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Horse Whisperer

02

　　─

　　「呦喝！」看著存款簿上入帳的薪水，太一忍不住握拳么喝了聲。

　　終於可以擺脫月底吃泡麵麵包的時光了！

　　連忙利用ATM領一些薪水放入乾扁的錢包裡，太一開心地思考著今晚要買些什麼好料來慰問一下自己還有亞古獸連日來只能吃泡麵、再奢華一點就是配個超商茶葉蛋的胃。

　　想到一向貪吃的亞古獸吃泡麵吃到光聽到他打開蓋子才剛要拿出裡頭的調味包就覺得噁心、害怕，太一真的覺得需要讓他的數碼搭檔吃個好的。

　　只是考慮到亞古獸的食量，在薪水必須有效使用到月底的情況下，「燒烤店吃到飽吧？」太一上網查了下幾家燒烤店，發現其中有間去過幾次的店家剛好這時期正在進行週年優惠，雙人同行第二人半價。

　　「要兩個人才能優惠……找誰一起去？」雖然現在的人對數碼寶貝的接受度遠比前幾年更友善，既不再對數碼寶貝過於好奇或敵視，也允許在公共場合、商家出入，但由因被視為特殊寵物來看待，並不能算是消費者，因此太一努力從聯絡欄裡找尋能跟自己一起出來吃燒烤的人。

　　電話名單滑過一輪，當視線覽過夾在其中的一個名字時，太一停下了滑動螢幕的手。

　　──『ヤマト』──

　　太一才想起來，一直以來，總是大和陪他去吃燒烤，就算那天是臨時起意，大和或許已經煮了晚餐，但當接到他邀約的電話時，大和總會來赴他的約，從沒對此抱怨過一句。

　　那些料理可能會被放進冰箱，也或者是裝成便當，帶來給他做隔日的午餐，為了不讓味道隔了一夜跑掉，大和總是會再用些心思在保存上，確保他享用時仍是美味……

　　在校午餐時，他的便當永遠都是朋友欣羨的，搞到最後，每一次大和幫他準備便當時總會再多裝一份配菜，好讓他分給那些一到中午就對他的便當虎視眈眈的同學們。也因此，直到今天中午，他還是有交情還不錯的同學哀歎著他為什麼要跟大和分手的事，因為這樣就少了午餐時間可以央求分一點美味好吃的便當菜來加料……

　　他的那些同學各個都極為想念大和的手藝，而自己……

　　太一得說，分手將近九十天，他沒有一天沒有不想到大和。

　　石田大和在他的人生裡真的太久太久了，久到他的生活裡幾乎都有他的形跡。

　　用力去回想沒有大和存在的生活，那似乎只剩他七歲前、還沒認識大和的時候了，只是那些沒有大和的時光似乎都沒有一點值得他去記憶回想，像是被棄置斑駁的老舊影片，東缺一塊西損一片，模糊得毫無一絲吸引力，唯有從與大和相遇的一刻才像是被注入了色彩般，鮮明的、艷麗的，總在各種不經意的時刻突然跳竄出來，佔據他的思緒，一如現在。

　　「……」他與大和，似乎所有的一切都離不開夏天、離不了暑假。

　　分手的那晚，是在三個月前的暑期夏夜；他們開始交往的那天，是天空突然下起一場滂沱大雨的暑期夏日午後；再追溯更早，他跟大和初見面時，是小學一年級時那年的暑假，大和跟他的爸爸兩個人搬到他家隔壁。

　　就是經過了十五年後的今天，太一還是可以清楚地回憶起大和成為鄰居的那天，那是個蟬鳴熱鬧、天空萬里無雲，湛藍的有如大和那雙混血的漂亮藍眼睛一樣的夏天、、、、

　　跟同學到學校的操場踢足球一個下午，太一回到家時，剛好看見大樓的門口停了一輛搬家公司的貨車，幾名穿著印有搬家公司名稱制服的員工上上下下、忙進忙出地把那些被顧主打包好的紙箱、傢俱搬到指定的樓層。

　　「記得媽媽昨天晚餐時好像有說，今天會有人搬來隔壁住……應該就是這一戶吧？」

　　太一一面朝大樓門口走進，一面觀察著，在他剛跟管理大叔打聲招呼，準備要用跑得去搭乘那部正停在一樓的電梯回家時，太一看見了那個安靜站在不起眼的角落處、陌生面孔的孩子。

