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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影】【因修】金樨雨【十】,1

[db:作者] 2025-07-21 19:10 5hhhhh 2490 ℃

也许是觉得这一切还不够糟糕似的,沉默了许久之后,仙人终究还是出了声。

“阿修罗,父亲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做。”已然有所决断的羽衣,将脸上最后的愧疚之色褪去,神情平静地看着他的孩子。

青年抬起了头,他甚至没有去擦拭泪水,只是让它们随意落下,“我会去做的,父亲,只要您希望的话,什么事情都可以,我都会去做的。”

多么相似的话语。

仙人想。

然而每一次,他能给予儿子们的回应,却都是冰冷而残酷的。

即便如此,羽衣也还是开了口。

“和我一同去往仪式之地。”

“然后,若是因陀罗前来的话,拦住他。”

阿修罗的脸上没有一丝惊讶,虽然不如因陀罗那么聪慧,但他并不是个愚笨的孩子,已然离开忍宗的兄长最终会在何时何地出现,如今哪怕是他也能够猜测一二了。

哪怕胸中有火焰灼烧,哪怕心脏正被无形的手指撕裂,阿修罗也无法对父亲摇头,唯有这一次,他无路如何也没办法站在因陀罗这一边。。

也许余生都要被兄长所怨恨。

也许永远不会被谅解。

青年还是选择听从父亲的愿望。

“……我会的,父亲。”

他这样回答,脸颊上无暇擦拭的泪痕,在父子两人的沉默之中,一点点干涸,只留下浅淡的水迹。

独自一人离开的因陀罗,先是去往月亮通道,并不意外地发觉通道已被封锁之后,长子冷笑一声,正要呼唤自然之力使用飞行仙术离开的时候,负责看守通道的人从身后追来。

“因陀罗大人,请等一等,因陀罗大人!”

那是个面目陌生的男人,近两年有许多外人加入忍宗,不过这种琐碎的小事长男早已经分摊给了其他担任长老的修炼者,很少再亲自过问,所以不熟悉也很正常。

通道的看守有数十人,头领还是一位长老,因陀罗并不觉得会有外人能轻易混入其中。

“……什么事?”

他其实完全不想再理会这些村人,但考虑到日后要和他们长久相处的阿修罗,长子还是勉强拿出了微末的一点耐心。

“更改继承人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男人脸上既有愤慨,又有无措,“太奇怪了,明明这些年来管理事务的都是因陀罗大人您,而且您做的也一直很好,为什么突然换成了阿修罗呢?当然,我也不是说阿修罗不好,只是,阿修罗他并不擅长这些吧……”

“羽衣大人一定是弄错了什么,因陀罗大人,还请不要轻易放弃啊!您再去和羽衣大人好好说一说吧,我们还是更习惯由您来带领的!”

他的言辞听上去十分恳切。

“多谢你。”长子内心毫无波动地说道,“我确实没打算轻易放弃。”

因陀罗看了一眼那个露出欣喜表情的男人,连记住对方脸孔的兴致也没有,便转身唤出月型黑杖,任由自己被求道玉托起,远离身下的大地。

他当然不会轻易放弃阻止父亲。

转身离开的青年并未看到,那个男人看着他的背影所露出的,充满恶意的笑容,从他的身躯里,缓缓溢出诡异地黑色物体,像是水泽,又像是具备了厚度的影子。

来自遥远过去的,诞生于大筒木辉夜的恶灵并不知晓,他的所谓谋划其实没能起到任何作用,兀自盯着忍宗的恶灵对世界的变化毫无兴趣,也根本不清楚即将要有大灾来临的事,仙人与孩子们的争执与他那浅薄的恶意全然无关,一个从来不敢靠近羽衣身侧的小小恶灵的只言片语,对早已注定的命运来说,大概还不如一阵微风。

