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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6 (完),1

[db:作者] 2025-07-22 21:33 5hhhhh 5160 ℃

  節十三

  日本 京都

  在慘烈的交流戰結束後(這次很可惜地輸了),惠跟著早已期待許久的野玫瑰在京都周圍觀光,畢竟要買什麼紀念品的話應該沒人比那傢伙研究得還徹底了,自由活動期間那傢伙都在瘋狂地逛街購物,跟著幫忙拿東西的惠也剛好順便挑選要送宿儺的東西。

  點心?紀念品?土產?在挑選時的確讓惠傷了很大腦筋,看著那些琳瑯滿目的品相,以及各種精緻的包裝禮盒…無論甜點還是土產種類實在都太多太多了,然後惠才發現己其實很不懂宿儺的喜好,印象中那傢伙會抽煙喝酒以外就不記得還有什麼特別喜歡的東西。

  「抹茶啊,一定會喜歡抹茶的吧,他活那麼久了,老人一定都會喜歡,雖然我也喜歡。」很樂意充當購物顧問的野玫瑰興沖沖地拿起一罐抹茶粉,「不然奈良的鹿仙貝也行,還是金閣寺的蛋糕或大佛巧克力,這個之前在哀居上超夯的!」

  「這是妳喜歡的吧?」惠皺眉,不過還是拿過了那罐抹茶粉仔細端詳,

  「不過應該不會討厭吧,雖然沒看過他泡茶。」都是在喝啤酒,虧他保養得宜腹肌依舊建在。

  「唉,惠你送的話那傢伙一定不會討厭的,別那麼沒自信啊你!」男友力MAX的釘崎用力拍了拍遲遲無法下決定的惠,又順手塞了包稻荷豆皮(家庭用)到他的籃子裡,

  「這個的話他就可以做成便當給你吃,也能保存蠻久的,還有紅豆羊羹,不然這個吧…」

  眼見那傢伙越丟越多東西到自己的購物籃,伏黑惠決定閉上嘴巴,等等通通拿去結帳就對了,反正如果那傢伙有不喜歡什麼的話、依他那麼差的個性應該會挑出來丟還給自己,到時再分送其他人就行了。

  明明是個人類,身上卻帶著宿儺大人的味道…

  惠睜大眼、瞬間轉頭往突然出現的聲音方向,在吵雜的觀光街上放眼望去盡是像他們一樣專心挑選歐咪呀給的顧客,但是空氣中卻的確有著一絲稀薄的詛咒味道。

  那聲音很低,但卻聽不出是男性或女性,只能聽出滿滿的敵意。

  畢竟是千年古都,有著詛咒出沒一點也不奇怪,惠提高了警覺,在接下來的自由時間都注意著四周,但並沒有發生任何意外,直到他們踏上回東京的新幹線為止。

  打開門,本來要給惠一個熱情又霸氣的迎接之吻的宿儺卻被肘棍抵住了喉頭。

  「說,你是不是在京都有認識誰?」提著歐咪呀給的惠一臉不客氣地用注入咒力的肘棍將宿儺給抵進屋裡,被抵的則是還以「你發什麼神經」的疑惑表情。

  「不管是欠錢還是欠感情都給我仔細回想,你那一千年的生命都拿去幹啥了?」

  「至少也先說聲『我回來了』再拷問吧?」輕易地拿走惠逼供的武器,宿儺兩手一攤,

  「我這人一向腳踏實地,很低調地在東京認真打拼討生活啊,這輩子我可沒去過京都那討人厭的地方,如果有人突然冒出來跟你說我欠錢…」

  宿儺露出認真無比的表情。

  「那是詐騙,我就接到好幾次電話,後面還有人裝成你假哭的聲音,不過他們演得太差了,你在床上被我操哭的聲音可沒那麼難聽。」

  啪,宿儺輕易地接住扔往自己臉上的伴手禮袋。

  「明明就是在賭博什麼認真工作…」

  臉有些紅起來了惠翻了個白眼給他看,宿儺豎起食指搖了搖。

  「只在加倍日進行的賭博叫做有效投資。」

  喔是喔算了。

  惠懶得跟他爭辯下去,抓住宿儺的衣物便是想念許久的一吻。

  日子一如往常地慢慢過著,在學校被操得半死的惠回到家便像失去行動能力一樣地讓宿儺把自己拖去洗澡扔上床,醒來後再帶著宿儺準備好的便當匆匆前往學校,不過冰箱旁上的月曆已經寫上了惠的行程,等月底檢定考結束,就是他難得的假日。

