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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賽兒妖術殺身,2

[db:作者] 2025-07-22 18:33 5hhhhh 2090 ℃

圍攻數日,寇兵漸漸不敵。董彥杲巡視寨中,偶至一帳,聽見裏面寇眾哀聲嘆氣。一人道:「老兄,看這光景,俺們沒得殺尾哩!」另一人道:「如今後悔也遲哩。自古豈有寡婦皇上?他日後若被擒住,少不得十字街頭便上木驢,喫萬剮的遭刑律。我們何苦陪他?不如瞅空兒去投官軍,還有生路。」董彥杲聽了,知道眾心已搖,情勢危急,慌忙奔去見賽兒,密謀對策。

當時賽兒正在望真閣上,裸身赤體,摟著兩個妖童,恣意淫樂。見董彥杲忽地闖進來,嗔道:「鳥歪貨,何事慌張?」董彥杲道:「劉忠日夜猛攻,娘娘是怎生打算?難道等寨破,束手被擒不成?」賽兒道:「不妨事。我有一陣,可以破之。你在東門之外,揀一塊淨地,按東西南北四門,挖四個大坑,坑裏埋伏乾柴硫磷燄硝發火之物,上鋪一層狼糞,四門俱是一般。等劉忠進陣,坑中起煙,地下發火,阻住去路。正中間搭一座法臺,臺上篆字金牌書寫『攝魂臺』三字,懸在中間,旁寫一行小字:『劉忠到此,化爲飛灰。』劉忠見了,定然動怒,刀劈此牌,臺上作法,將他制於馬下。攝魂臺前,挖一個大坑,坑沿上用桃木樁一十二個,周圍釘住,選年少美容風流女人十二個,送進陣中,綁在桃木樁上,將小衣服脫了,寸絲不留,小便處顯露出來,上身罩上五彩顏色衣服,手中各拿招魂扇一把,一個個綁在樁上,用弓弦勒死,聽我調遣。死屍背後,各立招魂旗一面,各寫女子名姓,下寫著『劉忠殺生在此坑內』,此爲『一心迷魂群陰陣』。爾速去辦來,準備我作法,去罷。」

董彥杲遵命,當下都準備妥了。至夜,便請娘娘登臺作法。只見燭光一閃,賽兒由屏後慢步而出,青絲披散,光溜溜不著寸絲,止穿一雙大紅睡鞋兒,揚揚然竟自登臺。先取朱符疊化,而後焚起劍訣,口内喃喃祝咒一番,卽取法水向臺下女屍一噀。卻也作怪,一陣陰風過後,那些女屍便如著魔一般,個個挺身露陰,呆立臺下。賽兒嬌叱一聲,燭光復明,乃遣人勾引劉指揮打陣。

卻説劉指揮麾軍圍寨,正在猛攻,忽有人出來乞降,只說是寨中糧盡,且無水飲,情願叩降軍前,乞貸一死。劉指揮不許,揮軍往據汲道。趕至東門,正遇董彥杲,兩下交鋒。未上三合,彥杲回馬敗走。劉指揮一心立功,催馬趕上,手起一槍,刺董彥杲於馬下。轉眼之間,忽見馬前陰風陣陣,冷霧森森,黑風迷漫,難分路逕。正想兜馬轉身,只見黑煙滾滾,四面都是火燄沖天,無法前進退後,只得緊緊困在當心。劉指揮不覺仰天長嘆:「誤中妖匪之計,必然死於此地。」扭頸回頭,看見四面八方,都是煙火,正中間無火,是一塊清涼之處。催馬到了中央戊己土,只見當中一座土臺,來至臺前,只見臺上懸一面篆字金牌,中間有「攝魂臺」三個大字,牌旁邊有一行小字,上寫道:「劉忠到此,化作飛灰。」劉指揮看罷言詞,不由的心中大怒,便欲拔刀縱身劈牌。

賽兒躱在臺上,看得明白,當下念動真言咒語,將劍尖一指。劉指揮登時一陣昏迷,栽於馬下,只覺眼前發黑,腥風陣陣。忙睜虎目,看見一班美女,個個著綠穿紅,齊整不過,手裏各拿一把扇子,喚著自家名姓,回一聲,搧一下,下面個個露出白鬆鬆的兩塊肉,黑叢叢的一撮毛,紅亮亮的一道線兒,消魂喪魄的一件東西。劉指揮見了,遍體酥麻,渾身發軟,卻被眾女人一擁,心迷意亂,七情無主,「撲通」跌下陷魂坑,昏死在地。只見寇兵紛紛湧上臺來,張弓搭箭,望坑中便射,登時飛矢如蝗,竟將劉指揮射殺在群陰陣中。詩云:

劍光動處悲流水,羽簇飛時送落花。

欲寄蘭閨長夜夢,清魂何自得還家?