　　那個小孩是……新住戶的小孩嗎？看起來好像跟我一樣大……媽媽有說是外國人要搬進來嗎？鄰居是外國人，那要怎麼跟他們溝通？他們家會說日文嗎？

　　看著那一頭金髮的孩子，太一忍不住想著之後可能鄰居會來家裡打招呼的情景，而放緩了走向電梯的腳步。

　　兀地，太一跟那孩子對上了眼睛，雖然有些距離，但迎對而上的當下，太一只覺得：

　　好像寶石的眼睛哦！是藍色的！

　　「……太一？」

　　貌似外國的孩子眨動眼睛，用著太一沒有預想到的熟悉語言叫喚了聲自己的名字。

　　「咦？」太一愣了秒，左右張望發現孩子應該是在叫自己，因此他帶著滿腹疑惑走了過去：「呃……我是八神太一，你就是要搬到我家隔壁的住戶嗎？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你知道我的名字？」

　　走近，太一才注意到這是個男孩，因為遠遠看時覺得有點漂亮，他還以為新住戶的孩子是女孩子，現在走到面前有機會仔細看，才看清楚這個確實跟自己差不多年紀的孩子穿的是男款的衣物。

　　太一對這套衣服有點知識是因為前些日子跟媽媽去百貨公司去買新衣服，這套衣服是當季的新款，被專櫃小姐擺在展示櫃裡，穿在男孩子的人偶身上，只是太一覺得眼前的男孩穿得比展示衣服的人偶更好看，搭配他的頭髮跟眼睛，有點像媽媽在看衣服雜誌時，那種展示衣服的外國小朋友模特兒。

　　孩子瞬間有過一些的失落，但那速度並不足被還只是孩子的太一發現，他微微露了個禮貌又不生疏的笑容：「大和，我的名字是石田大和……剛剛管理員喊了你的名字，我有聽見。」

　　「這樣啊……石田大和……是日本人的名字，所以你不是外國小孩？」太一相信對方的話，並問出在聽到對方說了一口流利的日文跟名字的疑問。

　　「我有四分之一的法國血統，我的媽媽是日本人跟法國人的孩子。」解釋。

　　恍然大悟地點頭，「但是你看起來跟電視上的外國人沒什麼差別，害我剛才還在想，要是你們家過來我家打招呼時，不會日文那要怎麼辦？比手畫腳嗎！」做出手勢。

　　「噗……」被太一的動作逗笑的大和用手掩捂著笑意難藏的嘴，「如果像你說的那樣，我想爸爸會選擇更適合的地區，不會搬到這裡。」

　　「也對……」太一也覺得自己想多了，跟著笑起來。看著大和那彎起眼、因笑而微紅的臉，「……」太一總覺得他好像聽到某種怦咚怦咚的鼓聲不斷的響在耳邊……

　　「太一？」

　　等他聽見大和的叫喚、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時，他的手已經摸上大和的臉，對上大和困惑的表情，太一愣停了下，開口：「因為阿和的臉看起來很好摸，所以我……對了，我能叫你阿和嗎？」

　　他們的友情從這一刻開始。

　　八神太一與石田大和的人生在這一秒開始重疊。

　　「喂！太一！太一！」

　　「唔嗯……再讓我睡個五分鐘……」抓起棉被蓋過自己的頭顱，太一整個人往被窩裡縮得更深處，咕噥地跟那記叫喚的聲音討價還價。

　　「不行！快要遲到了！快點起床──」聲音的主人顯然一點都不留情，二話不說，抓住棉被大力向上一掀，「快．點．起．床！」

　　少了柔軟舒適的庇護，陽光從早就被打開窗簾的窗戶裡透進來照在太一的臉上，太一被光線刺亮地扭動著五官，好沒氣地慢慢爬起床、一手搔著肚皮，「阿和……你簡直都快跟我媽一模一樣了……」

　　打著呵欠，太一用著一臉被人吵醒的表情看著裙圍下穿著跟自己一樣的國中制服的少年正一付沒空理他地擅自打開他的衣櫥，俐落地將他的校服丟到他身上，「好了，快一點把衣服換一換、去刷牙洗臉吃早餐了，小光早就整理好，在吃早餐了，你是哥哥怎麼能比妹妹懶散？」

