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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鬼】天作之合,2

[db:作者] 2025-07-23 02:22 5hhhhh 4240 ℃

“啊啊啊啊啊——”

窗外一团白色物体高速飞过,带着语焉不详的惨叫声倏而远去。

“……就是这样。看起来效果不错。”

“白泽大人!!”

桃太郎彻底捂住了眼睛,他担心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机器终于抓住了他亲自给白泽系在腰后的那根曳地长带,这会儿几乎是以西部牛仔使套绳的姿势把神兽在空中甩着玩。

“可……恶……”

在晕头转向的高速旋转中白泽怀疑自己这幅老身板立刻就要散架,强烈的求生欲让他勉力从头上拔下用来本是用来固定羽冠的发簪,往腰间狠狠一划。

断开了。

他赶在被甩出去前抓住长带的断端借力重新落回机器的肩膀,钢铁脑袋的大家伙显然还没反应过来,机械地继续晃着手臂。

“穿这种东西就是不方便……所以说——”

白泽一抖袖子故意从它眼前跳过去,在机器松开手掌抓来时捉住被扔在空中的那条长带,干脆利落地在粗大的手腕上打了个结。

“接下来只要……”

底下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白色身影在机器脑袋边蹦来蹦去,三五下就把另一端也拴在了机器脖子上。

“他怎么做到这么灵活的?”

“我觉得应该是中小姐的功劳……”桃太郎说,“其实这种几层楼高的怪物,白泽大人也没少对付,长得更丑的腿更多的也有……”

“啊,要倒下来了,快跑……!!”

白泽最后一次起跳,重型机器人跟着向前伸手抓去,却连带拽着自己也东倒西歪,再一用力竟扯断了细细的脖子,直直倒下去轰隆一声,正好震碎整面正墙。

烟尘弥漫里,鬼灯抬起袖子护着身旁大惊失色咳嗽不止的阿香,不悦地垂了垂眼。

一道白色身影穿破尘雾,带着身后飘飞的残破下摆直接落上他面前的榻榻米。

“不过是堆又笨又重的破铜烂铁罢了,别小看我啊。”

白泽半跪在鬼灯面前,灰土蒙了一脸,黑发也吹得四散纷乱,赤红神纹在白净的额头上格外耀眼。嘴角居然带了点得意的笑容,眼睛亮得可怕。

“有点意思。”他低声向着鬼说,“这次算打个平手。”

鬼灯收回衣袖冷冷看他。

“不肯留余地,往后可别后悔。”他重新换上朗声说话,牵起鬼灯的手指吻上去,笑出足以让对面的辅佐官三天吃不下饭的甜腻:“对这份决心还满意吗?我的新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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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虽然后续还有一系列千奇百怪的刁难,但和第一关比起来好歹都算小意思。小气如凤凰塞了不知多少红包最后还是搬出天国的特制糕点才让守在门口的座敷童子满意,肉痛得直拿拐杖敲地;麒麟凭着神兽的敏锐直觉一路摸到金鱼草田,然后就在足以把他折磨得精神崩溃的鸣叫声里花了半小时才找到藏在花丛中鬼灯的一只鞋。而这整个期间白泽都留在房间接受阿香和桃太郎手忙脚乱的重新整装。

在对凤凰麒麟投去个活该的眼神后,白泽接过那只黑底漆花木屐,随随便便扔在鬼灯面前。

“齐活了,走吧。”

鬼灯不声不响起身踏进木屐。整了整衣冠开口。

“背我。”

“什么?!”

“请,背我到天国那边的仪式现场。白泽先生。”

正在庆幸没让帮着穿鞋应该就算完了,结果刁难果然不会就此结束啊……

小野篁在摄像机后把头砸在记事本上。

而且这可不在计划内啊!

白泽迅速打量了一圈面前的鬼,一种不好的预感漫上心头,然而想到天帝正在那边看着直播,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过身蹲下。

“不准拽我头发。”

“这么幼稚的事不会做的。”

身后人声音冷冷清清,他闻到一股同样冷冷清清的味道淡淡飘来,鬼灯俯身从后头环上他的脖子,白皙的小臂从大红里袖中探出一点,贴上来也是冷冷的。

“可以起来了。”

“……”

“怎么了白泽先生?”

