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悖论(全本) - 4,4

[db:作者] 2025-07-22 21:31 5hhhhh 7710 ℃

  凌思南站在后面,听得一清二楚,可是她什么话也没说。

  凌清远知道什么。

  但是不想告诉她。

  她,是不该来这里的不速之客。

  「不管怎么样,你先给我回去。」邱善华终于按捺不住上前,想拉扯凌思南回家。

  可是凌清远先一步按住了母亲:「妈,来都来了,这时候赶走姐姐,你要怎么跟那些人交代?」他使了个眼色,邱善华下意识跟着看去,旁边的人群中,已有不少人注意到了这里的小插曲,全都饶有兴致地注视着。

  正如凌清远的算盘,姐姐一旦进了会场,他有的是理由让父母无法赶走她。

  「元元,你为什么最近总爱和爸爸妈妈唱反调,莫非有了个姐姐就不认我们了?」

  「爸妈。」凌思南忽然开口了,这声爸妈,出口都显得讽刺,「我还在这儿呢。」

  邱善华难得听到女儿在这种时刻开口,迟滞了片刻:「你别听你弟弟的,这地方不适合你,快点回家去。」

  「适不适合我……」凌思南抬头笑了笑:「让我体验一次再下结论也好吧,妈妈。」

  邱善华一愣,「你……」

  「啊,三哥和嫂子都来了。」凌思南的身后传来带着糅砂质感的女声,音域不高也不低,夹杂着一丝本不该属于女性的微哑——不过这丝毫不突兀,反而平添了几分洒脱却又优雅的立体感。

  然后一只手从凌思南颈侧伸过来,涂着丹蔻的指尖按在她的肩头,让她受了几分力。

  凌思南闻声转头,一个身着鱼尾裙的漂亮女性站在她身侧,她最先注意到的,是她下巴到颈间柔滑优美的线条,藏匿在微卷短发间摇曳的莫比乌斯耳环——和上挑的眼尾那一道不羁的神采。

  她看她的那一刻,女人眼角的余光也从她面上掠过。

  哪怕是余光,都光彩照人。

  「小姑姑。」凌思南听到身边的凌清远轻声叫道。

  她赶紧也跟着叫了一声。

  凌静微微笑着,手还搭在凌思南的肩头,对凌邈和邱善华打趣:「三哥和三嫂天天宝贝地藏着掖着思南,我要不让清远帮忙,这辈子估计都见不着了。」

  凌思南怔愣着,不由看了眼身边的弟弟。

  凌清远只是但笑不语地朝她点了个头。

  原本一触即发的冲突,在凌静三两句的和稀泥下,渐渐就被抹去了。

  就算心里再有意见,不管怎么说凌静是今日寿星,不给什么也不能不给面子。

  凌静顺势带走了凌家夫妇二人,临走前和凌思南眨了个眼。

  凌思南有些惊讶。

  这个在国外长大的小姑姑,果然有点特立独行。

  「小姑姑……你和她约好了才带我来的吗?」

  凌清远偏头笑:「不然呢,毕竟她才是主人。」

  「清远。」凌思南的声音忽然黯下来。

  「……嗯?」

  「刚才,爸爸想说我什么?他说你明知道……」

  凌清远伸手搭上姐姐的肩头,微侧过脑袋在她耳边吹了口气,看起来又似乎是在窃窃私语:「笨蛋,还有什么好话,何必给自己添堵。」

  看来他不会说的,凌思南心想。

  凌清远带着她一路跟凌家的几个长辈打过招呼,本来这种事应该跟着父母去做,可是显然不可能期待凌家夫妇有这个意思,所以他们只能自食其力。

  凌思南毕竟是二伯养大的孩子,性格本身就好,清纯自然的长相,哪怕今天只是简单地装扮,模样儿也好看。和弟弟凌清远站在一起,再如何挑剔的长辈也找不出毛病来,只是一味赞叹凌邈的一双儿女生得好。