且說柳總兵安居營中,總道是妖術已破,無能爲力,不意夜半潰軍逃還,報稱劉指揮陷歿,慌忙往救,已是不及。正欲整軍再戰,忽見一陣黑氣從寨裏捲出來,把官軍人馬罩得黑洞洞的,你我不看見。柳總兵無法,只得收軍還營,暗地叫苦道:「這婦人這等利害!」他前言確是有識,至此偏獨輕敵,遂至喪師縱寇,可見驕兵必敗。正在氣悶,指揮僉事吳亮獻計道:「邪法最忌穢物,前番已有效驗。標下又曾訪問真人,知以胎兒破法,可收奇效。若將幾個孕婦,裸體殺在陣上,妖婦邪法,必然不靈。」左右諫道:「多殺民命,不免太過殘忍。」柳總兵怒道:「那班叛逆,殺人盈野,血流成河,莫非不殘忍麽?一家哭強似一路哭。」卽刻下令,分付麾下軍士,快將附近村中孕婦,通都捉來。

次日早起,將捉來的孕婦,個個繩穿索捆,麾軍驅著,復至卸石棚寨前搦戰。只見寨中又捲出一陣黑氣來,內中通是猙獰厲鬼,高可數丈,大約十圍,腰間繫著弓矢,手中執著大刀,惡狠狠的殺將過來。吳僉事眼明手快,一腳奔至一個孕婦面前,出其不意,拖著便走。一頭說道:「娘子,今日要借你肚裏胎兒一用,破那妖匪邪法,你只好爲國盡忠,不必怨俺狠心。」孕婦聽說,大哭道:「將軍,奴妾不要盡忠,將軍快快饒我一命。」吳僉事恐怕遲則有變,疾將那個孕婦,拖到陣前跪下,隨著手起一刀,對準孕婦那便便大腹之上,飛快的戳了進去。說時遲,行時快,當下只聽「肐查」一聲,一陣血腥之氣,使人無不掩鼻。吳僉事拔出刀來,又將那孕婦的衣裳,用刀劃碎,破開肚腹,取出一個血胞,奔至陣前,將那血胞,照準卸石棚寨所在之地,拋將過去。妖婦妖法,果被胎兒血光所汚,那陣黑氣及猙獰厲鬼,登時散去不見。正是:

謾誇幻術能多獲,須知熱血可通靈。

柳總兵引軍還攻卸石棚寨,卻見寨中已虛無一人,賽兒以下,盡行遁去。柳公登望真閣從容一望,竟是一座淫窟,不由嘆道:「妖婦胡爲至此,恨死晚矣。」命人登時焚毀。分兵追捕,獲妖黨劉俊等男婦百餘人,而賽兒竟不可捕。未幾,賓鴻復率寇兵,轉攻安邱,圍困數重,城幾被陷。幸得都指揮僉事衞青,方屯海上備倭,聞警飛援,與邑令張璵等內外合攻,殺敗賓鴻,斃寇無數。剩了些敗殘人馬,逃至諸城,被鰲山衞指揮使王貴,截住中途,一陣殺盡。亂事平定,械送劉俊、王宣、徐輝、白拜兒、高羊兒等所獲妖黨至京師誅之,止唐賽兒在逃未獲。

及柳公至安邱,衞僉事迎謁帳前,公反斥他無故移師,喝令捽出。於是刑部尚書吳中,劾柳升玩縱無狀,由成祖召還下獄,擢衞青爲都指揮使,一面大索賽兒。以妖婦久不獲,慮削髮爲尼或混處女道士中,遂命法司:凡北京及山東境內尼覡道姑悉捕至京師詰問之。可憐大眾無辜,枉遭刑虐,到底通是假賽兒,不是真賽兒。

