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悖论(全本) - 3,5

[db:作者] 2025-07-22 21:31 5hhhhh 9740 ℃

  顾霆听她说的,笑容随着眉峰轻扬:「翻个墙逃个课不到记过的地步……不过,没想到你还挺了解我的。」阳光自树叶的缝隙间撒播下来,落在他五官分明的脸上,整个人带着一点随性的不羁味道。

  「这是学校众所周知的事情。」凌思南弯着腰收拾旁边零落的练习册,「你还是小心一点吧,毕竟好不容易捱到高三了,还是别在这个关头掉链子才好。」

  顾霆跟着帮她一起把地上的练习册整理好,一边余光偷偷瞄她。

  她既不怕他,也从来没有刻意的谄媚,跟她在一起相处很好,很自在。

  「行了,那些给我。」凌思南准备从他手上抽走练习册——「凌思南,你缺不缺男朋友?」

  凌思南原本打算开口告别结果差点喷了出来。

  「……你摔傻了?」

  顾霆耸耸肩,「问这句话很奇怪吗?我只是觉得挺喜欢你,所以想你问你需不需要个男朋友。」顾霆有过一任女友,不过后来她举家移民了,所以顾霆从高一开始单身到了现在。中间有很多女孩追过他,然而他对感情不是来者不拒的那种,得看相处投不投缘——认识凌思南没多久,他却清楚觉得两个人合得来。

  他是真的认为她不错才会主动开口。

  「我……我不需要男朋友。」凌思南第一次被人这么明晃晃地问这种问题,有点尴尬地回应。

  两个人站起身,凌思南抱着那一摞练习册几乎高到了她的下巴。

  「我来吧。」顾霆很自如地接了过去,一只手就轻轻松松把练习册夹在臂弯里,另一手拎着他的单肩包,跟着凌思南往明思楼走。

  「你你、你别那样拿,会皱的。」

  顾霆摇了摇头,笑她:「别那么认真,这破册子命硬得很——你刚才说你不需要男朋友?」

  「不需要。」何况她已经有了一个比男朋友还麻烦的弟弟,让她在高三这个节骨眼上再应付一个男人,她肯定不会那么想不开,而且——她皱了皱眉,假设了一下自己如果跟凌清远说有了男友的后果……

  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其实没那么麻烦,也不强求你什么,你如果想读书,我也可以陪你,你不想的事情都不会勉强你。」顾霆看着前方,说这些话的时候坦荡荡的,好像自己不是在告白,只是在跟她聊产品使用体验,「你要不要试试?」

  凌思南的笑声忍不住溢出了嘴角:「你很奇怪欸. 」

  这样告白确实很没情调,但也因此完全没有给人压迫感,哪怕拒绝了也不用担心良心不安,答应了也不会害怕生活有翻天覆地的变化。顾霆这个人,说话就和他打架的动作一样,都是明明白白的。

  凌思南忽然想起了凌清远。

  弟弟身上套着太多外壳了,你永远猜不透他真正在想什么。

  就像你不知道为什么隔了这么多天,他突然就去加了那个小学妹。

  她当然不可能答应顾霆,可是顾霆确实也没有逼着她的意思,只是让她改主意的时候来找他。

  等到了办公室门口,顾霆正打算把练习册交给凌思南,结果身后就响起来班主任的声音。

  「顾霆同学,你来得挺早啊。」

  顾霆没有回身,好看的眉毛耷下去,眼神里写满了慷慨赴死的毅然决然。

  「希望来年你还能记得我。」他用唇语说道。

  随后就被老师请进办公室喝茶去了。

  ——我会给你烧纸的。

  凌思南看着他的背影,嘴角轻轻翘了起来。

  时间一天天过去,距离凌清远回来还有两天,而两人已经有五天没有说过话。

  凌思南觉得,自己的计划,大抵是要成功了。

  这天放学,凌思南被班主任叫住,班主任塞给她一份通知,让她送去顾霆家给他妈妈签字,顾霆今天又没来,而这份通知的家长签名周一就要交给学校。

  「为什么是我?」凌思南不明所以。

  「我们班不是就你和顾霆最处得来吗?」班主任方老师是个挺好相处的年轻人,和他们说话也很随和:「他家离学校很近,就在学校边上顺路的,去吧去吧。」

  凌思南虽然不明白方老师是从哪里得出的她和顾霆最处得来的结论,但既然被拜托,她也就将就答应了吧,毕竟之前顾霆为了救她受伤的那件事,凌思南一直放在心里——那一刻顾霆真的还挺帅的。