  凌思南恬静地垂眼,禁不住轻笑。

  被认可的感觉真好。

  「你看,不难对么。」凌清远翘起唇边,小声调侃她,「刚才是谁战战兢兢不敢进来的?」

  「闭嘴啦你。」她轻轻拧了下弟弟的腰,明明比她小两岁,可是怎么一天到晚都占上风呢。

  也许是因为小姑姑在国外长大的缘故,宴席采用的是西方鸡尾酒会的形式,凌思南对这种场合还不太熟悉,从头到尾跟在弟弟身边像只小奶猫似的,这让凌清远颇为满足。

  不过,到底他也不可能真正忽视父母的要求,二十分钟之后,凌邈还是把他叫了去。

  凌清远望了眼远处正在和人攀谈的父亲,转头看凌思南。

  「你吃点东西,别乱跑,我应付完就过来找你。」

  这像是弟弟对姐姐说的话吗,凌思南不爽地撇撇嘴:「快走吧,我一个人也能行。」

  凌清远一时半刻没忍住笑意,「你确定?别我一走就在原地哭哦。」

  「没大没小啊凌清远。」凌思南推了他一把:「快滚蛋。」

  凌清远被推开,走了没几步还转头看了眼她,又被瞪了回去。

  凌思南确实没强撑,一个人在这里,没什么人注意她也挺自在的……沿路拿了一些食物在餐盘里,没几下就彻底被酒店厨子的手艺折服了,吃得不亦乐乎。

  甚至有侍者拿着酒水经过的时候,她也拿了一小杯抿了几口。

  以往同学聚会的时候也喝酒的,不过洋酒的味道,她并不是很能适应。

  喝了小半杯,旁边的人和她擦肩,她手中的酒水不小心洒到了衣服上。

  「啊,抱歉。」那人回头道歉,微沉的嗓音很有……辨识度?

  「顾霆!」凌思南震惊地捂住嘴,感觉受到了莫大的冲击。

  顾霆愣在原地,目光自上而下地把她打量了一遍。

  凌思南自觉地今天小礼服一字肩的胸口有点低,忍不住捂住领口。

  顾霆被她的动作激得发笑:「至于吗?」

  凌思南猛点头。

  顾霆转身从旁边的桌上拿起一块餐巾递给她:「擦一下。」

  凌思南身上还残留着刚才溅到的酒渍,她赶忙接过擦了擦。

  擦完又回头看面前站着的顾霆。

  和凌清远不一样,他今天穿的是西装,虽然也不是非常正式的淡蓝色西装。

  毕竟比凌清远大了两岁,18岁的顾霆穿西装已经隐约有一些成熟的男人味,短发打理了一番,衬衫打开了两个扣子,如果不是耳垂上的那个茶色的耳洞让他摆脱不了那股子痞气,看起来还是很靠谱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在她印象中,顾霆怎么都不可能和这样的场合扯上关系。

  顾霆目光游移了一番,食指搓了搓鼻端,「那个男人要我来。」

  「那个男人?」

  「我来的话,他会给我妈生活费。」顾霆说的很含糊,不过却也没打算瞒着凌思南,「他老婆生不出儿子,所以我是他唯一的儿子,懂了?」寥寥几句话,不是很直白,却也不是很含蓄地描述了这段关系。

  他顾霆,是私生子。

  凌思南有些尴尬地看了他一眼:「对不起……我不是……」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我的生活就是这样。」顾霆很是无所谓地耸耸肩:「我至少应该感谢那个男人还有钱。」

  「这些事我会帮你保密的。」凌思南认真道,随后想到什么,又问:「清远知道吗?」

  「我们在一起打拳打了三年,你说呢。」远处有人朝他招手,顾霆摸了摸后脑勺,「我先走了,待会儿见。」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地朝她挥了挥手。

  凌思南看着他的背影,多少有些感慨。

  某些地方,顾霆和她很相似。

  都是有个自己不愿意面对的家庭,都是勉强自己去接受,苦中作乐。

  凌思南低头看了眼藕色纱裙上的酒渍。

  还是先去收拾一下吧。

  好不容易根据各种提示找到洗手间,把自己拾掇了一番,走出门外后的凌思南懵逼了。

  找洗手间容易,回会场难。

  到处是指引去洗手间的标识牌,可是去会场的只有一个简单的指向牌。

  然后两旁就是各种酒店包间。

  当然,白金汉厅很大,和一般的用餐包间不同,不过就算这样,也还是有三四个与白金汉厅一般大的会场。

  凌思南她是轻微路痴,只能努力凭借着记忆往回走。

  走到一个拐角的时候,听到拐角后有人在闲聊。

  「凌清远啊,啧。」

  熟悉的名字让凌思南站住脚,拐角处传来一股难闻的烟味。

  「那家伙真的好可怕啊,读书跳级,每次考试都是六中的年段第一,我爸天天拿他来数落我,搞得我这学期零花钱都没了,老虎机都没得玩,这种人为什么要在凌家啊。」

  「他简直是怪胎,我找我们班几个学霸拿答案抄都没他的分数高——而且这还不算什么,前两天我刚知道,他上次差点就帮六中打败了东升的篮球队——我艹你信吗,他一个人拿了38分!都不知道是不是吃了兴奋剂。」

