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仿佛，睡了很久。

久到连时间的概念都快丧失了。

自己到底……睡了多久？

好想…睁开眼睛……

身旁，似乎有一种令人怀念的气息，还有另一个……自己无比熟悉的气息。

但是…睁不开…

一阵晕眩的感觉涌上。

糟糕…意识又………

黑暗，再次来袭。

不知道在黑暗中沉睡了多久，棕黑的睫毛开始轻轻颤动。那如蜂蜜一般的眸子缓缓睁开，视野逐渐清晰了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天顶，他吃力的发出了好似不是自己的声音问道，“这里是？”

“终于醒了吗？”

这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

躺在床上的一护将视线转向了声源的方向，刹那间棕色的眸子震惊到骤缩。干裂的唇颤抖着，轻吐出了那个曾铭刻在自己记忆深处的名字，“乌尔……奇奥拉…？！”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那个时候，他不是已经消失了吗…？

回想起来脑袋就有一种如同被撕裂感觉。

啊…对了。

那个时候………我被吃掉了…

“是…吗……这里…就是灵魂死后的世界啊……”

回想起来…

那个时候，那家伙……好像露出了一副非常落寞的表情啊……

“你在说什么胡话。”好似没有感情般冰冷的语调给了一护一记清醒巴掌，“这里是尸魂界。”

“……尸魂……界？”一瞬间，宛如受到了巨大的精神冲击一护情绪激动地坐了起来，“不对！等下，我怎么会在这里？！也不对！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奇怪的发言。”跟在虚圈大战那时一样的口气，一样波澜不惊的表情。说出的话却让一护都开始自我怀疑，“说得，我们好像认识一样的。”

什…么…？！一护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了起来。

他开始从头到脚重新打量起对方，虽然对面的人年纪看起来的确比那时小了一点，而且没有破面时的洞口也没有覆盖在头上的甲。但是，这双淡漠的绿眸，还有这下方宛如泪痕一样的伤疤。一护敢断定，这个人肯定是乌尔奇奥拉。

“给我看一下！”说着一护猛地起身抓住乌尔奇奥拉的衣领一把扯开。

没有…！

苍白的皮肤上，那刻印在自己灵魂深处的数字：4消失的毫无踪迹。

那时的厮杀、斗争、绝望的开端；那句何为心的质问；还有……那场尚未分出的胜负。似乎，都连同那时乌尔奇奥拉的消逝一般，化作了虚无缥缈的烟。

什么……都没剩下。

是吗…

是吗……

一护笑了，笑着，却仿佛快要哭出来一样。

黑发的少年看着他，读不懂他的脸上究竟是什么表情。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为什么……露出了这样的表情？

他不懂。

这时，门“啪”的一声被打开了，棕黄色头发的少女端着干净的水走了进来。但眼前的一幕让少女松开了手中的器皿。

“一护…君……！”少女难以置信的捂住嘴，大步跨过去一把搂住一护，“太好了…太好了…终于…你终于醒过来了……！一护君……”少女抱着一护哭得打嗝，脸被泪水糊的乱七八糟的。

一护面露无奈的任由织姬搂着自己哭着，安抚似的顺着她的头发，“我这不是没事吗？不要哭了，织姬。”

“呜呜呜…才…才不是…没事……呢！”织姬放开了一护，擦抹着自己哭的一塌糊涂的脸，“那时…那时…白色的一护君……把一护君…带来的时候……一护君…差点就……死掉了…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到底……呜哇哇哇………”回想起那时织姬泣不成声。

白色的我——！

一护瞳孔骤缩，那么说…果然…！

“喂，织姬，那么白呢？白去哪儿了？！就是那个浑身白色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现在在哪里…！”一护追着问道。

织姬吸了吸鼻子摇摇头，“我……不知道，白色的一护君在一护君重伤的时候都还一直不分昼夜的守在一护君身旁。但直到双天归盾将一护君的身体完全治好后白色的一护君就消失不见了。不过，偶尔会收到一些恢复灵压和身体用的草药，我想应该是白色的一护君送的。但是我也并没有见到他人，草药只是放在窗边或者门口他就离开了。”

“……是么…”一护的眸子暗了暗。

为什么……

不来见我？

看着一护的表情织姬也是心里一揪，沉寂在这气氛之下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织姬把黑发的少年拉了过来，“对！对了！还没向一护君介绍吧，这孩子是乌尔君。现在为了照顾这孩子我和他生活在一起。”

乌尔礼貌的颔首，“你好。”

“啊…嗯…你好……”一护不小心被牵着鼻子走了。啊嘞…是这种人设吗？“…不对吧…！！”

织姬捂住嘴轻笑，“吓了一跳吧一护君，遇到这孩子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呢…”

“确实…何止是吓了一跳，这是相当伤心脏……”一护显得很困扰地挠了挠头。

“不过话又说回来，世界上真的存在两个如此相像的人吗？”一护接着说道，“也太难以置信了吧。”

