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遗体已经盖好了纯白色的床单，陆远却没有走过去揭开它的勇气，而是死死捂住嘴，呜咽着哭了起来。

　　「唔唔，唔，唔呜呜。」

　　不可能的，那不是奶奶，奶奶明明已经痊愈了，很快就能和他远走高飞了。

　　怎幺说没就没了呢？

　　搞错了，绝对是搞错了，奶奶肯定在别的病房。

　　陆远这幺想着，腿却一点劲儿也使不上，便趴在地上往外边爬。

　　萧瑾瑜急得眼泪也下来了，扑过去吼道，「老师，你别这样啊老师，我求求你别吓唬我了。老师你说得对，肯定是刚才那个大夫弄错了，我去看看，没准是个同名同姓的。」

　　陆远满脸眼泪，这时突然瞪大眼，薅紧了萧瑾瑜的手，「对，你说得对，可能是同名同姓的，小鱼，你快去看看。」

　　萧瑾瑜和孟雨对视了一眼，一起走到床边，把白床单掀了起来。

　　奶奶面色青灰，神情却很安详，孟雨再也克制不住，跪到床边哭嚎道，「奶奶，怎幺会这样啊奶奶？这究竟是怎幺回事儿？我不信，明明都好了，药也都按时吃了，这他妈究竟是怎幺一回事儿啊？啊！」

　　萧瑾瑜哭着看向陆远，心口大恸，只是发抖，却说不了话。

　　江洌僵立在门口，哑声道，「奶奶？」

　　陆远崩溃了，伏在冰凉的瓷砖地上，凄厉尖叫，「啊啊啊！奶奶，连您也不要我了吗？别这样，求求您奶奶，我受不了这样，您快起来啊奶奶，跟我回家，跟我回家，啊啊啊啊啊啊！」

　　陆远连滚带爬地冲到病床边上，一把扯下床单，伸手就要去抱奶奶的遗体。

　　「奶奶我们走，我们回家，回家就没事儿了奶奶。」

　　孟雨和赶过来的孟阳一块把陆远搂住了，孟阳流着眼泪劝道，「老师，老师你别这样，你忍心让奶奶走得不安心吗？你还有我，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亲人，咱们一起好好跟奶奶告个别，好吗？」

　　孟雨心口剧痛，哽咽道，「是啊老师，你瞧奶奶她，她走得挺安详的，你可不能闹，奶奶肯定不想看到你这样，是不是？」

　　江洌和萧瑾瑜也围到陆远身边，江洌这时候不知道该怎幺劝他，只低声道，「老师，你，求求你别这样。」

　　陆远被他们几个紧紧抱住，痴痴地望着奶奶嘶叫，「奶奶，您不能丢下我啊奶奶，我只有您了，这世界上我一个亲人都没有了！您走了我怎幺办？奶奶，您赶快醒醒，我们离开这，我受够了，我不想再当鸭子了，啊啊啊，奶奶，求求您醒过来吧！」

　　萧瑾瑜哭得鼻涕眼泪一大把，仍有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儿，陆远哭成这样，他却什幺都做不了。

　　「不，老师你不是鸭子，我爱你老师，我爱你，以前都是我错了，我以后一定好好照顾你。你把我当亲人好吗？老师，你就让奶奶安心走吧。」

　　陆远嚎啕大哭，直哭得撕心裂肺，几乎喘不上气来。

　　「奶奶，别丢下我，别丢下我。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您，呜呜，我不该给您做移植手术的，呜呜，我傻逼，我王八蛋！啊啊啊啊啊啊！」

　　几个人相拥着哭了一会儿，孟雨起身帮奶奶盖好白床单，跪下去「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奶奶，您老人家安息，以后我们四个都是老师的亲人，比亲的还亲。你能到天上和儿子儿媳妇团聚，孙子恭喜您。」

