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间 化为灰烬

幕间 化为灰烬

“主人！主人！”人偶闪烁着蔚蓝色的目光在房间里转悠，平时亚诺不让她随意地处去惹麻烦所以只能在房间里玩，索性亚诺的房间里新奇的小玩意不少，虽然大多都是不值钱的小玩意。

人偶拿起挂在墙壁上的一个锁钩，上面的血渍并没有被擦洗掉所以被锈蚀严重侵染微微偏过头问道：“主人！这个是什么？”

亚诺实在受不了人偶的叽叽喳喳，干脆撕了块床里的棉花堵住耳朵，但是碍于人偶的声音穿透力实在太大普通的棉花根本没用，转过头望向人偶手里拿着的锁钩。

心里就像被钢针狠很的扎了几下般刺痛，亚诺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然后索性转过身装作懒洋洋的声音回答道：“不知道。”

“唔？”人偶摇摇头，既然主人都说不知道那么应该就是不知道吧。随后又开始翻找房间里的其他物品。

怎么可能不知道！亚诺咬着大拇指努力让自己不要陷入那段回忆里去。那是自己堕落的开端，也是自己这些年来想要遗忘的事物之—

自己用那个东西亲手手刃了在回收者工会里唯一的“朋友”。

“呦！兄弟！没见过的新面孔啊。新来的？你叫什么！”一名回收者背后向我打招呼。今天是我当回收者的第六天，除了导师的训话以及他以外还没有跟人说过任何一句话。

死人、碎块、肉浆……每天都是日复一日的面对，刚开始的时候还因为没有忍住吐了出来，似乎过了这几天适应了许多。

我放下手里的勺子，笑着回答道：“你好啊兄弟，我叫亚诺。”

“我叫悠！虎进悠，你就跟他们一样叫我悠就好啦！”那名看上去跟我差不多大的男子朝我愉快的打着招呼。在回收屋里的气氛相比外面显得十分诡异，要么就是大声的疯笑争吵，要么就是神神叨叨的碎碎念。

只有他像是个正常人一样的朝我打招呼，倘若那个兽人族女性也算的话就是两个。

“这边有人么？没人的话我就坐这里啦！”

“坐吧！这边没人。”

悠把盘子端到我面前同我一起吃着晚餐，悠试图在找我们之间能聊的话题，可能是当回收者的工作视野过于局限，原本正常不过的话题最后也会演变成对某某冒险家惨死的吐槽。

他叉起碗里的蔬菜沙拉放到我的盘子里，同时对我眨眨眼睛，俏皮的说道：“亚诺啊，你也不能只吃肉！多吃一点蔬菜有助于消化！”

“你也是！多吃点肉长点重量，瘦骨嶙峋的可不太好看。”我同样叉起碗里最后一块肉片放到他的碗里调侃道。

……

回收者的工作时间不固定，与他相见的时间一个月也不见几次，但是每次他都会带我去体验一些以前从未“体验”过的事情，好像我第一次去那种地方就是他带我去的。

他如同大哥哥一样照顾我，又像同龄朋友那样与我交谈、玩乐。在姐姐去世的那段日子里他就是我灰蒙蒙世界里照进来的一束温暖的亮光。

直到我当回收者三个月的月末，我执行一个回收者同僚们都羡慕不已的高收入回收作业，仅仅是因为我与委托人有过一面之缘，就让我去执行这个简单的工作。

我想着只要干完这一票我这一年就可以不愁吃穿了，想想还是有些小小的激动。

工作的内容很简单，回收第三层某个公子外出历练丢失的项链。基本上也就是用魔法随便找找就能找到。

顺便一提我也是工会里唯一的会魔法的人，这也是我同时被教会、冒险者工会以及帝国三方承认的原因之一，所以找起来会相对简单许多。

那天我记得外面在下暴雨，为了图方便就从回收屋的那条“密道”跳了下去。到了迷宫里就听不到轰鸣的雨声，除了呼啸而过的疾风外似乎一切都跟往常一样。

“我看看…….第三层是吧。”翻出纸张，我反复查看了好几遍确认无误后又把它揣回怀里。

第三层确实容易掉东西，任谁被亡魂追赶都会着急吧。想到这我不禁会心一笑，想起自己第一次来这里的经历还真是有够呛的。

机巧之层只要知道诀窍还是挺容易就能通过的，相比第一层层层密布的机关，第二层的环境可以说来了个“大换血”。

参天的巨木遮挡住炽热的阳光，稀稀拉拉的光影透过树叶勉强照亮眼前这一片区域，不知道是不是不透风的缘故能看到光线的轨迹照射到幽绿的湖水中。深紫色镂空身段的花朵不合时宜的开在这片湖里，可以说给予这片压抑的地方一丝生机—叹息之层。

余烬湖、世界树、余烬花。无论看多少次都是绝美的景象。我不知被这种景象震撼了多少次，欣赏了半天后才想起这次回收的目的。

从侧包里翻出高价购买的教会圣水，这么小一瓶居然也要20银币，真是抢人！心疼地涂了一些在身上防止亡魂骚扰，接下来就是寻找项链了。

“项链……项链……”脑中努力回忆起项链的模样，念叨着寻找物品的魔法咒语。

过了一会，我感应到了项链大致的位置，只要知道具体的层数不算太难：“嘶，好久不用都有些生疏了。”