　　「是是是……阿和老媽子……」穿好襯衫跟褲子，太一很自動自發地來到大和面前。

　　「我要真是裕子姨，現在早就一巴掌往你頭打下去了。」說，動作熟練地替太一將領帶打好，並翻整著他有些凌亂的領子，「快點！你不是說今天你值日，所以要早點到學校去？說老師昨天交待了很多事要處理？」

　　「啊……對呀！糟了，我忘了一乾二淨了……」太一頓然整個驚醒，連忙轉頭看向桌上的鬧鐘，「七點了！」

　　大和接著就看著太一慌慌張張地衝出自己的房間跑去衛浴間刷牙洗臉，他則是早就習慣這樣子地走到太一的書桌前，查看了下他的班表，幫他把今天該帶的課本用具都裝進書包裡，領著太一的書包踏出他的房間時，太一已經風風火火地坐在餐桌前大扒他的早餐，大和將圍裙脫下來掛回廚房的掛勾上時，太一則是急跳跳地回房裡一邊穿起襪子一邊朝玄關前進。

　　「媽，我去上學啦～」聽見太一的招呼聲時，伴帶著開門，「阿和快一點，我要遲到了～」

　　「唉，我家太一真是的……」身為母親，裕子都忍不住歎息，她一邊整理太一用過的碗盤，一邊看著對早就一切都整理好的大和慢條斯理地領起桌上那個兩個風呂敷，笑：「小和，太一就麻煩你啦。」

　　「哪裡，裕子姨再見，我跟太一去上學了。」

　　「阿和～～」催促。

　　「不用擔心，你至少還有十分鐘。」大和走到玄關穿起自己的鞋子，將太一的便當交給他時告訴他：「我就想你一定會貪睡，所以昨天晚上在你房間寫作業時偷偷把你的時鐘往前調了十分鐘。」

　　「咦？你要早點跟我說呀，害我以為我真的遲到定了……」

　　「你再繼續慢吞吞就真的會遲到。」

　　「可是……」

　　兩個人的吵吵鬧鬧逐漸遠離家門口。

　　「哇！這個炸蝦好好吃哦～」中午時分、學校頂樓，太一大口咬著便當裡的菜，驚呼炸蝦的口感。

　　「真的嗎？我有重新調整麵衣的配方，還在擔心會不會吃起來不夠酥脆？」看著今天的新嘗試受到好評，大和稍微鬆了口氣。

　　「超好吃的！簡直跟在餐廳裡吃到的一模一樣！」太一顧不得嘴巴裡的食物都還沒完全吞下肚，「不對，比餐廳的味道還好吃！」

　　「你也說得太誇張了，哪可能比得上餐廳……」斂垂著眼睫，大和輕笑著。

　　「哪裡誇張？阿和你煮的東西真的很好吃呀……」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哪裡有說錯，太一再挾起一塊唐揚雞，一咬下去那汁液就順著嘴邊流了下來，幸好大和即時把手帕遞給他，「阿和這個雞塊你是怎麼炸的？」吃驚地看著可以說是現在八神家的掌廚者。

　　身為鄰居，大和在搬家的那一天晚上就跟著他的父親一起拜訪八神家，雖然大人們只是簡單客套寒喧了幾句，但下午早就見過面的太一跟大和自然聊得開心。隔天到學校時，太一才知道前幾天班上在說的那個轉學生原來就是大和！

　　既是鄰居又是同班同學的緣份下，一起上下學、到彼此的家中學習玩耍就成為兩個孩子的習慣。

　　 知道大和原來是單親家庭，家裡只請他跟父親兩人時，是太一第一次到大和家裡作客時。寫好學校作業的兩個孩子，太一還正想問要玩些什麼時，大和看了下時間，告訴他，等下他得開始準備晚餐了，恐怕沒時間可以再跟太一一起玩，太一當時還天真的問：

　　『為什麼是阿和你要準備晚餐？你媽媽呢？』雖然來大和家時沒有看見大和的母親在家讓太一覺得奇怪，但想母親有時在自己放學回家時也會因為去商街買東西或外出辦理什麼事不在家，因此太一那時先入為主：大和的媽媽大概也是去買東西吧？