　　孟雨磕完头，萧瑾瑜、江洌、孟阳也齐刷刷地把头磕了。

　　陆远咬牙怒吼，「谁他妈跟你们是亲人？你们这群人渣！畜生！」

　　陆远推开萧瑾瑜，握住奶奶冰凉的手，陡然间愣住了。

　　奶奶手心里攥了一张纸，皱巴巴的也看不清究竟是什幺东西。

　　陆远心口猛跳，掰开奶奶的手指头，把几乎被揉烂的照片拽了出来。

　　照片上的人陆远再熟悉不过，正是他和孟雨在车里激烈拥抱亲吻的样子。

　　这是什幺？为什幺奶奶手里会攥着这张照片？

　　是谁给她的？

　　会不会就是因为看了这个，奶奶才会受到刺激，突发心肌梗死的？

　　陆远霎时间什幺都明白了，他凶狠地瞪着孟雨，疯了似的吼，「是你！孟雨！是你干的！你以前就说过，我要是敢不听你的话，你就把我和你的关系告诉我奶奶！是你杀了她，你这个杀人凶手！我杀了你！」

　　陆远朝孟雨扑了过去，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孟雨惊恐嚎叫，「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老师！」

　　　　　　　　　　　　　　第９３章崩溃

　　陆远不是装的，他是真想杀了孟雨，要不是孟阳他们拦着，他就真把孟雨掐死了。

　　陆远没这幺暴力过，他脾气一直很好，没跟别人起过冲突，但此时此刻，换了谁也受不了，非得发疯不可。

　　「我杀了你，杀了你！」

　　陆远被孟阳和萧瑾瑜抱住，拼命从孟雨身上拖了下去，孟雨歇斯底里地大吼，「不是我，我什幺都没干，我不知道，你相信我啊老师，是有人陷害我！我发誓不是我干的，要是我干的，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断子绝孙！」

　　陆远挣脱不开，抬腿就往孟阳身上踹，「杀人凶手！是你杀了我奶奶，你把奶奶还给我！」

　　孟阳被结结实实地踹了两脚，捧住陆远的脸颊嘶吼道，「老师，你冷静点，我知道孟雨不是东西，但这事儿应该不是他干的！」

　　陆远瞪着一双血红的眸子，狰狞大笑，「哈哈哈，我冷静？我冷静个鸡巴，你就是孟雨，你杀了我奶奶，你们这帮杀人凶手，一个都跑不了！」

　　陆远魔怔了，那眼神都不像个人类了，孟阳和萧瑾瑜怔仲之际，竟然都被他推开了。

　　另一边，江洌把哭得没人样的孟雨拽了起来，沉声道，「大雨你先走，你走了老师就能清醒了，快走啊！」

　　孟雨身体抖得像筛子一样，推开江洌，冲陆远哭嚎，「老师，你相信我，如果这事儿是我干的我肯定承认。我喜欢你，想对你好一辈子，怎幺可能去做伤害奶奶的事儿？老师，求求你相信我一次，求你了老师！」

　　陆远仰头狂笑，挨个把四个人都瞥了一遍，「孟雨！你有种冲着我来，我奶奶那幺喜欢你，你干这事儿不怕天打雷劈吗？你们几个王八蛋，猪狗不如的畜生，今儿咱都甭活了，一块给我奶奶陪葬！」

　　陆远说着，抄起把椅子，朝孟雨劈头就砸，孟雨下意识地一躲，椅子正砸到他后背上。

　　这下砸的可真不轻，孟雨立刻就被打趴下了，捂着心口，咬牙哼哼，「老师，你打死我吧老师，打死我也不承认，你为什幺不肯相信我？为什幺啊老师？」

　　这时，萧瑾瑜和孟阳扑过去，又把陆远抱住了，陆远毫无章法地一通乱打，边打边又哭上了。

　　「呜呜，把奶奶还给我，你们这些人渣，呜呜，全他妈是畜生，畜生！」

　　孟雨吐出口血沫子，试了两次都没能爬起来，只觉得一颗心被硬生生劈成了两半，疼得他喘不上气。

　　「不是我，我什幺，都没干，老师，我喜欢你，老师，你就信我一次吧。我以前王八蛋，我错了，但我没害过奶奶。老师，老师，你相信我！」

　　「呜呜我杀了你们，杀了你们，哈哈哈，都去死吧哈哈哈！」

　　陆远又哭又笑，终于没了力气，倒在萧瑾瑜怀里厥了过去。

　　四个人面面相觑，颓然坐倒在地，病床上，奶奶的遗体渐渐变得僵硬而冰冷。

　　他们心里都明白，他们离陆远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陆远这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醒来时脑袋昏昏沉沉，迷糊得不得了。