恶灵对此并无自觉,只是欣喜地把所有降临在大筒木一族的悲剧都归结到自己想象中的操控上。

即便是心胸再狭小的人,也不至于去责怪从未存在过的东西,所以,若是想象能叫他满足的话,大概也算是一件好事。

因陀罗很清楚,若是直接开战,自己绝不是父亲的对手。

他需要盟友。

所以首先,得通知叔父。

飞去月球当然是来不及的,青年对自己的仙术水准很有自知之明,父亲羽衣全力飞行之下都需要数个时辰的话,换成他只会更漫长,哪怕花费数日也不奇怪。

因此因陀罗只是越过山巅,在能俯瞰大地的云层之上燃起苍蓝的火焰。

虚幻的巨大手臂从身后伸展而出,带着由同样由查克拉凝聚而成的建御雷之弓,漆黑的箭枝在弦上如枝叶般生出,长子抬手用阴阳遁转化出一封薄信,将其封入箭头,然后对着月亮的方向满弦而射。

巨型的箭枝飞驰而出的刹那,弓响似雷霆轰鸣,巨大的震波将云层激散开来,留下一个巨大空洞,而利箭破空的声音更是仿佛有千亿的雀鸟一同鸣叫。

若是因陀罗发射箭枝的位置是在地上的话,仅仅是这鸣叫声,便能把周边的人们压迫致死。

仙人的力量,就是如此可怕。

那支箭将穿透月亮的外壳,看到书信的叔父会自行到地上来。因陀罗散去火焰与手臂,朝着某个方向飞驰而去,他已经没有时间可以继续浪费。

阿修罗以为父亲多少会先把忍宗的诸多事务交接之后再离开,起码和长老们知会一声,或者和蛤蟆大人做个道别,诸如此类。

然而仙人只是挥手吹干净屋舍里的一地狼藉,然后推开门扉。

“走吧,阿修罗。”

仿佛只是打算在附近散步。

父子两人,怀抱着黑杖,无声无息地升上了天空,阿修罗低头的时候,甚至还能看到村里的孩子们向他挥手示意,细小的面容上仍能看到无垢的笑意。

青年紧握手中的日之杖,转头看向身侧的仙人,而羽衣只是目光平静地回望向他。

“无论是想要哭也好,或者是觉得害怕也好,就算是想要咒骂身为父亲的我,也都是可以的,阿修罗,只是,记住你需要做的事情。”

“……我会做好的,父亲。”

阿修罗这样回答。

他确信自己能够做好。

目的地是一座偏僻的岛屿,周边完全是宽阔的海洋,没有陆地,也没有别的小岛,甚至周围的海域里也几乎没有鱼群和海鸟,只有无数高低起伏的礁石和遍布了水面的藻类。

岛屿上原本应该有座小山,可能还有一片平原和一些小湖,但现在只剩下被整个削平的半山和快要跟荒漠没什么两样的大片戈壁。

在过分平坦的岩山中央,绘制着阿修罗不太熟悉的八重阵纹。

他们落到山上,然后羽衣便挥手让儿子留在原地,独自一人走向那片阵纹的中央,仙人一次也没有回头,随着他的走动,尾兽们一只只地离开仙人的身躯,沉默地在阵纹中寻觅属于自己的那个位置,当羽衣走到阵心的时候,只有一条尾巴的狐狸也站到了它应当停留的地方。

日光黯淡,厚重的云层在天空扭曲流淌,狂风纠缠着海面,浪潮在远处的沙滩上一次又一次地奔袭,水汽已然充盈了整个世界。

暴风雨将要席卷这片海域。

仙人举起了黑杖,日环叩响杖身的音色远远飘散开去,将狂风熄灭,水汽驱散,滔天的浪潮也按入海底,连天穹上的云层都在响声穿透天空的时候,瞬息向四边八方退去,露出晴朗而高远的碧色。

已是太阳西下的时刻,苍白的月影高悬深邃的绀青之中。

“……最后稍稍任性一下,也不要紧吧。”羽衣这样说道,“告别的时候下雨也太讨厌了。”

“要在美丽的月色下才好。”