其時山東各司官,多以縱寇獲譴,別擢刑部郎中段民爲山東左參政。段公到任,頗能實心辦事,所有冤民,盡予寬宥,惟密飭幹役,往捕賽兒。内中一個幹役名喚宋忠,生得身體雄健,一表非俗。一夜偶巡至一古祠,只見上有匾額,寫著「聖姑之祠」。宋忠走進去,見中間塑一個仙姑,左邊一個仙鶴,右邊一座碑。宋忠自思量:「旣是個仙祠,何不禱吿一番?」當下對天禱吿道:「唐賽兒謀害親夫,妖法惑眾,殺傷人命,公然叛逆。未知還能猖獗幾時,何日授首?求上天報應。」

不道有這般巧事!宋忠禱吿方畢,只聽得萬花深處,一聲響喨,背後一人笑道:「星主此言差矣!那唐賽兒上應女曜,尊貴無匹,他倡此番殺劫,也是帝命使然,天機不可預示。」宋忠回頭一看,只見一個儀態萬方、精光四照的美婦人,結束得麻姑仙女一般,羅裙裊娜,微踅金蓮,笑吟吟滿面生春,喜孜孜梨渦堆俏,手執雲拂。

宋忠見他飄飄然有神仙之貌,慌忙上前叩吿道:「未知仙姑下降,有失迎迓,請問上仙姓氏。」美婦道:「吾本帝前侍書女,某日偶有小失,帝命謫蒞此土,血食一方,俗稱吾爲聖姑,專在此茫茫世運中保全善類。」宋忠道:「夫人旣保全善類,合該助正破邪,爲何反要偏袒妖婦?」那知被美婦一手攬住脖兒,一手握住手兒,卻將紅馥馥香腮偎向他道:「星主,你如何一落凡劫,便昧本來?我二人思凡墮落,帝命有一段姻緣。你本當輔佐唐賽兒,以成大業;吾鎮兹土,亦所以暗護真主。功成之後,你我同返天上。如今神人雖殊,卻體魄可接,趁此良宵,快完成帝命良緣,吾當置汝真主之旁,將來富貴壽考,爲蓋天一品之勳臣,且是生平意足哩。」説著一扭纖腰,竟自撲入懷中。

宋忠自聽美婦偏袒賽兒,便猜疑他是甚麽邪神妖物,今見他不但説出一席撩天刮地的無恥話,並勸自家輔佐妖匪,心中愈發生疑。定睛看時,又見他年甲、相貌正與賽兒相符,心中猛省,曉得遇到妖婦正身了。卻不説破,假作歡喜道:「仙姑旣有此美意,小人怎敢推卻,情願伏侍夫人。」正是: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賽兒大喜,當下攜他轉過大殿,只見角門以外路西,單有個門兒虛掩,挨身而入,卻是三間茅屋,惟有東間明亮。二人同攜素手,共入其中。宋忠但覺異香襲人,神搖魄蕩。賽兒請他坐於榻上,取出一枚紅丸,大如栗米,含笑遞與他道:「此名回元丹,星主服之,精神立復。」宋忠服之,頓時心旌搖搖,神蕩思淫。再看賽兒時,業已自弛褻衣,露出白生生下體,含笑趨近,便與他解衣掠褲,纖纖玉手向下伸進,一陣摩弄。宋忠大駭,頓覺淫思火熾,中峰特起。原來他所服紅丸,卻是賽兒秘製的一粒春藥。

賽兒見了,淫興大發,欲罷不能,隨卽流眸登榻,將朱唇吞裹玉莖,沒棱露腦,不住咂吮起來。宋忠看去,那裏還有花嫣柳媚,卻似一個粉面羅刹,伏在自家肚兒上,就要吸精飲血一般。忙道:「夫人且住,小人也有一丹,仙姑服之,可以助興。」亦從囊中取出一丸藥,遞與賽兒。賽兒淫情已蕩,不假思索,登時吞下,頓覺一股倦怠之氣由丹田而上,頃刻散入四體,一陣軟洋洋的,儼如抽去通身骨節。雙足一軟,跌在地上。只聽宋忠喝道:「妖婦!可識得俺宋老爺麽?」賽兒自知中計,叫道:「你這人原來這等壞心爛肺,我卻與你干休不得!」

