢施力压着它折磨它。

“唔嗯……啊……啊啊！”

像巨浪一般的快感扑灭了伏黑惠的理智，完全顾不上要控制自己的神态。

宿傩的舌头快速退了出来，湿哒哒的口水挂在穴口周围，随着重力缓慢滴落。

一滴，两滴。

第三滴，是他的阴茎上流下的前液。

“你这只狗！！！”

伏黑惠彻底恼羞成怒，不计后果地辱骂这位诅咒之王。

【你说得没错，我现在确实是狗。】

宿傩的声音重新在他脑海里响起，听起来并没有被他的辱骂所激怒反倒更加轻佻自如。

伏黑惠又被圈入兽的怀中，宿傩靠近伏黑惠的耳朵，湿润的鼻子戳着他的耳垂，在他的脑子里对他说：

【那让我们像狗一样交配吧。】

听到交配二字时，伏黑惠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好像被抽走似的，骨头里透出凉意，身体僵硬如岩石。伏黑惠这才认识到两面宿傩是何等的恶鬼。

【你知道狗发情的时候会怎样吗？你看过公狗骑在母狗身上的样子吗？在路边，在家门口，在院子里，不管在哪个地方，在什么人面前，一旦行为开始，便无法停下。没有人能够阻止狗的交配。】

宿傩用那根坚硬挺直的玩意抵住伏黑惠刚刚被舌头入侵过的穴口。

【狗在射精之前，会把这里锁死。】

07

没有完全勃起的狗阴茎仅凭阴茎骨就很顺利地插入了伏黑惠的后穴。

宿傩能感受到肉壁在不断分泌液体接纳异物，紧紧地从四周吸附住阴茎骨。这个身体的阴茎在肉穴内终于呈现完全勃起的状态，增大了整整一倍。宿傩趁机挺进，使其尽数吞没。

【不愧是你的式神，就连这玩意的尺寸也很优异。】

这种听了也不会感到高兴的赞美，只会进一步惹怒伏黑惠。

“两、面、宿、傩，我一定要杀、了、你。”伏黑惠被宿傩压在身下，即便一边脸沾满尘土，也要用另一边脸咬着牙说最狠的话。

【随时奉陪。】

宿傩的低声轻笑像毒药一样浸渍伏黑惠的大脑，就连锁骨和后颈的疼痛都被麻醉稀释。

【在那之前，先集中这个。】

发情的公狗。

伏黑惠记得中学时期自己揍过的那些混混，聚在走廊的角落像猩猩一样兴奋地围观成人影片，还对片中的演员评头论足，其中一个评价就是这个。那个男的像发情的公狗一样狠狠地操着她。

现在，真正的公狗和极恶的男人在同一个身体里，用狗鸡巴在他身体里进进出出。

“啊啊、啊！嗯、啊……唔嗯……啊、哈啊……”

如果自己是女人，被这样非人的挺胯速度和强度撞击，身体恐怕早就散架了。伏黑惠喉咙里发出的呻吟完全非本意，交合的撞击震动传到喉咙，喉咙挤出不成句的音节，是身体擅自在对这场交合做出回应。

肉壁被阴茎骨掘开而后闭合，不断被摩擦，变得畅通无阻，汁液横流，淫糜的抽插声在听觉上折磨着伏黑惠。宿傩似乎看穿了伏黑惠的想法，一边抽插一边用舌头舔伏黑惠的左耳廓，伏黑惠被迫同时接收两种不同的淫荡水声。伏黑惠好想逃，他试图闭上眼睛，却因为听觉变得更敏感而不得不睁着，偶然与兽的两双红色眼睛对上视线，他从里面瞧见了如海啸般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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