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听得见他的声音。我很确定那一定是他的声音。

我慌了，我狂奔在雨中企图找到一点方向。雨水已经让我浑身湿透，本来就沉重的身体沾了水让我愈发觉得虚弱，心中的火焰一点点燃起，又被一点点浇灭。

我送给赫的手机，紧紧攥在手里。

打开解锁后的第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的睡脸，他真的很喜欢看着我，就像我喜欢看着他一样……点开那个小红点，我只看见一行信息，是一个视频。

赫弥斯的惨叫声在回荡着，我看不清，但我能听得清。视频里没有露出脸来的强壮少年，一边把自己的生殖器插入面前湿润的另一个人的后穴之中，引起一阵强烈的反抗，接着是一阵惨叫。那少年的体毛不多，看起来年龄不大，但是生殖器的尺寸十分的惊人，他用一只手扶着那根巨大棍棒，甚至不能完全握住，在前面那个颤抖着的肉体的体内驰骋着。

我认得出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节。

那是他。

我站在雨里，扔下了雨伞。

雨水冲刷着每一根毛发，流淌过每一个毛孔，我在这盛夏里愈发觉得冰冷。

手里赫的手机又响了，疯狂地响着。

我慢慢打开它，铺天盖地的奇怪言语映满眼底。那段视频被扔到了人类的社交网站上、论坛上、各种奇怪的软件上。然后很快就有了更新，这一次是赫弥斯微胖的脸颊出现在我眼前。

他哭着，哭得很伤心，哭得撕心裂肺，浑身布满血红伤痕，被赤裸裸的束绑在铜柱上，嘴里塞着我替他挑的那条宽松的内裤。脸上和身上都有白浊的液体，十几个少年、壮汉慢慢围着他。

还有无数段同样令人作呕的视频和照片，铺天盖地充斥了整个网络。

这些丧心病狂的人类甚至开启了直播，直播着对赫弥斯的虐待，就好像曾经我躺在手术台上看着自己被活活剖开一样。

有人透露了那个地方，越来越多的人涌入画面里。

我的胃内翻江倒海。

他的手机不停地响着，开始接收到一些谩骂、嘲笑的信息。这些字眼像尖刀利剑般刺入我的身体，全身的力气随着雨水流失在地上。

雨更大了。

呼啸着，冲刷着，奔流着。

我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突然又觉得没有这个必要。怒火中烧。

我看到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在水面的倒影，在模糊的眼睛。多少个夜晚辗转在孤单里，遥远的星星只是笑着权当幻听，白昼颠倒了，黎明不复存在，消失在深邃的黑里。

狂奔着，追逐着，寻找着。

就像是本能，利落而纯粹，干净而完美。撕咬，践踏，悲鸣。

雨依然倾泻着我的愤怒。

我找到了那可怜无助的孩子，一如多年前那个夜晚。他蜷缩着，颤抖着，直到呆呆地看着我，又似笑非笑地合上眼，仿佛在哭着。

生活总是不停地循环播放着同样的画面。

赫弥斯的眼里映出我的脸，我不清楚他是否还能清晰地分辨，但我想他并不需要分辨。然后他虚弱地闭上了眼，只剩胸口轻轻地起伏以汲取周围有些浓浊的空气。他身上还缠着粗硕的麻绳，即使是我也不太可能靠蛮力挣脱，在那被麻绳摩擦发红的皮肤上已经有了丝丝血迹。

曾经在场的人已经心满意足地离去了，他们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剩下几个不知疲倦，甚至不识好歹的，在我破开门的一瞬间四散逃开。当然也有不怕死的家伙挑战过我的利爪，最终没能成功。

我似乎忘了自己发过誓——不让无辜的人流血。

或者说对于现在，他们一点也不无辜。

我轻轻抱起那具疲软的身体，搂进自己的怀里。热量在流失，眼泪融化在雨水里。不能止住的情感满溢，意识里不知名的迸发。他停了哭泣，我却止不住自己的悲伤，仰天怒吼着，像天一样泼洒着任何一切愤怒和伤痛。

很久很久。

脱下身上完全湿透的衣服，我看着他碎了一地的衣服发怵。于是只好抱着他一路小跑回到车上，身体前倾遮住赫的身体，但还是会有狂风卷起雨水时不时喷溅到他身上。人类的体表没有多少毛发，贮存不了多少的热量，他本能地瑟瑟发抖——如果用手紧贴上去感受他额头和四肢上的温差，可以感受到巨大的温差。

