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宴會。」

Scarabia冬季假期的最後是以宴會收尾，慶祝陰謀與危機的解除──連敗北的主謀都被迫列席的、荒唐的宴會。

特地將美食與娛樂運到綠洲來進行盛大又歡快的饗宴，但對Jamil來說這整個活動沒有「麻煩」以外的詞可以形容。

在被Kalim半強迫的拖去轉了一圈後，Jamil抓緊空檔躲到了沒人的位置。

搞成這樣，之後收拾起來肯定麻煩的不行。

從者的習慣令Jamil下意識的想要提前做些整理準備，但馬上又否定了這個念頭——今天絕對，什麼都不做！

總得讓Kalim知道善後是多麼麻煩的事情……！

秉持這樣的念頭，Jamil開始欣賞起現場的混亂，尤其是那些不到整理時一般不會注意到的細節。

（……嗯？）

意外的，真的是意外的，比Jamil預想的要整齊。

沒什麼散落的垃圾，大部分容易產生垃圾的地方都放了明顯用來集中廢棄物的袋子，只剩少量的食物按種類集中到同一個盤子裡，空盤依大小疊在一起。

Scarabia的寮生也有擅長收拾的，但不是這種風格，沒有把垃圾跟空盤移到看不見的地方，這種收拾方式不合宴會的審美。

Jamil沒花多少時間就發現是監督生整理的。

「不一起去玩嗎？」

「你們跟Grim去就好了。」

「怎麼到了這裡還在收拾啊。」

「順手撿一下而已，這樣到離開時要善後比較快。」

Jamil聽說過那個異世界人被學園長使喚的團團轉的事情，感覺還真是不意外。

看魔獸跟那兩個一年級生去玩，Jamil才靠近監督生。

「你也去玩吧。」

「Jamil前輩。」

「沒有讓客人收拾的道理。」

「欸、明明可以試毒跟關禁閉？」

Jamil挑眉，監督生則是掩住嘴。

「抱歉我失言了。」

「……沒，你沒說錯，我確實利用了你們。」但會這麼直接的反諷有點令Jamil意外。

「Jamil前輩也有覺得抱歉嗎？」

「完全沒有。」

「說的也是呢。」

意外的……聊起來，很舒適。

「總之，會有別人來收拾的，你跟那些一年級生去玩吧。」

「我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宴會。」

他突然冒出跟前面搭不上的話。

「在以前的世界沒有參加過這樣的活動，其實我也不太知道要玩什麼，這樣看大家玩足夠開心了。」

出生於和平而普通的時代，平凡無奇的長大。

既不特別突出也沒有異常落後，經歷與所有人大同小異的人生成長為如今的模樣。

監督生口中的「故鄉」沒有魔法、沒有幽靈、沒有人類以外的智慧種族。

那個「故鄉」有紛爭、有強權、有貧富差距、有人類為自己分的等級。

Jamil聽說他是想回去原本的世界的，然而聽不出來那個世界有必須回去的價值。

「以你的能力來說，留在這裡的價值更高吧？」

在三……四次的Over Blot事件中全身而退，還贏得與各方勢力的交情，怎麼看都是有投資價值的稀有人才。

「能被前輩這麼說還真是……太過獎了。」

他很高興，卻不同意的樣子。

「或許你在你的世界是平凡的，但在這裡不是，選擇更適合自己的場所是理所當然的吧？」

「……這樣說也不錯，但是，我會有如今的模樣也是因為我出生的世界讓我成為這個樣子。」

他拍拍自己的胸口，「我的言行表現都源於我的過去，有我在異世界的人生才會有現在的我，這是不能分割的。

「我喜歡我現在的樣子，所以我也喜歡我過去的人生跟讓我變成這樣的世界，這跟適不適合、好不好沒有關係，就只是想回去而已。」

隨著監督生的敘述，他的模樣一點一點的在Jamil心中鮮明起來。

有著柔軟的短髮與藍綠色的眼瞳，沉默但偶有異常犀利的發言、會為他人行動……執著於自我跟故鄉的人。

「我覺得Jamil前輩很好，長的好看、做飯好吃，而且強的一蹋糊塗──」說到後面他的聲音都有些顫抖，頓了一下才繼續，「如果Jamil前輩也能喜歡自己現在的樣子就好了。」