“……我说你啊……”

“啊呀,果然老爷爷身体还是不太行吗。就算是个A也连我都背不起来。”

你在身上都乱七八糟放了些什么东西才这么重啊?!

然而他什么也不能说,只能咬牙一点点直起腰,本就没什么筋肉的双腿微微颤抖。

“白泽先生,也不过是我随身携带的狼牙棒罢了,只不过并非主人的话,就会觉得格外沉重。”鬼灯贴在耳边向他轻轻道,“此外还有一些个人兴趣收集的刑具之类……礼服下摆倒是挺大,能藏进去不被阿香小姐发现,不然肯定会被唠叨的。”

“怪不得你一直坐在那里不动……”白泽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搁在平时早来找茬了。”

“您这幅表情可不行。背着自己的新郎一脸怒气冲冲吗?太容易露馅了。”

不过才从屋内走到门口,白泽已经觉得腰快断掉,偏偏鬼灯还悠悠然捏起他的一边脸,倒像是感情很好般让他朝摄像机“笑一笑”。

笑得出来才有问题。

“鬼灯大人,就到这里吧,一直走到会场太远了……”

“不行。”

“您看……”

“篁先生是在看不起白泽先生吗?”

“啊?我不是,我没有……”

“白泽先生看起来像是连这种小事也做不到的家伙吗?”

鬼灯把字咬得格外重,却没看着他,只扣住白泽下巴问道。

……其实那位大人看上去真的快不行了。小野篁在心里默念。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么就请白泽先生继续往前走吧。”

“可……”

“走就走。抓稳了,掉下去我可不负责。”

扑一声,鬼灯猝不及防跌进团雪色蓬松毛茸,刚来得及收紧手臂,现出原型的神兽就腾空而起,带着他和四周一片惊呼直冲上地狱暗色的穹顶。

“这地方终于没有跟拍了……你这蠢货想害我腰断吗?!快点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扔掉!”

“扔下去砸到人怎么办?您才是蠢货吧?”

“这下面是血池啊!砸到亡者也无所谓,不扔的话,不要怪我……”

鬼灯忽然觉得身子一轻,白泽猛地在空中翻了个筋斗,他一个没抓紧就被甩出去,在空中划了个半弧还是直线下落。

失重感攫住心脏,风声盈耳,无处可抓。眼前白光一闪,讨厌的轻浮声音又在身旁响起。

“无所不能的辅佐官大人,到底还是不会飞呀。”

白泽从下头接住他,藏在衣服里故意增重的那些铁器都被甩落出去。

“都这样了还抓着那根棍子不放,对你来说真这么重要哦?”

鬼灯一手抓着狼牙棒,一手勉强抱着白泽鬃毛下的脖子。为了不掉下去只好拿双腿夹紧神兽的身体。

“飞太高了……”

“难道你害怕吗?”

“当然不是。”

平时也有坐着火车小姐出行,但从未到过这样的高度。一直一直向上,朝下望去,他平时精心管理的地狱全缩成微型玩具的大小,恍惚间似不真实。竟只有紧贴身下温热的兽类躯体,才在这高空令他感到一番心定。

鬼灯轻拽了拽手中的鬃毛,白泽抖抖耳朵表示不满。

“干嘛,告诉你啊别打什么鬼主意。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首要任务是把今天演过去后头再说。”

“不用你讲。”

白泽不说话了,兴许是之前累得够呛,只专心平稳地向目的地飞去。鬼灯埋在白色长毛里,盯着在眼前飞舞的那枚耳坠眯起眼睛。柔软,顺滑,蓬密,纤尘不染,甚至还带着一点点香气,他觉出几分遗憾——倘若不是白泽该多好,这上等毛茸茸,真想每晚相拥入睡。

空中过去要迅速得多,很快他们眼前就出现了婚礼仪式的场地。天女在高空散下花瓣,云端丝竹隐约,中日众神,天国地狱,济济一堂分坐两边。正中央的道路铺着大红长绸,一路通往端坐天帝阎魔的主殿台下。

“多少年没见过这么隆重的典礼了。”白泽感叹,“这次真是下了功夫,只可惜……”

鬼灯没接话。

白泽带着他降落在长绸那端,重新化为人形。妆服丝毫不乱,也不知如何做到。

“走吧。”

白泽把手递给他。

鬼灯迟疑一下,终于还是把掌心覆上去。

小野篁正好也气喘吁吁赶到会场,向主殿鞠了一躬,忙站上仪式台。

“久等了,诸位!这样别具一格的接亲方式鄙人也是第一次见,虽然有些意外,但也许这正是白泽大人深入了解自己未来伴侣的小小爱好后,有意准备的惊喜……”

“爱好?什么爱好?”

