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晚上不算寒冷，加之澡堂有大量水蒸氣沸騰飄逸，那怕脫光衣服，仍然非常和暖宜人。撥開鎖住視野的蒸氣後，終於一睹澡堂的真貌。

　　面積與外面一般澡堂無異，既闊且深，裝潢平實中帶一點花巧。白色的牆身，地面鋪上米色方形防滑瓷磚，配上棕色的橫木天花板，加上牆身上的結晶燈，顯得明亮且舒適。張衡雙腳踏在地面，感受到輕微的傾斜，好讓水流往排水溝。

　　「噢，來了來了。」

　　「嘩，好可愛。」

　　「居然比我的還要大……」

　　浴場內早就有很多人在洗澡，有些在浴湯內，有些在舀水淋浴。與以往的男湯不同，這兒自然全部都是女人。發現張衡進來後，視線紛紛集中在她身上。

　　自己有那麼好看嗎？剛才的歡迎會上還看不夠嗎？現在全身一絲不掛，難道她們都在饞自己的身體嗎？張衡從未曾遇過如此困窘難堪的事，小小的木盆擋得住上面遮不了下面，遮了下面又沒法擋住上面。果然太大都有壞處，不能用一隻手掩住，怎麼攔都會漏出來。

　　「小衡，這邊啊。」

　　「姐姐幫你洗頭好不好？」

　　「我有特別的沐浴乳，可以幫張姑娘刷背啊。」

　　招呼揚手者此起彼落，張衡感到危機四伏。雖然想逃出去，可是馬鈺春雙手按住她的雙肩，身體貼上她後背，兩團肉球枕在頭，小聲道：「小衡不是我的貼身保鑣嗎？不跟着我左右怎麼行？」

　　霸氣！這是無形的霸氣。看似臉若平常的馬鈺春，正發揮自己身為幫主之女的特權，向所有人發出嚴厲的警告，宣告張衡的擁有權，外人不得插手侵佔。大家心有不甘，可是無力反抗，只有露出悻悻然的表情，向大小姐投予羨慕及妒嫉的目光。

　　張衡搞不懂，不就只是洗澡嘛，有需要爭來搶去？更何況自己不是物品啊！妳們這些女人，有沒有理會過當事人的感受？她原本想直瞪那些不知分寸的女人，可是一旦對上目光，難免害臊緊張，心跳加快，急忙扭頭去另一邊。

　　這兒是澡堂啊，全部都是女人，望哪個方向都是女人！避無可避，窮途末路！不用慌，先冷靜下來。不妨加點想像力，眼前有一對桃子、一對蘋果、一對橘子、一對西瓜、一對木瓜、一對……咦，那塊平板甚麼都沒有，跳過……不行啊！完全沒用啊！那怕心有水果，兩眼只見水果，亦改變不了自己被四方八面水果包圍的事實。

　　馬鈺春透過身體接觸，感受到張衡緊繃的肌膚，蹣跚擺腳行走的樣子，有如膽小的動物般，可愛到極點，不由自主抱得更用力。

　　「嗚啊！」

　　「大家都是女孩子，不用緊張嘛，放鬆點。」

　　「不，我不是女孩子……至少內在不是。」

　　為免被人吐糟，張衡先一步封上後門。馬鈺春才不管那麼多，催促她走快一點，先在淋浴區找張椅子坐下來。淋浴區以木板圍成一個大大的水盆，底下有結晶爐，持續加熱成微溫。盆外有木桶，只要舀水就可以淋水在身上，另外還附有肥皂及沐浴乳自由取用。

　　馬鈺春先叫張衡坐下來，自己則佳在她右邊，先往她身上倒一桶水，然後再往自己身上倒水。繼而從自己帶來的木盆中，取出一支玻璃瓶，往左掌心倒出沐浴乳，揉起泡沫後便往張衡身上揉搓。

　　「啊！」

　　十隻手指如絲般於肌膚上遊走，才輕輕滑過去。身上塗滿白色芬香的泡沫下，隱藏着不為人知的動作，探向奇怪的地方，使張衡渾身舒暢得腰子一軟，全身微微痙攣。

　　「不要發出奇怪的叫聲啊。」

　　「還不是大小姐在摸奇怪的地方。」

　　「奇怪？哪兒奇怪了？」

　　就像明知故犯般，馬鈺春一邊問，一邊加種力度，一左一右抱起沉甸甸的西瓜，輕輕挑動瓜柄。

　　「嗚……停手啊……」

　　「乖，別亂動，我在幫小衡清潔身體啊。」

　　「我……啊啊……我又不是小孩子，自己會洗澡啦！」

　　這個女人一定是故意在自己身上尋開心啊！張衡萬分害羞，扭扭捏捏間推開馬鈺春。算算年齡，自己比她還要大，怎麼會被她當成小孩子戲耍呢？

　　馬鈺春貌似不太相信，在旁邊說道：「好呀，我就在旁邊觀摩一下，小衡是如何洗澡。」

　　張衡感受到浴場內充滿複雜的視線，怎麼人人都往自己這邊望過來？眼不見為淨，她決定閉上雙眼，暫時逃避面對這微妙的氣氛。

　　拿起肥皂，抹過濕漉漉的身體。隨便用手搓去身上的污垢，倒水沖得乾乾淨淨。

　　「如何？我洗完了。」張衡接下來準備洗頭時，卻被馬鈺春喝住：「停下來！」

　　「甚麼事啊？」

　　「這樣子才不叫洗澡啊！」

　　張衡眼珠子快要凸出來：「這不叫洗澡，甚麼才叫洗澡？」

　　馬鈺春指向張衡身上好幾處部位：「這些地方都沒有刷過！太馬虎啦！尤其是下面這處，得好好呵護清潔，才能保持清爽乾淨！」

　　望望馬鈺春指向的地方，張衡橫看豎看，都不覺得有問題。倒是指向她下面時，漲紅臉蛋道：「不……不是已經洗乾淨嗎？」

　　「奇怪，令堂沒有教小衡清潔那個位置嗎？」

　　「我……我以前是男人啊！我老媽怎麼可能會教啊！」

　　「哎呀，果然如此。」

　　看見馬鈺春露出一副安心的笑臉，張衡覺得自己是不是被她當成笨蛋。

　　「不就是兩瓣肉片嘛？撐開來沖一沖擦一擦不就完事了？」

　　「嗄？甚麼？」

　　馬鈺春反應甚大，連帶澡堂內其他女生，同樣投來詫異的目光。

　　「張先生……真不愧是前男人啊。」

　　「男人就是甚麼都不懂！」

　　「不行，我必需伴在張姑娘身邊，手把手教會她！」

　　一堆女子圍上來，張衡被眾人圍堵注視，無形的壓力如山般推過來。打從跟着馬鈺春走進澡堂後，便注定她被吃得死死，沒法反抗女人的侵凌。

　　「甚麼啦？我……難道我說錯了嗎？沒辦法啊！我之前又不是女人，怎麼知道如何清……清潔那個地方？」

　　張衡有少少生氣，本來她才不需要洗澡，是被馬鈺春半推半就下牽進來，心中十分委屈。好男才不與女鬥，如果對面不是一堆大小不同的水果，而是一條條香腸，早就絕地反擊，帥氣地立於眾人之巔。

　　驟然一塊肥皂從地面滑過來，至她的腳趾前停下。

　　「小衡，幫我撿起它。」馬鈺春瞇瞇笑道：「然後讓我好好教會妳，如何清潔女孩子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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