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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往人间半日,3

[db:作者] 2025-07-22 21:31 5hhhhh 9740 ℃

  后来几天的天穹都无比怠惰,不见太阳的形状,没有雨滴点点,甚至云都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我还蛮喜欢这样的阴天,不躁热,不寒冷。

  

  “关姥姥今天没有来呢。”

  昨天采的药帮七七分拣完了,她翻出笔记确认自己没有记错。

  

  “关姥姥今天也没来呢。”

  七七还特地把笔记给我看,说信不过自己的记性,让我确认是不是少了两页。

  

  我也很纳闷一向守时的关老太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她的住所吗?”

  七七摇头。

  

  等到往日午饭都结束的时候,来了个女孩自称是港外关家的邻居,说关家死了人,特地要请我们去参加葬礼。

  

  “她儿子还是去世了吗……”

  女孩传达了消息就走了,七七有些落寞。想来全家,又特别是关老太努力了小半年,还是没盼到一个好结果。七七说这快四个月来,不卜庐里其实也就白先生去确诊病情的时候,见过关老太的儿子。

  “参加素未谋面的人的葬礼吗?”这感觉着实有些特别。但仔细想想,是好是坏的缘分,不都是来得莫名其妙吗。

  

  

  还是从璃月港北门出去,只不过是往归离原方向,走不了多久,就是关家在港口附近的住处了。

  宅子普通但还不算破烂,毕竟儿子病倒也没太久,经济窘迫但不至于潦倒。院子里围着稀稀疏疏几个人,应该都是亲友。

  门是关着的,关老太也不见踪影。七七坐在我肩上,想透过窗纸顶上的缝,找到关老太。虽说不合时宜,但我俩的这副举动,让我想起采到清心那天的时光了。

  该跟那位老人说些什么才能聊抚丧子之痛呢?我有些担忧,安慰人一向是我不擅长且惧怕的。

  

  

  门开了,走出一位穿褂的、学者式的人,似是别处的大夫。后面还跟着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忧心忡忡地向那学者喋喋不休着什么“没有别的法子了吗”,唾沫横飞。大夫只是摇头,于是男人把皱巴巴的裤兜翻出,把一叠摩拉捧在掌心一枚一枚地数着,像极了那天的关老太。

  大夫走前,还留下什么“秘疗法子成功率低,也不建议你付出这等代价”。

  

  男人似是有泪,嗫嚅着看大夫走远,才注意到我俩的存在。

  “你们是……不卜庐的人吧?”他盯着七七,戴着寒蓝色小帽、体征特殊又无比可爱的采药姑娘,甚好辨认。

  “是的,请问您是?”

  “一直以来,关家承蒙照顾了——我是关老太的儿子,关熙。”男人说完,就转身进了屋。

  这话说得淡漠,想必他也无心真诚道谢——当然,七七和我也无心在意这一点。

  

  “关老太的儿子——那亡故的那位是?!“

  七七和我连忙从门外望去,坐着的关熙和一女人旁、那床上平躺着、胸口似是起伏着的人,面容已被阴影遮盖,只有一双手被落泪的男人拉到光线下来。那布满皱纹,羸如枯柴的手,分明就是一老妇。

  

  震惊,无以复加。

  门外的亲友们叽叽咕咕议论着,我听不到屋内的凝噎。

  

  过了许久,红着眼的男人出来,手里捏着一钱袋。

  “您这是去?“

  “给我娘置办后事。“

  “那要我们陪您去吗……毕竟这几个月也和令堂……“

  “谢谢。“

  

  关熙叫上另一位亲戚,七七和我跟着前去,却发现走的不是璃月港的方向。

  “诶,不去往生堂吗?“

  亲戚投来难以置信的目光,七七也默默扯了下我的手指,我有些慌乱,不知说错了什么话。关熙看了我一眼,说道:“看您模样似乎不是璃月的人吧,往生堂那种给达官显贵的地方,我们哪里去得起?“

  “这样吗……,抱歉。“我尴尬地挠了挠头。

  

  去的地方名叫“定寿平”,在山间,房屋陈设和关家类似,较往生堂偏僻得多,不过店家态度很好,和关熙讲价时细致入微。关熙也是不卑不亢,每一寸布料,棺木的用材和比价都是几番运筹。

  “人都没了,钱包也得遭一次罪。“男人把皱巴巴的裤兜翻出,把一叠摩拉捧在掌心一枚一枚地数着。这无意的抱怨,我都不知道是否是对关老太的冒犯。

  我都看在眼里。原来赚死人的钱是这么轻松的事;原来为亲友送行的活动,也是可以斤斤计较,一再妥协的。

  

  

  “容我无礼,虽说关老太病危……但还没仙逝吧?”操办完丧事,回关家的途中,我终于忍不住发出疑问。

  关熙缄默,亲戚也没有说话。我看向七七,她也只是埋着头数着脚印。我也看向鞋底,看干枯的草叶一片片地伏倒。又顽强地站起。

  

  “络脉空虚,血瘀塞心,大夫都说是没救了,但还有巫医给过法子……“

  他吐字不清,我听不明白。

  