　　就見大和一面整理著兩人一起寫作業的矮桌，一面用一種再平常不過的口吻，說：『我的爸爸跟媽媽在我三歲時就離婚了，所以家裡就只有我跟爸爸兩個人。』

　　『……對不起……」自認自己問了不應該問的私人問題，太一垂喪著表情。

　　『沒事的，這個是事實不是什麼不能說的祕密。』安慰，『太一明天還要來我家寫功課嗎？爸爸明天的工作好像需要到外地去採訪，可能不會回家，所以想要玩得晚一點沒有關係哦。』

　　『……所以阿和明天會一個人在家？吃晚飯睡覺都一個人？』太一有點難以想像這種情況，大和明明就跟自己一樣的年紀，但他卻總是只能一個人在家裡？還要自己煮飯、做其他的家事？

　　『對呀。』完全不覺得這樣有什麼奇怪。

　　告別大和回到自己家後，太一在晚餐時在自家餐桌上跟自己的父母說到了這一件事，沒想到母親裕子聽完之後二話不說告訴兒子：以後就約石田同學來家裡吃飯吧，反正媽媽多煮石田同學跟他爸爸的晚餐並不會多花什麼時間。

　　隔天，當太一約大和來家裡寫功課把這一件事告訴大和時，大和稍微皺起了眉頭：『這樣子不太好吧？會給太一你們家添麻煩的……』

　　剛好端著點心過來的母親馬上踏進房間，反駁：『才不麻煩！做為一個媽媽，我絕對是不會讓跟我兒子同歲、還是我兒子好朋友的孩子一個人這麼孤單！』放下手中的點心，『所以，小和你就安心過來這裡吃飯，你爸爸的份我也會準備好讓你帶回家！對了，裕子姨這樣子叫你可以嗎？小和？』

　　太一還可以記得那時的大和像是被嚇到了一樣有點不知所措地看著他，半晌才有點不太好意思地點著頭：『謝謝……裕子姨……』

　　媽媽因此覺得滿意地點著頭，『好了，那我就不打擾你們寫作業跟預習明天的功課，等下我去買晚餐要煮的菜，你們兩個要好好看家哦。』

　　『那個、裕子姨……』大和緊張地叫住了準備離開的八神裕子，『等等……如果作業寫好了，我能跟您一起去買菜嗎？』

　　『咦？阿和你要跟我媽媽去買菜？為什麼？我們在家看家就好了呀……』

　　『多買兩個人的份一定不輕鬆，當然要去幫忙……而且既然太一你們都邀約我吃晚餐，不幫忙做些什麼有點過意不去……』頓了秒，『我也可以幫忙準備晚餐嗎？』

　　記得媽媽那時是想回絕，但大和似乎很堅持，因此妥協了，即便大和自己在家時早就能夠料理三餐了，但媽媽還是覺得這樣子太危險了，因此只準大和在一旁協助她，因此從這一刻開始，八神家的晚餐情景就變成是八神裕子跟大和在廚房裡相互幫忙。

　　一開始是只有晚餐，到後來慢慢添增了其他料理的時光，負責起了假日時的午晚餐，甚至，既然早上都要一起上學，大和自己早上起床在家也是要準備早餐，那乾脆起床梳洗好自己後就過來準備早餐順便叫太一起床……原先的兩人廚房共事也隨著時間慢慢的變成最後是大和一個人包辦了八神家跟自己與父親的三餐，反倒裕子由原先的主廚成為助手。

　　「祕密。」大和連說都不願意說，只是把自己便當裡的唐揚雞再撥個兩塊到太一的便當盒裡，「你喜歡吃，那這兩塊也給你吃吧。」

　　喜出望外，「謝啦！」夾起那才剛到自己便當盒裡的炸雞，太一大大咬了口，再一次為那鮮嫩多汁的口感發出了讚揚聲。

　　藍色的眼睛淨是將太和吃得滿足的表情收納眼底，即使自己對太一喜歡的口味瞭若指掌，但每一次在多添一些嘗試與變化時，大和還是有些擔心，而現下他安心地繼續動著自己的筷子。

　　「……吶，阿和。」太一不著痕跡看著坐在身側安靜吃飯的大和，即使兩人窩坐在陰涼處，太一總還是覺得大和的皮膚白得像是被蘸上層糖霜似的發著亮，金色的頭髮柔柔順順的，他垂斂著眼睛時，那睫毛總像小扇子似在他的臉上拓著淺淡的印……