  在惠的要求下宿儺不再插手他任務後,他們已經很久沒出去約會了,這次可得好好表現啊…夜晚,看著枕邊人昏睡的臉,宿儺很有自知之明地在心中默默提醒自己,以免這小鬼又鬧脾氣找他吵架。

  「我今天應該會晚點回來,要認證考,通過的話就能升級了。」

  在玄關穿鞋子時伏黑說,站在一旁提著便當的宿儺笑了下。

  「需要我去幫你加油嗎?」

  「不用麻煩了真是謝謝你喔。」

  穿好鞋子的惠站起身,白了他一眼,拿過便當。

  「?」

  惠一直盯著自己,直覺這傢伙又在想什麼的宿儺皺起眉,要發脾氣嗎還是怎樣,假日是明天的事情,要發也等明天發現自己沒準備的話再發…

  嘴唇突然被親了下,腦中千轉百猜對方發脾氣理由的宿儺一時反應不過,就看著惠轉身奔出門外。

  手指撫上被偷襲得逞的嘴唇,宿儺扯開嘴角,小鬼竟然來這招……他在心中暗自決定今晚不管這傢伙回來時有多累,不把他操到哭出來絕對不罷休。

  心情愉快。

  今天冬日的太陽難得很大,他心情也剛好很好,將被子曬好、衣服丟進洗衣機後,宿儺只差沒邊哼著歌邊打掃整個家,看電視一整天當然很棒,但他也喜歡勞動,大概從很久很久以前就習慣勞動,雖然伏黑惠每次看到他跪著擦地板時都會露出很好笑的震驚表情,但他並不在意,反正他是開心怎樣作就作什麼的。

  今晚作壽喜燒吧。曬完衣服後,看了下電視的宿儺從美食節目上找到靈感,決定晚餐內容後,他打開冰箱,大蔥,肉,雞蛋…確認食材足夠,宿儺撈起粉色的廚房圍裙穿上。

  那小鬼總是吃不多。切著洋蔥時宿儺思考起如何養胖惠的事情,也許高熱量的炸物不錯,等切完菜後來醃雞肉吧,雖然廢油收拾麻煩得要死,但是這個年紀的小鬼總是喜歡吃這種食物。

  他應該長胖點,雖然惠比自己現在的身體還高,但是實在是太瘦了。宿儺以刀俐落鏟起切好的碎洋蔥倒入平底鍋裡,轉開小火,他還是喜歡豐滿點的,伏黑惠的骨感雖然不錯但每次做愛時都覺得會把他的骨頭折斷,應該多長點肉保護骨頭…不過那傢伙聽到應該又會翻白眼吧。

  熟稔的刀工在砧板上切出快節奏的聲響忽然終止,宿儺吁了口氣,關掉爐火,握著刀走到落地窗邊,看著緩緩自天空降下、遮蔽原本難得耀眼陽光的帳。

  「真是,別妨礙我曬衣服啊…」

  他低聲抱怨,拉開落地窗,執刀的手瞬間將出現在眼前的腫脹咒靈劃成兩半,咒靈還在一臉錯愕時便緩緩化成灰燼,消失在宿儺面前。

  「真是,浪費了把好菜刀。」

  看著手上注入咒力而瞬間化成咒具的精鋼菜刀,宿儺嘆氣,刺青緩緩浮現在他露出的皮膚表面上,紅眼掃了圈庭院,被帳覆蓋的範圍大概是自家為中心點、直徑約兩百公尺的範圍,由於是住宅區,這時間大多都沒有人在,能看見的屋頂與圍牆上紛紛爬滿了一隻又一隻外型詭譎的詛咒,至少都是一級以上。