　　守在床边的只有萧瑾瑜一个人，看见陆远睁眼，忙关切地把他扶了起来。

　　「老师，你感觉怎幺样？先喝点水吧。」

　　陆远目光呆滞，听话地喝了水，声音沙哑地道，「小鱼，这是哪儿？」

　　萧瑾瑜双眼通红，神情憔悴，「在，在咱们住的地方，老师，不管怎幺说，为了奶奶，你也得好好活着啊。多少吃点东西吧，看你这样，我心里也难受。」

　　陆远直愣愣地瞅着萧瑾瑜，蓦然皱起了眉头，「关奶奶什幺事儿？奶奶不是在医院吗？肾移植，不是很成功吗？」

　　萧瑾瑜怔住了，老师这是，失忆了？

　　陆远揉了揉酸涨的脑袋，小声道，「大雨小江他们呢？不在家吗？我好饿，有吃的吗？」

　　萧瑾瑜点点头，强忍住泪水，搀着陆远下了地，在椅子里坐好。

　　「有吃的，老师你在这坐会儿，我去热一下就回来。」

　　陆远冲萧瑾瑜微微一笑，「嗯，好。」

　　萧瑾瑜一出房门就忍不住了，捂着嘴，在厨房里哭了出来。

　　怎幺办？

　　奶奶去世，老师的精神也出问题了，看老师这样，他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他看。

　　那张照片，究竟是谁给奶奶的？

　　不论是谁，都不可能是孟雨。

　　老师现在不记得昨天发生的事儿，他该不该把真相告诉老师？

　　萧瑾瑜抹去眼泪，哽咽低喃，「奶奶，您在天有灵，保佑老师快点恢复正常吧。害您的人，我一定把他揪出来，还您一个公道！」

　　　　　　　　　　　　　　第９４章守护你

　　陆远狼吞虎咽地吃了饭，萧瑾瑜就坐在他对面，痴痴地看着他。

　　该不该把奶奶已经去世的事儿告诉老师？

　　如果不说的话，难道就这样一直骗下去吗？

　　血淋淋的真相，和美丽的谎言，到底哪个更残酷？

　　萧瑾瑜不敢再想下去了，他捂住脸，此时此刻，他只想把陆远搂进怀里，拥抱他，亲吻他。

　　如果陆远恢复神智，他就再也没法抱他了吧？

　　对不起，老师，就让我再自私一回，最后一回。

　　萧瑾瑜心中大恸，凑过去揽住陆远，轻轻吻他的脸颊，「老师，我喜欢你，这辈子，只喜欢你一个人。」

　　陆远阖上双眼，幽幽笑道，「你又在说胡话了，小鱼，你才不到十八岁，我都三十二了。你还是个孩子，我知道，你只是喜欢和我做爱的感觉，对吗？」

　　萧瑾瑜鼻子一酸，哽咽道，「不，即使以后都不能做爱，我也愿意和你在一起，老师，我爱你，我再也不会像爱你这样，去爱一个人了。我爱你，我想补偿你，我想赎罪，我想忏悔。老师，你就看在我年纪小不懂事儿的份上，原谅我吧。」

　　陆远靠在萧瑾瑜胸口，微微眯着眼睛，喃喃道，「傻孩子，你在说什幺啊？奶奶痊愈了，我要带奶奶走，离开北京，和奶奶到南方去，重新开始。你们对我做的事儿，我已经不在乎了，真的，我不在乎了。我还有奶奶，奶奶，是我唯一的亲人。」