风寒发热并不是好事，对于任何一种生物来讲都不是。

我需要一些能代替毛发的东西。撕开座椅上的皮套，把那层皮革裹在他身上，虽然这可能并没有什么作用。

一路狂飙。

虽然我有些小题大做了。很明显这帮贪婪的人类想要我对他们的门面负责——我想情况紧急的时候撞坏一两根医院门口的装饰门柱并不会有太多问题。

赫醒了，迷迷糊糊地蠕动着。麻醉的效果逐渐退去，期间他不停念叨着、胡言乱语。

我看见他哭了，泪眼汪汪。他明白发生了什么，拼命地反抗着空气的束缚。

他挣扎着，握住床边我的手指，然后微微用力捏了一下。我看着他，一如他望着我，握住那只还很稚嫩的手。我失败了，又一次。败给了同样的人，同样的方式。

他的伤口恢复的很快，包括身上的抓痕、刀割的伤口以及身下的撕裂。而不幸的是对他的侵犯造成的各种感染，尽管没有难以治愈的性病，但对他的长期健康情况造成了不小的威胁，很长一段时间都需要靠各种药物的调剂才能保持正常。

而我想这对他的心理造成的创伤应是难以抚平的。人类并不是健忘的物种。 也许我该对他更上心一些。

不过那之后他却平静得有些过分。

我怀疑他被我所同化了，一样难以感受到自己内心的情感变化。或者是他主动在忽略这一切，选择性地遗忘过往。又或者他的确已经完全释然了。不管如何我都不觉得这是件好事。

人类可以将自己的情感压抑得很深很深，直到被点燃引信，彻底爆发——可以很平静地毁灭，也可以很轰烈地蒸发。

我再一次低估了人类的能力。

我被找上了。

融入人类社会后的兽人大多都是位高权重的。作为少数的精英阶层，要么名声在外，要么都是些与世无争的高人，隐居在山林里做些高雅艺术之类的事情。

像我这样长得奇怪又入世极深的，恐怕没有第二个，也不难想会被盯上。

不过似乎有些旧账需要清算了。

我带着赫弥斯搬到某个小城市的郊外，一样的安静，但荒凉。我很客气地向那些尾随着我和赫弥斯的私家侦探支付了大量的封口费，骨头硬的几个都被揍得服服帖帖的。

我意识到了自己周围的危险，但我忽略了最为危险的那一个。

赫弥斯在一所贵族学校借了个富贵人家的少爷的名字学习，至于如何办到，就不便于透露了。他的话越来越少，和我的交谈也慢慢少了。他的学习力变得惊人，在十六岁之前已经读完了高中的课程，被当地的某个医学院提前录取了。

我没有再担心过他什么，我知道他已经有能力自己解决几乎所有事情。

我的生活也越来越清闲。

我不清楚像我这样的怪物到底还有什么样的潜能，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的状态几乎没有改变过，没有任何衰退的迹象，甚至体力还要更好了，偶尔能在健身房里泡上一整天而不觉疲惫。

我突然有些怀念曾经的血腥时光。

这不是正确的。我并不是杀戮机器，也不是政治工具。

然后我试着遗忘了一切，甚至忘记了警惕威胁。

我再一次输了，输给了自己，输给了赫弥斯。

我早该知道的，从很早之前。

我并不想责怪他，我只怨自己不够警惕而已。

他趴在我的身上，用全身的力气紧紧压着，我有些喘不过气。那眼里闪烁着的是我从未见过的欲望，直勾勾地盯着我——让我第一次从别人身上感受到了那种强大的压迫力。浑身的肌肉都仿佛使不上力……似乎的确使不上了。我看着他的脸一点点靠近，直到他的舌头舔上了我的嘴角，不自觉地含住了那稚嫩而火热的唇舌，交融着。

他的手不老实地摸上我的腹部，我惊讶于自己触电般的反应，闷哼了一声。那邪魅的笑容，居然让我有些迷蒙，情欲是我当前唯一能找到的词语。他摩挲着每一块肌肉，稚嫩的掌心在每一寸毛发的深处里游走摩擦，一路由下至上，来到我的胸口。

我都能感受到自己强烈的心跳，浑身都在跳动。他的手指捏上乳首，再一次让我触电般地颤动，身下的欲望蓬勃涌动着，温度急剧上升。

我不知道他中了什么邪，也不知道自己被下了什么样的毒，火在身体里熊熊燃烧侵蚀着每一寸的肌肤，又痒又麻，酸胀地发出抗议。放佛失去了语言能力，我变得只会闷闷哼着，越来越享受赫弥斯有些突然的冒犯。

他放开了一直咬着的我的舌头，跪坐在我的身上，紧紧盯着裸露的上身，让我有些不自在。

赫弥斯笑着抚摸着我身前那条长长的疤痕，玩味地深处另一只手点着我的鼻子，我闻到他身上的散发着的淡淡的清香，又夹杂着不知是什么的味道，令我上瘾。我给他选的洗浴用品都是顺着自己过于强大的味觉作出妥协的低香型，这也算是自己的小私心。

那种奇妙的味道令我欲罢不能。

他脱去自己的上衣，而我全身只有一条遮羞的内裤，现在它也并不能发挥什么作用——湿了一大片的布料勾画着我的轮廓，令兽羞耻。

很显然他不打算停手，我使不上什么力气也谈不上挣脱了。

我的噩梦又一次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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