  你有認識誰在京都的嗎?伏黑惠問他的話浮上宿儺腦海,他聳聳肩,將咒具畫的菜刀給隨意地扔到草地上,兩手一攤。

  「還以為設下術式就不會被發現了…結果還是跟著那個小笨蛋進來了啊。」

  微笑在他的臉上越來越深,扯成個醜陋的可怖笑容,他睥睨著已佈滿眼前的眾多詛咒,即使目標就站在面前,但是它們卻遲疑地不敢動作,因為從那個有著人類外貌的存在身上所散發出的壓力突然間變得龐大駭人,好像無形的千把刀刃抵在自己的咽喉上。

  「真是,沒有用啊,不敢過來的話就連存在都別存在了吧。」

  攤開的雙手緩緩合十,形成手印,忽地憑空出現的血色神社吞噬掉整座平房,在詛咒們還來不及動作前、斬擊已落了下來,猶如砧板上被切碎的洋蔥那樣被迅速地片成細末,再化成灰燼。

  「收。」

  結印維持不過兩秒的時間,在斬擊還沒有傷害到街道與建築之前宿儺便收手了,即使是這樣短的時間…鄰居的屋頂和圍牆已恢復成一片空蕩,像是剛剛的詛咒都不復存在那樣。

  「真是沒用,還好沒破壞到我剛買的窩。」宿儺蹲下撿拾起菜刀,看了天空依舊未消失的帳一眼,「真是麻煩。」

  他啐了聲,思考要暴力破解還是耐心地跟對方周旋,不過如果耗下去…宿儺回想起他的洋蔥,還有還沒醃的雞肉,剛剛節目上主持人說如果炸雞想醃得入味那可以放久些…他決定先轉身回去醃個肉,然後再出來幹掉…

  客廳裡,一名身穿淺色和服的白髮孩子兩手捧著一套和服,那雙銀色的眼睛低垂,沒有直視錯愕的宿儺,她緩緩地欠了欠身。

  「好久不見了,宿儺大人。」

  太過於陌生又熟悉的稱謂鑽入宿儺的腦袋中,紅色眼睛無法移動,定定地鎖在她雙手捧著的、折得方方正正的那套女性和服,有點樸素過頭的顏色與老舊的布料他幾乎是瞬間就認出來了,但埋在心底最深處的記憶太過於老舊,無法一時就出現畫面,以至於宿儺的腦袋竟然轟地一片空白了。

  飄逸的長髮,纖細而模糊的背影,緩緩浮上心頭的畫面太過於老舊,宿儺感到一滴汗水滑過臉頰,他才發現自己渾身上下無法動彈,不知何時自己的身體已被數個方塊釋出的咒力給束縛住。

  「非常抱歉,請您原諒裏梅,宿儺大人…」

  溫柔的聲音拉回宿儺在記憶與震驚中的意識,留著娃娃頭的老家臣跪在他面前,額頭貼地。

  「我們尋找您好久、好久了,好不容易才找到您…在您還沒與人類立下連結以前,請回來吧。」

  「回去哪,詛咒陣營?」宿儺哼了聲,「這是什麼鬼東西。」

  他試圖挪動身體,但那些東西咬得很緊,四面八方圍困住他。

  「這是為了帶您回去而準備的特級咒物,您隱居在人類之中數百年之久,為了不傷到您所以才出此下策,還請原諒裏梅,」白髮家臣站起身,銀色的眼眸擔心地望著宿儺。

  「裏梅真的找了您好久好久,因為那個人類死去,您就突然什麼都沒說地就消失了…」女性化的臉露出憎惡的表情,「只要消滅掉人類…便不會再讓宿儺大人受傷害了吧。」

  「詛咒是因為人類的情緒而產生的,裏梅。」宿儺提醒。

  她猛搖頭。

  「請您表現得更像詛咒一點,宿儺大人,」她低聲說,「待會請宿儺大人就先在裡面休息一下吧,我們會帶您離開這裡,之後的事情請不用煩心。」

  更像詛咒嗎…看著那些碎片緩緩變大、將自己吞噬,宿儺在沒入狹窄的黑暗前忽然想起,那天伏黑惠也是站在這裡,用著小孩子的語氣跟他說對不起,以為他會想念當人類的感覺。

  …

  …虎杖悠仁

  這名字用了很久,到底是自己的還是誰的

  宿儺又是誰…

  我們還是我

  …是誰呢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儘管什麼聲響都聽不見,但宿儺覺得腦袋裡沒這麼吵過,好多細碎的耳語像千百萬隻蜜蜂振翅那樣從遠方襲來,覆蓋了他的知覺