  她循着手机导航和老师给的地址,在找错两个门之后,终于找到了顾霆的家。

  顾霆打开门看到她的那一刻很意外。

  她也很意外,原以为顾霆不在家。

  「老师叫我拿这个来给你家长签字……」凌思南把通知拿了出来:「我们都交了,就你还没交。」

  「阿霆——」屋子里响起女人的声音。

  「知道了。」顾霆拿着通知单匆忙扫过。

  「阿霆,过来——」

  「等等妈。」顾霆回头应了一声,转回来时看了下门外的天色:「你先进来,等我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凌思南本来想说不用的,可是顾霆就这么开着大门进屋了。

  她只好继续在门口等着,顺便好奇地打量了下顾霆住的地方。

  学校旁边这一块是旧时的民宅,地段很好,不过都是老宅,如果拆迁能分很多钱,如果不拆迁,那住的条件可以说很朴素了。凌思南往门里看的时候,视线的尽头是另一间屋子,窗边倚着一个女人,四十多岁的模样,长得很美,可是头发散乱披肩,手里夹着一根烟,眼神涣散地眺望窗外。

  顾霆的身影晃进去,挡住了女人的身影和她说话。

  凌思南在一旁的桌上看到了一块被吃了一半的广峰巷的发糕。

  不一样会儿顾霆走了出来,双手一抻,穿了件卫衣外套,带上门。

  「走,我送你回家。」

  凌思南没想到顾霆骑的是摩托车。

  而且不是小绵羊,是重骑摩托,虽然那车看起来有一些年岁了,但外形依然很霸气。

  「这是你……」

  「跑外卖用的,前两年买的二手。」顾霆递给她一个头盔,「戴上安全。」

  前两年啊,那不是和清远一样大的时候?

  而且跑外卖……?

  凌思南想起那天顾霆落下的电话,好像确实时不时跳出一些订餐信息。

  所以那台是做兼职用的手机么?