但是金鸣之声停止的时候,原本无处不在,比大气还充沛的自然之力,突然也像天空的云层那样变得稀薄至极,最后甚至到了连阿修罗都察觉不到的程度。

此刻即便是羽衣,大概也无法使用仙术了。

青年毫不犹疑地呼唤体内的尾兽,赤金色的火焰包裹着他,让阿修罗能够再度浮上天空,海面之下能隐约看到无数缠绕的金色丝线,从岛屿周边一直伸延到远方视线的尽头。

将整片海域范围变成仙术的禁区,只能说不愧是兄长因陀罗才能做到的事情。

阿修罗并未感到太过意外,毕竟若是比仙术的话,他和兄长加在一起都没可能赢过父亲,青年还曾想过为何以父亲的能力需要他来帮忙拦阻,现在阿修罗已经明白了理由。

当兄长开始细心谋划一件事情的时候,会比随性的父亲可怕很多倍。

次子抬起头,他那与生俱来的感应提醒着他,此刻的因陀罗,正从极高的天空之中向他们落下,完全没察觉到身影,大约是用了什么特别的忍术吧。

“九喇嘛,帮助我吧。”

“真会使唤人啊,阿修罗!”在他体内放声大笑的狐狸让所有的查克拉沸腾起来,从他的体内蜂拥而出,而周围哪怕是淡薄至极的自然之力,也缓慢地向着他的位置集中过来。

当金红色的查克拉之火开始燃起,因陀罗便知道他的行踪已然暴露。

不过他本来也没有期待过能躲过弟弟的感知。

那可是连‘春之座’的神鹿拉拉都没能躲开的无形绳索。

包裹着他的巨大异形咆哮出声,挥动的双翼将四周用来隐藏身影的,如同布匹一般覆盖了全身的奇妙忍术撕裂废弃,露出由苍蓝的火焰构成的,曾在遥远的过去支配着群山的古老灵兽的姿态。

背生双翼,四只手臂各拿着一件武器,厌恶着人类,孤独地在群山深处修行,护卫着神明居所的,名为天狗的灵兽。

羽衣看着空中那尊体积比脚下的岛屿还要庞大的巨灵,毫无表情的脸上,只有雪青色的仙人眼中透出些许哀伤。

仙人眼的力量来自内心。

这座查克拉的巨灵,正是因陀罗拒绝了世界的证明。

他是如此地厌恶这个将要夺走父亲的星球,以至于令那份憎恶之心化作百重千重的铠甲,生出双翼和握持刀剑的手臂,将他自身牢牢守护之余,还要不惜一切地践踏和破坏世界本身。

阿修罗迎接了兄长。

以三面六臂的兽形覆盖之身,和数枚被狠狠掷出的尾兽玉。

碎裂的尾兽玉所掀起的爆破之力并未能对因陀罗的巨灵造成什么伤害,至多只是让他一路后退,来到远离岛屿的海面上。

相较于如同支撑天地的巨人一般的天狗,九尾之力形成的外壳便十分娇小,至多只有天狗的头颅那么大,但它灵活得不可思议,明明是三面六臂的异形,却能像野兽那样轻盈地在天狗的周边纵跃回旋,无论是刀剑的劈砍也好,镜盾的撞击也好,甚至连裂风的雷矢和灼烧的勾玉都无法沾染到他分毫。

“阿修罗!让开——!!!!”

青年从未听过兄长用这样冰冷和愤怒的声音和他说话。

如果可以的话,他多么想要点头同意,甚至去用拥抱来安抚因陀罗。

“……对不起,兄长。”阿修罗只能这样回答,“不能让你……妨碍父亲。”

“妨碍他去死吗?”长子冷笑着讥讽,“放心吧,百年之后,他想用什么方式去寻死我都不介意——但不是现在!不是今日!!”