白泽在这端一脸茫然,“你喜欢高?”

鬼灯有些头痛,让小野篁这种惯会满嘴跑火车的人主持婚礼也不知谁的主意。

“不是。”

“……而鬼灯大人亲自精心设计的接亲仪式,也让大家看见了他对这份感情的慎重和期待……”

白泽头也不用转,就能明显感觉身边的人气场正在转向森森恶寒。

好在台前的小野篁似乎也觉察出了这份寒意,迅速结束了是非模糊黑白颠倒的暖场致辞,连带所谓的“相遇相知回顾”环节也给免了,直接抬嗓喊道:“新人入场——”

满场的目光都聚拢来,就算知道不过一场逢场作戏也禁不住紧张。白泽偷瞄了一眼鬼灯,地狱的辅佐官腰挺得笔直,薄唇抿得几乎不见,只有不自觉扣紧他的那只手才出卖一点真实的情感。

他们缓步走过两旁位列的宾席,听认识的不认识的神明低声送上祝福。有花瓣落上鬼灯的睫毛,他轻轻眨动眼睛,白泽的手骨节分明却依然柔软,居然也没有同平时较劲那般故意用力,只是轻轻抚慰般握着他。

离主殿越来越近,他甚至能看见台上的大王在拿衣角擦泪。有什么好哭的,鬼灯忍不住想把留在身后的狼牙棒捡回来,扔过去让这迷糊大叔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想哭……

白泽在他旁边龇牙咧嘴。鬼灯一气手上就不自觉用劲,捏得他疼也没处说,只能用加倍的力气再捏回去。

“白泽大人和鬼灯大人表情是不是不太对啊……”

“还能全胳臂全腿走完红绸就不错了。”凤凰拍拍桃太郎,“唉,真不容易,白泽好歹也走到这一步。我看他结婚就像看个不争气的儿子终于出息了。对方还是鬼灯大人,缘分真奇妙……”

说到底白泽大人会稀里糊涂结婚都是谁的责任啊?神明果然都是些脑子不太对的家伙。桃太郎只好转头继续去看已经从他们面前经过的两人。

及至殿下,恰好一曲终了。天仙送来两杯琼浆美酒,两人接过来道声谢,都悄悄在袖子里甩手。

惯有的长辈发言时间,天帝倒是简短,送了几句祝福,又特意提醒白泽要从此收心不可再似先前孟浪,顺带夸了鬼灯几句就作罢。到阎魔大王就坏了,边哭边从鬼灯小时候讲起,中途还替小野篁把省掉的环节给补上了,讲到和汉亲善大会的时候还要拉开衣服给大家看看自己胸前的印记,硬生生被劝了回去。白泽在下头站得腿麻,而鬼灯的眼刀已经足够杀人一百回。

“好了、好了,我们到此为止吧。交杯酒?”

交杯酒大概只花了三秒,来宾们甚至都没看清两人喝的是谁杯子里的酒就结束了。

“两位新人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交友要谨慎。切记切记。”白泽向台下某处投去个悲愤眼神。

“鬼灯大人呢?”

“我想问天帝大人,”鬼灯沉声,“怎样才可以离婚。”

现场哗然一片,天帝眉头紧锁。白泽拽了他衣角一把。

“你疯了?!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

“请您别误会。只是这场联姻从一开始就与普通婚姻不同——代表天国地狱交好,对象也由月老选定,没有商量余地。可我想知道,难道我们之间就不享有普通伴侣的正常权利了吗?”

底下窃窃私语声起。

“比如,假若我们中的某人,流连他处,夜不归宿……”

“或者是擅用暴力,拳脚相加。”白泽跟着也反呛一句,“这样也不能离婚吗?”

