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秦尧

1.

1949年十月一日，经过战争洗礼、列强侵略的满目疮痍的中国终于迎来新生。

在天安门，中国人民无不挥舞着旗帜与鲜花，喜极而泣。

不远处的阴影中，站着一个清秀的青年，青年扎着小辫，一身深绿色的解放军装。他微笑着，望着欢呼的人群，突然，他仰起头揉了揉眼睛，似乎是眼睛有些酸涩。

自从1841年开始，被列强凌辱，被曾经最亲爱的弟弟背刺，国家积贫积弱几欲分裂的日子，终于结束了。他的人民，他的炎黄子孙，终于自己拼搏出了一片天！

王耀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建国只是第一步，得让其他国家也承认新中国的成立。

他的目光望向不远处的阴影中，那个有着一头醒目的白金色头发和猩红双眸的苏联人。后者的目光与他交汇，隐藏在帽沿阴影下的红眸微微眯起，苍白的薄唇勾起一个势在必得的微笑，他身穿一身笔挺的军装，连皮靴都油光锃亮，与周围衣着朴素的中国人民格格不入，只见他抬步向王耀走来，声音低沉又轻柔：

“过几天你的上司就要去苏联与我的上司会晤了……耀，承认吧，现在除了我，没人会帮你的，可能还会像你的好弟弟本田菊一样，出其不意的背刺你一刀。”

伊利亚眉眼深邃，英俊无比。他气场十足的走到王耀面前，像是北国沐浴在骄阳下的向日葵一样，骄傲又耀眼，在现在国际格局中也是独占鳌头。

曾经……东方的牡丹，也是像他这样惊艳了全世界的，甚至作为世界强者屹立了几千年。只可惜……王耀秀眉微皱，别过脸去，淡然的轻笑道：“是啊，你如今确实是如日中天，但是我们有句老话，花无百日红。”

“呵。”伊利亚挑了挑眉，冷哼一声，“那又怎样？我偏要向日葵常开不败。倒是你这个硬骨头，还是先想想怎么保全自身吧，外面那么多人等着看你的笑话，嘴硬可当不了饭吃。”

伊利亚嘴上说着嫌弃的话，但还是伸手解下自己的披风披在王耀的肩上，裹住人瘦削的身体。王耀身体一僵，讶异的看着伊利亚，伊利亚微微垂下红眸，声音更低了：“你们家的秋季虽然不是很冷，但是入秋了也不能穿的这样单薄……你自身本来就积贫积弱，若是再感冒生病了，那还得了。”

王耀看了他半晌，四目相对，终于还是微微扶额，败下阵来。被压迫欺辱的日子实在是太久了，久到被人稍微温柔一点对待，都觉得不敢置信。

“谢谢你，伊利亚。”王耀挺直了脊梁骨，不卑不亢的说。

“那就过几天，莫斯科红场见吧。”

“真是自信，万一我不去呢？”

“我说了，你现在别无选择，耀，你注定会是我的小布尔什维克。”伊利亚俯下身子，轻轻咬着王耀的耳朵，他呼出的热气让人觉得痒丝丝的，王耀耳朵通红，把伊利亚一把推开。

“……狂妄！”

“下次见面，给我带一株你最喜欢的花吧。就当是给我的见面礼。”

王耀气红了脸，别过头去，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想着都是四千岁的老人家了，不能动不动就生气，气坏身体可就不好了。

回头一看，那个苏联狂徒已经消失不见了，仿佛从没来过一样，只有耳朵上残存的温度和裹住身体的披风让王耀明白，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2.

十二月，王耀果然被要求跟着上司一起来到苏联，一下飞机，就撞见了那双戏谑的红眸。

王耀理了理中山装，把怀里的牡丹盆栽抱得更紧了。跟在上司身后假装没看到伊利亚，却被人一把拉住胳膊，挣脱不得。

“耀，别着急走啊，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事？还是你要抱着盆栽去开会？”伊利亚把王耀拉到身边，两人离得太近了，几乎鼻尖碰鼻尖。王耀瞪了他一眼，有些不自在的别过脸去。

“你要的花……这是牡丹花，我最喜欢的。”

“果然跟你一样美。”伊利亚接过王耀手中的火红的牡丹花，罕见的扬起一个开心的笑容。

牡丹花的花期在五月份，不知王耀用了什么法子让它绽放在萧瑟的秋冬季节。

来到寒冷北国的牡丹花在寒风中显得那么娇弱，几乎摇摇欲坠，但是又傲骨铿锵的扬起花枝。

“好了，花送到了，我要进去开会了。”