天狗的剑刃劈下,掀起的锐风甚至切开了海面,一分为二的水体从两侧开始坠落坍塌,最终化作逆流而上的巨大海啸,要把细小的尾兽异形吞没。

看着扇翼而起的天狗,阿修罗只是朝着翅尖抛光手中的尾兽玉,然后让异兽的手臂抓握住海浪,就像是在抓握滑落的布匹那样,无尽的海水毫无道理地失却了重量,化作抽向天空的巨鞭,冲着天狗的方位挥去。

阿修罗没有结印。

对于那个奇诡的反击,长子所知晓的仅仅只有这一点。

而那也绝不是九尾的能力。

轻而易举地用镜盾将迎面而来的巨浪震裂,让碎裂的水花从巨灵身上流淌而下,因陀罗散去无用的弓矢,空出手掌捏出指印,这是他尚未教导给忍宗的新忍术。

翻腾的水面以他为中心,徒然下陷。

万物沉滞,重有千钧。

骨骼被压得咯咯作响,肌理发出哀鸣,皮肤甚至就此开绽,异兽的躯壳并不能守护到他,因为这是来自自身的破坏,若非他有继承自父亲的,极为强悍的身躯的话,大约此时已经被增加了数百倍的体重碾压倒塌,血肉化泥了吧。

面对认真起来的长子,青年也不再留手,六只手臂四处延伸,抓住了海水,抓住了礁石,甚至握住了空无一物的虚空。

水流化作长鞭,岩石生出矛尖,大气凝固而成锁链,如果说因陀罗是拒绝了世界的话,那么阿修罗则接受了世界的一切,所以他能将面前的所有,轻易地当做武器来驱使。

想要奔驰的时候脚下的虚空会生出道路,想要跳跃的时候水泽为他升起高台,想要躲避的时候岩石会化作山峰守护于他。

阿修罗没有结印,也没有使用查克拉,所以这不是忍术。

但却比忍术更加奇异。

就像世界本身化为了活物,且顺从着他。

“连你也要背弃我吗?阿修罗!!”

“——我未曾!!但只有这一次,我不能让开,兄长!!!”如果方才劈下的剑刃不是刻意避开了自己的话,此刻心脏的疼痛,也许就不会那么剧烈。

青年一边战斗,一边流下眼泪,真心实意地如此想到。

要与最重要的兄长刀剑相向,就是如此可怕的一件事。

远处的岛屿上,仙人羽衣远远注视着两个巨灵的战争,他的神色平静极了,仿佛面前不断掀起覆天巨浪的海面,数条龙卷在半空吸卷海水和云层,雷霆迸裂,风声可撕裂岛屿的飓风,甚至还有无数破碎的巨型礁石倒卷向天空的景象,都只是不值得他动容的微末之物。

“真是叫人怀念。”他喃喃道,“当年母亲看着我和羽村的时候,也是这个心情吗?”

仙人看着面前,儿子们之间,几乎要将一方世界撕裂的战斗。

就像在看两个幼童的玩闹。

“不使用仙术的话,果然就会很弱。”

羽衣摇头叹息。

如果起争执的是他和羽村的话,撕裂天空,斩开大地也不在话下,脚下的岛屿在交手的第一个回合就会化为齑粉了吧。

明明外围海域翻腾得几乎令人怀疑世界都即将倾覆,但仙人周边的范围硬是一点变化都没有,风雨未至,浪潮平静,甚至连岩石上的砂砾都没有滚动过哪怕一颗。

伫立在那里的羽衣,从容得近乎傲慢。

“开始吧。”他开口,“再拖延的话,羽村就要来了。”

“他会生气的。”八尾说道。

“当然。”仙人无奈地苦笑,“所以才要瞒到最后嘛。”

“羽村生气的话,可是很可怕的。”