天帝的表情缓和下来。

“如果是在担心这一点,不用怕,正常的权利你们同样享有。但前提是你们确实有在试着好好相处。彼此间的磨合起码要有一年半载吧,在这一年里我会派遣月老进行回访,如果努力之后确实证明你们二人不适合,那也可以离婚。不过,”他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有些困惑地问道:“凤凰麒麟不是告诉我你们本就情投意合,阎魔大王刚才也说你们早就在交往……”

凤凰麒麟在台下疯狂示意,阎魔大王眼泪流成小瀑布,鬼灯叹了口气。

“只是以备万一才会这样问。如此,我便放心了。”

小野篁深吸口气,微笑了一下:“那么,没有其他问题了吧。”

“没有了,”白泽撇撇嘴,“快点结束……”

“那么,新人可以接吻了哦——”

“哈啊?!”

“小野篁先生,之前流程里可没说有这一项。”

“今天流程外的事情还少吗?”小野篁做了个姿势,“不要介意,这种环节怎么能缺少呢?请,请吧,大家都等着呢。”

——平白掉的那些头发,一定得讨回来。

没法子躲,众神眼皮底下,只能硬上。白泽手都不晓得怎么放,抓着鬼灯两只胳膊手足无措。

“一下下,像交杯酒那样一下下就好,不准咬我。”

“听说接吻时间越长感情才会越好哦——”

小野篁一边喊一边及时退出鬼灯的攻击范围,并暗自决定在接下来的一百年都绝不踏入阎魔厅。

“你们地狱怎么尽是这种人?!”

“天国的老家伙们难道有好一点吗?”

“烦死了你别盯着我啊,我……”

鬼灯没耐心给他扭捏,索性直接拽过衣领吻上去。白泽吓了一跳,然而唇舌刚一交碰,和无数女孩做过无数次的事情终于还是让他立刻进入了角色。

只要闭上眼睛不去想,眼前就不是这只恶鬼。

那股冷清气息重了起来,若有若无里还有丝清甜。他轻轻舔过对方不得要领的双唇,迟疑几秒还是放弃了更深一步的打算,但鬼灯也许是想换气,竟然主动微微张开了嘴唇,白泽几乎是下意识地将舌头滑了进去。

柔软的、湿润的,像什么灵活小生物般滑进他嘴里。鬼灯吃惊地想要后退,却被白泽揽住了腰。

试探着磨蹭他的舌尖,纠缠几番又滑向口腔两壁和上颚。贴心卷过不自觉分泌的充盈津液,又熟练地用舌再抹回双唇。

无计可施,这是他从未涉足的领域,只能任由白泽摆布。紧攥着白泽衣领的力气之大,仿佛快要撕破上好的白色锦缎。而那只滥情神兽在头次放过他后居然趁着喘息的间隙偷偷又在嘴边啄了一下。

“……淫兽!”

白泽自己也吃了一惊,闭上眼的那几分钟他似乎真的忘记了怀中人是千年宿敌,只感觉被那股似有若无的甜味勾得想要索取更多,而对方明显是新手这点也正中他的喜好。

“你、你以为我很愿意啊,这不是那个谁说的吗……?戏要做足对不对?”

他躲闪几下目光,眼睛转向别处去,蚊子哼哼般又问了一句。

“这该不会是你的初吻吧。”

“白、猪——”

“哇啊啊啊——”

不得了,最后难道还是要打起来吗?小野篁绝望地揪着耳朵,眼睁睁看着鬼灯拎起白泽的领子把他拽上半空,后者则几乎是视死如归地干脆又捧上脸吻了下去。于是众目睽睽之下,两人就这么倒在红绸上。

“这么心急的吗……好歹把宴席给撑过去吧。”

天帝诧异地放下酒杯,“就这样刚才还急着问离婚的事,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叫人看不懂啊。既然如此,小野卿,也别多行繁礼了,直接进行下一步就好。”

“是!那么就有请二位——入新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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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洞房花烛夜,相对无言时。

虽然也有乌头这样至今还没搞清情况还嚷着要闹洞房的主,但看鬼灯满脸磨刀霍霍的黑气,一行人相当识趣地把他们送到极乐满月门口就火速架着状况外人士告辞,连桃太郎都卷了个小包裹准备去投奔一寸法师。

“那什么,”临走前凤凰探回头,不怕死地还是朝白泽补了一句:“你们还是悠着点,有些节制。各种意义上。”

“你什么意思?”白泽瞪起眼睛,“什么叫各种意义上?”