喜歡自己的模樣，同時也喜歡讓自己成為現在這樣的人生。

這不可能的吧。

第一次跟監督生深入交談，Jamil以為自己是討厭他的，畢竟那句話真的刺到痛處。

如果Jamil沒發現監督生對自己有好感的話。

生為Asim家的從者，利害關係對Jamil來說如同基本行事準則，什麼是有用的、什麼是無用的也是立刻就能判斷出來。

Kalim很中意監督生，Jamil也因此增加跟監督生的接觸，然後注意到很多細節。

注意到他的關注，注意到他的信任跟友善，注意到他不太豐富的表情下鮮活的、對自己的喜愛。

Jamil突然發現，那句「覺得Jamil前輩很好」不是單純禮貌上的客套，是真的覺得Jamil Viper很好……在才發生過被監禁、體罰一樣的集訓跟Over Blot的時候。

這是什麼怪人？

這個念頭只維持了一會就被另一個想法壓過。

想要這個人。

Jamil沒有特別去考慮過愛情或者婚姻的問題，自己是Kalim的從者，不論是對家族還是對自己來說，婚姻都是重要的籌碼。

第一次有了近似喜歡的念頭便一發不可收拾。

一個喜歡自己的模樣與人生的人，這樣的人，喜歡Jamil Viper。

Jamil依舊不覺得自己能喜歡自己過往的人生，但如果是監督生……如果是說出那些話的監督生，喜歡的肯定是完整的Jamil Viper。

從過去到現在，Jamil喜歡的、厭惡的、想要的、放棄的，所有一切交織而成的這個自我。

全都喜歡著。

同時Jamil也意識到，那個人不會因此留下。

正因為監督生對另一個世界的感情那麼深，他對Jamil的喜歡才會讓Jamil這麼想要，如此扭曲的感情，Jamil甚至無法說這是戀愛。

Jamil想要Yuu。

有過幾次試探的示好後Jamil對Yuu的想法也有了大概的判斷——喜歡，但不打算在一起，因為想要回去原本的世界。

與Jamil意圖達到的結果截然相反——不論是否喜歡，要在一起，一輩子都要把這個人留在這裡。

Jamil擬定了詳細的計劃。

Yuu很冷靜，有安全選項的話決不會冒險。

Yuu也很執著，認定的事情不會輕易做出妥協。

首先是跟Yuu的接觸，作為可靠的、深思熟慮的前輩，給他留下「Jamil前輩總會做好萬全的準備才行動」的印象。

Jamil當然會做好萬全準備……所有可能與異世界關聯的魔法、傳說、道具，Jamil都做了調查跟一定的處理。

但就連學園長也說不出Yuu是如何來到扭曲仙境，難保不會有其他返回的方式，所以也要讓Yuu有「回不去了」的判斷。

他們兩個必然是站在棋盤的對立側，這局，Jamil一定要贏。

一次晚餐後，以Jamil準備的雕花餐具為引，開啟了關於熱沙之國風俗民情的話題。

作為第一豪商Asim繼承人的Kalim對這些珍品逸話知之甚詳，說的很開心，監督生也聽得很入迷，Grim的關注點則都放在美食上。

Kalim看監督生有興趣當下就說要把那些珍貴的寶物拿來Scarabia給他看，理所當然的被監督生跟Jamil一起否定了。

「不需要特地拿來。」

「安全保管很難安排，」Jamil小心收拾那珍貴的食器同時又補了一句，「再者風景一類的也運不過來。」

「說得也是……這樣，監督生跟Grim來熱沙之國玩吧！」

「咦？」

「會用上賓的規格招待你們的，剛才說的那些都可以去看喔！」