  凌思南穿的是短裙,坐摩托多少有些不方便,只能违反交规半侧着坐,这样坐身子的平衡不好掌握,她有些害怕。

  顾霆歪过头,头盔下的眼睛在夜色里看起来澄澈如灯辉,奕奕有光。

  「扶着腰。」他说。

  凌思南想了想,纠结了良久,还是捉着他的卫衣,轻轻搭着。

  从顾霆家到凌思南住的地方,骑摩托不过十分钟的距离。

  可是一路上什么话都不说也很奇怪,凌思南只好找话题。

  「你每天去买的发糕,是给你妈妈吃的?」

  「……嗯,她每天都要吃了才肯安静。」

  「阿姨她……」凌思南顿了顿,想问,但又没有问。

  「精神不太稳定。」顾霆倒是没有打算藏着掖着,直白地说,「抑郁。」

  「哦。」夜风掠过没有遮掩的腿部,凌思南觉得有些凉。

  摩托车开到小区门口就不能进去了,因为高档社区管得严,外人还得登记,凌思南不想那么麻烦,主动要求下了车。

  顾霆帮她把头盔摘了下来。

  「谢谢你送我回家。」凌思南很礼貌地致谢。

  顾霆怔了怔,咧嘴笑道:「没什么,该谢你还帮我送通知来。」

  凌思南正打算跟他告别,耳边忽然响起女人的声音。

  「思南,你在这干什么?」

  凌思南循声看去,脸色忽然一僵。

  一男一女站在小区门口,半侧着身看着她,像是要走进小区时发现了她。

  不知为什么,这是这么久以来,凌思南第一次面对他们心生畏惧。

  女人踩着高跟鞋走到她面前:「难怪最近都这么迟回来,你一个高三学生,这时候跟人谈恋爱?」

  顾霆不明所以,低头看身前站着不发一语的凌思南:「她是……」

  「我妈。」两个字说出口,凌思南闭着嘴,唇角却扯了一下。

  邱善华走到两人面前,审视的目光在凌思南和顾霆身上巡睃。

  「没有谈恋爱。」凌思南突然说道,不着痕迹地挡在顾霆面前,想把他隔离出这一块质疑的战区,「他是我同学,我帮老师送东西给他,他送我回来。」

  邱善华眯着眼睛,岁月遮掩不住皱起的眼尾细小的纹路:「我看到你抱着他。」

  「我没有。」凌思南在母亲跟前站得笔直,「我只是搭着,坐摩托怕摔下来。」

  「阿姨,你误会了。」顾霆摘下头盔,想帮她解释,「我们……」

  「这里轮不到你说话。」邱善华锐利地瞥了顾霆一眼,只这一眼,就看到他耳朵上的耳洞,细长的柳眉不由得挑高:「小小年纪也不学好,该读书的时候不做正事,还诱拐别人家女儿,呵……」

  顾霆的眉毛皱起来,薄唇微微抿着,可是没应声。

  另一边的凌父凌邈也走了过来,站在邱善华身后,目光威严。

  凌思南紧攥着拳头。

  「你可以说我,但是不要随便指责我同学。」她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地直视着邱善华的眼睛说道。

  「你还有脾气了你?!」

  四目相对,谁的目光中都有着情绪。

  「回去说,在小区门口吵吵嚷嚷像什么话。」凌父看了看二人,丢下一句,转身走了回去。

  「凌思南……」顾霆有点担心,他没有辩驳,不是因为怕了,是因为不想让凌思南受到牵连。

  凌思南偏头望向他,表情很平静:「你先回去吧,没什么事。」

  「你要不要……」跟我走?

  「你先回去——」凌思南又强调了一次,「别连累我了。」

  凌思南跟着父母回到了12楼的公寓。

  她不是懦弱,是因为她确实也无处可去。

  二伯过世之后,她在这个世界上,就已经无处可去了。

  凌思南以为一上楼会面对一场狂风暴雨,结果没有。

  因为上楼的时候恰好是凌母与凌清远约定的视频时间,凌母急匆匆地打开笔记本电脑,和儿子连上线,凌父也坐在一边听着。

  凌思南默默地去吃了饭。

  她很久没听见弟弟的声音,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自己一个人坐在冰冷的餐厅,听到少年清和的音调,鼻子忽然发酸地想哭,筷子有一茬没一茬把原本应该很美味的米粒送进嘴里,却像是在吃磨人的砂砾。

  「元元你那边冷不冷啊?有没有带够衣服?回来的班机号给我,妈妈那天去接你……」凌母只有在面对凌清远时才像一个慈母,殚精竭虑地施以关怀。

  凌清远站在桌前,笔记本电脑放在桌案上,正忙着泡即溶咖啡,透过母亲的镜头,看到不远处餐厅里坐着的姐姐,正安静地低着头吃饭,可是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视线不由被吸引了过去。

  「元元……元元?」

  他蓦然回神,轻嗯了声,「刚走神了,妈你说什么?」

  「哎你都瘦了,精神看起来也不好,你们老师一定没照顾好你。」

  凌清远看到镜头里的姐姐似乎已经吃完了,起身收拾碗筷餐盘。

  长睫之下的黑瞳里,影影绰绰都是她的轮廓。

  凌思南从父母身边路过。

  邱善华知道她这一走大概就要回房不出了,所以叫住了她。

  「我跟你说啊,你可不许再跟那个小子谈什么恋爱了——这种小混混,改天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

  镜头另一端,凌清远手中的咖啡勺顿了一顿。

  镜头这一端,凌思南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他不是小混混。」

  虽然偶尔会打架,但是顾霆确实不是混社会的,今天从他家回来,凌思南对他更清楚了一点。

  邱善华一把把她拉到跟前:「骑摩托打耳洞,怎么不是小混混,长得也没怎么斯文!你还为他说话?就这样你还说你不是和他谈恋爱?」

  凌思南知道多说无益,索性一语不发。

  「你也是——」邱善华一指戳了戳她的额头:「十八岁而已,高三都没毕业,跟这种混混搅合在一起,不怕带坏你弟弟?」

  「妈——」凌清远的声音似乎想要打断母亲的斥责。

  凌思南浑身都在颤抖。

  「你二伯才刚死两个月,你就这么放荡,看来跟着你二伯也没学到什么好——」

  「——住口!」凌思南猛地吼出声,目眦欲裂地推开她:「不要骂我爸爸!不许你骂我爸爸——」

  「谁是你爸爸?」凌邈豁地站起身,「被人养了十年就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吗?你还敢推你妈?」