  凌思南听着两个小崽子对弟弟的抱怨,却不知为什么觉得与有荣焉。

  毕竟这个人是他的弟弟……也是她的男朋友。

  「别太把他当回事了。」与此同时,一个不屑的声音响起。

  「其实哪有人能那么完美,前几天我还在商场见到他陪着他姐逛街,穿着一身人模狗样儿的,也不太像是什么乖乖牌。」那个声音听起来有写耳熟:「每次家族聚会还读书,哪有人会这么显摆,根本是做给人看的,私底下怎么样谁知道呢……」

  凌思南的眉头皱起来,她对这个人的说话,非、常、不、爽。

  「告诉你们个秘密,我在六中的朋友说啊……」那人神秘兮兮地拉长音,「前段时间期中考,凌清远就利用学生会长之便,偷偷去了一趟出卷老师的办公室——啧啧,谁知道他做了什么。」

  哐啷。

  因为这声异响,凌崇亮猛地回头,见到了拐角处走出来的凌思南,和她脚边歪斜微震的垃圾桶。

  「收回你的话。」凌思南站在他面前,偏头,目光中净是寒意。

  虽然身着公主裙让这份气势降低了不少,可是眼中的凌冽并未因此减弱半分。

  「堂妹?」凌崇亮眼前一亮,「你今天怎么也来了?」他掐掉手中的烟,塞到垃圾桶烟缸里,赶忙迎上去。

  「我说,收、回、你、的、话。」凌思南一字一顿地警告他。

  凌崇亮总算听明白了她的意思,眉宇一挑,老大不爽地哼了声:「怎么,我有那句话说的不对?」

  他身后的三个凌家后辈也纷纷围了上来凑热闹。

  「你就是这样无凭无据在背后诋毁别人的?」凌思南盯着他的眼睛,胸口因为气愤微微起伏,「自己技不如人,就靠抹黑别人来获得成就感吗?」

  「哟,堂妹,你倒是挺看得起你那个弟弟的嘛。」凌崇亮冷笑,「那天我见你好像还不是这样啊,怎么,几天不见,姐弟感情突飞猛进?」凌崇亮吊着嘴角欺身上前,笑得有一丝淫邪:「到什么地步了啊,能让你这么心服口服的……」

  凌思南被戳中了痛处,微窒了片刻。

  可是她面色不改,紧攥地拳头勾起嘴角:「我的弟弟,我当然看得起,你这种背后耍小手段又没真本事的人,根本不配提他的名字。」她又抬头,看向身后那几个小子,目光沉静,出口的语调也从容不迫:「不会在自己身上找问题——赌博、抽烟、作弊,养了一身烂习性,到头来怪优秀的人凭什么那么优秀?」

  她偏头一笑,眼神透着讥讽:「凌清远付出的努力,你们永远都做不到,那就继续烂在那儿吧,反正你们也只会嘴炮。」

  「你——」凌崇亮气得抬起手。

  凌思南双臂环胸,连退都不曾退半步:「我?怎么,要打人么,几句实话都按耐不住,怎么跟清远斗?」

  「对阿。」

  凌思南身后扬起慵懒的笑声。

  一只手搭上她的肩头,一抹阴影微微倾身靠上来,带着胸腔的震动——

  「连我姐姐你都说不过……」

  「你,凭什么跟我斗?」

               第三十七章

  凌崇亮惊异地盯着面前的两个人。

  少女环抱着双臂睨他,而少年则一手抄着口袋,一手搭在她的肩头,微微倾身靠着她的背。轻挑的桃花眼眼尾勾成一道上翘的弧,扬着单侧的唇角,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相似的眉眼间,是如出一辙的寡冷清冽,画地为牢般隔开与外人的距离。

  偏偏这画面又仿佛写真的定格,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凌崇亮好半晌才找回反应:「清远,你什么意思?」那个一直都在他面前矜贵自持的堂弟,刚才说了什么?