宋忠已中他妖媚之技,引動情懷,遏止不住。也不答話,當將賽兒雙手反扣,用鐵線拴在一處,壓在身底下,挺身大弄起來。又聞妖婦會采戰,便取出一根數寸長的檀木棒,插在牝戶裏,自家那話放入後庭花内,極力扇硼,硼得婦人屁股連聲響喨。此刻賽兒前門中塞得漲滿,後門又被滾熱的硬物出出進進,直攮得死去活來,狂呼亂叫,極盡妍媚淫蕩之致。多時事畢,起身一看,只見妖婦星眸半閉,檀口微張,目瞑氣息,已自暈死去了。

宋忠見他肏昏了,急忙整衣出門,連放數枝號箭。少刻便有無數官軍到來,將古祠團團圍住。眾士卒聚爾圍捕,皆懼其詭道異術,乃用鐵索縛之。將賽兒反剪雙臂,捆縛停當,項上帶了行枷,一條鐵練扣了他的脖兒,由宋忠拖了便走。眾軍合在一處,列隊進城。此時天已大明,賽兒悠悠醒轉,見自身披枷帶鎖,不由長吁道:「可惜我唐賽兒竟如此結果!」宋忠回頭罵道:「這都是你淫虐果報,如今悔之遲矣!」一手將賽兒拖拖拽拽,眾軍漢提劍威凜凜左右相隨,一逕地直奔藩司衙門。看得無數軍民歡呼雷動,便有頑皮小兒們各拾瓦石,單擲賽兒的前陰後臀,幸得兵卒向前止住。

話説賽兒縛到,由段公親訊。陞堂一看,只見妖婦生得冰肌玉骨,皓齒朱唇,隆胸纖腰,盛臀修腿,姿容絕豔,活色生香。端詳良久,嘆道:「『有甚美者,必有甚惡』,古人所言非虛哩!」分付左右拷問。獄卒把賽兒兩腳弔在枷稍上,且顯掙揣不得,著實打了三百棍子。賽兒不則一聲,也不叫疼。獄卒又吆喝一聲,把夾棍向堂口一摜,兩個人扳翻了妖婦,把他兩隻腿套在夾棍裏。扯繩的用力把繩一收,只聽「肐查」一聲,那夾棍迸爲六段。段公叫換了新夾棍,硃標一條封條,用了印,貼在夾棍上,從新再夾。那知道繩子尚未及扯,又是一聲響,那夾棍又斷了。一連換了三副夾棍,足足的迸做十八截,散了一地。賽兒只是笑,並無一句口供。段公驚道:「這廝果有邪術!」於是改顔溫諭。賽兒雖然淫邪,卻是個英伉非常的女子,談笑自若,直認不諱。段公訊知妖婦許多兇淫事兒,十分慨嘆。當下叫獄卒取具大枷,將他枷了,上了鐵鐐手肘,下到死囚牢裏,牢固監候。京師得山東軍報,說是真賽兒已拿到了,盈廷官吏,相率慶賀。有詩爲證:

四海縱橫殺氣沖,無端女寇犯山東。

指揮一掃妖氛盡,月缺花殘送落風。

卻說段公因見妖婦異術,雖囚在牢中,恐有變異,當時申文恭請聖旨,將妖渠不待獻俘,卽於本地處決。不則一日,倒下聖旨來,說:「匪首逆婦唐賽兒,不合興妖惑眾,誨淫傷生,潛蓄異謀,犯上作亂。實屬元凶渠魁,罪大惡極。著令山東左參政段民,會同都指揮使衞青,卽將妖婦就本地方凌遲示眾。剉碎其屍,傳首京師。」段參政接了聖旨,先令人將賽兒所犯過惡,寫在榜文上,滿城張掛。明日早起,穿了吉服,陞了公座,命人大開衙門,一任百姓觀看。那時堂下看的人,人山人海,好不熱鬧。刑房隸役,標牌呈上。段公卽用硃筆標寫明白。當廳讀了朝廷明降,寫了犯由牌,判了一個剮字。隨卽會同衞指揮,點起城操軍和刀斧劊子手約有五百餘人,都到藩司牢門前伺候。在監中祭過牢神,著令綁起唐賽兒,推出市心,加刑示眾。

