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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deName: 阿 Status: Delisted(Alive)

[db:作者] 2025-07-22 21:30 5hhhhh 8940 ℃

我最近那次造访龙门的缘由,说来颇奇妙。

事情要从诗sir以龙门近卫局的名义联络我说起。单纯邀我叙旧的话,以她的作风会用私人渠道,要这么做肯定有其缘由——喊我去捞人。对着纳闷于何方神圣会需要远方的一介退休老人去捞的我,她报出了某个名字,成为了尘封龙门的一些故人故事重见天日的揭幕。

与诗sir会面自然少不了寒暄,我也在她那听得了不少有趣的情报。提及来意,她表示是当事人自己在担保关系报了我,她不过顺水推舟。于是象征性付了保释费后我把那只叫阿的菲林从拘留所拎了出来。他的样貌依旧秀气,几乎看不出岁月的痕迹,让人不禁根据其本事怀疑到药物改造上去……这些都是闲话,被我问时,他居然表示本打算吃牢饭消磨余生的,没料到我真会千里迢迢过来捞,着实令我哭笑不得。

公正审判的话阿犯过的事大概真够让他如愿,但诗sir显然也无意留他。原本的行当已跟着贫民窟一块消亡,我便开玩笑说你可以转正去当狱医,他也嘿嘿笑道有他在保准把囚犯治得服服帖帖……对话没怎么延续就停了,两人背着夕阳相向无言。

有太多事情想问,却不知从何说起,更怕问出来糟糕的结果。像是来捞他的为什么不是关系更近的孑和槐琥等人,这些年过得如何,以我最想知道的,他执着于龙门这个伤心地的理由。尴尬还是被阿递过来的一块硬盘打破的,这些年研究的东西都在里头了,他表示,随我处置。当时我还欣慰地以为他有所放下,后来才明白并非。

那块硬盘里的东西补全了“榴莲女士”形象中很多不为人知的部分。在此之前人们对TA的认知停留在一个往期刊投诡异稿件的神秘人上,光得以发表的就有如何诱发无后遗症的剧烈胃痛、如何将针对刺激性气味的敏感度暂时提高几倍、如何将某些肢体器官移植到别处并成活等,恐怕还有更多被刷掉的稀奇古怪玩意躺在编辑部吃灰。业内人士们不会忽视潜藏于奇葩表面下的价值,像最后一项就为器官移植再造术提供了重要启发,被引用数逐年增加。因此这位“女士”一定程度上还是受着关注。

而如果说华法林假称“血先生”主要是为了满足玩心的话,阿使用“榴莲女士”的化名就有相当的现实考量在内了。硬盘的内容如下:图片占了绝大多数,各类病患和患处等大约三成,六成左右是以照片形式留存的记录手稿,频繁可见文字污损与纸质泛黄,显然当事人原本没上心留存,后来才从箱底翻出来。这些资料经过整理对应,呈现的是数量庞大的病患处理例——之所以不用“治疗例”是因为其中充斥着大量违规违法乃至异想天开的手段,有些看着都不像是以救人为目的,却十分契合“榴莲女士”的真身本业,黑医。这揭示了他那些奇特研究的由来,也将之推上了舆论风口……有什么意义呢?对退隐的阿而言都已是身后事,从未真正踏入过业界的他大概也不屑去为自己正名。

许多察觉他才华的人大概会惋惜于其埋没,而我则总是拿不定主意。本书著成过程中我一直重复着这样的轮回,先是在提笔构思时陷入“假如当初能做到什么,结果是否就会不一样”的懊悔,再在文章写毕回顾时自觉无能为力。

阿的父亲在龙门医界留下过浓墨重彩的一笔,两重意义上的。曾经的他是闻名遐迩的神医妙手,风光亮丽救死扶伤,给予了儿子每个孩童都会有的纯真敬仰。然而其人后来遭陷害跌落谷底,再度亮相时已成了令人闻风丧胆的黑医,最终死于帮派火并。此番剧烈变故将阿扭曲成了刚来罗德岛时的矛盾模样:放荡却又仔细,心底向善却性格恶劣,技术精湛却专注歪门邪道。相当一段时期内大家都不知该怎么伺候这小崽种,只能放他整天跟臭味相投的华法林混在一起。一方面是罗德岛经验尚浅,另一方面阿自身也占了很大原因。

