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米兹像只受伤的汪汪一样垂头丧气地跟在尼德尔身后，搞得尼德尔相当不自在。尼德尔试着闲聊，想要驱散这阴沉的气氛。

尼德尔：“那么，尼米兹小姐，周末一般去哪里玩呢？”

尼米兹：“我自己的话总是宅在室内，每次都是兰斯带人家出去玩……”

尼米兹：“但是兰斯最近都不来了……呜呜……”

尼德尔：“啊啊啊啊——对不起！伤心的事情我不该提的，请忘记这个话题吧！”

尼德尔：“调整心情换个话题——那么，尼米兹小姐喜欢什么音乐？刚刚我听见您的房间在唱卡拉OK。”

尼米兹：“是亚特兰大硬要我唱的，说是要锻炼我的勇气……明明我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待在房间，不被人打扰……不对，像我这样只会给大家添麻烦的人，应该说不打扰别人才对……”

尼德尔：“请不要这么说，像我就不这么觉得。”

尼米兹：“您是我的下属，当然会这么说。但我身为上级却什么也做不好，只会消耗空气，对这个世界来说就是多余的……对不起，给这个世界添麻烦了真是对不起！”

尼米兹越说越气馁，跪在了地上泣不成声。

尼德尔心里觉得，这孩子的性格真麻烦啊。

蓝哈尼：“快来看——~眼镜女孩被欺负了！”

几只路过的哈尼跑来看热闹。

绿哈尼：“还是被比自己小好多的女孩怪物欺负，好萌~好萌啊~”

尼德尔：“胡说！”

蓝哈尼：“啊咿呀~还不承认，是校园霸凌耶——！”

尼德尔：“这里又不是学校——！”

蓝哈尼：“哎咿呀~我也要被辣妹霸凌了——好兴奋啊~哈尼嚯~”

尼德尔：“你说谁是时尚又帅气的辣妹啊——！”

茶哈尼：“虽然霸凌别人的辣妹也不错，但果然还是被霸凌的土妹子比较萌~像这样弱气土气又丧气的眼镜女孩，简直就是受气包中的维纳斯~哈尼嚯~！”

哈尼们齐声起哄：“受气包维纳斯~！受气包维纳斯~！”

尼米兹：“呜呜呜哇哇哇~”

尼德尔：“放肆，你们不知道这位是大名鼎鼎的魔人——尼米兹大人吗？”

茶哈尼：“啊——！是肌肉魔人大人——！”

蓝哈尼：“为什么要叫肌肉魔人呢？尼米兹大人身上又没肌肉。”

绿哈尼：“哎咿呀~你是新来的，所以不知道，尼米兹大人变身后会变成肌肉健硕的魔人-列克星敦。”

蓝哈尼：“岂有此理——肌肉女孩搭配眼镜？邪道啊——！是邪道——！”

绿哈尼：“变身后没有眼镜的啦~哈尼嚯~”

蓝哈尼：“什么？那她还剩下什么萌点？”

茶哈尼：“肌肉，也是一种属性，有人就是好这口儿。”

蓝哈尼：“肌肉真恶心呀~哈尼嚯~”

绿哈尼：“确实太恶心了呐~哈尼嚯~”

尼米兹：“老娘就让你们恶心个够——！”

尼米兹咆哮着变身，哈尼们眼看着趴在地上的眼镜女孩变成肩扛狼牙棒的高大女鬼，吓得手脚发软，无力逃跑。

所有人突然停下了，尼米兹也变回原形。大家都安静下来，侧耳倾听。

脚步声正在靠近。

脚步声的节奏精准地唤起听者的记忆。就像教室里，老师用粉笔扣在黑板上的节奏一样；就像晚宴间，主人用汤勺敲在玻璃杯上的节奏一样；就像法庭上，法官用法槌砸在底座上的节奏一样。这是权威的节奏，以不容质疑的威严训斥同属一室从，所有的音波：你们都是噪音，还知道廉耻的话，就马上停止传播。

所以当秩序魔人-荷妮特走向大家时，所有人早已自觉地立正，站成两排，想方设法让自己的心跳声安静下来。

荷妮特：“……”

荷妮特有着诸多头衔：魔人头目、盖伊意志的继承者、秩序魔人、魔界贵公主、魔王城大小姐、荷妮特派总帅、兰斯派魔人四天王之首……不过人们谈论起荷妮特，最常用的说法还是“高岭之花”。

严格意义上说，“高岭之花”这个词也不足以诠释荷妮特的特质。假设有一丛花，长在翔龙山顶峰最高的岩石上，让看到它的地质学家，怀疑刚刚测得的海拔是不是太低了？气温是不是太高了？如果“高岭之花”是特指这丛花中长得最高，最冷艳的那一朵，那么形容荷妮特才是贴切的。

所以当荷妮特站在大家面前，一言不发扫视众人时，所有人都感到缺氧和休克，仿佛产生了高山反应。

荷妮特：“这么多人。”

荷妮特的声音婉转。要不是她凛然的视线把你钉在原地，光听声音，你或许会误以为她在表达亲近。

茶哈尼：“就是就是……人也太多了点~”