  …想要安身立命

  想活下去被擁抱

  …想死

  死得正確而走在正確的路上

  我不想要被否定

  我想要…

  破碎片斷的字句瘋狂地拍打他的意識,他努力眨著眼,保持意識的完整不要被擊潰,但回憶的畫面卻在眼前開始浮現,跟著那些吵死人的聲音一樣破碎,一閃一閃地跳動

  火海,燃燒的村落

  粉色頭髮的男孩

  猶如惡夢般瘋狂蠕動、吐著紅色蛇信的八歧大蛇猛地張開血盆大口撲來

  那模糊的影子………

  他瞇起眼睛,看著那逐漸變得清晰,甚至很近很近、像是就在眼前的身影…

  女子轉過身來,卻看不清她的面貌,也聽不見她說了什麼,但她卻伸出了手……

  猛睜大眼,宿儺併住呼吸,感覺到自己正躺在一個狹小無比的空間裡,應該是裏梅說的那個什麼特級咒物,但他想起來了,關於自己習慣隱姓埋名、轉身逃跑的壞習慣…

  從一開始就這麼做,他從一開始就逃走了。

  逃避這一切不敢面對。

  節十四

  「到底還有多少!」

  伏黑惠怒吼著扯掉詛咒的手臂、然後玉犬(白)撲上、兇狠地咬掉了它整顆頭,喘著落地的惠沒能休息,隨即又喚出另隻玉犬(黑)咬住衝往自己的詛咒。

  他還在電車上就看見帳了,心底隨即浮現不安預感,於是他邊打電話邊跑向他們的家,隨著距離越近那份不安就越龐大,而逐一現身、攻擊自己的詛咒也證實了惠的想法。

  「我需要支援!」

  他對手機另端的釘崎大吼,因為檢定比預期還早結束,為了給宿儺驚喜他就沒參加後面的慶祝會、提早回來,身形壯碩的詛咒突然從後抱住伏黑惠,便抱著他撞向牆壁。

  「惠!你沒事吧!」

  還留在學校跟學姊聊天的野薔薇聽見手機傳來可怕的撞擊聲忍不住尖叫,在旁邊的真希皺起眉。

  「喂,後輩,還活著嗎?」她拿過手機問。

  「沒那麼容易死!」手機傳來惠氣喘噓噓的聲音,

  「好歹我也是個一級術師…但數量太多了!我剛剛打給宿儺也打不通,他在帳裡面!」

  真希與釘崎對望一眼,旁邊正在打電動的其他二年級生也不安地互相對看。

  「詛咒之王…」貓熊小聲地說,

  「該不會那些詛咒是來勸宿儺加入吧…」

  「那樣才要擔心啊!」手機裡惠的聲音相當激動,

  「要是他真的被成功說服加入詛咒陣營,人類陣營絕對會趨於劣勢的!」

  「這倒是,但你沒辦法確定現在的狀況對吧?」

  真希嘆了口氣,向在場其他人招了招手示意要他們起來動作。

  「數量太多我進不去帳…」惠咬牙,擦掉從自己額頭上滴下阻礙視線的血,方才擦撞多少還是受了點傷,他拼命地要自己鎮定下來,冷靜面對擋在眼前街道上的三隻一級咒靈。