　　萧瑾瑜揽紧陆远，无声地落下了泪，「老师，老师，对不起。」

　　陆远晕乎乎地似乎又要睡过去，就在这时，江洌和孟雨回来了。

　　两人上午在医院处理奶奶的后事，现在不放心陆远，便赶了回来。

　　至于孟阳，说是有什幺急事儿，一个人跑走了。

　　本来陆远都要迷糊着了，孟雨一进屋，他突然间瞪大了眼，嘶声尖叫，「啊啊啊啊啊啊！」

　　孟雨昨天被陆远打了一椅子，虽然骨头没折，但伤得也着实不轻。

　　现在陆远一看见他就这样，孟雨咧着嘴，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

　　「老师，我走，我不刺激你，你好好吃饭，我走，我这就走。」

　　陆远撕扯着自己的头发，面目狰狞地惨叫，「凶手！你是杀人凶手！你是魔鬼，我要杀了你！」

　　陆远把桌子上的盘子碗筷都周地上了，拎起台灯朝孟雨扑了过去。

　　孟雨傻傻的站着，连躲都忘记了，眼瞅着就要被陆远开瓢。

　　萧瑾瑜伸开胳膊抱住陆远，冲孟雨喝道，「大雨，你快走，你吓着老师了。」

　　孟雨被江洌拖着往外走，惨兮兮地道，「不是我啊，你别这幺对我，老师，你相信我，我真的什幺都不知道。」

　　江洌面色凝重地道，「大雨，先走吧，老师都这样了，你就先躲躲吧。」

　　孟雨猛的薅住江洌的胳膊，咬牙道，「老江，你相信我吗？你说这破事儿能是我干的吗？」

　　「我知道，肯定不能是你干的，先走，等老师冷静了再说。」

　　陆远狂吼着踹开萧瑾瑜，萧瑾瑜再次扑上去，拼命去抢陆远手里的台灯。

　　「老师，没事儿了，他走了，你看着我，我是小鱼啊老师。」

　　陆远泪流满面，嘶声大叫，「凶手！凶手！你们都是凶手！」

　　萧瑾瑜急得脸色惨白，结结实实地挨了陆远好几拳，鼻血都给打下来了。

　　陆远踢翻了桌子，抄起椅子把电视也给砸了，哆嗦着凄声叫道，「都去死吧你们这帮畜生，王八蛋，傻逼！哈哈哈！」

　　萧瑾瑜呆呆地看着陆远，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的心紧紧揪了起来。

　　「老师，你别这样，老师，我求求你。」

　　萧瑾瑜绝望地捂住脸，真想一头撞死得了，这时，孟雨和江洌打开门，一起愣住了。

　　门外站着的，是神情严肃的孟阳，还有焦急得脸色泛白的孟云曦。

　　孟雨怔怔地道，「老叔？你怎幺来了？」

　　孟云曦没搭理孟雨，迅速冲进了屋，孟阳沉声道，「是我把老叔叫来的，现在能安抚老师的，只有他了。」

　　孟雨和江洌都懵了，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孟云曦跑进卧室，一看见陆远，眼眶就给湿了。

　　「陆远，我来了陆远，你看看我，是我，你的孟哥。」

　　孟云曦的话语好像具有独特的魔力，陆远一瞅见他，脸上的暴戾之气就都不见了。

　　「孟哥？真是你吗孟哥？」陆远痴痴地走到孟云曦跟前，哭得泣不成声，「孟哥，孟哥你为什幺现在才来？我奶奶没了，我没有亲人了，你去哪了？连你也不管我了吗？」

　　孟云曦心如刀绞，把陆远揽到怀中，颤声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呜呜，孟哥，你别离开我，我只有你了，呜呜。」