  “巫医?“

  “须请到持神之眼者,以蚀木之法作下……“他说了一长串我不太懂的。

  “那既然有门道,为何不去试试,为的可是你的亲生母亲?“

  

  男人又不说话,我也不好接着问,继续往前走。

  七七还是低头没有说话,小手倒是一直抓着我的食指,温润地包围着我的同时,捏得越来越紧。有风开始吹起,我看向她,替她把小帽扶正。她也接过我的手,双手按了按小帽,抬头看我一眼,似是欲言又止。

  “起风了呢。“七七说。

  “嗯。“我学她盯着一道道步伐看了许久,发现干枯的草叶下,竟有几分潮湿,是水汽在凝结。

  

  “两成,“男人又开口,”只有两成可能。“

  

  血亲,两成也值得一试!——我刚想这么说,可我看到男人红肿的眼,“两成“这个数字,似乎真的是苍白而无可辩驳的存在。纵使我要嘲讽男人自私也好,怠惰也罢,这个数字就是绕不开。

  “光是物料的价格——“男人又说了什么,可风终于呼啸起来。我在他微颤的双唇中,读到了一个苍白的数目,苍白而无可辩驳。

  

  雨滴开始点打,不大不小。作别了男人,我抱着七七一路小跑回不卜庐。

  今日的雨点甚是仁慈,及时遮盖住了谁家屋檐下,谁人终于难忍而出的嚎泣。

  

  

  “七七很伤心吗?“我问她。

  “不是‘很‘……”

  “我以为行医的人都是看淡了生死人情,对病患家属的‘喜怒哀乐‘习以为常了呢。“我摸摸她的头。至少我是这样想的。

  

  “可是关姥姥不一样。“七七说,”我第一次了解到这样的——“

  “这样的什么?“

  七七又呆愣住了,好像是在组织语言,好把刚才在关熙面前忍住的话,一股脑说出来:

  “关姥姥,是‘被放弃掉的人‘啊。”

  

  我说不出来话了。

  

  “我曾经也死过一次,可我是野外遭遇不幸,不仅没有被放弃,反而被仙人们合力救了……”

  七七还想说什么,但好像是记不起来了,只是又重复了一遍:

  “关姥姥,是‘被最爱的人放弃掉的人‘啊。”

  想来是这样的,死亡,悲欢离合太多了。可就关老太这样的人而言,明明前一天还在为自己的至亲尽力尽责,第二天就得被自然、被社会、被家庭宣告被抛弃。选择“抛弃”的家人们,也并非是有多自私,而是无可奈何。

  我又用那“一分为二”的分析法,理性上讲,这样的选择,或许能让关家即将出世的孩子,过上不那么寒酸的日子。

  只是一个人的生命、价值和所做的努力,那个人的“喜怒哀乐”,会被吊到这“理性”的架子上透析殆尽,这让我对关家的态度变得不如之前那么不在意了。

  我这才知道那作者的厉害了,《缮水》里写得并没有那么可笑。

  

  后来听说,关熙他们把关老太带回了山上老家间亲友们最后一面。关老太一直都没有咽气,直到见到了自己的外孙,走到了丈夫的坟前,才撒手人寰。七七说,这叫“落叶归根”,璃月人共有的愿景。

  

  

  几天后,关熙托人送到不卜庐一封信,说他的妻子已经被安顿回了山上老家待产,自己也离开璃月,出海寻活,好准备还欠款、和孩子出生的钱。他代表全家感谢不卜庐一直以来的关照。他还说,他的那商人“叔叔”,早就已经出海离开璃月了,究竟是谁一直在垫付药款,他们一直心知肚明,不卜庐瞒不了的。

  “关先生的身体,真的能撑得住外出务工吗?”七七把信放进抽屉里,不知道是在问谁。

  我转念一想,关家离开了璃月港,才送来这封信挑明事情,明摆着是选择不客气地默默收下不卜庐的这份善意了。我又忆起关老太那天世俗的谄笑,心里五味杂陈。

  

  

  于是七七撕下了笔记的一页,从此,她不需要每天中午等着把药包交给别人,再上路采药了。可能是记性不好,她好像没有表现出什么不适应,我也不便多问什么,关老太已经离开人间了。

  可是缘分这种东西——尽管每天采药的时间变多,后两天,我们还是没有采到清心。

  

  

  

  又一夜,月亮变得不是那么地满。七七已经睡下,我听到背后空气流动的声音。

  

  “本事不小啊……胆量也是。”我的心像眉头一样揪成一团,原来本真的、快乐的我,面对过往的那些日常,会如此地烦躁。我好像明白来此之前,苦恼的症结了:

  “在璃月港被抓到的深渊法师,下场会是何如呢?”

  “呵呵呵呵,殿下……总这在我本次的使命面前,都算不了什么——”

  “我好像说过,不建议你在我面前这样笑。”

  “我只是前来提醒您,沿路的风景虽好,可别忘了该做的事。毕竟您自己也提到过:‘允许逃避是暂时的权利……’”

  “‘——接受一切则是人生的义务。‘”

  “是的…~”

  “这原话其实不是我提的,总之你回吧,我知道了。”

  “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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