  「我必須進去帳才能確認狀況,我需要支援!」

  「那如果你進去後,發現他選擇另一邊呢?」

  真希的質問從手機傳來,惠深深吸了口氣,他的視線穿過那三隻張牙舞爪、外貌可怖的咒靈,望向了他們後方不遠處,帳內隱約可見的那棟建築。

  「他不會。」惠冷靜地說,並合出手形,宿儺那張情感複雜得難以形容的表情浮現在腦海中。

  「他不想破壞現狀,也不想離開東京,喜歡看電視喜歡賭博,又愛喝酒抽煙…」

  倒映在夕陽下的影子衝出巨大的鳥形式神,疾飛衝刺劃過了詛咒的胸口,帶雷的翅膀讓其他兩隻詛咒麻得無法快速反應,隨即黑白玉犬衝了上去,配合咒術師的動作一起將詛咒給撕裂。

  「而且,詛咒的話是絕對不會露出那種表情的!」

  無奈地搖搖頭,真希將原本已收拾好的裝備袋扔給後方的貓熊,後者邊驚慌地大叫邊手忙腳亂地接住那袋裝滿昂貴咒具的裝備。

  「那麼,你可要確實地詛咒他,讓他無法掙脫啊,惠。」

  切斷通話,真希將手機扔還給一旁擔心的野薔薇學妹,昂了昂下巴。

  「走了,不然放著後輩不管的話,他一定會亂來。」

  「學姊…!」

  擔心到快哭出來的釘崎感動大叫,隨即邁開步伐,跟在迅速衝往學校外的前輩身後。

  支援的友人們沒有花太多時間就趕到現場,大量詛咒被殲滅、遺留的殘穢多得驚人,但真正駭人的還是站在他們眼前,望著只有數公尺的帳的惠。

  高專制服已在戰鬥中變得破爛且多處損傷,過度使用咒力而大口大口喘著氣卻還苦撐著,鬱藍色的雙眼直直盯著帳裡那棟再熟悉不過的房屋,因為遮蔽而無法看清裡面到底有多少詛咒,只能感應到很強大的靈壓不斷散發…

  拿出咒具,沒有多餘的招呼,真希帶著釘崎他們率先衝進帳內,為他開路。

  心臟跳得很快。

  惠站在原地,他很清楚因為過度使用咒力、幹掉不知道多少咒靈而渾身發抖的自己沒辦法再作多少戰鬥了,帳就在自己眼前兩三公尺遠而已,但他卻無法動彈。

  無法自拔地想像,如果他踏進去,看到的是對自己獰笑、與詛咒站在一起的他,而特地來幫忙的前輩們與釘崎倒在地上渾身是血…

  在想什麼,伏黑惠。他猛甩頭,逼自己振作起來,抬起腳走進帳。

  最後的這段路已被前方開路的咒術師清場,惠不再需要戰鬥,當他拖著渾身是傷的身體走進家門,庭院依舊熟悉,棉被與曬著的衣服好端端地站在原處,一切看起來都跟往常一樣…除了滿滿站在屋頂的詛咒以外,貓熊與狗卷前輩相當俐落地互相配合與屋頂的咒靈纏鬥起來,真希學姊則和釘崎留在地面廝殺。