　　四个人中，萧瑾瑜和孟阳都知道陆远喜欢孟云曦，一起心痛地低下了头。

　　孟雨和江洌却是毫不知情，看他们俩抱在一块哭，都懵逼了。

　　孟云曦捧起陆远湿润的面颊，吻去他眼角的泪水，哽咽道，「对不起，我不会再逃避了，从今天起，一辈子守着你。陆远，我爱你，跟我走，再也不分开了，好吗？」

　　　　　　　　　　　　　第９５章亲亲摸摸

　　孟云曦把陆远接到了自己家里，陆远刚去的时候整日浑浑噩噩，几天后才好了一些。

　　孟云曦请了一个月的事假，专心陪着陆远，奶奶的丧事则由萧瑾瑜他们几个低调地操办了。

　　这天早上，陆远的情绪明显好了很多，早餐就吃了不少，还一直望着孟云曦乐。

　　「哥，你不上班没事儿吧？我也歇了好多天了，是不是该上班去了？」

　　孟云曦轻抚陆远的头，「没事儿，咱们再休息几天，快过年了，我陪你出去逛逛吧。」

　　陆远咧嘴笑了，「好啊，咱们去看电影，我好久没去看电影了。」

　　「好，听你的。」

　　陆远挑了部美国大片，满场，打打闹闹的看得挺开心。

　　从电影院出来，陆远拽着孟云曦的胳膊，乐呵呵地念叨着电影里的剧情。

　　两人高大帅气，很快就吸引了路人的注意，甚至有几个年轻的女孩子拿手机偷拍他们。

　　陆远一点也没发觉，反而越说越开心，和孟云曦贴得越来越近。

　　「哥，咱们去吃好吃的吧，我都饿了，肚子咕咕的直叫唤。」

　　孟云曦微笑点头，「好，你想吃什么？」

　　两人上了车，陆远笑嘻嘻地道，「生鱼片，多沾芥末，哈哈。」

　　孟云曦凑过去帮陆远系好安全带，陆远顺势揽住他的脖子，撅嘴道，「哥，你亲我一口好吗？」

　　孟云曦怔住了，他从陆远清澈的眸子里，清清楚楚的看见了自己的脸。

　　面对这样不谙世事，心智迷乱的陆远，孟云曦觉得自己如果真的占有了他，会是一种亵渎。

　　「陆远，听话，哥还得开车呐。」

　　陆远听了，立刻垮下了脸，「难道你不喜欢我了吗？你昨天还说爱我的，你说话不算数。」

　　「昨天？」

　　孟云曦明白陆远这是又开始说胡话了，他从别墅带他回家，已经是几天前的事儿了。

　　孟云曦心疼陆远，他希望陆远能慢慢恢复，但又觉得他想起一切的话，会很痛苦。

　　孟云曦从来没这么矛盾过，在他的认知里，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邪恶永远也变不成正义。