那些受賽兒煽惑的愚民,昨日看了榜文,方曉得往昔信奉之佛母,竟如此爛汚不堪,做下許多陰狠兇淫的事兒,人皆切齒,紛紛湧到街市上,要看妖婦下場。

賽兒將伏法,恬然不懼。見了劊子手,從容問道:「是甚麼人?」劊子手亦聽聞他妖法利害,不敢怠慢,向前叩頭道:「是伏事娘娘的劊子手。」賽兒道:「如此,有勞列位生受了。」劊子手道:「有個一字旗兒,稟娘娘插上。」賽兒問:「是個甚麼字?」眾人道:「是個剮字。」遂將招子撇在地上,把朝廷發落文書,教賽兒看了。賽兒見了,顔色不變,伸手拾起招子,自讀了一遍,徐徐說道:「恭謝天恩了。賽兒擅自稱兵,罪犯凌遲,合當賜一個剮字兒。領戴領戴。」又問:「敢問今日是怎樣剮法?」劊子手道:「奉參政相公鈞旨,今日剮一個『魚鱗樣』,一片一片剮來,一齊投入火竈。」賽兒道:「剮一個『冰紋樣』也好。」劊子手道:「此則不難,『雪花樣』也剮得,請娘娘快隨我們到法場上去,好歹是我們伏事娘娘陞天。」當下用些膠水與他摩頭,而後鋪了篷席,擺下斬酒殺筵,一樣插花茶飯。

眾人道:「趁早受用些。是時候了。」賽兒跪領一杯酒,謝道:「奴家所犯罪重,飲了此杯便行罷,免得誤了時候。」遂將酒一飲而盡。眾人撤去酒筵,劊子手道:「娘娘跪下。」賽兒跪下受綁。當時去了鎖枷鐐肘,洗剝乾淨,取出索子來,裸而縛之,背上插起招子。照例以靈符貼其雙乳,再用銅鈴繫之。兩下裏一齊簇合,擁出監門。段公分付:「有北京捎來的那驢兒,牽來與妖婦騎了去罷。」賽兒道:「法場就在雲陽市内,犯婦走了去罷。」衞指揮喝道:「好賊潑賤人!你稱兵叛逆,得罪當今聖上,與你木驢騎著哩!」吆喝一聲,眾軍漢「撲碌碌」一擁上前,將賽兒橫拖倒拽,推上木驢,擁出長街,詣市臨刑。賽兒支體喫釘住在驢牀上,頭髮穿於驢樁鐵環中,掙扎不動,遂將雙目緊閉,聽人擺佈。只見:

四道長釘釘,三條麻索縛。

兩把刀子舉,一朶紙花搖。

軍役人等,兩棒鼓,一聲鑼,簇擁推著賽兒,前往十字街頭示眾。當日看的人壓肩疊背,只見招子上面寫得明白:「奉旨凌遲梟示,剮犯妖婦唐賽兒一口」,都道:「這正是明有刑法相繫,暗有鬼神相隨。道不得個善惡到頭終有報,只爭來早與來遲。」其中一位老先生,花白鬍鬚,連連跌脚道:「俺活了這大年紀,今日卻見了絕世人妖哩!若非妖豔絕倫,如何煽動教亂,創造這場大劫?」道猶未了,身旁一個小媳婦,將他奮力一搡道:「依奴看,你這老怪物便是人妖哩!」眾人有曉得他二人底細的,都不由掩口而笑。原來那小媳婦是個私門頭,正被那老先生包占著。

也是賽兒時衰運敗,合當挨罵出醜。木驢方至街前,忽有一個貧婆子披頭散髮,如飛跑來,不容分說,指著賽兒破口大罵。原來城内有一巨室,生平止有一個愛子,素有「璧人」之譽,卻被賽兒掠得去,生生淫嬲而死。巨室懷恨在心,也非一日。當時見官府宣佈賽兒罪惡的招帖,張得到處皆是,卻因官文有體,不能盡情指陳,不由暗想道:「止如此宣佈妖婦罪惡,濟得甚事?須使一悍婦罵街,將這爛汚貨兒生平的醜惡穢事,盡情抖擻一場,方纔出得這口恨氣哩!」於是請了個能言快語的貧婆子,有名叫做「綽板婆」,若相罵起來,一連罵十來日,也不口乾;專等賽兒木驢遊街時,當著滿城百姓之面,罵他出氣。