绿哈尼：“没错，这么多，真讨厌啊~”

荷妮特：“你们在干什么？”

蓝哈尼：“没，没什么~就是随便聚聚……”

荷妮特：“……”

荷妮特金色的眼睛像月光一样透彻，仿佛在检视蓝哈尼的灵魂。

荷妮特：“好，很好。”

荷妮特扬了扬嘴角，看不出来是笑是怒。新来的蓝哈尼顶不住压力，自动碎了，荷妮特瞄了一眼地上的碎片，转向剩下的哈尼。

荷妮特：“他是你们的朋友吗？”

茶哈尼：“不不不，完全算不上朋友！”

绿哈尼：“只是偶然路过，我连他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

荷妮特：“是吗，我本想请你们帮他收拾一下。”

荷妮特的语气似乎在暗示，你们不收拾，就等着被收拾吧。

茶哈尼：“颤抖——颤抖——请，请务必让我来处理。”

绿哈尼：“不，让我来，我不想碎！我不想碎！”

茶哈尼和绿哈尼一起猛地低头，撞在一起碎了一地。荷妮特无语地撇了一眼。

荷妮特：“尼德尔卿。”

荷妮特转向尼德尔。尼德尔仿佛被蛰了一下，下意识地躲避荷妮特的目光。真奇怪，明明尼德尔才是蜂类。

荷妮特：“都通知到了吗？”

尼德尔：“全都通知到了。”

荷妮特：“做的好，大将军。”荷妮特以肉眼无法察觉的幅度笑了笑，“请找人把这清理一下。”

尼德尔：“是，把尼米兹大人送到，我就立即赶过去。”

荷妮特：“尼米兹大人怎么了？”

尼德尔以为身边的尼米兹一下子长高了很多，其实是一向驼背的尼米兹，有生以来第一次挺直脊椎。

尼米兹：“……哞哞唔唔唔呢呃呃……”

荷妮特：“……？”

尼米兹又在用蜜蜂也听不见的小声说话，尼德尔只好凭直觉替她翻译。

尼德尔：“尼米兹大人想见魔王陛下，所以让我带路。”

尼米兹连连点头，像黏在蜘蛛网上的飞蛾扑翅求生一样迅速。

荷妮特：“找陛下有什么事？”

尼米兹：“……噘噘噘嘶嘶呲哞哞……”

尼德尔：“呃……大概尼米兹大人觉得寂寞了。”

尼米兹很慢地点了点头，就像一只仓鼠向蛇承认自己身体健康，且营养丰富一样。

荷妮特：“魔王陛下在希尔琪的工作室做盔甲的最后修改，希尔琪不喜欢工作中被打搅。”

荷妮特：“这样吧，尼米兹大人，请随我一起去会场等待。让尼德尔大人处理这里。嗯，萨特拉早就在会场待机了，我们正好和她说说话，解解闷。”

求生本能给了尼米兹力量，让她能够发出足够响亮的声音。

尼米兹：“……不不不麻烦您了，打搅你们不好……”

荷妮特：“不会打搅，尽管你我早就认识，却没怎么交谈过，正好彼此了解一下。”

光看尼米兹发抖的幅度，你会以为发生了大地震。

尼米兹：“抱，抱歉，我忽然想起来还还有……家庭作业家庭作业没做完，必须先回家家家——！”

荷妮特：“作业？很重要吗？”

尼米兹：“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是是是……是成为魔人的补习……不做完老师要生生生气的！”

荷妮特：“老师？什么人有资格自称老师，指导魔人？”

荷妮特语气严厉起来。

尼米兹：“不是……是……不是……”

尼德尔：“是亚特兰大大人和朱诺大人。他们在帮助尼米兹大人适应魔人生话。”

荷妮特扬起眉毛，看来这种师生关系出乎她的意料。

荷妮特：“……”

经过一番思考，荷妮特得出了结论。

荷妮特：“嗯，父亲曾经把使徒形容为魔人的探路人。既然要为主人指路，那么年长使徒成为年轻魔人的老师，也是合情合理的。”

尼德尔：“说得太对了，荷妮特大人。”

荷妮特：“那尼米兹大人请先回吧，毕竟学业要紧。”

尼米兹：“谢谢谢谢谢谢——！”

尼米兹得到许可，立即夺路而逃。

荷妮特：“亚特兰大和朱诺会不会太严厉了，搞得尼米兹这么慌张。”

尼德尔：“尼米兹大人一向来就慌慌张张的。”

荷妮特：“你还在啊。”

尼德尔：“对，对不起，属下这就出发——！”

尼德尔以最快的速度振翅飞走。

看到所有人离开了，荷妮特非常高兴，甚至自言自语感慨。

荷妮特：“哎啊~ 和帕多莉希亚老师讲得一样，笑容、包容加上主动询问，真的能调动职场人员的积极性。”

荷妮特手上拿着帕多莉希亚·贝肯的著作——《女性领导者——以新时代精英女性的视角，打造开放、积极的人际关系与组织架构》。

魔人啊，就算尝试人情世故，还是超出常理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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