  「堂哥的耳力看来不太好。」凌清远的胸膛倚着姐姐的后肩,抬手点了点耳朵,轻笑了声:「难怪被人说几句也辩不上来,不过蜚短流长的本事,倒是出色得很。」

  旁边两个小辈见到凌清远这副模样,也都不可思议地互相使了个眼色。

  凌崇亮直勾勾看着他,渐渐得意地笑起来:「我说什么来着,你的狐狸尾巴终于还是露出来了。」

  凌清远黢黑的长眸敛着,直起身牵了牵嘴角:「比起狐狸尾巴……大叔伯似乎不知道你抽烟吧?」

  被揪住弱点的凌崇亮一怔,冷哼:「你哪时看到我抽烟了?」

  「哦。」凌清远作势深吸了口气,依旧语带笑意:「你说这时候如果跟大叔伯聊聊,他能不能在你身上闻出那股子呛鼻的味道?」

  眼前的凌清远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已经完全颠覆了凌崇亮他们对他的固有的观念。

  虽然凌崇亮此前一直黑凌清远必然是个装腔作势的小人,但他没想到这个「小人」还如此有压迫感。

  明明今天以前,都是礼貌恭谨地叫他堂哥的,可是突然之间画风一变,从臆想中的「小人」变成了「狠人」。

  凌崇亮的目光剐了一眼姐弟二人,再次冷哼了一声,带着两个凌家的小辈走了。

  凌思南原本都做好了唇枪舌战的准备,怎么想到敌人如此不堪一击,夹着尾巴就溜了,不免有些郁结的闷气。

  「说完就跑,连道歉也不给,这么不负责的吗?」她皱了皱眉抱怨,余光见到凌清远迈步也跟了回去。

  凌思南赶忙加快步子跟上:「欸,清远……清远?」怎么不说话?刚才不是还挺正常的?

  走到一个关上的包间门边,他突然顿住脚步。

  表情疏淡未变,没有给她任何回应,抬手打开了门。

  门里黑漆漆的一片,他这才侧过头看她,向她伸出手。

  凌思南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的手心,眨了眨眼。

  「手。」他再正经不过。

  凌思南搭上。

  下一秒,他牵着她走进了包间的黑暗里。

  再然后,门被他关上了。

  原来仅有的光线也完全被吞噬,凌思南感觉整个人被一张黑暗的网包裹,只听到耳边灼热的呼吸。

  她有点惴惴不安,好在一只手被弟弟握着,还能感觉到凌清远手心递来的温度。

  她伸出另一只手,往身前探索:「清远?到底怎么了?」

  旋即被抱进怀中,两片温热的薄唇自上而下地落下来。

  凌清远像个被极有耐心的猎人,攥紧身前的猎物,喘息着按捺下把她生吞入腹的欲望。

  黑暗里先是亲吻在她的脸颊,又宛若蝶翼轻扑,一路轻点,直到熨帖在她的唇面上。

  他抬起她的下巴,让她靠近自己,一口含进她的唇,反复吸吮。

  「唔……」

  恍惚了不知多久,凌清远终于还是放开了蹂躏她的唇瓣,柔软的舌头顶开她的唇齿,探入凌思南的口中。

  一遍遍的蹂躏辗转,一次次含舔吮吸。

  唇齿相依,呼吸交融。

  凌思南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心跳咚咚咚地在胸腔狂跳,被动地承受着来自弟弟的吻,原本探索的那只手抵在他胸前,体会他与她同样的心跳节奏。