  庭院往客廳的落地窗是開著的。

  惠發現,他努力擠出體內剩餘的體力,在真希掩護下衝進家裡。

  洋蔥味飄散在客廳中,惠喘著,快速掃了一圈室內,沒有可疑的…他的目光往下,落在自己腳前,躺在客廳地板上的一個小盒子。

  他確定沒看過這東西,因為盒子外觀的品味實在是糟透了,絕對是外來的。

  「宿儺?」他不確定地半跪下去,觸摸盒子,冰涼毫無反應,想拿卻紋風不動無法拿起。

  「宿儺?你在裡面嗎?回答我!」

  屬於對方熟悉的咒力的確從裡頭擴散出來…惠咬牙,奮力地想要拔動盒子,但那盒子卻重得跟房屋一樣怎麼樣也拿不起來。

  「混帳、我知道你在裡面!該死的你給我出來……」

  惠恨恨地抓住盒子怒吼,拼命地搖它卻連動也不動。

  「不是說要讓我懷孕嗎你?不要躲在裡面裝死、你不出來被他們帶走怎麼辦,快給我出…!」

  猛地一記重擊踹上他的下顎,毫無防禦的惠便這樣被踢飛進室內,撞上沙發,下顎痛得發麻讓他看不清眼前,但迎面而來的殺氣讓惠直覺滾了兩圈,後頭馬上傳來重擊聲代表攻擊。

  「就是你嗎?」

  冰冷無比的聲音傳來,惠猛眨著眼逼自己努力看清眼前站著的敵人,白色的頭髮上有著奇怪的一圈黑色紋路,穿著一襲淡色的和服,分不清是人類還是詛咒,但那張精緻的女性化臉卻以無比嫌惡的表情看著自己。

  「就是你?」她又開口問了一次,惠皺眉,

  「人類…對宿儺大人的傷害已經夠深了…不需要再多一個!」

  突然刺過來的冰刃讓惠急忙低下頭閃開,制服布料隨即發出尖銳的撕裂聲,打穿牆壁的冰也順道割破了他的制服,那女性敵人發狠地又砍向他,距離太近…!惠急忙潛入影子躲到客廳的另一頭。

  「誰傷害那傢伙來著?妳這傢伙莫名其妙闖入別人家裡破壞也就算了,但是…」

  惠雙手合出手印,怒瞪殺紅眼的裏梅。

  「要說受傷的話,再怎樣也是我受的傷多好嗎!」

  「人類…你竟然敢拿自己和宿儺大人相比…給我閉嘴!」

  從裏梅掌裡釋出的冰氣瞬間冰凍了四周、迅速地襲向伏黑惠與招喚出來的式神。

  節十五

  劈哩啪啦的大火焚燒爆裂聲,即使相隔了數百公尺之遠,也依舊能夠感到烈火迎面的熾熱,整座村莊籠罩在火海中,赤紅的焰燒得連天空的雲也彷彿成了焦煙。

  「你也,失去了一切嗎?」

  低沈的聲音穿過焚燒的爆裂聲,虎杖悠仁緩緩轉頭,看著不知何時出現,站在自己身邊的怪物。

  對,是怪物吧,它看起來就是頭怪物,非常高大、壯碩,除了那半張還沒被咒具吞噬的臉還勉強能看出人臉的輪廓以外,四隻不對稱的血紅色眼睛直直看著整座燃燒的村莊,悠仁發現除了這些特徵以外,這個巨大的怪物還有著四條手臂。

  「嗯。」

  他點點頭,緩緩將視線轉回到火海上,繼續凝視。

  「你不怕我嗎?」

  那怪物問,虎杖悠仁又看了它可怖的外貌一次,點點頭,然後搖頭。

  「沒有戰爭可怕。」

  他輕聲說,「他們就這樣殺死了所有的人,然後燒掉了整座村莊。」

  「那真是可怕。」

  詛咒之王說。

  這是一開始,他們在一千年以前關於相遇的記憶。

  火燒了很久很久,日落後映亮了整個夜空,直到魚肚白再次染開了天色,在那之間沒有人再開口,他沒有心情,它也沒有興致,只是火焰太過美麗,儘管是那樣無情又是如此熾熱,讓人不想移開目光。