“上司们聊上司的事，你去了也就是听个结果，不如我带你在红场转转，熟悉熟悉我这边的风土人情，顺便送你一份回礼。”伊利亚揽住王耀的腰，鼻尖恶趣味的碰了碰人小巧的耳垂，脸几乎埋在王耀的脖颈弯处。

王耀动弹不得，只能无力的推着伊利亚的肩膀。他头一次如此庆幸除了上司是没人能看见他们的。

“真是放肆，你怎么天天都在发情！伊利亚你赶紧放开我！”

“嘘，我可不对别人这么好，前几天我还一拳把阿尔弗雷德打趴下了，你不是看他不顺眼吗？下次锤他的时候，我叫上你一起看，让你高兴高兴。”伊利亚低声笑道，王耀头一次从这双猩红的眼睛中察觉到温柔的情绪。

算了，算了，不能和一个小孩子置气，孩子还小，得教育他如何尊老爱幼，更何况自己家现在还需要伊利亚家的支持，就当是卧薪尝胆忍辱负重的任务罢。

这么多年都隐忍过来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王耀深吸一口气，不情愿的说：“悉听尊便。”

伊利亚总算放开了他，看上去似乎还有点恋恋不舍。二人把牡丹花护送到了伊利亚的房子，接着便绕着红场散步。

“说实在的，耀，你怎么对我这么疏离呢？我可不是以前欺负你的斯捷潘（沙俄），虽然我们长的很像，但是现在的我可是个根正苗红的红色青年。”

似乎是被人戳到痛处一样，王耀微微垂头，低声道：“自从被本田菊背叛，被亚瑟夺走了弟弟妹妹以后，我已经习惯与孤独为伴了。抱歉，伊利亚，我现在很难再给予别人信任了。”

伊利亚若有所思的偏了偏头，红色的眼睛眨巴眨巴看着身侧的王耀：“原来是这样。那我们可要一起努力了呢。”

“努力什么？”

“哈哈，你以后就知道了。”

3.

1950年2月14日，《中苏友好同盟互助条约》签字并公开发表。

“二月十四日是小布尔乔亚们的情人节呢，耀。有了五十个工业援助的项目，我们之间的友谊更进一步了呢。”伊利亚笑眯眯的想揉揉王耀的头发，想到对方不是很喜欢过多的肢体接触，便无声地垂下了手。

“上司已经决定一边倒向你家了，小布尔乔亚的节日就不适用于我们了。”王耀和伊利亚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泯了一口伊利亚给他沏的茶，望着伊利亚床头柜上放着的那一盆盛开的牡丹花，“我去年送你的常开不败的花，没想到你还留着。”

“这么美丽的花，我家是没有的，自然要好好呵护咯。倒是你，耀，这次竟然主动来我家做客，真是意外之喜呢。”

此时正是七月份，王耀独自来到伊利亚的家做客。既然上司已经决定一边倒加入社会主义阵营，他自然也要多和伊利亚走动走动。

“对了，这几天任勇洙没找你来玩吗？”伊利亚若有所指的笑着，揽过王耀瘦削的肩膀看人的反应。

“伊利亚，我们都拥有一个很伟大的上司。为了拉拢我家，你的上司放弃了在东北的生命线中长铁路，放弃了曾经梦寐以求的两个不冻港的驻军权和使用权，”出乎意料的，王耀这回没有炸毛似的反抗，只是淡淡的说：“不过，我就知道你家上司不会那么轻易甘心。”

“任勇洙家里这几天可不太平，阿尔弗雷德又在边上虎视眈眈。你家上司按兵不动，不就是想等着我家向你们求援吗？这样，以前那些权利，绕了一圈又回到你家手上了。”王耀微微一笑，第一次主动把清俊的面庞靠近伊利亚，清澈的黑眸盯着幽暗的红眸，“你放心好了，我偏不随你的愿。”

上司力排众议，压上了自己一生打拼的政治荣誉和地位，终于通过了出兵决议，

这一仗必须打，打了之后，美国和苏联，才会知道中国不再是列强可以随意欺凌的玩物，才会真正的和中国平等对话。

要靠外交手腕，借美国的力才能和苏联平等谈判的日子，我们实在受够了。

而且中国几乎所有的工业，都在东北，必须要保，绝不能让战火烧入中国境内。

伊利亚微微挑眉，有些不屑般的笑道：“那就让我们先保留各自的意见。”