「呼喵，本大爺想去！」當然Grim的重點是在熱沙的特色食物上。

「Grim，我們不能隨便離開學校，之前說過了吧？」

Grim哀了一聲，很不滿的安靜了，Kalim則是一臉意外，「欸，為什麼？」

「我是異世界人，在這裡什麼都沒有，Grim是魔獸，在獲得承認前也不能隨便離開這裡。」

就連在夜鴉學園兩個人也是作為一個學生合併計算的，沒有獨立的身分證明。

「那完全不是問題啊？」

是的，對於Asim的繼承人來說，這個問題小到只要一句話就能解決。

「身分證明，我就可以給你們喔？Jamil也覺得可以吧？」

重要的事情先跟自己知會一聲，Jamil這樣交代過Kalim，現在現況完全不是「事前知會」，但是Jamil蓄意引導的結果，自然不會有意見。

對Yuu來說就完全是意外發展了。

「……很感謝前輩，但沒關係的，Grim想要成為大魔法師，我想還是要盡可能靠自己來取得認可，這也是為了以後。對吧Grim？」

「喔，沒錯！」

「這樣啊，」Kalim眨了眨眼，笑開，「那我會給你們加油的！」

宴會結束，Jamil先送監督生跟Grim回破爛寮再回來打理Kalim就寢前要做的準備，包含次日要穿的衣服跟要帶的東西。

「Jamil，監督生果然還是不想留在這裡。」

「是的。」

乍聽像是在講自己跟Grim的未來，實際上巧妙的避開了自己，Jamil有察覺，Kalim也發現了。

「唔，監督生跟Grim都是好人，我希望他們的目標可以實現，只是該怎麼說……」Kalim盤腿坐在床榻上，雙手抱胸認真的煩惱著，「總覺得，這樣不是會很寂寞嗎——Jamil也會覺得寂寞吧，畢竟Jamil喜歡監督生啊？」

不是的。Jamil在心底否認，這種扭曲的、只想將那個人絞緊、吞吃入腹的感情，肯定不是那麼美好純粹的東西。

「——Kalim，你也會給我加油嗎？」

對方一愣，隨後就是顯而易見的喜悅，「當然！」

「太輕率了，Kalim，真的知道我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啊！在說婚配的事情不是嗎？」

在還留有階級制度的熱沙，主人對從者的影響極大，尤其Jamil這樣地位的近侍，可以稱得上貴重資產，婚姻關係也是資產的一部分。

Jamil的婚姻對象應該是對Kalim Al-Asim有必要利益的人。

「跟那種事情比起來，Jamil的幸福比較重要。」

「哈啊……」

「而且，就算是從利益來說，Jamil跟監督生在一起絕對比較好，」對Kalim來說，「這樣，你們兩個都會留在我身邊了啊。」

偶爾Jamil也會想到別的可能性。

指導監督生作業的時候，上課作為搭檔一起完成作業的時候，一起吃飯的時候，說著每日瑣事、交換感興趣的話題的時候。

純粹感受對方在自己身邊、覺得舒適平靜時候，Jamil會有這樣的想像。

比方說，在不一樣的世界，用不一樣的身份相遇，因為不一樣的契機認識、熟悉，產生不一樣的感情。

像是內心深處仍想著要從自己身處的現實逃離般，不切實際的想像。

這肯定是連監督生都不會肯定的想像。

畢竟那個人……Yuu喜歡上的是作為Kalim的從者、不斷壓抑自己直至爆發後決定要忠於自我的Jamil Viper，Jamil喜歡上的也是從異世界迷路至此、努力活著、現在也依然想著要回家的Yuu。