  酥痒的麻痹感自唇上如同被王蛇注入的毒素,渗入血液中,沁进神经里。

  这个乖巧的、又坏心的、清贵的、又幼稚的、温柔的、又城府的……弟弟。

  伦理早就被想要得到他的欲望抛弃,她中了凌清远的毒。

  他终于放开她,唇依然贴在她微翘的唇珠上,压下的声线里,沉着一丝沙哑的音调。

  「凌思南……」

  他没有叫她姐姐呢。

  她屏息凝气地听着,耳边除了他的声音,就是两人的心跳。

  「……我怎么这么喜欢你。」

  心脏猛地撞开心房,迫切地需要吸氧。

  凌思南烧红着脸,缓缓地把手揽在他的腰上。

  没有一丝赘肉,哪怕隔着两层衣料,也能摸到他髋骨的线条。

  「你是怎么了……突然这样。」

  她有点害臊,把头低了下来,不再敢面对他呼吸,说完一句,又似记起:「从哪里开始偷听的?」

  「从你在乎我的那句开始。」黑暗中是他带着笑的声音。

  「我可没说……」这种话。

  凌清远的指尖在把玩她颊边的发,一圈又一圈打着转:「没说,可是每一句都是。」

  她轻轻嘁了一声,「自恋。」

  「我有姐姐爱我。」凌清远的唇偎上她的耳屏,呵出的热气扑洒在四周,「……自恋怎么够。」

  她被揽近他,颈部倾斜,耳上贴着凌清远的唇,逃也逃不掉。

  热息之后,是他止不住的笑意。

  凌思南咬着唇:「笑什么……」

  「开心到爆炸。」

  还带修辞的?凌思南扬眉:「什么呀?」

  凌清远把脑袋拱进她的颈窝,少年柔软的发丝在她颈间磨蹭:「不是说了么……我有姐姐爱我。」

  听他说的话,凌思南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但是想想之前自己不留余力夸奖他的话全都被他一字不漏听了进去,又不免有些害臊。

  嗯……好痒。

  颈项上被吸吮的酥痒让她推了推他的脑袋。

  齿间轻轻地噬咬,柔软的舔吮她颈上的软肉。

  凌思南忽然意识到他要做什么,赶忙阻止他:「别……你疯啦。」

  这时候种草莓,她到时候出去怎么见人?

  而且这一字肩的公主裙,遮都遮不住。

  尽管黑暗中彼此谁也看不见,他还是从她柔滑的颈边抬头看她。

  「我就是疯了。」他在吻痕的那个位置又烙下一吻收尾:「陪我一起。」

  凌思南气鼓鼓地:「被爸妈看到我怎么交代。」

  「说我喜欢你。」

  「我说真的!」

  「我也说真的……」

  他真的——说的是真的。

  按捺不住心下的躁动,想告诉所有人,他喜欢凌思南。

  喜欢自己的亲姐姐。

  喜欢到恨不得把她绑在床上天天肏. 喜欢到容不得任何人告诉他不行。

  她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思之欲狂。

  「你真是……」黑暗中传来凌思南压抑的叹息。

  她生气了吗?