后来，中国参战后，确实被迫邀请苏联海军驻扎旅顺口，以威慑美国海军，确实邀请苏联空军进入中国东北，以防御志愿军的后勤补给线。

但伊利亚没想到的是，王耀没有邀请苏联陆军进驻东北协防。

志愿军居然在没有海军和空军协助进攻的情况下，顶着美军的狂轰滥炸，节节胜利，硬生生的把美军赶到了三八线之外。

这份战果震惊了世界，也震惊苏联。

纵观全球，哪怕是伊利亚自己，也只敢说和阿尔弗雷德打个平手而已。

“所以，伊利亚，这次的投名状，够不够硬？”

自战场归来的王耀满身满脸的伤口和灰烬，唯有那一双坚定的、黑曜石般的眼睛熠熠生辉，一下望进了伊利亚的心底。

伊利亚怔了怔，心跳停了半拍。他似乎在这个纤弱瘦削的青年身上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4.

亚洲出现了一个4.5亿人口的社会主义大国，这个国家敢于正面抗击美国，并能战而胜之。

这是苏联梦寐以求的盟友。

而伊利亚和王耀的关系也越来越亲密了起来，或许是伊利亚掏心掏肺的援助和陪伴，或许是春天到了。

没错，王耀家的春天到了。

1953年5月，苏联决定在1950年《中苏友好同盟互助条约》约定的50个援建项目的基础上，再增加91个规模巨大的工业项目，后来又增加了几个，总共是156项，涉及到方方面面。

五月，正是牡丹花的花期。

虽然给伊利亚的那一盆是常开不败的，但是王耀还是想看看那盆牡丹花处在花期时盛开的样子。

伊利亚的家里暖洋洋的，王耀一直很喜欢他家里的沙发，柔软又温暖，像是伊利亚的怀抱一样。

骄阳一般的伊利亚，还是那一副骄傲的模样，他招呼王耀坐在沙发上，半开玩笑的对他说：“你来了，王耀同志——我的小布尔什维克。”

“你就不能正经一点吗？”王耀微微扶额。

“没问题，我这就正经的去锤阿尔弗雷德一拳。”伊利亚笑眯眯的将王耀一把拉入怀中，王耀挣扎了一下，还是接受了人温暖的拥抱。

“……胡闹！”

伊利亚鼻尖蹭了蹭王耀的鼻尖，低声问道：“耀……可以吗？”

王耀没有回答，应该说是来不及回答，便被人左手拦腰拥住，轻抚后脑，他感觉到他俯身探了下来，鼻息暖暖得喷到了他的脸上。

然后是两片薄薄的唇。

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温润炽热的唇紧紧压迫着他，伊利亚的唇舌柔韧而极具占有欲，他甚至还恶趣味地想着，想看着他的小布尔什维克因为反应热烈得像坏掉而不得不承认爱他。

王耀纤细的手指紧紧抓着伊利亚健硕的臂膀，在唇舌来往中胸口渐渐发热发烫，时间也仿佛静止了一般。

王耀无意间瞥了一眼，看到床头柜上的牡丹花开的越发娇艳。

良久，伊利亚才恋恋不舍的和王耀分开，温柔的没有半分平日里霸凌那些小布尔乔亚的样子，反而有些委屈的说道：“耀，你这几天忙着装修家里，都不来看我。”

“我今天是来看我的牡丹花的。”

“很好，你借着牡丹花的借口来看我。”

“离谱！”

王耀撇了撇嘴，不想和伊利亚争执，伊利亚揉了揉他的头发，将脸埋在王耀的颈窝，呼出的热气让人红了耳朵。

“牡丹花我养的很好……前几天我出去开会，忘了关窗户，吹进来些冷风，我怕把花冻死了，开完会赶紧跑回来，还好花没什么大碍。”

“我的牡丹花可没那么娇弱，一点冷风而已，吹不坏的。”

“相比我家的向日葵还是娇弱了些。”伊利亚笑眯眯的用鼻尖蹭了蹭王耀的脖颈，王耀无奈，又挣脱不开这头巨熊，只能任由他抱着。

这时，伊利亚从口袋里摸出一枚小小的红星勋章，不容王耀反抗的别在了人胸口。

“这是——”

“耀，我……”伊利亚顿了顿，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踌躇，眼神也温柔无比，但是又话锋一转，又恢复了以往的霸道，说道：“我会教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明亮的黑眼睛盯着伊利亚。

贯会察言观色的王耀知道这头苏联巨熊不是会隐藏情绪的人，他甚至已经猜出来伊利亚一开始想要说什么，但是国家意识体的尊严和他本身的骄傲不允许他说出那三个字。

教给我我想要的一切吗……

王耀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主动伸手揽住伊利亚的臂膀，低声笑道：“谢谢，伊利亚。我明白你的意思。”

如果我们不是国家，是只是两个相爱的人，那该有多好。

这样克制又隐忍建立在国家关系上的爱……为什么让人觉得，这么无望？

耀，相信我，即使国家交恶，我们的关系也不会变质。伊利亚心里默默的发誓，抬头又向王耀花瓣一样的唇吻了上去。

那时候的他们满心欢喜，自以为能挑战命运。

5.