不是這個時空背景，沒有發生這些事情的話，誰也不知道走進自己心裡的會是誰。

故而在想像之後，Jamil依舊繼續推行自己的計劃，想要得到Yuu的是此時此地的自己，可以得到Yuu的也只會是此時此地的自己。

Jamil在日常中明確的表達出親近之意，喜歡Jamil、會特別留意Jamil反應的他當然也注意到了。

「前輩，我有一個問題想問……」

「現在不是正在指導作業，要問哪一科的？」

「欸、人生方向？」

「占星術嗎，確實是Scarabia擅長的科目。」

「不是那個，」監督生擺擺手，努力想著措辭，「應該說是價值觀之類的吧，想知道Jamil前輩的看法。」

實際上Jamil已經推測出監督生的問題，他在隱藏自己情緒上很不得要領，不然也不會一下子就被Jamil發現他的傾慕。

「前輩，對於沒有把握的事情，你會去做嗎？」

「具體來說？」

「比方說……玩遊戲好了，如果不確定自己能控制輸贏，前輩還會去玩嗎？」

「——不會。」

「這樣，跟我一樣呢。」

他微微笑了，柔軟的、有點低落但更多是釋然的，複雜到Jamil都不太好識別的情緒。

「是，」Jamil沒有笑，只是很普通的、像平常討論課業那樣回答了，「沒有贏的把握，我是不會行動的。」

監督生不會知道吧，聽到他這樣問時，Jamil有多高興。

對監督生來說這問題大概就是一個確認，確認他們的關係會維持現狀、監督生不會告白、Jamil也不會更進一步。

但對Jamil來說這個問題是信號——監督生開始意識到他有可能會喜歡Jamil喜歡到無法回去原世界的信號，若非如此，不會用「沒有把握」、「無法控制輸贏」來形容。

兩天後，藉著Kalim突然又要舉辦晚宴的機會，Jamil跟監督生告白。

也正如Jamil預料的那樣，一方面是因為對Jamil的傾慕，一方面是不確定Jamil已經籌備到哪一步而畏懼，Yuu答應了。

Jamil卡著Yuu可以接受的底線一步一步侵入他的日常，飲食、起居、人際關係。

Yuu重視自身與周圍的關係，所以Jamil將他在這個世界熟悉的一切都慢慢地握到手裡，用日常的飲食瑣事一次次提醒他自己的存在，透過交際讓兩人的關係廣為人知、為人接納，把握每次接觸的機會加深物質上彼此的聯繫。

利用自己作為Asim家繼承人首席從者所習得的一切技能，慢慢的將那個人收攏到手裡。

Jamil的計策是完美的，幾乎每個環節都如其所想的那般進行，每一步棋都在預想的位置上達到最佳效果，每個行動Jamil都盡可能讓它發揮最大效用。

從精神到肉體上都是如此，對於戀人來說最親密的接觸也是Jamil利用的手段之一。

（這肯定不是愛。）

愛應該要是正向的感情。

而正向的感情應該是像Ace跟Deuce那樣的，不論如何都會陪伴在監督生身邊，支持監督生做出的決定——哪怕他有可能就此從這個世界消失。

那是Jamil絕對做不到的事情。

誰都不知道，在抱著那個人放縱欲望時，Jamil總有一部分的思維在想自己查找過的那些古代咒文，那些能把人鎖在自己身邊的咒縛。

若是有百分之百有效的做法，Jamil可能已經讓詛咒的黑蛇纏到Yuu的身上，在那色白的肌膚留下自己的痕跡。

每一次都這麼想著，懷抱著渾沌的負面感情，服下藥物，將自己扭曲的「[[rb:愛 > 詛咒]]」注進Yuu的身體裡。

每一次他都接受了，用身體，用最緊密的形式接受了Jamil的「[[rb:詛咒 > 愛]]」。

（明明什麼都不知道。）

清潔之後，若是沒有立刻睡去，Yuu會抱著Jamil，用臉頰磨蹭Jamil的臉或頸間，這是Jamil知道向來冷靜理智的監督生最接近撒嬌的舉動，親密的、充滿了依戀感。

若是Jamil處理好時他已經睡著了，還是會在Jamil躺到他身邊時迷糊的拉薄毯蓋住戀人的腹部，即便Jamil說習慣熱沙之國氣候的人直接睡也不會感冒，這個動作也沒改過。