可当我终于找到项链的时候—

“谁！”弩箭从背后袭来，得益于在魔法学院对于风元素的感知，我觉察到不远处有人在暗处对我拉动弩箭。

但是魔法学院并没有教授体术，即使我感知到了弩箭但没有提前汇聚魔法，还是被那个人得逞了。

“啊！”弩箭刺入我的小腿，我并没有朝着袭击的方向立马还击而是趴下躲在树根后面。接下来肯定是密集的箭雨，要是贸然进攻肯定会被射成筛子！从头顶上方呼啸而过的弩箭也证明了我的猜想。

小腿一阵发麻，这个弩箭有毒！虽然贸然拔出箭矢可能会导致伤口撕裂更加严重，但我还是忍着剧痛吟唱着神圣魔法。要是让这药效发作我就是仍人宰割的羔羊，这可比死了还难受。

金光抛撒在我的小腿上，支付生命力为代价恢复小腿后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上，这也是为什么明白恢复术式的魔法师从来不对自己释放的原因--有得必有失。

现在也顾不了这么多！倘若对面有经验的话一定会释放遮蔽视野的东西然后乘机近身！因为悠在喝完酒后跟我说过他曾经也受过袭击，别人就是用这招来对付他的。

那么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

“WIND BOW（飓风呼啸）！”催动剩余的魔法朝着空中释放，果然吹飞一个从远处掷来的白色球状物。

白色球状物在半空中爆开，烟尘洒满半空，看样子我料到了对面的小心思，但我还是失策了。

飓风吹飞那人漆黑的兜帽露出回收者们常用的防风目镜从上方袭来，锋利的短刀划过半空直奔我的喉咙。

“悠？”我诧异的叫道。那人似乎也迟疑了一下，调转刀刃刺向我旁边的树根里。

“你是怎么发现是我？但这不重要！不想死就快给我！”揪住我的衣领，悠把匕首横在我的脖子上。显然他也有些犹豫该不该下手。

“悠，只要你跟我说一声我可以让给你的，我们是好朋友不是么？”我试图说些话让悠放下刀子，诚然这一票很多回收者都眼红，但实在没想到最后出手的竟然是自己的好朋友。

“谁跟你是朋友了！”悠把匕首突然插进我的手掌深深嵌在树根上。

“老子才不管什么朋友不朋友的！明明……你这个新来的什么都不懂！我有了那笔钱就可以……就可以不再干这鬼回收了！”悠的情绪彻底崩溃，歇斯底里的吼叫道。

“什么去迷宫最底层寻找‘复活之书’？别开玩笑了！根本就没有一个人能够下到最底层！”

“你这个新来的什么都不懂！天天面对的都是死人哪有什么好心情？”

“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能笑出来？在这都是垃圾人的回收屋里面？”

悠一拳砸到我的脸上，随后就是两拳、三拳……直到他打累了瘫坐在地上，仰望着世界树的顶端。

项链早就在殴打我的时候掉了出来，拿到后悠也没有停止对我的殴打，最后还把插在我手心的匕首抽出来，捅到我的腹部。

“唔！”更为剧烈的疼痛让我喘不过气来，紧握着匕首蜷缩着跌倒在地上，肯能是流血过多的缘故，意识仿佛都要离开身体。

悠休息了好一会，站起身准备把插在我腹部的匕首抽出来，我知道他是想毁尸灭迹才会这样，不留任何证据！

不知道全身从哪冒出来的力气，我抓起一直拴在腰间的钩爪朝着他的腹部一挥。

“干！”身着黑袍的悠并没有穿任何保护腹部的东西，如同野兽般的嘶吼后捂着腹部也倒了下去。

我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治疗完小腿后止疼药的效果开始发挥作用。

抓起钩爪，我朝悠的脸上猛地砸去。

“不—不要！”

“求求你放了我，再也不……”

悠没有吐完最后一个字，钩爪的倒刃就撕裂了他的喉咙。但是我依旧没有停手，还是一下一下木纳地砸着。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兄弟！”

“回收者的工作太累了！走我带你去潇洒一下。”

“有我一口饭吃就不会饿着你的！”

……

不知道我砸了多久，余烬湖的阳光透过树叶正好照射到我沾满血污头上，没有一丝温暖。

身体不听使唤地拖拽着悠的遗体把他扔进余烬湖里，望着他沉在湖里“烧灼”的躯体，我似乎感受到一丝丝的解脱。

……

亚诺想到这连连摇头，内心深处突然涌出一种想去某个地方坐坐的想法。

“我出去转转，你就在这个房间里不要乱动！”亚诺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准备出门透口气。

“主人！主人！要去！”人偶抱住一只缺了耳朵的玩偶熊说道。

“那就带上这个！”亚诺扔过来一顶大帽，足以盖住人偶那双蔚蓝色的眼睛。

“好的！主人！”

……

这把长椅自己倒是很久都没来坐过了。

亚诺坐在男女风流场所门口的长椅上，上方喧闹的声音下寂寥的发呆。

“上一次来，还是我们两个人。”亚诺喃喃道。

“主人！他们在干什么？”人偶指着被穿着暴露女子挽住的男人问道。

亚诺赶紧用干咳掩饰自己的尴尬：“咳！咳！他们啊……”

要怎么跟人偶解释呢？

你也想过这个问题吧，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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