青少年对事物的认知很容易二元化,阿的经历便不可避免地将他从原先的极端导向了另一端。那会与他的相处经常是这么个流程,他出现在需要救助的地方,然后十有八九会因他过激的做法、糟糕的态度、开病患的玩笑之类理由被责难“作为医生你怎么能这样”,接着他会咧嘴邪笑,先否认,再一边口吐对这身份的嫌弃一边做完工作扬长而去。诸如此类的矛盾和偏见,归根结底都源于他内心蔑视医学,却又偏偏擅长此道。理解这点便能理解为什么他会接过黑医的衣钵,整天捣鼓旁门左道,其实都是反抗这份才华的挣扎……所幸他遇见了鲤氏侦探事务所的诸位,后来又乘龙门人才交流计划东风来了罗德岛。

这并非在指摘他当年的稚嫩,相反,年纪轻轻便被迫经历大起大落的阿某些方面足够早熟。注目他带刺的戏谑态度的人,同样不应忽视言行背后的动机:不论是见证父亲的堕落,还是之后短暂担任黑医期间的见闻,都在迫使他认识到某个与理想相悖的现实,身为医者的局限。医生只能针对病人们的病灶下手,却对造就这病况的原因毫无办法;黑医也只能设法保住伤患的性命,而没法赶在帮派火并爆发前将之制止……引用阿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学医救不了龙门人”——反过来便能读懂他的真心,他其实想“救龙门人”,想成为那种“能让世界变得更好”的人。

因此能被引荐到罗德岛,算是让很多人很多意义上松了一口气。专精医学的同时致力于解决更之上问题的罗德岛对折磨阿的那些矛盾而言可谓完美的解答,能有癖好相投的同僚,又能得到才能上的认可,亲临战场的经历也帮他达成了施展医术和制止争端的统一。于是恶劣如阿也慢慢开始放下别扭的外皮,试着接受医者的身份,不再总是窝在自己房间里搞诡异的研究……毕竟他还如此年轻,纵使历经磨难也尚未沾手过什么无法挽回的错误,那份天才善加引导必定能助他成为轰动泰拉的伟人。我们正是如此期望,并在他后来没有跟着部分成员回归龙门,选择留下来时变成了确信。

写到这里我停笔思考了好一会。没错,肯定有人猜得到又该轮到惯例的“但是”了,只是我似乎很难从中找出一个明确的所谓转折点来。一切都仿佛顺风顺水地进行着,周围人逐渐接纳了阿,本人也开始放下芥蒂,借助丰厚的实践经验急速攀爬学科的高楼,大家都理所当然地等着他成长为学界新星和部门顶梁柱。

会是因为华法林吗?可即便是游走在邪道边缘的华法林,终究还是希望阿能成为一名正经医生的。离职前她专门花了一个多月时间在他身上,交代“后事”托付“遗产”。大家都说从没见过那么正经的华法林,她自己也表示没想到会有收徒的一天,活得如此洒脱的她应该不至于让阿留下遗恨。阿之后也埋头苦学迅速将那些东西收入囊中,如同不想辜负她的期望。至少到那里为止还看不出任何异常。

穷尽我与阿不深的私交,也只想得到某次办公室的会面里的端倪。记得他是为了躲槐琥和吽来我这偷歇,闲聊时无意间吐露心声,表示他们才是“能让世界变得更好的人”——这莫非就是他心境变化的标志?用那种说法意味着将自己排除出该范畴。但放弃了原本志愿的他又将迈向何方?

答案后来以我们不愿看到的方式揭晓。面对某位臭名昭著却身份尊贵的患者,安分已久的他意外采取了冒进的手段,以某些器官功能为代价保住了其性命……并因此遭严厉追责。众人不解于他为何要去充当这个角色,彼时他的地位在罗德岛日益重要,首篇投稿也已得到了编辑部积极的回应,这一着却将他的生涯断送于跨入大门之前。只有阿自己云淡风轻,他也像华法林一样利索地引咎辞职,送别时仅在我这多停了一会……可能是觉得只有被认作同类的我会理解这选择。

他用爽朗的笑容与我对拳,“我们一起来让这个世界变得不那么坏吧,老板。”

就好像……不是在道别,而是在邀我干一番事业。

可我并没能领会他的意思,伸拳回应的我满心只有不舍,痛心于罗德岛没能成为他的归宿。我甚至不知道他为何要说“其实我们两个更相近些”,知道的只有,医疗部少了一位本该前途无量的人才,而龙门的某位黑医不久后重出江湖。往后的时光中龙门的各式潮起浪涌风云变幻中总少不了他的戏份,其令闻者悚然的嘿嘿怪笑,以及“救你活的办法我没有,让你死不了的办法我倒有不少”的名言也在光怪陆离的传说中占据一席之地……最终统统在龙门现代化建设的步伐下化作烟云。