“当心别把房子拆了,另外收着点你的兽性。”麒麟接过话,没等他发作就和凤凰一道脚底抹油溜了。

“喂等等,不要走……”

之前因为天帝在场才逃过一劫没被当场揍下地狱,现在可好,人呼啦啦跑光只剩他们两个。白泽不敢转头,只感觉芒刺在背,鬼灯的威压越逼越近,仿佛随时就要扯过他的领子来个过肩摔。

然而那股压迫感突然消失了。白泽僵硬着脖颈偷偷回头,看见鬼灯停在他身后半米处,正一脸震惊地望着房间内部。

“这些乱七八糟的都是什么?”

“你指那些贴得到处都是的红纸吗……还不是那两个老家伙干的。”

白泽说着火大,一把抓下门口的双喜剪纸揉作团愤愤掷到角落。“说什么添添喜气,分明一场无妄之灾。”

鬼灯随手也扯下一张,仔细端详发现上头还有句百年好合之后不声不响立马撕成碎片,目光落到床上。

“桂圆?红枣??”

“撒帐用的,取枣生桂子……唉!你有气别朝我撒啊?!好好的卧室变成这样我可比你火大!”

鬼灯停下向白泽头上扔干果的手,“啧”了一声背过身去坐下。

白泽揉揉被板栗砸中的额头,咧咧嘴在婚床另一边也坐下来。

尴尬的沉默持续了半晌,谁也不说话。白泽索性躺下去靠上枕头,顺手拿个枣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嚼着。前一晚没睡还折腾了整天,他倒真有些开始觉得困了。

偷眼看那只鬼,下巴绷着倔强的线条,睫毛垂下去在眼窝投了层浅浅的影子,神情严肃而凝重。

白泽在心里叹口气。估摸着剑拔弩张的气氛能消停下来,看来鬼灯也总算意识到了:这次的茬还真不是对方找的。两个受害者即便互相折磨也解决不了问题,琢磨办法解除这倒霉婚约才是当务之急。

“白泽先生。”

“嗯?”

“今天下午天帝的回答您也听到了吧?还是有机会回到正常生活的。”

“是啊。最好情况只需忍受一年而已,但前提是不在天帝那里露馅,我们得演过去。”

鬼灯转头盯着他。

“怎么,你不会真的以为到时候只要随便一句‘不适合’他老人家就会放过我们了吧?”

“还需要演吗?您只要像往常一样普普通通每天去逛逛众合花街不就好解决了。”

“这种外交意义大过实际意义的联姻,我可不想被降罪。花街当然要去,但只能偷偷地……你不是也听见说离婚申请的前提是得先学着好好相处吗?”

鬼灯解开下巴处的系带,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所以我们得先演出有努力相处的样子,后面再演性格不合无法继续……”

“后面的不是演,”辅佐官冷冷提醒,“我们本就性格不合。”

“……随便吧。反正最开始在天帝面前可得注意言行。”白泽说,“尤其记得不准像下午那样朝我动手。”

鬼灯瞪他一眼,把头转回去,不自觉咬住下唇。

——柔软的、湿润的……

掠夺走所有空气和清醒意识的……

从后腰传来的掌心温度——

猛然惊醒,鬼灯蹙起眉轻摇摇头,像驱赶飞虫一样把那些无端浮出的恼人想法赶走,正色道:“那么,来约法三章吧。”

白泽翻身起来,和他面对面。

“第一,除了在外人面前把戏演足,私下生活随意。只要不捅到天帝那里,互不干涉。”

“同意。”

“第二,互通有无,统一口径。如果真有回访调查,切忌私自意气行事。”

“同意。”

“第三,”鬼灯顿一顿,“AO有别,对彼此保持基本的尊重。你管好自身信息素,发情期我会自行解决,绝不相互打扰。”

白泽挑了挑眉毛。

“没问题。”

“那么,接下来不管情不情愿,都要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鬼灯起身抖了抖袖子微微欠身,“白泽先生……”

一般来说接下来跟的该是一句“请多指教”或者其他类似的什么谦辞,白泽有些欣慰地想,难得这只鬼还有些懂事时候,和平相处看来也不是没可能……

“自求多福吧。”

地狱的恶鬼猛扯起被子一边把他掀翻在地板上,跟着噼里啪啦砸下来的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干果。

“敢爬上床一步就折断您的脖子。”

“你搞清楚一点?!这里是我家!”

“现在也是我家。”

“这时候倒理直气壮起来了?要睡地板也该是你睡!”