只見那綽板婆,一面跳,一面指天劃地,口似翻花,將賽兒生平通姦偷漢、嬲殺孌童的淫惡醜事,一件件痛罵出來。少時罵得興發,竟自脫卻上衫,打著赤膊,手指賽兒骂道:「你這千人騎,萬人壓,亂人肏的賤母狗;插紙花,坐木驢,挨千刀的騷花娘!如今背上明明的標著剮字,奶上繫著淫符銅鈴,赴法場餐刀。這正是你小淫婦兒淫孽慘報,端的是報應昭彰,分毫無爽。」一聲騷娘,一聲淫婦,罵不住口。唐賽兒被他說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羞惱道:「老咬蟲、喫貧婆,怎敢罵我?我唐賽兒出世以來,還不曾被人這般當面羞辱。也罷,你也不必淫婦長淫婦短,罵不絕口,我總叫你認識我淫婦是了。」提起氣來,一口香唾正啐在綽板婆臉上,甚有勁道。

當時看的眾人,也有哂笑的,也有驚詫的,也有咂得嘴兒怪響的,也有微微嘆息的,紛紛不一。正鼓噪議論間,忽見賽兒粉面通紅,香腮帶露,星眸半閉,檀口微張,色變聲顫,淫態畢現。原來段公曉得賽兒教徒眾多,雖做下許多兇淫事體,然眾不可戶說,張掛榜文,總不若目見爲真。故使人將一枝圓頭木杵,約一尺長短,上粗下細,置於驢牀背上,卻是可上可下的。賽兒綁跨木驢,只一推動,那杵便鼓動起來。賽兒素性淫蕩,自被擒下獄之後,未得半點雲雨,已是久曠之人,如何敵得過?直搗得花心欲碎,歡叫迭迭,口中淫聲褻語,無般不喊出來。嬌軀亂顛亂顫,搖得驢牀「格支支」響,又聽銅鈴撞個不休。少時一陣昏迷,淫津溢下,竟軟癱熱化在木驢之上。良久方醒,也不覺羞了,嬌聲歎道:「肏死我哩,卻也好個爽利!真個受用!能這般盡興,就萬剮我,亦所甘心哩!」

眾人先前聽那綽板婆一番痛罵,還在將信將疑間,而今見著賽兒這番醜態,不由的群情鼎沸起來。當下各拾磚頭瓦塊,望賽兒身上亂打將來,皆言自作之罪,應當自受。一時間詈辱之聲,響振雲霄。賽兒受萬人唾罵,猶面帶春色,俊目四瞟,只有微微嬌吁,任人推著往法場去了。但見:

犯由前引,刀劍後隨。前街後巷,這番過後幾時回?把眼睜開,今日始知天報近。正是:但存夫子三分禮,不犯蕭何六尺條。

當時來到十字街心,圍住法場,單等午時三刻開刀。只見地方夫已據地搭廠,幡竿下立標爲罰。法場當中立起犯由牌來,廠內坐著是段參政、衞指揮。少停,行刑之役俱提一小筐,筐內俱藏貯鐵鉤與利刃,時出其刀與鉤穎,以砂石磨礪之。辰巳二刻,人集如山,屋皆人覆,聲亦嘈雜殊甚。一隊旗軍在前開路,逐趕閒人,將賽兒從人叢中牽之而入。賽兒遙望幡竿,問左右道:「此卽我懸首處邪?」來至法場中間,左首放著筐籃木桶,右首生著火盆烙鐵。賽兒問道:「這是何說者?」劊子手道:「國法凌遲,劊子手割一刀,監刑指揮報一刀,每刀用火烙燙焦不流血,再下刀。肉盡了,刮骨湊成刀數。這零肉碎骨,盛在筐籃,撇去曠野中餵豬狗。首級裝入木桶,號令城門。」賽兒道:「是這樣處我纔盡法哩。」目猶灼灼而四顧,連詞於極鼎沸中。