  那可不行……他要让姐姐对他只有喜欢才可以。

  可是在他脑中还在纠结如何哄凌思南开心的那一刻,四周忽然被人带着一转,背脊抵在了身后的墙面上。

  衬衫的衣领被人扯开,锁骨忽然一热。

  明明不是敏感地带,他却被贴上来的唇舌逗弄得低哼。

  「嗯……姐姐……」

  少女湿软的舌尖配合着唇齿吸吮打转,少年的锁骨上染上了一层淫靡的津液。

  凌思南第一次留吻痕,不大会,动作笨拙。

  可是听着弟弟满足低吟,感觉到他抬起的下颔,凌思南就很有成就感。

  原来反攻真的是乐趣。

  她想。

  一边吻,一边将手伸进弟弟的胸膛,乱无章法地摸索。

  凌清远抬手轻轻按着姐姐的头,呼吸加重。

  吸吮了不知多久,凌思南才停了下来,脑袋搁在他肩上:「好累……」

  头顶上传来弟弟的笑声。

  「这是报复。」凌思南努努嘴,「我也得给你留一个,所以……」

  「留一片也没问题。」凌清远低声诱哄:「要不要我脱衣服给你行个方便?」

  凌思南脸红得能滴血,明明现在攻的是她,怎么感觉还是落了下风。

  一定是脸皮没他厚的关系。

  正想要说什么,黑暗里忽然响起手机的震动声。

  凌清远抬着下巴斜靠在墙上,调试着呼吸,没接。

  凌思南先一步从他口袋里把手机摸出来,「接吧。」

  黑暗中,手机屏幕偌大的「妈妈」两个字格外显眼。

  「不用接了。」凌清远虚着眼,指尖在挂断的按钮上滑过,「走吧,宴会开始了。」

  两个人回到白金汉厅的时候,果然凌静已经开始和今日到场的来宾致辞。

  凌清远默默走到父母身边站定,凌思南跟在他身侧,两人肩并肩站着。

  邱善华侧目扫了儿子一眼:「去哪儿了?」

  「洗手间。」凌清远平静地毫无波澜,语气又恢复了平日里的那个听话的好儿子。

  凌思南一手按着脖颈,生怕被看到那一抹吻痕。

  刚出来的时候她特地看了眼,这该死的弟弟,完全没留情面,吻痕深得根本不是「蚊子咬的」这种借口能够掩盖的。

  邱善华狐疑地瞟了眼隔着一个身位站着的凌思南,又看了眼身边的凌清远。

  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疑虑从心头滋生,她拧起眉,许久才把目光重新投回了台上。

  凌静是个非常大气的女人。

  凌思南审视着这个她应该称为小姑姑的女性,她站在台上,落落大方地和道场的来宾致辞道谢,说完一遍中文,又用英语说了一遍,因为今天到场的人里,也有她在国外结识的朋友。

  她举着酒杯,用娓娓道来又不乏幽默的语气,和在场的人介绍这十多年她打拼的经历。

  凌思南全神贯注地听着,惊奇地发现,小姑姑到目前为止所拥有的一切,竟然全都是靠自己。

  她早早地离开了凌家的温室,步步为营,直到现在成了美国一家上市公司的CEO。

  她有着她不曾有的叛逆,却依循着这份叛逆逆袭。

  「小姑姑真是个让人羡慕的人。」凌思南自言自语般低声说道,她羡慕的不是凌静的外貌、家世、如今的地位,而是她坚持自我,披荆斩棘,最后活出了自己。

  凌清远看着台上的长辈,目光里情绪蛰伏:「是啊。」

  偏头眄了一眼身边的凌思南,又收回了目光。

  凌静的致辞很成功,在场的来宾都由衷地祝福,哪怕是一开始心怀各异的凌家人,也多少对她多了几分敬重。

  致辞之后,还有一些热场的表演。

  爵士乐歌手的演唱带动了现场的氛围,凌思南退到场边上,靠着桌沿欣赏,母亲拉住了弟弟,不知道和他说了什么,三不五时地往她的方向瞄。

  她早就习惯了。

  习惯于让自己置身事外。

  明哲保身,是最好的选择。

  几曲唱完,现场忽然打光在一架三角钢琴上,凌思南定睛一看——竟然是凌崇亮。

  钢琴声起,流畅的乐曲响起,优美的音符如同流水一般从凌崇亮的指尖倾泻而出。

  乐声和缓,沉稳,和凌崇亮给她的感觉完全不同。

  「《BalladepourAdeline》。」身边忽然响起凌清远的声音,「中文大概是……《水边的阿狄丽娜》。」

  凌思南抿了抿唇:「我是不是错怪他了?他好像也不是那么糟糕。」

  「琴弹得再美的人,也可能是一个恶人。」凌清远也斜靠着桌沿,双手撑在身后,抬起下颔望着台上的凌崇亮,嘴角的笑意轻蔑,却又像是自嘲。

  凌思南偏头,场上的光线早已经暗下来,所有人的焦点都在凌崇亮身上,而她却注意着弟弟的手,问出了她一直以来的疑惑——「清远,你也会弹钢琴?」

  凌清远瞥了她一眼,扬唇淡笑:「不会。」

  啊,果然是自己YY过度了。

  长着一双钢琴家的手,也不一定会弹钢琴啊。

  不知不觉中,凌思南发现顾霆也走到了弟弟身侧,和他们打了声招呼。

  「你不用跟着那个人了?」凌思南问。

  顾霆「嗯」了声,凌清远勾了勾唇。

  众人沉浸在凌崇亮的演奏之中,一曲奏毕灯光亮起,在场的来宾纷纷鼓掌。

  凌崇亮起身鞠了一躬。

  「今天这首曲子,献给我们凌家值得称赞的女性,我的姑姑凌静女士。」凌崇亮说话的口吻居然十足十地绅士起来,还对着场边的凌静姑姑颔首致意,「愿姑姑就如同曲中的阿狄丽娜一般,越来越美丽优雅……」