“嘿嘿嘿…说的也是啊，我也觉得很难以置信呢。”织姬笑嘻嘻的挠挠头。

“不过呢，从遇到这孩子的时候开始，我就觉得无法就这样放下这孩子不管。这孩子因为肤色和脸上那两道伤疤之前好像一直被欺负，而且…我遇到这孩子的时候他就宛如丧失了情感一般的……活着。

被欺负也不会哭，开心也不会笑……不知道什么是难过，也不知道什么是高兴……”

“……所以！我无法置之不理。不管这孩子是不是那个人，但现在对我而言乌尔君就是乌尔君。我想帮他！在他找到自己的感情之前，找到何为心的答案之前，我想陪在他的身边。”少女看向一护眼神里充满了坚定。

是吗？是这样啊…

一护微微扬起嘴角，抬起手摸了摸织姬的头，“真是符合织姬的作风。没关系，去做自己的想做的事情吧。”

“谢谢你，一护君。”被摸着头织姬不好意思的笑了。

真是温柔的人啊，一护君……

窗外，月色皎洁。

白色的身影正远远的注视着这一切，不想打扰他们到似的纯白之人暗自离开了。

【十三】

最近，一护可以开始下床做康复训练了。

现在一护的身体已经无恙，但之前整个下半身都被啃噬掉的惨状让织姬还是很担心。表面虽已无事，但谁也不知道内部的骨头接合的怎么样。

为此，织姬一直不敢让一护随便下床走动。直到躺了大半个月，织姬才允许一护开始进行康复训练。

一护活动了下躺到僵硬的筋骨。

真的，连身体都快感觉不是自己的了。

那之后，一护的死霸装也有了些微妙的变化。一直以来，他的死霸装的样式都伴随着力量阶段的不同而改变着。死霸装上之前大块大块的白色护甲和布料都不见了，身后那一块白黑相间的摆尾也不见了。一护的死霸装再次变回了和普通死神的死霸装没什么区别的模样。

不同的是自己的背剑带变成了红白相间的样式，只有左边的手腕处保留着像当完现术之后重新获得了死神力量时交叉的黑色痕迹。

不过对于这些变化，一护向来都不在意就是了。

但是抛开自身的变化不谈，唯独一件事让自己在意的不行，那就是白。

自从那次以后一护就再也没见过白。

虽然想过白或许已经回到了自己内心世界的可能性，但在内心世界当中一护却无法感受到他的存在。很显然，白并不在自己的内心世界当中。

想到这儿，一护的眸子暗了下来。

为什么要离开…

白……

那明明，不是你的错……

“吃饭了，一护君——”织姬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嗯，现在就来。”一护应了一声向客厅走去。

“锵锵——今天的菜单是奶油焗鲑鱼，纳豆甜汤和水果蔬菜沙拉。”少女报出来的诡异菜名让人听得一阵头皮发麻。

一护浑身抖了抖，时间太久了怎么把织姬是黑暗料理大厨这件事给忘了？！原来就因为织姬想出来的菜式实在是太不普通了，一护不得不开始自己当起家庭煮夫把做饭的活全部揽下。

居然……把这事给忘了！

一护双手拄着额头陷入了低沉状态。

“是原本吧。”清冷的嗓音响起，名叫乌尔的少年端着菜肴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诶嘿嘿…”织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辛苦你了乌尔君。”

很快菜肴就上齐了，是正常的两菜一汤：香煎鲑鱼，蔬菜蛋卷和味增汤。

还好是正常的饭菜……

一护长出了一口气，几人开始享用起了可口的饭菜。

酒足饭饱之后，织姬提议要不要去街上逛逛，毕竟一护已经很久没出去过了，说不定还能遇到一护想要找的人。

一护细想言之有理，随即应了下来。

“织姬你们先走吧，我拿上斩月就跟过来。”一护道。

织姬点点头，“嗯嗯，那我和乌尔君先在外面等你。”

“好。”

交代完一护回到了自己之前养伤的房间里，轻风轻轻拂过，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

之前，好像是关着的吧？

一护抬头看了过去，窗边好像放着什么东西。仔细一看是一些恢复灵压的草药，还有一块自己最喜欢的那个牌子的巧克力。

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护连忙把手放到了这些东西上面。东西上还残存着自己所熟悉的灵压，看来还没有走太远的样子。

萱发的人眉宇紧紧蹙起。

为什么……不见我？

一护抿紧唇，脚尖一点追了出去。

你究竟在躲什么？

迅敏地踏着瞬步，凭借着残存的灵压搜寻着气息。一护一点一点拉近了距离，终于看到了那一抹白色。

“白——！！”一护大喊出对方的名字。

白色的人显然愣了愣但却没有回头，反而因此加快速度拉开了距离。

可恶…

一护咬咬牙也催动灵压加快了步伐。

但不管一护怎么追，两人之间的距离都没有减少。

但就在那一刹那，一护的灵压就像使用殆尽了一样，无法继续催动。失去了灵力支撑的一护身体如同羽翼被折断的鸟儿一般从高空往下坠落。

怎么会…？！

按理来说，自己的灵压不该才只有这么点啊！

无法继续催动灵力，下方还是看不到底的深谷。一护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完蛋了’。