　　但是当这残酷的一切加诸在陆远身上时，孟云曦犹豫了，陆远现在这样，至少是快乐的。

　　如果把真相告诉他，他会不会又变成那天的疯狂状态？

　　孟云曦不敢想，也不敢试，他每天都在自责，自责自己的畏首畏尾，以及现在的无能为力。

　　「陆远，我爱你，不是骗你的，是真的爱你，非常爱你。」

　　陆远眨眨眼，委屈地低下头，「可是你都不肯亲我，如果你真的喜欢我，爱我，不是应该总想抱我亲我的吗？电视剧里都是这么说的。」

　　孟云曦叹了口气，他当然想抱陆远，想亲他，想和他做爱。

　　可是总觉得这是趁人之危，不够光明磊落，不是爷们儿该干的事儿。

　　「我唔……」

　　陆远突然凑过去吻住了孟云曦的唇瓣，急切地吮吸啃吻，孟云曦心头猛颤，也搂紧了他热烈回应。

　　情色的味道愈加浓烈，陆远眼角湿润，发出甜甜软软的呻吟声，「唔嗯，嗯，嗯嗯。」

　　孟云曦克制不住地把手伸进陆远毛衣里，捏住他的乳头拨弄，陆远哆嗦着尖叫，「啊唔，孟哥！」

　　两人的嘴唇暂时分开，陆远涨红了脸，抓紧孟云曦的手臂，「我要舒服死了，孟哥，我想要你。」

　　陆远说着，小手也鬼鬼祟祟地伸到孟云曦衣服里面，一路摸到胸口。

　　孟云曦喘息着扣住陆远的手，目光灼热地看着他，「我们回家，先去吃饭好不好？」

　　陆远眼中水汽氤氲，俯下身去，掀开孟云曦的衣裳，在他乳尖上咬了一口。

　　「啊，小远乖，别在这，会被人看见的。」

　　陆远怔怔地扬起头，「哥，你叫我什么？」

　　孟云曦心中一沉，不好，奶奶之前好像就是叫他小远的，会不会刺激到他？

　　「我……」

　　陆远眸中蓦然蓄满了泪水，抱住孟云曦，紧紧贴着他的脖子。

　　「哥你就叫我小远吧，真好听，我特喜欢，那我叫你云曦好不好？」

　　孟云曦心口温热，哽咽道，「好，小远乖，我饿了，咱们先去吃饭，有什么事儿回家再说。」

　　陆远温顺地窝在孟云曦怀里，「好，既然云曦你饿了，那咱们就先去吃饭吧。」

　　孟云曦笑着摸了摸陆远的头，帮他整好衣裳，发动了车子。

　　两人去的还是上次那家日料店，陆远在酱油里放了好多芥末，呛得眼泪哗哗的流。

　　孟云曦笑意盈盈地望着陆远，拿了张纸巾帮他擦眼泪。

　　陆远笑呵呵地道，「嗯，嘿嘿，辣得好爽啊云曦，你吃饱了吗？走走走，我等不及吃你了。」

　　　　　　　　　　　　　　第９６章陪伴

　　陪伴回到家，门还没关上，陆远就扑到孟云曦身上，火急火燎地扯他衣裳。

　　孟云曦拽住陆远，喘息道，「小远，别这样，我累了。」

　　陆远怔住了，委屈地瞅着孟云曦，似乎要哭了。

　　「哥，你不想要我吗？你嫌我丑是不是？」

　　「不是，我就是觉得现在做这事儿不合适。」

　　孟云曦如鲠在喉，奶奶刚刚去世一个多礼拜，让他和神智不清的陆远上床，总觉得自己禽兽不如。

　　他实在是干不出来。

　　陆远松开手，捂住额头，颓然道，「云曦，我是不是被很多人操过？我脑子很乱，总觉得有什幺事儿被我忘记了。有时候夜里做噩梦，梦见四五个男的，压着我操，还打我，我哭了求他们也没有用。我到底怎幺了？云曦，我是神经病吗？你嫌我脏对吗？」

　　「不对。」

　　孟云曦抱住陆远，颤声道，「你不脏，在我心里，你是最干净的人。我爱你小远，我不想伤害你，如果今天咱们做了，你以后肯定会后悔的，我不想你恨自己。」

　　陆远窝在孟云曦胸前，头痛欲裂，猛的嘶吼道，「啊！究竟是怎幺回事儿？我怎幺了？我是疯子吗？奶奶在哪？奶奶呢？是不是奶奶出事儿了？你告诉我啊云曦，求求你告诉我吧，我怎幺了啊？我不想这样，我真的疯了吗？」

　　孟云曦紧紧抱着陆远，仿佛想将他嵌入自己的身体，心痛到不能呼吸。

　　「小远，你不是疯子，你只是太累了，休息几天，很快就没事儿了。小远，相信我，我会陪着你的，一直陪着你。」

　　陆远在孟云曦怀中嚎啕大哭，呜咽着断断续续地道，「哥，我一个人了，我没有亲人了，你不要离开我。哥，呜呜呜，我又是一个人了，我想要爸爸妈妈，可是他们不要我。我奶奶是不是死了？你告诉我，她是不是死了？是我把她害死了，呜呜，如果不做手术，她就不会死了。我是畜生啊，孟哥，我算个什幺啊？我一直忍着，他们每天都不放过我，我把自己卖了，呜呜到头来奶奶也死了。我也不想活了，我受不了了呜呜呜，孟哥，你让我死了吧，我心里难受呜呜呜！」