所有的尾兽都抬起头,向着天空鸣叫,并将它们的查克拉纠缠在一起,化作一道贯通天地的气流,而中央负责中和这一切的,正是漂浮在气柱中央的,羽衣的查克拉。

或者说,十尾的查克拉。

往昔的神树从星球中掠夺而去的这份力量,如今,被仙人再度归还于大地。

无云的夜空生出了薄纱一般的雾气,众多的光柱在其中生成,又碎散开来,化作无数金色的雨滴,从天上落下。

遥远的大陆之上,冰雪开始消融,草木生长。

原本只有岩石和戈壁的这座小岛,几乎是在呼吸间就被重重的绿意所包裹。

仪式似乎持续了很久,因为直到月上中天,尾兽们的身影才渐渐消散,再看不到一点迹象,但不久之后,它们又将在世界的查克拉环流之中重生。

仪式又似乎十分短暂,因为直到金色的雨水落下,阿修罗和因陀罗才发现他们已经没有再继续战斗的必要。

连同雨水一起落下的,是仙人的身躯。

孩子们争先恐后地,试图去挽留父亲的离去。

但最终接住了他的,是另一个更为迅捷的银色身影。

羽村将兄长枯瘦的身体盛在双臂之中,他从未对自己的兄长这样做过,以往负责支撑那一个,永远是更有余力的羽衣。

所以羽村第一次知道,人的身体能够这样沉重。

沉重到令他从天空落到地上。

月之仙人将他的脸孔深埋在兄长冰冷的胸膛上,无声恸哭。

金色的雨水在月光的照耀下,静静地飘洒于大地。

整片天空,雨如樨落。

在雨云散却,玉盘重明的那一刻,羽村带着兄长升向天空。

月亮的孩子,回去了月亮。

阿修罗看着叔父和父亲一并升向天空,许久许久,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那轮银月之中,直到他的眼帘太久没有合拢而让眼珠干涩疼痛。

青年落在岛屿上,跪在父亲生前最后停留的土地上低声咽呜。

海风吹过那身已然湿透的衣衫,但如今不会再有温暖的手掌会覆上他冰冷的肩头,当羽村带着羽衣的遗骸离去之时,因陀罗的身影便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海面上。

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得到,兄长正在逐渐地离自己远去,但青年再也无法像往日一般,前去追逐挽留。 阿修罗知晓,他的哥哥绝不会再回忍宗。

虽然大家都觉得仙人的长子是个性情淡漠的人,但青年却十分清楚,他的兄长有多么爱憎分明——因陀罗不会原谅阻拦了他的自己。

当然也不会原谅那些等同于夺走了父亲生命的人们。

他不会原谅忍宗,甚至可能都不会再靠近人群。

也许真的会如同传说中的天狗一样,独自在深远的群山之中生活。

仅仅是一日之间,这个小小的,曾经十分温暖的家,便再也无法回来。

九喇嘛从青年的身躯之中跃出,轻轻停留在阿修罗身侧,静静地用它那柔软的尾巴,将这个从此真正孤身一人的孩子重重笼罩。

远去的因陀罗没有关注身后的弟弟,有九喇嘛在身边,阿修罗的安全是无虞的,况且弟弟本身的武力也足够自保。

在今日之前,他确实不知道,总是跟在自己身后,时常跌跌撞撞的阿修罗,已经成长到能够阻拦他的程度,即便是在尾兽的帮助下,即便他未能真正使出绝命的招数,但弟弟的强大已然毋庸置疑。

所以哪怕独自一人,那孩子也能好好的生活下去。

也不算独自吧。

因陀罗想,就算父亲和他都不在了,忍宗的那些人,在很长一段时日里,也还是会陪伴在阿修罗身边的,所以弟弟应当不至于会觉得寂寞……长子对自己幼弟的性情再清楚不过,青年看似十分乐观,整天都能带着笑脸,但独自一人的时候,却并不怎么笑。

阿修罗他,是个害怕冷清与孤独的孩子。

可是即便心中怀抱忧虑,因陀罗也无法回转步履。

他操控着查克拉,一再使用能增幅身体,甚至还能越过些许空间的忍术,将宽广的海面当做大地一般奔袭,不过瞬息间,便已到达了陆地。

长滩之上,夜色之中,那个苍白的背影是如此熟悉。

青年大步踏上沙滩,赤色的仙人眼里,曾经的三道勾玉化作三条竖瞳,齐齐睁开了缝隙,试图窥视这个世界真实的面貌。

“……您要去哪里,冬之君?”