突然，手臂被人一把抓住，一护停止了下坠。他难以置信的抬起头，看到了自己熟悉的那张脸。

“你在干什么？！”白眉头紧紧蹙起呵斥道，“你连自己的身体现在什么状态都搞不明白吗？！分明灵力都没有恢复还要催动仅剩的那点儿灵压追过来！你想死吗？！”

听到白的训斥一护就气不打一处来，“啊，是啊！我是搞不清楚状况。可我只知道若是我这次不追上来，你又不知道会消失到哪里去！”

“够了，赶快给我回去，那个女人还在等着你。”白把一护放到了安全的地方随即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一护一把抓住白的手腕问道，“你要去哪里？！”

“与你无关吧。”白开始有些不耐烦。

呵……一护笑了。

“与我无关的话，那刚才你为什么要救我！”他正视着那金色的眸子。

“……”白色的人并没有回答。

“为什么…为什么要躲着我，白！”一护发出了灵魂的质问，“你究竟在恐惧什么？！”

白眉头皱的更紧了，“可笑，我是虚，根本不会存在你们人类的感情，又谈何恐惧？”

“那你为什么不来见我？！”一护咄咄逼人追问道，“难道…你在害怕会再一次伤害到我吗！！”

“！”被戳中心事似的白的瞳孔骤缩反驳道，“开什么玩笑！我只不过是得到了肉体，已经自由了罢……”

“说谎！”一护打断了白。

“承认吧白，你就是在躲着我。”

“……”难得的，白沉默了。

“我说过的吧，那不是你的错。”

“……”

“所以，跟我回去吧。”

白的脸逐渐黑了下来，“搞清楚状况啊，一护！作为坐骑伤害了王，还差点将王害死让王失去了力量。这样的坐骑……已经失去了留在王身边的资格了。”灿金色的眸子透露着一丝伤感，“更何况留这么一个危险在身边，你是嫌自己死的还不够快吗？”

“那又怎么样——！”一护瞪视着白，“我没有死！我还在这里好好的站着！救了那样濒死的我的不就是你吗？！白！”

无法正视一护的眼睛，白看向了一旁，“不对，不是我。是和你一直在一起的那个女人…”

“不对！虽然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但以当时那样的状态我肯定是必死虚圈的。我不知道你那时做了什么，是如何以那样的状态将我带回到尸魂界的。但我只知道唯有一点……”

“是因为你奋力救了我，所以我才会站在这里。”

坚信着事实就是如此，那声音铿锵有力。

“如果你恐惧着，害怕再次吃掉我……”还没趁其反应过来一护拉着白的手，萱色的脑袋主动凑上去吻住了薄凉的唇。

不带丝毫的情欲，只是一个单纯的吻。

时间宛若静止了一般，停留了许久那片温暖才缓缓离开。

一护红着脸，神情坚定的说道：“……那便由我来证明，你不会。”

一瞬间，白瞪大了眼睛，他看到萱发的少年眼中仿佛有光。

这感触……

还是和第一次触碰到时一样柔软、甘甜。

但是，身体却再无那时叫嚣着要吃掉对方饥饿感。

他现在，只想要眼前这个人。无关情欲，而是他本来就属于这个人，而这个人也是属于他的。

“我很贪心，我所能看到的一切都想要守护。但我却清晰的记得向你们请教最后的月牙天冲的那个时候，你和斩月曾经说过，我想守护的并不是你们想要守护的东西。”一护顿了顿继续道，“不管是你还是斩月，一直以来你们所想守护的……是我不是吗？”

“我相信着我自己，也相信你。所以现在我命令你，留下来，白。你是寄宿着我力量的半身，今后我的身后还要托付给你守护。”那蜂蜜一般棕色的眸子透出的决意，坚定且不可撼动。

白眼中看到的萱发之人浑身正散发着光芒。

就如同那封锁天际的太阳，炫目的让人睁不开眼。

“呵…”白色的人轻轻地笑了，“真是独裁啊，王。”

都不留一丝辩驳的余地。

“啰嗦死了！”

“走吧，回去了。”说着，萱草发的少年伸出手。

白色的人酝酿着不知如何是好，直到那只手主动握住了自己。

何等温暖的触感啊……

金色的眸子注视着牵着自己走在前面的人，他的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

啊…我会保护好你的，王。

那种事情……

我绝不会让它发生第二次…！

两人已经离开，殊不知少女正背靠在树后见证了这一切。

其实，从一护催动灵力离开小屋的时候她就察觉到并跟了上来。

说实话，看到了对自己的未来做出了选择的萱发少年，少女觉得多少体会到了少年经常对自己说的那句‘没关系，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时的心情。

唇角微微扬起，少女温柔的说道，

“要幸福哦，一护君。”

［日食之章 完］

（第一大章终于结束了www下章开始就是新篇章了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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