“想打架吗?”鬼灯跳下床拎起狼牙棒怼上白泽脑袋边的地板。“我再重申一遍:敢爬上床一步,就折断您的脖子。”

“……”白泽被踏在自己胸口的那只脚踩得直想翻白眼,伸手去抓鬼灯的脚踝:“让你睡让你睡,好歹给我留床被子……”

手刚握上,鬼灯就条件反射般把脚缩了回去,厌恶地皱眉退后两步:“被子只有一床。这不是您家么?自己另取一床盖吧。我先去洗澡了。”

白泽从地板上爬起来,看着年轻鬼神除下黑色礼服外套随意扔在一旁,只着了件红色里衣的背影没进暗处的盥洗室。

他向着那背影眨眨眼,低下头向虚空中握了一握。

意外地,比想象中纤细呢。

月老的头次回访大概在婚后一周。这一周可谓苦不堪言,鬼灯黑眼圈差不多重了三层,白泽瘫在椅子上根本已经懒得说话。

“看起来,一切都还好哈?”

“劳您费心,挺好的。”

鬼灯踢了白泽一脚。

白泽有气无力也应了句:“挺好。”

“彼此生活习惯上有什么不适应吗?”

有,当然有,连牙刷的摆放方向都不一样。虽然有一半时候都是故意的,你往左我就一定要往右,搞得桃太郎回来后最大的感受就是盥洗室不知为什么忽然变得异常对称起来。

“没什么……哦,只有一点。他每天起得太早了吵我睡觉。”

而且三分之一的时间还会踩上一脚。

“我每天都得赶回阎魔殿上班,和您守着极乐满月就能开门当然不一样。”

“所以……为了大家都方便,不如两地分居。”白泽眼睛一亮。

“我没意见。” 鬼灯说。

两人齐齐把目光投向月老,架势仿佛只要这时他能吐出一个好字鬼灯立马就进屋去打包行李回地狱。

月老翘起标志性的小指头 ,叹着气在那张表格上画了个叉。

“等等……!!难道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这才新婚第一周就想着分居,你们心里真的有对方嘛?”

“我,我这不是为他着想吗?每天跑来跑去太辛苦也休息不好,你看,宁愿忍受两地分居不能相守的痛苦也要让他方便一点这是多么深沉伟大的爱情!”

鬼灯板着脸在旁边抱着双臂搓了搓。不愧是花心神兽,好听谎话一套一套讲出来眼都不带眨。

月老露出满脸感动,又为难地放下表格:“那以后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分居吧?”

不会太久的只要一年时间到马上就会提交两份申请从此相忘江湖重回自由身了。

“那什么,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连白泽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月老却还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肯定还可以有更好的解决方式的,这么恩爱,新婚却得分别两地怎么行。听说鬼灯大人以前因为思念白泽大人您,有特意挖过一个直通天国地狱的通道?”

“什么?你说他挖那个坑是因为什么?”

“不是吗,《三途川》上头写的呀,熬了整夜呢,就为了你去地狱能方便一点。我看这就可以利用起来嘛!”

“……”鬼灯头次为自己挖过的那个坑感到了一瞬后悔,顺便在脑海闪过折磨某只猫又的一百种的方法。

“怎么利用……那个洞我掉过一次差点没摔死,他要跳下去恐怕命都没了。”

“白泽大人怎么这么死心眼呢?” 月老笑眯眯地摸了摸胡子:“鬼灯大人不会飞,您会呀。您接送他上下班就好了,路上还能多睡一会儿。”

“不可以——” 白泽跟被人踩了尾巴一样叫起来,这不就是让他做恶鬼的坐骑,堂堂上古神兽绝不肯受这样的委屈。

月老提笔准备画下第二个叉。

“不……不可以在路上睡,我的意思是这个主意很好,但是如果在路上睡着很容易掉下去,太危险了。”

鬼灯和桃太郎同时向白泽投去一个叹为观止的目光。

“啊,是老身考虑不周了。真不愧是白泽大人,为了自家人考虑事事尽心,老身……”

“……少在我面前卖老。虽然你胡子一大把但是比起来不知道要比我小多少辈。这次回访就算结束了吧?”白泽最后的耐心终于耗尽,恨不得把面前慢悠悠的白胡子老头直接丢出门去。

“还有几个问题啦,夫夫生活和谐吗?”