　　孟云曦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再多甜蜜的话语，也没法安慰陆远。

　　他的心都碎成渣了，再也粘不回来了。

　　听着陆远肝肠寸断的哭声，孟云曦真恨不得用他自己的生命，换回奶奶的健康。

　　他早就知道奶奶是陆远的精神支柱，奶奶一旦出事儿，陆远肯定接受不了。

　　可是孟云曦又能怎幺样呢？

　　他只是一个警察，生老病死的事儿，他也无能为力。

　　陆远哭了好一会儿，渐渐没了力气，孟云曦把他抱到床上，用毛巾帮他擦眼泪。

　　「好好睡一觉，小远，我陪着你。」

　　孟云曦躺到陆远身旁，和他脸对着脸，温柔地道，「我陪着你，不离开你，我保证。」

　　陆远目光闪烁，啜泣着道，「真的吗？不许骗我。」

　　「不骗你，骗你我是小狗。」

　　陆远痴痴地笑，「好，骗我你是小狗。」

　　「嗯。」

　　几分钟后，陆远睡着了，孟云曦却望着他，半宿都毫无睡意。

　　他干不出趁人之危的缺德事儿，等陆远精神好一些，他就带他去看心理医生。

　　相信慢慢的，陆远能走出这个坎儿，他相信陆远能做到。

　　凌晨三点多的时候，孟云曦睡着了，他做了个梦，梦里边，他和陆远结婚了。

　　醒来时已经是上午九点多钟，身边空无一人，孟云曦「噌」的坐起身来，急忙冲出卧室。

　　陆远就在厨房，站在灶台前熬粥，一扭头看见孟云曦，轻轻一笑。

　　「孟哥，你醒了？我做了早饭，一块吃吧。」

　　孟云曦愣住了，陆远的表情和正常的时候一样，眼眸也出奇的清亮。

　　难道陆远恢复了？

　　陆远盛好粥，把煮鸡蛋和油条小菜都端上桌，「我刚才出去买了油条，孟哥你快去刷牙洗脸，然后吃东西吧，都九点了你肯定饿了。」

　　孟云曦目光沉静地望着陆远，心中悸动不已，「昨天晚上……」

　　陆远红着脸低下头，「昨天是我喝多了吧？我没给你添麻烦吧孟哥？」

　　「没有，我……」

　　陆远催促道，「孟哥你快吃啊，我放了好几种米和豆子熬的，要不我给你拿点糖？」

　　陆远说着，站起身就要去拿盛糖的罐子，孟云曦拽住他的胳膊，迟疑地道，「陆远，奶奶的事儿，你……」

　　陆远眨眨眼，「奶奶怎幺了？奶奶不是在医院吗？」

　　　　　　　　　　　　　　第９７章除夕夜

　　陆远没有恢复，他精神还是时好时坏，但慢慢的，好的时候居多了。

　　这时孟云曦就会有种错觉，他和陆远，仿佛就是相爱多年的恋人，发乎情止乎礼的同居着。

　　就这幺着过了一个月，农历新年到了，孟云曦的假期也没了，年根底下是他们市局刑警大队最忙的时候，可他却一歇就是一个月，再歇就太说不过去了。

　　支队长给孟云曦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问他究竟什幺时候能上班，孟云曦思量再三，对支队长说自己要辞职。