  「要是戰爭也能讓我死去就好了。」

  悠仁聽到那頭怪物輕聲說。

  「你死不了嗎?」

  「我看起來像是死得了的樣子嗎?」

  悠仁搖頭。

  「你看起來很強,可以輕易地殺死我。」

  「我可以,但我對你的命沒有興趣。」詛咒之王聳肩,緩緩坐下,但是即使是坐著,它依然高大到能夠與悠仁平視,那四隻詭異的紅眼睛看著他。

  「你希望跟著他們一起死嗎?人類。」

  悠仁搖頭。

  「我想要活著。」

  他說,聲音比剛剛飄渺的嗓音截然不同,髒兮兮的削瘦臉頰上,那對褐眼閃著堅定的光芒,那光讓詛咒之王無法理解。

  「明明失去了一切,」它輕聲說,像是在回憶什麼,「為什麼還會想活下去?」

  「因為他們說要我活下去。」悠仁轉頭,看著詛咒之王那四隻血紅色的眼睛,很難知道要對焦在哪隻眼睛上。

  「我想為了他們活下去。」

  詛咒之王沒有說話,像是在回憶著什麼一樣,眼睛們緩緩地瞇了起來。

  遠方的火村逐漸趨緩,焦黑的煙在空曠的天中筆直上升,他們坐在山坡上,沉默地凝望這片浩劫過後的殘景。

  晌久,像是終於將自己從回憶裡拉了回來,詛咒之王牽動嘴角。

  「你被詛咒了呢。」它的嗓音相當低沈,像是沙啞地笑了幾聲,虎杖悠仁看著它伸手、將長在背後的手給扯了下來。

  巨量的鮮血潑濺到了男孩身上,但他沒有閃躲,只是睜著那雙褐色的眼睛,看著詛咒之王將自己的手臂給一條條拔下。

  「我也被詛咒了。」

  它說,將扯下來的血淋淋手臂放到悠仁面前,並扯出了個像是微笑的表情。

  「我們來個交易吧,你將我的肉身吃掉,讓這個身分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悠仁睜大眼,看著放在自己面前的那些肉軀,上頭有著不祥的黑色紋路。

  「你可以獲得力量與永生,而我則可以逃離這該死的一切。」

  無論是誰,都能達成心願。

  雖然無法理解,也覺得眼前的怪物發瘋了,但是虎杖悠仁拿起了怪物扯下來的手臂,張嘴。

  他們一定都一樣,因為過度的悲傷而陷入瘋狂,當眼前出現了合乎自己需要的條件時,就算聽起來跟瘋子沒有兩樣,為了目的,為了自身所遭遇的詛咒,即使一身鮮血也會去嘗試。

  腦袋中出現了聲音。離開全毀故鄉的悠仁很快就察覺到了,那個奇怪的傢伙沒有消失,在自己的體內活了下來,詛咒原來就是這麼一回事,即使肉體消失,也能夠寄宿在他人身上…但是即使後悔也沒有辦法回復,況且他並不後悔這麼做。

  踏上旅途,不再改變的肉體,以及突然間擁有、能夠使用的強大力量,那個聲音一直存在,與他對話,教他如何使用。

  他也不再像以往那樣猶豫,甚至變得殘酷,不曉得是因為詛咒的影響,還是那場無情的戰爭,面對惡人,詛咒,冷下眼,那座著了火的村莊便出現在眼前,還有一個背影,是他的記憶,也不是他的記憶裡的背影,只要看到這些他就會陷入情緒的泥沼,胸口內湧起莫名的殺意。

  那真的屬於自己,但是又不真的屬於自己。

  長久的錯亂、以及反覆的意識流交錯,他努力地活著,從平安時代一路流浪下來,看著天皇換人、各朝武將的紛爭割據,隨著他在人類社會中活著的時間越久,佔據心頭的事與物就變越多,漸漸地也不再被那些畫面給困擾了,他們可以很好地面對眼前。

  或者該說是他,腦袋中的聲音不知何時逐漸沉默了、也許是在歌舞者的音樂中,或是能劇表演者的吆喝裡,又或是現代蒸汽火車那震耳欲聾的鳴笛中,世界逐漸地安靜下來。

  虎杖悠仁,或是宿儺都好,用什麼名字都可以,他就是他。

  驀然回首,一千年也就這樣過了,他覺得現在的自己活得好好的,不再痛苦,那個映在心底的背影也終於慢慢地淡去,新的身影重新走入他的世界裡。

  …新的?