  「不然呢?」凌思南偏着脑袋看着面前的一男一女,声音打着颤,轻飘飘地溢出口:「……不然呢?」

  「不然,你们告诉我——我,还有爸爸妈妈吗?」

  她眼前一片模糊,面前的男女在视野之中,被泪水扭曲了形貌,仿佛张牙舞爪的怪物,吞噬她冰冷的心脏。

  心脏早就被咬得七零八落了。

  只差一点就什么都不剩。

  不要把她最后一点都拿走。

  「你们不就只有一个孩子吗?」

  「我在你们眼里,连影子都不是啊!」

  「凌、凌思南,怎么跟我们说话的?」似乎被凌思南前一刻的爆发震慑,邱善华愣了片刻,才晃过神来,「自己明明做错了还有理指责爸爸妈妈了吗,你……」

  「妈——」凌清远的声音再度从电脑中传出来:「别说了——」

  「我们没有对你好?以为这十年你二伯一个人能养活你?你以为我们没给他抚养费?你真是不懂知恩图报,还怪起我们来……」

  「妈!!」

  「知恩图报……?」凌思南浑身都笑得颤抖:「你们居然跟我说知恩图报……」

  邱善华因为她这癫狂的模样,气到了极致:「凌思南,你到底知不知道当初留下你要多大的勇气?!我今天真的应该好好教训你一次你才知道规矩!」邱善华的手在那一刻高高扬起——噼里啪啦。

  电脑里传来巨大的碎裂声。

  邱善华和凌邈都下意识看去,凌思南也循声望向电脑屏幕。

  凌清远的右手包着左手,鲜血从指缝间留下来。

  「……元、元元?!」邱善华赶忙坐到电脑前:「怎么回事,怎么流血了——」

  「不小心把杯子打碎了。」凌清远虚着眼看着地上那一片碎裂的狼藉,眼睫轻垂,遮掩下目色里的一抹寒意。

  那是一道深暗的沉,暗如深渊,波谲云诡。

  却不动声色。

  [ 你想过反抗吗?]

               第二十八章

  微信视频邀请不停亮起,凌思南坐在床沿,低头淡淡地扫了一眼。

  她抬头深呼吸,试图让心情平静下来。

  最后……还是爆发了啊。

  凌思南,这样沉不住气,这个家还怎么呆呢?

  明明做好了决定,熬到大学,薅他们一笔就走的。

  待手机的震动停止了许久,凌思南随手滑开屏幕,满满的都是凌清远的视频邀请记录。

  但是她一直没接,所以最后一条,凌清远只留了一句话。

  [ 等我回来。]

  等我回来。

  她忽然鼻头泛酸,抱着手机低头,小声地啜泣。

  混蛋弟弟。

  她不想让他们听到自己又在哭了。

  她不要为了他们哭。

  凌思南擦干眼泪,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

  [ 你的手痛吗?] 然而一夜无声。

  第二天。

  凌思南一早就离开了家去上学,在路边买了豆浆和包子,坐上公交车去学校。

  是个大好的晴天,让人心境都为之开阔起来,让凌思南忘掉了心里的憋闷感。

  她是第一个到班上的,窗明几净的教室只有她一个人,她默默坐下来,趁着早读还没开始,先把尚未冷却的早餐解决掉。

  「你昨天没事吧?」

  可能是吃的太忘神了,身后有突兀的男声介入的时候,她差点被包子噎着。

  凌思南按着喉咙转过头,顾霆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见她吞咽困难,顾霆拿起她课桌上的豆浆袋递到她手里。