“这个刚才不是问过?”

“哎呀,一定要说得那么明确吗?就是那方面呀……AO之间……”

“这种事情你们也要管?管太宽了吧!!”

“涉及私人隐私可以选择不回答吗?”鬼灯把白泽按回椅子。

“不要不好意思嘛,你们都是头一遭结婚没经验。老身看得可多啦,这方面不和谐结果离婚的可不在少数。所以,你们怎么样?”

天地良心,至今为止绝对连同一张床都没躺过。

“和谐,和谐得不得了。”鬼灯冷着脸,“以后别再问了。”

“哦……”月老画了个勾,“那你们有没有意向要小孩子?我看鬼灯大人……”

“没有,完全没有,我们都想一心扑在事业上,二人世界自由自在,这个以后也别问了。”白泽死命拽着鬼灯的胳臂防止他把狼牙棒直接扔出去。

“那暂时没有别的问题啦,唯一的麻烦刚才也已经找到对策,我去向天帝复命了。”

“……不送。”

月老杵着拐杖离开了,临走前还满脸桃花向他们做了个少女漫画加油打气的姿势。白泽面无表情地甩上门。

“那什么,”桃太郎边递给鬼灯一杯茶边小声道:“其实有一点我一直很在意……”

“桃太郎先生请说。”

“你们二位真的有……那什么吗?”

“怎么可能?!”否定来得斩钉截铁异口同声。

“我想也是。”桃太郎说,“可是,你们信息素里明明混着对方的味道怎么回事?”

“掩人耳目的小把戏罢了。”鬼灯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瓶,“平时出门,尤其这种不能露馅的场合,我们都会在身上喷对方气味的香水。”

“我调了好久才调出来的。”白泽说,“虽然只是普通叠加,跟AO真正结合后的混合味还是会有微妙的不同,但是哪有人会这么仔细地去分辨?而且也没人知道该是什么味道。”

“要往自己身上洒白猪臭真是不爽。”

“我还没嫌弃你呢。”

鬼灯不想和他打嘴仗,放下茶起身回卧室,在门口又停下来:“明天记得早些起床送我上班。”

“你认真的!?”

“话都说出去了,您当然也可以选择拒绝,然后和天帝解释去。”

“啊啊可恶——”

鬼灯关上门,把白泽的嚷嚷挡在身后。想起那天飞越地狱上空,雪白的神兽仿佛毛茸茸计程车一般温暖可靠,嘴角禁不住勾出一丝笑容:月老的这个提议,忽然让他觉得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阎魔厅的狱卒们近来已经习惯了每天两次看见白泽,这位天国的神兽大人以往可是鲜少出现在这里,更多时候都直奔花街,偶尔亲自送药,也绝不多待一刻。然而,自从那场大婚后某天开始,一早一晚,伴随着吵嘴和抱怨声,都能准时看见一道白色身影出现在阎魔殿外。

“感情真好……”

“特意接送吗?几个丈夫能有这样的闲心……”

“可是每天来的时候好像都在吵架?”

“独特的相处模式而已吧……”

“鬼灯大人过来了,快点认真工作……”

鬼灯早听见下属们的窃窃私语,只是也不好开口要他们别再议论这事。众口悠悠,堵是堵不住的,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白泽确实每天都来接送他,只是没想象中那么惬意。降落时故意急刹让他站不稳跌一跤是有的,飞到半途斗嘴生气故意绕路让他迟到也是有的,虽然大半时候都以白泽被揪耳朵毛揪得泪花四溅乖乖行使专车职责告终,但总而言之也够心累。

好在的是婚礼已经过去两月,渐渐也算适应了新生活,除了每天不得不打的照面,他们总算养出一种各自为政的默契。桃太郎担心的三天一揭瓦五天一拆梁并没出现,反而有时候采药回来见他们各占桌台一头,一个看药典一个批公文,兔子见习生们绒团似的在脚边的地板和鬼灯怀里滚来滚去,居然也能看出点岁月静好的意思来。

当然,最麻烦的那种情况至今还没撞上过:发情期。

白泽并不清楚鬼灯的间隔大概是多久一次,只知道辅佐官随身携带着抑制剂以防万一,有时也会问他要极乐满月的出产。白泽懒得每次都去取,直接让鬼灯去仓库自己拿,而那只鬼还要公私分明地记在桃太郎管的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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