在1957年最高峰时，苏联援建的项目达到了291个，援助金额达到了30亿美元，是1950年承诺金额的10倍以上。

苏联慷慨的拿出核心技术和生产设备，派出大批专家和工程师，手把手的帮助一穷二白的中国建立了一个完整的工业体系，构建了中国工业的根基。

那段时光对王耀来说真的很快乐，仿佛是梦中一样，他的性格一直都是孤独而清冷，遗世又独立的，但伊利亚的如火般的热情和二人一致的共同理想让他们的双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而赫鲁晓夫时期，苏联对华援助力度大幅提升，甚至达到了降低苏联老百姓生活质量的程度。

伊利亚边哼着歌边给王耀家装修，王耀有些手足无措。

“伊利亚……伊利亚！不用了，放下我自己来！哎，你放我下来！”王耀想喊一直给自己家装修的伊利亚停下来休息一下，却不想被人打横抱起，轻轻的放在床上，伊利亚摩挲着王耀俊秀的脸庞，低声说：

“耀，我要给你最好的一切。我们拥有同一个理想，也一起为之奋斗，有朝一日，你也一定可以成为让阿尔弗雷德都不敢小觑的国家的。”

“嗯。”王耀笑着点点头，“你刚哼的歌真好听，我想学。”

“这首歌名叫《喀秋莎》，你想要学的，我都教你。”

“Расцветали яблони и груши，Поплыли туманы над рекой……”

“喀秋莎站在竣峭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距离越来越近，伊利亚笑着，正欲俯身亲吻，却突然停下了。

“怎么了？”

“上司……在召唤我过去。耀，等我回来。”伊利亚起身，二话不说的便消失了。王耀坐在床边摆弄着床头柜上的牡丹花，雍容的牡丹让人一眼望去便心情愉悦。

难怪伊利亚要把牡丹花放在床头，每天醒来看到如此美丽的花，整个人一天的心情都会变好。

过了许久伊利亚才回来，只见他面色如常，说道：“没什么大事，上司想要在你家建立长波电台，并和你家组建联合舰队，以此来交换核武器技术。”

仿佛最敏感的神经被触动了一样，这种极度敏感的特性苏联人和西方人都很难理解。

因为苏联的领土内，没有挂过“苏联人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所以他们不会理解。

王耀警觉的问：“什么？！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耀，你怎么了？我们给了你们这么多援助，你们一点权力都不愿意让渡，会不会太过分了？耀，地球上为了援助而自愿放弃港口驻军权的国家那么多，而且以我们关系，你有必要这么怀疑我吗？”

王耀怔怔的看着疑惑不解的伊利亚，胸口闷闷的疼。

“伊利亚，你不懂。这事，没得商量。”

“为什么？！你是觉得我想吞并你吗？！”

“伊利亚，我们是国家。”

伊利亚也不说话了，他眯了眯眼睛，锐利的看着王耀，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王耀从没被伊利亚这样看过，但他也不甘示弱的瞪着人，丝毫不妥协。

“耀，如果我不是国家，你还会这样对我吗？”

王耀没说话。

伊利亚叹了口气，眼睛中好像有些光芒消失了。

“我知道了。”

王耀垂下头，眼尾微红，在泪水坠落的前一刻夺门而出。

伊利亚没有挽留他。

这一走，他们就再也回不去了。

1958年8月，中国人民解放军炮击金门，事先未通报苏联。

1959年6月，苏联以和美国达成禁止核武试验的协议为由，停止对中国核项目的援助。

1959年8月，中印边境纠纷，苏联在未和中国沟通的前提下，发布对中印冲突中立的声明。

1960年4月22日，中共发表了《列宁主义万岁》等三篇文章，公开点名批评了南斯拉夫修正主义，实际矛头则指向赫鲁晓夫。

1960年6月底，苏共在五十多个国家共产党参加的布加勒斯特会议上率队围攻彭真率领的中共代表团，抨击中国的社会主义理论。

1960年7月16日，苏联单方面撕毁和中国的合约，召回全部苏联专家，销毁部分技术图纸。

很多苏联专家专门挑选下雨天焚烧图纸，就是为了给中国尽可能多的留下资料。

中苏至此，全面交恶，互相敌视了十几年。

1962年，中印冲突中，苏联甚至选择支持印度，在北方边境调兵给中国施压。

那个阶段的中国，遗世而独立，拳打苏修，脚踢美帝，成了地球第三极。

6.