浓厚的夜色里,那个散发着淡淡磷光的背影缓缓转过身来,净土的主人取下脸上可怖的面具,细长的眉眼沉静地看向友人的孩子,“因陀罗。”

“您是来……带走父亲的吗?”

亡者们的引路人并没有回答他,但青年其实也不需要他的回答。

“连三圣地都不欢迎身为大筒木的我们,冬之君,父亲的魂灵,真的能够去往净土吗?”

那可不是区区遗泽能够比拟的地方。

整片净土,都是由春之君的头颅所化,就为了从神树的掠夺中守护地上众生的灵魂,当年的辉夜唯一无可奈何的,便是星球深处的净土,哪怕是要对付冬之君,也能只想办法把他从净土之中引诱出来。

净土之主轻声叹息。

“确然,尔等四人的魂灵,无法进入净土。”他坦然地回答,“但大地之上有恶灵徘徊,即便是羽衣,若是没有了身躯,也难免会受到恶灵的侵袭。”

“……那么父亲他……”即便早有猜测,因陀罗还是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冬之君抬起手指,指向他的肚腹之间,雪白衣袍的存在变得淡薄,竟然能透过它看见背后的景象,但青年看到的,是存在于净土之主身躯中央的,那个巨大得有些过分的魂魄。

“姑且先吞在腹中。”冬之君说道,“只是占用一个分躯而已,不算什么。”

地上的众生有千万亿,虽然冬之君只负责接引拥有智慧的灵魂,但一日中死去的生命还是很多的,若没有这种能一化万千的法门,每天这么多魂魄,光是引导都要来不及。

“……”因陀罗深深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虽然大概猜到了一部分,但真的面对之后,还是忍不住要愤慨,甚至第一次想要口出恶言,哪怕对象是刚刚去世的父亲。

毕竟是在神明面前,长子总算忍耐住了失态的冲动。

既然对阿修罗有所安排,那个死老头显然并没有真的打算让他闲着的意思,正因为他已经拒绝了忍宗,所以羽衣的安排才更加不近人情且毫无拒绝的余地。

如果他不想死后,也要面临被塞进净土主人肚子的命运的话。

“冬之君,若只是远远的看一眼净土,您能够允许我吗?”青年这样询问。

雪色的神明静静看着他,然后将手指指向地面。

因陀罗顺着他指尖的方向望去,那片土壤在一时间失去了颜色,就像他刚才的身躯那样,变得淡薄而透明,在青年的仙人眼中,土壤中央的色调正一层层褪去,但周围的黑褐仍然不改,甚至开始变出水泽的颜色,然后又出现了砂砾的颜色,矿藏的颜色,黑色的河流在土层深处流淌,岩石的森林在无光的地底伫立了千万年,接着,一瞬之间,那些深邃的颜色都化作了血红。

燃烧的赤色占据了一切,但深红之海的底层,被黄金的炎海所包裹的,一颗苍蓝的巨大晶球出现在因陀罗眼中。

那便是已然化为星球核心的净土。

就算是羽衣的仙人眼,恐怕也难以轻易看穿它的构造,所以即使有净土之主的允许,因陀罗仍然站在原地凝视了整个晚上,直到朝阳的曦光从海上升起,才一脸苍白地跌坐原地。

两道血泪划过青年过分苍白的脸颊,他不得不暂时将眼帘合拢,以免这对过度使用的双眼被晨曦刺伤,“……多谢您,冬之君。”

净土之主没有动作,反而站在原地端详他,片刻之后,他开了口,“不用吗?轮回天生?”