我们曾挂念起他的事,却屡屡在试图反思时无从下手。为什么事情会一帆风顺地走往糟糕的方向?留在阿身上的谜团与遗憾一样多,也许我们从来都不曾真正理解过他。我们帮助他放下戒备,投以信任,改掉坏孩子的习惯,朝着正道进发……我们以为能自外部疗愈他的创伤,却其实从没搞清楚他内心痼疾的正体。结果他化作了又一颗在罗德岛旅程中短暂划过的流星,迅速没入了俗世的浪涛。

直到与他在这里重逢,伴随着往事的潮涌扑面而来。

从见面起我便开始心神不宁。原因实在太多了,千万问题浮上脑海,而每一个答案可能的猜测都让我愈加惶恐忐忑。自始至终阿都没有向任何人解释过为什么要那样选择,不惜违背众多伙伴甚至最亲近和尊敬的华法林的意愿,放弃作为医生的前途,放弃罗德岛的优渥待遇,回来龙门当什么“榴莲夫人”。或许父亲的遭遇始终是他心中一道跨不过的坎,与其担忧哪天同样遭陷害然后堕落,不如从一开始就在黑暗中过活;或许在他的视界中医生终究无法成为“能让世界更好的人”,这无解的难题最终将他拖入深渊;又或许,他不过仍然是那个桀骜不驯的愣头青没变,厌倦了学科的规矩禁忌,只想找个能随喜好尽情施展本事的地方……我才反应过来自己对阿有多么一无所知。

结果我一个字都没能问出口,还得靠他对着落日伸了个懒腰,才漫不经心似的对我搭话道:

“老板啊,你说,我们有没有让这个世界变得——”

他的话顿了一下,搔了搔头,“——有没有让这个世界,变得不那么坏呢?”

我答不上来。

此时我才明白自己究竟在忐忑着什么。因为这个最初也是最后的问题,我依旧答不上来。

多少年前碰拳离别的时候,我们年轻气盛踌躇满志,想着不论前方多少艰难险阻都还有的是机会,有朝一日必能改变世界成就伟业。而如今夕阳之下旧话重提的两人都已半截身子入土,功过即将盖棺定论,再无挽回余地。

我害怕去思考。牺牲了如此之多,罗德岛真的有让泰拉大陆“变得更不坏”吗?还是说其实没我们在会更好?我更恐惧于阿那次停顿代表的含义,如果他其实是下意识想问“有没有让世界变得更好”的话……如果他亲口告诉我,其实他还是渴望着成为那样的人的话,我实在难保不会双腿一软。

“嚯嚯,这还真是,病的不轻啊。”

回过神来,龙门传说的片角已降临在我面前。“榴莲夫人”咧嘴邪笑着,用让人不寒而栗的,仿佛在端详实验对象的眼光打量着我。不一会儿他就一拍手,不知从哪掏出来一颗胶囊:“吃吧。”

“这是?”我问。

“毒药。味道温和,起效极快,包管走得毫无痛苦。”

我不由得一惊,而他竟然趁机把胶囊塞我嘴里。慌乱中一咬牙不慎将胶囊挤爆,激烈的酸味瞬间充满口腔。咳嗽了几下没反应,我随即被黏膜吸收的可能性吓得脸色发白,抬头却发现他正笑得前仰后合。

“新研究的复合制剂,会提升嗅觉味觉并刺激胃口,代价是之后会有些拉稀,就当是排毒吧。”

“你小子……”我顿时又好气又好笑。

“硬盘给了你,其他就没事了。”他大笑着转身离去,“建议今晚去夜市逛逛,老板你肯定猜不到这些年又新出了多少好吃的。”

于是“遵医嘱”我将之后的时光花在了夜市里,吃了叉烧包、墨鱼饼、烧鸡翅、双皮奶、烤腊肠,买了堆不知用途的小玩意,在打靶摊被怀疑用源石技艺作弊,最后在第七杯甘蔗烧酒下肚时大彻大悟……个屁,不过是酒劲上头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罢了。但那种感觉的确很棒,看着左手边的夜市熙熙攘攘,右手边的道路车水马龙,真的会有种世界如此美好的满足感,甚至还能大言不惭自己为之出过力。是啊,当那颗“毒药”塞进我嘴里的时候我感到的并不是解脱,他就是看穿了这一点吗?我还是搞不懂阿这个家伙,大概从初见开始就没搞懂过,但又有什么关系呢。人的悲欢离合爱憎信仰皆不相通,都不过互为过客,不论是他还是我都终将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再一厢情愿地多愁善感也不会让后人们记载下的评价变更半个字。想来他提的那个问题大概其实也没想从我这得到答案吧,毕竟是或不是各有合适的解释。没准聪慧如人家早看的通透有了结论而心有戚戚焉的小丑竟是我自己。喝到这里我才发现已经走不动路,眼前的景色也斗转星移起来,干脆闭眼靠到凉爽的墙壁上,尽情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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