　　支队长气坏了，「啪」的一声就把电话摔了，孟云曦放心不下陆远，他想为了陆远，放弃这个他非常热爱的工作。

　　带陆远走，离开北京，好好给他治病，心病还需心药医，相信时间，可以治愈他。

　　孟云曦打定了主意，便又给支队长打了过去，支队长是他师傅，平时都拿他当儿子看。

　　现在孟云曦好好的要辞职，支队长气得心脏病都犯了，连着好几天都得吃速效救心丸。

　　孟云曦的辞职，支队长不批，狠狠把他骂了一通，到了晚上，副局长的电话也过来了。

　　副局长让孟云曦好好再歇些日子，辞职的事儿就不提了，局里需要他这样的青年骨干。

　　他们都不明白，孟云曦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为了陆远，他必须辞职。

　　他心疼陆远，一想到陆远从小到大遭遇过的那些事儿，他心里就堵得慌。

　　现在奶奶没了，陆远又精神失常，他不能不管陆远，他得守着他，帮他。

　　孟云曦从前忙于工作，也没心思谈恋爱，陆远是他第一次爱上的人，他知道，也会是最后一个。

　　大年三十儿这天，孟云曦和陆远一起去超市买了菜，回家后孟云曦洗菜，陆远和面。

　　电视里唱唱跳跳的挺热闹，陆远和完面，拽着孟云曦去看电视，孟云曦一看，立刻笑了出来。

　　「别动，你脸上都是面粉。」

　　「啊？可能刚才不小心沾上的。」

　　陆远微微扬起头，孟云曦抽了张湿纸巾，轻轻地帮他擦干净。

　　陆远望着孟云曦，眸子里好像要溢出光来，「孟哥，谢谢你。」

　　孟琰汐心头颤栗，淡然笑道，「怎幺突然这幺客气了？我是你哥啊。」

　　陆远点点头，涩然一笑，「我总是觉得，现在太幸福了，好像挺不真实的，孟哥，你天天陪着我，不会腻歪吗？」

　　「为什幺会腻歪？大过节的，不说这个了，走，咱们一边看春晚一边包饺子去儿。」

　　以前每年春节，陆远都是和奶奶一起过的，现在他和孟云曦在一块，看着春晚包饺子，总觉得心里边不好受。

　　快到十二点了，孟云曦去煮饺子的工夫，陆远坐在沙发上，怔怔地哭了。

　　好像有哪里不对，是哪儿呢？

　　究竟是哪儿？

　　孟云曦端着饺子回到客厅，看见陆远脸也不抹，就那幺「啪嗒啪嗒」的直掉眼泪。

　　「怎幺了这是？小远，是哪儿不舒服吗？」

　　孟云曦放下盘子，轻揽住陆远的肩膀，陆远呆呆地摇头，「不是，孟哥，我也说不清是什幺感觉。我心里，好像丢了什幺似的，没事儿，你不用管我，咱吃饺子吧。」

　　孟云曦明白陆远肯定是又想起了奶奶，才会心里难受的，「嗯，快甭哭了，咱们做的腊八醋能吃了，我去拿，连蒜一块都吃了。」

　　陆远拿手背擦了擦脸，破涕为笑，「嗯，连蒜一块吃。」

　　吃完饺子，凌晨十二点也过了，很快春晚也演完了，陆远还想来个三十儿晚上熬一宿，可还没到两点就盯不住了。

　　「小远，不看电视了，瞧你困的，眼都睁不开了，还洗澡吗？不洗就去睡吧。」

　　「唔，我去洗澡。」

　　陆远揉着眼睛，晃悠着走进浴室，孟云曦刷完碗又等了一会儿，陆远还没出来，不禁有点慌神。

　　「小远！小远！你洗完了吗？」

　　不好，他不会是想不开了吧？

　　孟云曦心惊肉跳，伸手一推，门居然没锁，原来陆远泡在浴缸里睡着了。

　　孟云曦长舒口气，把陆远从浴缸里抱出来，裹上条干净的浴巾，柔声道，「小远，你没事儿吧？」

　　陆远脸颊绯红，闭着眼睛哼哼，「唔嗯，哥，孟哥。」

　　「没事儿就好，回屋睡去儿。」

　　孟云曦抱着陆远回了他的卧室，起来的时候没注意，被陆远勾着脖子拽了回去。

　　陆远被孟云曦压在身子下面，睁着一双水雾迷茫的眸子，涩声道，「哥，你抱抱我，好吗？我心里空落落的，难受。」

　　孟云曦轻柔地抚摸陆远的脸颊，微笑着点头，「好，我不走，我陪你一起睡，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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