“我的仙人眼并不够格使用此种秘术。”长子这样回答。

“但你可以用的吧?”神是不会被小小的话术轻易欺骗的。

“…………需要祭品。”过了些许时间,青年还是无奈地开了口,“许多的祭品。”

至于祭品的内容,无论是神明还是仙人的孩子,都很有默契地没有提及,除了生命本身,还能有什么东西能够换回它呢。

“父亲不会高兴的。”因陀罗无奈地苦笑。“而且施术者的我也很有可能会死。”

这样的复生除了带来更多的苦痛之外根本毫无意义。

净土之主满意地点点头,虽然他不介意偶尔徇私,但友人的孩子既没有借着力量擅自妄为,也很尊重他的工作,再没比这更好的了。

“希望你能在寿终之前,完成所愿。”他真心诚意地,对因陀罗说出了祝福。

但跌坐在地的青年,却只是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若是整个净土,那我恐怕穷尽一生也难以复制吧,毕竟是来自春之君堵上性命的神迹,但如果,只是容纳一些灵魂的话……十年的时间,绰绰有余了。”

而因陀罗要做的,当然不止是复制一个净土那么简单。

“冬之君,事到如今,两年之后,那个转机仍会到来吗?”

雪色的神明轻声笑起来。

“……因陀罗的孩子,若是你愿意与我许下约定的话,就算不进入净土,也不会被恶灵所伤害哦?”

“代价是死后为您工作吗?”青年心累地揉了揉额角,“请容我修整些许时间再说。”他现在正有一个小型净土要制造,而且还不知道混蛋老爹日后是否有别的什么要求。

总觉得自己很有可能会过劳死,因陀罗气闷地想。

“那倒无妨。”净土的主人这样说道,“生前过于疲惫的灵魂,死后来净土先睡上百年的比比皆是,并不出奇。”

听起来十分令人心动,除了他无法进入净土以外,简直完美无缺。

“所以,那个转机……”

“转机确实没有再出现的必要,但是,春之君的继任者,终究还是会踏上道路的。”雪色的神明赞许地看着因陀罗,“虽然不知道是谁,虽然不知道在何方,但它已然降生,且终有一天会跨过那道界限。”

“它会到我们这边来,这是必然之事。”

青年静静睁开了眼睛。

“那么,若我找到它,将它送往昨日,父亲的命运会因此而改变吗?”

冬之君只是看着因陀罗,却不再回话。

哪怕他仍在微笑。

神明也好,蛤蟆也好,似乎只要是对上了所谓的未来,就都会诡异地沉默起来,青年早已习惯此事,既然他们没有出言阻止,那么就说明起码也不会引起更严重恶果。

因陀罗从未打算轻易放弃。

所以,他决定尝试。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先把小型的净土完成吧。

“阿修罗大人,真的这样就可以了吗?”村中的长老们略带不安地看着青年,“只给国主和贵人们发一封告知仙人去世的书信,根本不邀请他们来参加葬礼的话……”

“遗骸已经由叔父大人带去月亮,山林深处的墓地里只有一套衣冠代为下葬而已,守灵的仪式也会在月亮上举行,就算邀请他们过来,反而只会让贵人们觉得我们失礼吧?毕竟又不能让他们进入通道。”

青年说的完全是实话。

就算长老们确实抱有一点想要和贵人们结交的心思,但只要想到通道的意义,这件事便再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相比遥远的国主与贵人,身后的月亮才是忍宗真正的依靠,之前哪怕是遭遇冬灾,整个村落的人们也并未产生太大的慌乱,因为他们知晓,天空之上尚有一片乐土,可以令他们从所有的灾厄之中幸存。

可惜那片乐园相比整个世界而言,仍然十分狭小,所以无法凭借月亮拯救全部生灵的仙人,最终选择了只身阻拦在大灾面前。

“…那么仪式,真的一切从简?只把仙人生前做的一些器具放在墓室里,连牲祭也不需要吗?”虽然姑且还是询问了一声,不过长老们很清楚,如果羽衣还活着,大约也会提出同样的要求,老人们带着唏嘘的心情,端详眼前这个面带疲惫之色的年轻人。

“那些东西,除了父亲也没什么人喜欢用,连兄长都嫌弃碍事…”并没有谁对他的话语提出异议,但阿修罗仍是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得放轻了声音,最后,不知该如何接续的他只好生硬地转换话题,“家畜与其浪费地埋进土里,还不如放着当应急的粮食,虽然冬灾已经不会再降临,不过今年的食物仍然很紧张,冬天还没有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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