  「先喝。」他吊着嘴角笑。

  凌思南大口喝了一口,总算把卡在喉咙间的包子咽下去。

  「你怎么今天那么早?」往常他不是迟到就是旷课,今天居然是全班第二个来的。

  顾霆抬手摸了摸脑后杂乱的发,目光往旁边不自在地撇:「就……正好早来了。」说完又看回凌思南:「你昨天回去之后被骂了吗?她有没有打你?」

  凌思南笑了笑:「骂倒是骂了,不过骂骂就完事了,不是什么大事。」

  「那就好,我怕因为我送你回家让你遭罪。」顾霆把书包塞进课桌抽屉里,大大咧咧坐下来:「不过话说回来,你爸妈看起来真的挺严厉的……」其实还有句话顾霆没说出来,他觉得凌思南的父母,对她的态度有些生疏。

  不过也许是自己太敏感了吧。

  凌思南打着哈哈应付过去。

  早操的时候,校长讲话时公布了一件大事,学校代表的奥林匹克小组,在这次旧金山的国际奥赛上拿了第一,其中高二一班的凌清远同学更是获得了个人组的第一名,校长满面红光地让大家都要努力向他看齐。

  只有凌思南知道,那不是一般人可以进入的炼狱。

  凌清远在念书这件事上被迫的付出,换任何一个人,可能早就崩溃了。

  [ 迄今为止,我人生的一半时间,都在禁闭中等你回来。] 他说,他一直都在等自己。

  所以这次不会再让她逃走,这也是凌思南唯一留在这个家的理由——为了弟弟。

  可是……大概很难再呆下去吧?

  她的眼睑轻垂,卷翘的睫毛覆盖住瞳仁,落下一片灰蒙蒙的阴影。

  冷漠的灰色。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一度以为自己可能已经被指纹锁排挤在外的凌思南,在推开门的那一刻,有些诧异地看着坐在客厅沙发上的父亲凌邈。

  凌邈当时正在打电话,见到她和她示意,让她在旁边沙发上等一等。

  结束通话后,凌邈郑重其事地和她说了一些话,凌思南的脸上波澜不起,最后只是了然地点了点头。

  华灯初上,傍晚六点半,天际最后一片火烧云消失了。

  凌思南第一次独自坐上了那辆宾利车的后座,安静地看着窗外。

  街边斑驳的霓虹光影,透过玻璃,落在少女沉静的面色上,像是画上了一层五彩斑斓的妆。

  车缓缓启动,逐渐加速往大道上开。

  凌邈坐在副驾,余光瞥了一眼不吵不闹的女儿,眼镜后那双精明而威严的眼中,掠过一丝晦暗难明的情绪。

  然后下一秒,行进中的车猛打方向盘,被司机狠狠踩下了刹车!

  索性所有人都绑着安全带,凌思南的脑袋磕到前座的椅背,不轻不重的,她摸着头,迷茫地探过脑袋,望向前方的挡风玻璃。

  大灯照亮的前路中央,站着一个高挑的身影。

  毫无顾忌地站在车辆的必经路线上,拦截。

  凌思南的瞳孔微微张大。

  凌邈被刚才那一瞬的变故吓了一跳,望向车前像是幽灵般杵着的少年,他解开安全带,蓦地打开门,兴师问罪地走了出去——「清远,你这是怎么回事?!」

  凌清远穿着一件白蓝相间的兜帽卫衣,路边上还扔着他的行李,整个人看起来风尘仆仆地,显然还没回过家。

  少年的长腿像是在路上生了根,一动也不肯动,直视着面前走来的父亲。

  「你们,要去哪儿?」声音喑哑,像是感冒未愈。

  凌邈做了二十多年的生意人,此时此刻竟然因为自己儿子眼中质询的气势,而下意识地目光闪躲,「跟你没什么关系。」他从未见过凌清远这样的眼神,即便平日凌清远在他们面前乖顺懂事时也保持着一份疏离感,但此刻截然不同,此刻他眼神里写满的是陌生的冷。

  刺骨的冷。

  「你带着姐姐,要去哪儿?」凌清远又问了一遍,中年的凌父和少年的凌清远,身高已有几公分的差距,凌清远穿着运动鞋,更高了几分,说话的时候下巴微微挑起来,一字一句声线顿挫。