  「我艹。」凌清远扶额:「这么恶心的。」

  凌思南被弟弟的逗笑,却还是低声叱呵:「别乱讲,人家是正经的祝词。」

  瞧弟弟穿着一身正经的衬衫马夹,怎么就不能应景一点。

  台上的凌崇亮又以很好的教养说了一番祝福语,台下大叔伯凌隆频频点头鼓掌,满意得不得了,而凌邈和邱善华则面色难看到了极致。

  「是凌家的传统吗?」凌思南摇摇头:「专出表里不一的人才。」

  凌清远但笑不语。

  可是此时台上响起了他的名字。

  凌清远抬眸,眯起眼看着台上提到他的凌崇亮。

  「我希望能和我的堂弟凌清远合奏一曲,作为凌家人,再为姑姑助助兴。」凌崇亮向台下张开手,人群的目光纷纷让开,转而看向角落的凌清远。

  凌思南紧张得不行,望向凌清远的目光里写满了担忧:「怎么回事,你不是不会?他为什么要和你合奏?」凌崇亮那个家伙果然不能对他有所改观啊,他这不就是想要让弟弟出糗吗?

  顾霆却是笑得了然:「看来是想借机打压你啊。」

  凌清远抬手,偏过头摸了摸眉骨,掩不住唇角无奈的疏冷:「这混账。」

  「清远……?」

  「三年没碰过了……」凌清远放下手,回头看了姐姐一眼:「记得看我,不许看他。」

  凌思南莫名其妙。

  凌清远一步步走向主台,拾阶而上。

  凌静姑姑对这个侄儿显然更喜欢一些,脸上的笑容都快溢出了嘴角。

  「你不用替他担心。」顾霆在一边说道。

  凌思南怔怔地看着旁人从边上递上来一个乐器,凌清远接了过去。

  ——是小提琴。

  他没骗她,他真的不会钢琴。

  那双一看就是弹钢琴的修长左手搭在红棕色的小提琴琴身上,反手按着琴弦,右手的琴弓在弦上轻微拉扯,试了几下音。

  凌思南大气都不敢喘地看着他,台上的凌清远表情一如既往地淡然,轻轻偏过头,下颚抵住腮托。

  少年的身姿笔挺地站在台前,如修篁长身而立。

  台上的凌清远和凌崇亮互相眄了对方一眼。

  凌崇亮说了什么,凌清远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然后,凌崇亮的手落在了琴键上,优雅的曲调再起。

  可是凌思南的心思早就不在那黑白琴键演奏出的调子上,一心一意地看着弟弟。

  这首曲子几乎家喻户晓,连凌思南都能知道名字——《卡侬》。

  凌清远的琴弓拉起的那一刻,凌思南觉得心上的每一根弦都如琴弦一般被引领,被奏响。

  小提琴的琴声悠扬婉转,如夜莺长歌,在钢琴的琴符间翩飞穿行,又如山涧清泉,上善若水,与琴曲相应相合,乐声潺潺。

  两者合奏十分协调,两个平时水火不容的人,竟然能奏得高山流水。

  因为太温柔了,凌思南甚至有种错觉,台上这两个人仿佛多年的老搭档。

  不过她还是高兴太早了。

  曲子奏到一个段落处,钢琴忽然琴音一转,换了个曲谱。

  台上的凌清远眉间神色未变,皙白的指节按在琴弦上,寻找加入的契机。

  凌思南并不懂个中的门道,但是听到身前有人在赞叹,有人在议论。

  「嗯……是《A大调第九小提琴奏鸣曲》,贝多芬所有小提琴奏鸣曲里技巧表达最出色的一首了,难度不是一般地高。」前面那个人显然是个懂行的,给身边的朋友解释。

  按照刚才听到的话,弟弟三年没有碰过小提琴了,凌崇亮临阵变曲,就是要给他好看,既然是为了让他出丑,自然要给他高难度的曲子。

  顾霆很闲适地靠在桌旁,长腿搭着,看了紧捂心口的凌思南一眼。

  「要是这么害怕,不如别听了?」他调侃。

  「怎么可能。」凌思南望着前方:「就算失败了我也会听到最后的。」

  「哎,搞得我也想要个姐姐了……」

  凌思南因为这句话,赧然的红又一次浮上脸颊。

  不仅仅是姐姐。

  才不仅仅是姐姐的缘故。

  紧绷的心思随着凌清远水到渠成地融入渐渐松开。

  她看着凌清远偏着头,微微阖上双目,鸦羽似的长睫覆着眼睑,在聚光灯的照耀下,投下出一小片淡淡的阴影,整个人投入在乐曲中,随着琴弓的拉奏情绪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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