午時三刻,監斬官宣讀聖旨,結句聲高:「照律應剮三千六百刀。」劊子百人,群而和之,如雷震然,人盡股慄也。霎時間,炮聲震天,畫角齊鳴。炮聲響後,人皆跂足引領,頓高尺許,擁擠之極,亦原無所見。劊子手取了招子上來。段公用硃筆一勾,望案臺之下,丟將下來,一面傳令開刀。監刑指揮手執一面紅旗,到法場喝一聲:「剮!」劊子手見了行刑牌,叫起惡殺都來,齊掣出柳葉尖刀。眾人動手碎剮,先以利刃截妖婦手足。誰知純鋼硬鐵,反不及玉臂蓮鉤,刀鋒已缺,手足依然,刃不得入。眾皆大驚,一齊發聲道:「自古至今,不曾見有這般奇異的怪事!」好場熱鬧。監刑指揮無計可施,連忙奔至廠前,稟知段公。

段參政見說,大驚,親至樁前來看。只見賽兒綁在樁橛之上,顔色不少懾,而刃皆不得入。段公教劊子手換執大斧,照他當胸刴去,亦不能傷損一毫。槍刺劍刳,莫想傷及其身。分付放火煨燒,真可作怪:一時間天昏天黑,日色無光,狂風大作,飛沙走石,播土揚泥,你我不能相顧。看的人驚得四分五落,魄散魂飄。少頃,風息天明。段參政驚得麻木,不得已,復將賽兒下獄,依舊三木被體,鐵鈕繫足,俄皆自解脫。獄卒恐其遁去,干係非輕,乃遣幾個官媒貼身看護,一頭使人飛報段公。

段公親到監中,只見賽兒一絲不掛,坐在籠中。看見段公進來,忽將雙目一斜;段公的心裏,竟不能自主,心猿意馬起來。左右急將一塊穢布,向他頭上頂去,又命官媒與他穿衣。豈知妖婦只把雙目一注官媒臉上,便個個滿面通紅,大現淫態起來。段公無計,乃令嚴加桎梏,把他嬌怯身軀,概用鐵索纏住,然後置入囚車。頭上抹了紅絹,插一個紙旗,上寫著:「卸石寨逆首妖婦唐賽兒」。差遣得力人員,監押囚車。並帶二三百軍漢,各執著纓槍棍棒,腰下都帶短刀利劍,簇擁著車子,解送京師。

行到半途,天光漸黑。賽兒坐檻車,欲行采補,伺機遁去,乃語解者曰:「此去京師,必死無疑。前路漫漫,幸賜我片刻雲雨之歡,以解乾渴。」護解者見他一個妖媚絕世的婦人,繩纏索捆,鎖在囚籠,勝似海棠醉日,宛如梨花帶雨,一時淫興暴起,按納不住,遂與眾軍漢一齊打開車輛,取出賽兒,爭與行淫。賽兒赤露玉體,滿面春光,直舒雙足,馬伏在下。眾人見了,興發如狂,乃三四個一夥,與他輪番交媾。日夜不息,姦達三日。賽兒每日每夜,上下口並用,翻雲覆雨,如醉如癡。

賽兒吸飽陽精,正欲坐「鬼擡轎」逃脫。驀見一個紅臉虯髯的大漢從天而降,使一條紅絨套索將他栓牢,牽著便走。賽兒身不由己,隨他縹縹渺渺,來至一座法臺。只見臺下祥雲縹緲,瑞氣繽紛,法臺當中,端坐著一位真人,周圍排列著天兵神將。賽兒看見如此神威,不覺心中畏懼,不敢仰視。大漢將他牽至臺前,大聲叱道:「妖婦!還不與我跪下。」賽兒登時嚇得去了筋骨一般,不由自主,跪伏在地,連動也不敢動。只聽大漢稟道:「奉著仙公鈞旨,已將盜習天書的妖婦拿到,請上仙發落便了。」那真人聽了,用手一指,說道:「你這妖婦,盜習天書,無故興邪,采陽補陰,傷害人命,自犯天誅,罪在不赦。如今人主訴於天庭,要拿你正法。你的惡處一言難盡,自古及今,殺人者償命,你旣犯了這人命關天的殺戒重情,實是非同小可,便應授首伏誅。」分付大漢:「就將這妖婦綁赴斬仙亭上,碎刴其屍,殺坏了罷。」