  「清远。」凌思南从车里出来,看到两人仿佛对峙的模样,忍不住出声想阻止。

  ——她怕弟弟暴露了。

  凌邈听着身后凌思南的声音,眉头皱了起来:「你什么时候和她关系那么好了?」

  「她毕竟是我姐姐。」凌清远没再深入解释,「我们不是提过,在模考成绩出来之后,再考虑她的去留?因为昨天那件事你就要送她走,是在逃避做父母的责任吗?爸。」

  「你说什么话?」凌邈的声音提了起来,他不敢相信一直以来温和懂事的儿子居然敢这样顶撞他,紧皱的眉毛下双眼微眯:「我们做父母有什么责任,也轮不到你开口——而且你不是明天才回来吗,怎么现在会在这里?」

  凌清远的嘴角蓦地一勾,一贯温和清朗的面容上,少有地恣肆。

  「想回来,就回来了。」他平静地看着面前的父亲:「就像你,想送姐姐走,就送姐姐走,十年前是这样,十年后也是这样。」

  「凌清远!」凌邈简直不敢相信面前说话的是自己那个优秀到挑不出瑕疵的儿子,他抬起手指着凌清远,猛点了几下,却气得说不出下句话来……

  「爸要带我去和妈道个歉,一起吃顿饭。」凌思南走过来,杏眼微抬,望着眼前快有十天未曾见到面的弟弟,一直空落落的心忽然镇定了些许,「我没带行李的。」像是想让弟弟相信,凌思南补充了一句。

  凌清远垂首看她,眼底是翻涌不绝的情绪,可是余光里凌邈近在咫尺,他微阖了下眼,再睁开的时候,恢复如常。

  他转头看向凌邈:「抱歉,爸,是我误会了。」

  「……回去禁闭。」凌邈目光沉冷地看着他,「到我觉得你能出来的时候。」

  凌思南听到那两个字,禁不住一慌:「爸……」

  手忽然被人在身侧握了握,以一个不着痕迹的角度。

  凌思南看向弟弟,凌清远的眼神从容。

  凌思南知道家里还有空房间,但她一直都不知道,家里一直锁着的小间,竟然是凌清远的禁闭室。

  朝北的禁闭室有一扇被锁死的小窗,没有多少家具,只有一个带书架的转角书桌椅子,一张床,大小不到4平米,原本应该并不是作为卧室用的。

  那顿饭因为这个波折,也恰好凌母临时有事,最后没吃成。

  凌思南一直等到半夜父母都回房间,应该熟睡了之后,才敢偷偷摸出房间,跑到禁闭室前面。

  既然是禁闭,手机当然被没收了,被关在那里的凌清远,唯一能做的只有学习和睡觉。

  凌思南不知道他睡了没有,小心翼翼地拿手指轻轻敲门,这房间的门锁是被钥匙锁上的,没钥匙打不开。

  钥匙在爸爸手里。

  「清远……」她小声地唤。

  不一会儿,门后有人也轻轻敲了下门板。

  凌思南抿着唇,因为那个声音不自觉地笑了。

  怕声音把父母引来,凌思南在便签上写了想说的话,塞进门缝里。

  [ 手好一点了吗?]

  那边安静了许久,凌思南干脆坐下来,抱着膝盖靠在门边,学着弟弟上次的模样。

  脚边一张纸从门缝里被推出来:[ 不好,特别疼。] 凌思南看着这几个字有点担心,又写——[ 跟妈妈求求情她应该会放你出来的吧,你怎么那么不小心?]

  房间里看到最后半句话的凌清远简直要翻白眼。

  [ 凌思南,杯子是我主动打碎的,伤是我自己划的。] 收到便签的凌思南瞪圆了眼睛:[ 你干什么自残?!!!]

  三个「!」号充分表达了主人的惊讶,凌清远看着便签摇摇头,无语地扯起嘴角。

  [ 你真的是笨死了。] 凌思南回想了下昨夜的情景:[ ……是为了打断我们吗?] 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便签再被塞出来的时候,上面写的是——[ 你和顾霆谈恋爱?] 「……」凌思南的脸红起来,笔搁在便签上半天才写了「没有」两个字塞回去,也不是因为心虚,只是因为昨天那段话被弟弟听到,她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竟然还能在这时候先记起来这件事。

  [ 没有的话,为什么她会这么认为?] 看来这个坎是过不去了。

  凌思南只好一个字一个字回:[ 我去他家帮老师送东西,他骑车送我回来,被妈妈看见了。]

  [ 你出轨了。] 凌思南眯着眼睛看着便签上的四个字,回——[ 为什么要给自己加戏?]