（明明沒有放棄回去。）

因為是「戀人」，這麼順從的接納、愛嬌的依偎、在身邊護著……然後所有這些令人充滿愛意的接觸，都會在回去的方法出現時被放上天秤。

越是喜歡、越是憎恨，拉鋸變形的感情最後只剩下「想要」的共通點。

欲望像濁墨那樣堆積起來。

用上等木料打造的長型棋盤，用璀璨的寶石代替棋子，在點了玻璃燈與薰香的絨毯上，他們重複著名為馬卡拉的遊戲。

Jamil的得分區的寶石已經堆成小小的尖塔，每一顆新增的寶石都會讓它輕顫、搖搖欲墜。

相較之下，監督生那邊的得分區貧乏的可憐。

算準了步數，讓寶石落在己方的空格上，Jamil按照規則將監督生那側累積的寶石移到自己這側，再下來它們會繼續進入Jamil的得分區，直到木盤承載不了的程度。

「Jamil前輩真的很擅長玩這個。」

「大概也就這樣——不擅長的話，也無法用這個來接待客人。」

「……要這樣說的話，也請接待我一下。」他垂下眼簾，聲音黯淡，「全都要被前輩拿光了啊……」

Jamil撐在地毯上的手默默握緊。

「畢竟我說過我不會再忍耐。」

從這個「遊戲」開始直到生命的盡頭，每一次的勝利都必然會被熱沙的謀士攢在手裡。

「感覺絲毫沒有勝算。」

「確實如此，」Jamil不可能放水，尤其不可能對監督生放水，「但是Yuu也沒有放棄過得分。」

「……不是那麼簡單可以放棄的啊。」

監督生甚少提到故鄉的事情，即使如此，沒有誰會懷疑那個世界在他心中的份量。

他將那個世界的事情像珍寶一樣鎖在「Yuu」這個寶物庫的深處，慎重仔細的藏著、誰都不讓看，學園長不行，Grim不行，Ace跟Deuce不行，就連戀人的Jamil都不行——不讓任何人有奪走或破壞他的珍寶的機會。

Jamil不知道那份珍寶究竟有多貴重，不知道要累積多少勝利的寶石才能超越那個世界的價值。

只能一再的開啟新局，壓倒性的掠奪盤面上的分數，贏得更多的籌碼然後放上那個看不見對手的天秤。

那些都是Jamil將自己押下去贏得的籌碼，從心理到身體，能將監督生拖入泥淖是因為Jamil自己就在名為欲望的泥淖裡。

Jamil知道自己有機會贏，已經能看到那桿天秤因為投入的籌碼在顫動。

即便沒有傾向這側，Jamil也不會讓它有機會就那樣平安無事的倒回原本的世界，自己如此為扭曲的感情折磨，怎麼可能讓對方可以全身而退。

（不留下的話，不如就這樣折斷——）

這場遊戲最終肯定不會是和平的結局。

「……Jamil前輩。」

「嗯？」

他將一顆深紅色的尖晶石放進得分區，「如果那個時候我沒有答應跟前輩交往的話，會變成怎樣呢？」

Jamil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表情，只是感覺到心底的名為「欲望」的濁墨翻湧而上。

「……是呢，如果Yuu拒絕的話——」

將斑斕璀璨的寶石掃到地上，蓋上棋盤，Jamil覺得自己的聲音都在顫抖。

「——遊戲就沒有意義了。」

興奮地顫抖，高昂的情緒怎麼都壓不下去。

「如果真的變成那樣，雖然很遺憾，但我也只能採取別的方式。」

雙手撐在地毯上，支撐著自己爬向因為這突然的發展而僵直無措的監督生。

現在，立刻，將這個人拆吃入腹，欲望如此叫囂著。

不用照遊戲規則來的話，Jamil那些隱晦的、愛恨交織的感情全都可以用最想要的形式傾倒在Yuu的身體上。

「對你耳語、侵蝕你的自我，或者是從身體入手，讓你跟我有更深的羈絆……藥有很多種，你也知道。」

用獨有魔法控制這個人的思想，用藥物讓詛咒的種子在這個人的腹內發芽，從精神上剝奪對那個世界的思念，從肉體上用血脈將他綁在這個世界。

若是可以這樣該有多好？

若Jamil真的能這麼做該有多好？

在驚滔駭浪的黑色欲望下Jamil終於發現——自己確實是愛著Yuu的。

比起那些無可挽回的手段，Jamil還是選擇用遊戲的形式跟監督生周旋下去。

「我愛你，Yuu，我的原石。」

這一局又一局的遊戲就是Jamil Viper愛Yuu的方式。

「讓我們繼續遊戲吧，到我徹底贏得你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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