王耀很久没有去见伊利亚了，伊利亚也没有来找他。

伊利亚家越来越注重国家利益，而不注重意识形态，王耀想劝，但是又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去见他。

伊利亚家里已经不堪重负了，但还是一意孤行的发动了阿富汗战争，这场战争，成了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1991年12月25日，伊利亚家的上司发表电视讲话宣布辞去总统职务，并将权力移交给叶利钦，苏联解体。

王耀知道这个消息后再也坐不住了，他没有向上司请示，私自来到了伊利亚家，那个马上就要叫俄国的地方。

一推开门，王耀就看到伊利亚脸色苍白，气息奄奄的半倚在床上，怀里抱着那盆娇艳的牡丹花。

王耀鼻子一酸，再也顾不得克制了，坐在伊利亚身边，握住他的手，颤声问道：“你怎么回事……怎么病成这样了！”

“耀，我以为……我到死都见不到你了。”伊利亚笑着摇了摇头，把那盆牡丹花抱得更紧了，“还是我在做梦，已经到了回光返照的地步了吗……？”

“对，你回光返照，你马上就要死了！”

"耀……耀！别为我流泪！你会拥有光辉灿烂的未来！你那么坚强，你的国家一定会复兴的！别哭……我没有消失，我生于人民，现在只不过是再次回归到人民当中去了。"即使到了最后的时候，伊利亚的声音也是那样能宽慰人心。

“我只有一个请求，我现在不代表我的国家，我只代表我自己，求你，耀……别忘了我！”

王耀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伊利亚抬手摸了摸牡丹花的花瓣，笑着低声唱道：“Расцветали яблони и груши，Поплыли туманы над рекой……”

王耀在一旁轻轻合唱：“喀秋莎站在竣峭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晶莹的泪水落在牡丹花的花瓣上，王耀闭上了眼睛，吻了上去。

1991年12月25日晚七点三十八分，克里姆林宫上的苏联国旗落下，俄罗斯的国旗徐徐升起。

伊利亚闭上了眼睛，他的身体消散了，如同点点星光一样，王耀却没能抓住分毫。

光芒过后，床上躺着的是一个穿着米白色大衣，围着白色围巾的紫眸少年。

他纯洁的样子如同新生儿一样，没有半分伊利亚骄傲的模样。他疑惑的想将手中的牡丹盆栽放在床头柜上，却因为新生，力气不够，失手将盆栽摔碎在地上。

泥土也无法掩盖牡丹花的美丽，但是王耀的心，仿佛随着盆栽一起碎掉了。

“呀，我叫伊万，你是谁呀？”

“……王耀。”

7.

伊万失去了所有曾经属于伊利亚的记忆，唯独没有忘记爱上那朵东方牡丹，现在喜欢天天缠着王耀玩。

——纵然我失忆千万次，我依然会重新爱上你。

伊万踏着伊利亚的尸骨在克里姆林宫加冕，虽然他和伊利亚有一样的脸，但王耀知道，他的伊利亚永远不会回来了。

偶尔王耀神色郁郁，伊万还会天真的问道：“王耀，你怎么了？是伊万让你不高兴了吗？”

“没什么，只是胸口这里，有点闷闷的疼而已。”

“啊，这样呀，对了王耀！我前几天收拾房子，在仓库里找到了这个！”

“什么？”王耀接过来一看，那是一盘被保存的极好的磁带。

彩色复原版的开国大典的录像。

王耀鼻子一酸，本以为曾经和伊利亚交恶，这盘磁带已经被扔掉了，自己家的那盘磁带也找不到了，一时间百感交集。

打开录像，伊万惊喜的指着画面上人群中远处的两个模糊的人影，说：“王耀！你看！是你和我诶！你还披着披风！好帅气！可是，我怎么会在这么多年前的录像中呢？”

王耀再也忍不住了，泪水无声的滑落了下来。

“伊利亚，我走着你的穷途，你见证着我的陌路，从此我爱的人都像你。”

一个幽灵，共产主义幽灵，在欧洲飘荡，他可能暂时沉默了，但从未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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