賽兒聽說,唬得兩淚交流,欲待分辯,卻是口不能言,只得叩首如搗蒜。眾神將上前,將他夾起,推推搡搡擁至斬仙亭内,細細密密縛於亭柱之上。只見那個紅臉虯髯的大漢,雙目裏射出兩道火光,揮刀盡力殺來。賽兒自覺頭隨刀落,一腔熱血迸出,鬧得淋漓滿身。血流到處,猶如火燒一般,熱得手足亂舞。當時奮力一掙,跌撲於地。

賽兒心中一驚,猛然醒轉,張眼一望,只見幾個軍漢伏在自家身上,兀自聳動不已,竟是一場噩夢。賽兒此時但覺渾身火熱,兩耳雷鳴,登時變了顔色,叫一聲:「不好了,我要死。」只見陰精狂瀉而出,人卽癱軟下去,目閉口張,只出冷氣。軍漢這纔丟開,將他擡到車上。捱到半夜,忽然大叫了兩聲,氣絕而亡。眾人看時,只見身體乾枯,竟是一個人臘。原來陰精泄盡,破了他的命門,竟將一個妖法婦人,活活姦死。解者恐上官查問之,遂棄其屍於荒㵎。此乃賽兒貪淫縱慾的現報,可爲妖術殺身之鑒。有詩爲證:

早通武藝殺親夫,反獲天書起異圖。

攪亂青州旋被戮,福兮禍伏理難誣。

且説解者回報段參政,皆稱妖婦遁去。段公沒奈何,也只得據實覆奏。朝廷一班官吏,方聞妖婦解京,都想前去驗視,至段公奏至,愈發詫爲奇事。惟成祖默然無言。當夜臥於龍榻,正若有所思,忽見一對青衣童子執幢幡、寶蓋,高叫道:「閻王有請。」成祖魂靈逕出,隨他縹緲而去,不多時,便至森羅寶殿。只見十殿閻王降階而至,控背躬身,迎迓成祖。成祖入森羅殿上,與十王禮畢,分賓主坐定。

只見秦廣王拱手曰:「陛下前日所訴妖婦,已由純陽帝君正法,如今魂魄拿到地府,特邀陛下親來判斷。」成祖聞言,躬身稱謝。閻君便命速帶鬼犯上來。只見兩旁馬面牛頭,高聲惡氣,將一條臂膊粗的鐵索牽著賽兒鬼魂,鋼叉護送,鐵鞭頻打,拖至殿前跪下。掌簿判官將善惡簿子呈上御覽。成祖看罷,怒道:「你這惡婦,在陽間貪淫作孽,邪淫無度。嬲殺幼童,滅人宗嗣,罪大莫赦!合當遍歷地獄受罪,而後發到枉死城中,永世不得超生!」閻君聽罷,傳下令來:「快叫眾鬼司來,盡把地獄所有種種極刑,一一與那惡婦受用些!」

當下有夜叉小鬼過來,持錘向賽兒一槌打將下來,那槌竟有千萬斤,將他打成肉餅。一時痛極難熬,呼呼喊饒。又來一個鬼役,青面獠牙,相貌古怪,好不害怕。手拿一碗清水,對著一口噴去,那賽兒幽幽醒轉。

鬼役又立一銅柱於殿下,其中飛紅炭火,燒得通身滾燙。將賽兒用鐵練盤於銅柱之上。一時間,燙得身上流漿大泡。勝比滾油煎心,疼痛難熬。好不苦殺人也。在這銅柱之上燒了一回,竟周身如同紅炭,寸肉俱已燒焦。放他下來。又來一個鬼卒,拿了一碗清水,對他一噴,又成原體。將他綁在一柱上道:「他在陽世,良心不好,做了這許多大冤大孽之事,故剜他心肝出來。」一個鬼卒,手持一柄明亮的尖刀,走上前來,向他心上一刀戳將進去,將心肝剜了出來,丟在地上。那邊來了兩隻惡狗,搶去你拖我拽,不過拖拽一回,狗都不要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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