  这一次安静了很久,门缝底下的便签才慢悠悠显现了一个小角。

  凌思南抽出来看了一眼,顿时满脸通红。

  [ 因为想你。]

  强撩致命。

  凌思南丝毫没有觉察到现在的自己是用什么样的表情看着那张便条的,她只知道自己心跳得很快。

  许久等不到回复,门内又推出一张便签。

  [ 姐姐都不想我。]

  凌思南摸了摸发烫的脸颊。

  写了一行字塞回去。

          凌清远拿到手里看开头两个字——

  想的。

  他嘴角微翘,结果后面还写着:[ 想你一个人在国外那几天过得好不好。]瞬间那股子旖旎劲儿就被抹煞了不少,突然就变成了姐姐对弟弟似的关怀,他有些气结。

  [ 既然想我,见到我应该怎么办?] 他问,又开始把对话往撩骚上正确引导。

  凌思南迷惑地看着纸条,心脏噗通噗通地跳,他不会连文字都要拿来做那种事吧?

  到底是有多欲求不满?!

  [ 好好抱抱你?] 她力图扭转战局。

  虽说关系要冷处理,可是今天晚上看到凌清远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尤其看到他为她拦车,顶撞父亲,凌思南就觉得,或许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真的无处可去。

  ……她也许是真的想弟弟了。

  姐姐抱抱弟弟也不为过。

  [ 抱抱不够。] ……他还挑。

  [ 想接吻。] ……得寸进尺。

  [ 还想要你。]

  凌思南盯着一张张塞出来的纸条,整颗心都像是被吹皱的春水,一圈圈往外泛开涟漪。

  知道自己如何和他说教也没用,她咬着唇,回了一张便签回去。

  [ 见面再说吧。] 她收拾好地上的纸条,正打算起身,又一张便签塞了出来。

  [ 你说的。] 眼睛刚看完这三个字,就听到门把的扭动声。

  然后门打开了。

  凌清远手里拎着一串钥匙,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笑。

  「嗨。」

               第二十九章

  狭小的房间里,紊乱的呼吸声愈发明晰。

  凌思南坐在转角书桌的台案上,两腿被凌清远顶开,只能把他夹在中间。

  两人靠得太近,近到弟弟那根翘起的东西,隔着三层布料就那么杵在她的两腿间,正抵着花心。

  明明没怎么动,只是两相接触,茎头的热度就已经把她的私处烫出了水。

  一股一股地,黏黏答答的。

  他只要稍微动一下,就能听到她身下黏糊的声音。

  凌清远的睡衣其实很简单,薄薄的灰色棉质长裤,宽大的白T,但他穿什么都好看。

  她则是一件简单的淡粉色睡裙,套上身的那种,圆领下有一小片田园风的碎花和小小的蝴蝶结,裙子长度堪堪及膝盖,凉快是凉快,但是从前几次的经验看来……真是方便了他。

  而此刻,这件裙子就被两只手拢到了腰际,还有往上升的趋势。

  可是又不止如此。

  凌清远贴在她身上,两个人挨得几乎不留空隙,她不着内衣的胸脯微挺,半球形的乳房被弟弟的胸膛压着,乳尖因为刚才那一番蹂躏,早就顽强地翘起,可又因为胸上的那堵墙,被按了回去。

  钻心的痒意。

  耳边的呼吸声是他的,湿热又轻缓,躁动又色情。

  还有她的。凌清远的手摸在她腰际,一点点往上拢起睡裙的边缘,随着他时而碰触到她耳骨的唇,和那浮在面上的燥热呼吸声,凌思南浑身都在颤栗,忍不住呼吸也跟着乱了节奏。

  空间压迫在一起,氧气缺失,渴求地喘。

  于是两道紊乱的喘息交织,一起发热,一起发颤,虽不成歌,却也谱成了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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