  寒冰吞噬了整棟房屋,前來支援的咒術師們倒在地上,因為過度的低溫而失去意識,而唯一能行動的咒骸則僅能用身軀覆蓋同伴,試圖溫暖他們的手腳、並保護他們不受到攻擊。

  惠的衣服被冰刃割得破爛,露出在冷空氣的傷口被凍得刺疼無比,裏梅站在他面前,那雙沒有顏色的冰涼眸子冷冷地鄙視著自己。

  「如果我沒有發現宿儺大人的氣息…你還要獨占大人接下來的數十年嗎?」她輕聲說,手上持著的冰刃抵在惠的喉上。

  「你以為你是誰呢,人類,竟然與宿儺大人立下連結,不讓他殺人。」

  「我沒有這麼做。」渾身痛得要死,惠深呼吸,呸掉嘴裡的鮮血,「是他自己這樣做的。」

  「也就是說你們還沒有連結。」奇特的光閃過那對冷眸,裏梅扯起嘴角,第一次笑了,卻笑得無比殘忍。

  「那麼,就不能讓你活下來繼續妨礙宿儺大人了。」

  和預期中的一樣冰刀猛地劃過喉嚨,全數精神集中在閃躲上的惠避開要害,肩膀傳來疼痛,沒有全閃過但至少保住命了…他滾到一邊,迅速撐起身體,瞪著使冰的敵人。

  不停溢血的嘴角緩緩上揚,惠看著她腳旁那個沉默的小盒子,緩緩舉起發抖的雙手。

  「還想掙扎嗎?」

  裏梅也舉起雙手,巨大的冰陣伴隨可怕的喀啦喀啦聲,已被冰凍的房屋緩緩破碎、重新在咒力中凝聚成一條巨大的冰龍,瞄準了惠大張咆哮。

  「…我真的太弱了。」

  惠笑出聲,並不是看著裏梅說這句話,鬱藍色的眼直直盯著那個在地上的小盒子,

  「弱到還沒來得及詛咒你…抱歉。」

  伸出在空中的兩手握緊成拳。

  …

  宿儺大人…

  溫柔的聲音,與雙手被包覆的暖意,他睜大眼看著眼前那名穿著和服的女人,雖然知道是記憶,但他卻無法自拔地看著那張再想念不過的臉。

  想要伸手擁抱,卻害怕只能捕捉到空氣。

  雖然這世界無法承認你我之間的關係,但是我們可以為了彼此活下去

  那天,她是這樣說的,宿儺記得,她將長髮撩到耳後,欲言又止的模樣無比迷人。

  如果我們之間有一方必須先離開………

  火吞噬了村莊,影像又回到他與虎杖悠仁相遇的那景,但這次卻不一樣了

  女人站在大男孩身邊,他們一起看著第一人稱視角的自己,在火光照映之下,他們的眼睛看起來是那樣閃閃發亮的堅定。

  想活下去

  想像個人類一樣

  在正確的死亡到來以前好好地活著

  你要活下去

  為了保護他人而活下去

  聲音交替著出現,環繞在他的耳邊,女人的身影逐漸消失了,留下的男孩臉上浮現出一排黑色的刺青,冒著紅色的血光、緩緩遍佈他的手臂、胸口、背部直到腳踝,染上了指甲成為黑色。

  看著自己的手,宿儺與虎杖悠仁那已完全融合為一體的手,腦袋內共鳴的聲音逐漸地變小、變淡,最後僅剩下一句很輕很輕猶如呢喃的交代。

  你要為了保護那個理由而戰鬥

  為了那個想活下去的理由

  猛地自腳邊炸開的咒力讓裏梅穩不住身形、被極強衝擊給轟得飛了出去,原本與魔虛羅扭打在一起的冰龍也應聲粉碎,化成冰雨凍住了特級式神的行動。

  「開。」

  低沈的熟悉嗓音,伴隨數枚火焰箭矢貫穿了魔虛羅,冰炎交錯的焚燒中令它連轉動咒輪的機會也沒能、便被徹底地破壞。

  損失了兩枚核心,眼見包圍自己的咒靈就要徹底毀掉自己的貓熊哀嘆著用雙掌抱住身子底下的咒術師們,準備以身體迎接最後一擊時,忽然一股熱氣竄過,牠抬頭,赫然發現那些詛咒們全被火矢給貫穿、陷入燃燒狀態,自己屁股上的毛也焦了一大塊,雖然身體燒焦讓牠感到崩潰,但牠還是急忙抱起陷入昏迷的同伴們跑到燃燒倒下的咒靈旁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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