　　「嗯？什麼事？有想再吃什麼菜嗎？可以呀，你拿去吃吧。」擅自認為太一想再吃東西，大和直接將自己的便當盒遞了過去。

　　「不是啦，我就算正處青春期也沒大胃王到可以吃掉兩個便當！」我有那麼貪吃嗎？雖然阿和煮的飯真的讓人覺得一口氣吃三大碗也沒問題。「我是要問……你今天晚上樂團還是有練習？」

　　似乎是小學六年級下學期時吧？太一不知道為什麼大和會突然對樂器有了興趣，大和是說因為他在家裡的儲藏室發現一把舊貝斯，是他爸爸以前買的，換完弦調完音後發現還可以彈，於是就開始看起來一些關於彈唱的書籍或上網找尋教學影片……然後上學期他突然有了一個樂團，似乎是跟幾個什麼熱音社的高中生一起組織的。

　　每週大概固定三天晚上會有練習，然後假日他們會去LIVE屋表演、累積自己的經驗跟人氣。

　　「嗯，上次練習時其他團員說有要討論些事情，今天大概會比較晚回家，不過不用擔心，晚餐要料理的東西我都準備好在冰箱也跟裕子姨交待好了，所以今天晚餐太一可以吃到久違的媽媽手藝哦。」大和認為平時總是吃慣自己煮的東西的太一應該會很期待母親的料理。

　　「……那我放學跟你一起去吧？我想看你練習。」太一想了下，說。

　　「練習有什麼好看的？那很枯燥，我是沒關係，但是太一你今天應該有足球社的活動吧？」看著太一那一付像是對自己忘了社團事而咋舌的表情，大和想了下，問：「是怎麼了嗎？你會想來看我團練？」

　　「不……沒什麼……」別過臉，太一不想繼續話題地埋頭吃著自己的便當。

　　那個時候的自己還不明白那是什麼心情，只是覺得在LIVE屋的舞台下看著舞台上的大和在燈光下的模樣還有舞台上跟其他團員的互動時，太一總覺得有股酸澀的滋味在胃裡翻騰，他有一種想馬上跑到舞台上把大和拉回家的衝動，他想告訴大和不要再彈貝斯不要再玩什麼樂團了，但是他想不出說服大和的理由。

　　既便放學後要忙著樂團的事、假日也有表演，可是大和的學業從沒有因此而落後，所以太一想不到任何一個合理的理由，更何況大和的父親都沒有對此多說些什麼，他只不過是個鄰居是個朋友，也沒有要求的資格。

　　而現下，當年那些自己不能理解的心情都有一個很合理的解釋了，太一清楚那就是所謂的吃醋！就算太一自己也瞭解，在舞台上在粉絲面前大和表現出來的姿態就是一個表演者該有的模樣，實際上跟他在一起的大和有更多更多是那些人、是與他一起組樂團的團員都看不到的模樣，但是太一還是有了不想讓任何人看見的妒嫉跟佔有。

　　他希望大和會永遠待在自己的身邊。

　　大和會永遠的只看著自己一個人。

　　正因為如此，在確定交往、由朋友鄰居變成情侶的關係裡去慢慢的發現似乎有個影子輕透地橫擋在中間時，太一覺得他被背叛了！

　　大和在看著誰？大和真正喜歡的人是誰？

　　隨著時間愈長愈久，太一愈來愈無法確定這一份感覺，儘管每一次擁有時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大和是如此地用著全部的身心愛著他，毫無保留！可是愈是如此清晰明確，太一愈覺得害怕──

　　大和愛的那個人，真的是自己嗎？

　　就像一根來不及拔起的刺就慢慢地往深處裡扎下了，一直到、他終於再也無法再忍受了！

　　『分手吧，阿和，我們分手吧。』

　　在高潮過後，在兩人都還在緩和著剛才的激情心境時，他看著微蜷著身軀偎在自己臂彎裡的大和，欲望的潮紅染在大和皙白的肌膚上，總讓太一覺得像塊軟柔極致的極品蛋糕，讓他忍不住地一直想要舔舐品嘗。

　　大和就像是隻饜足的貓，他在此時會細瞇起那一雙因生理淚水濡溼的眼睛，發出細微的嚶嚀，偶爾他的頸窩會因為大和微小的蹭磨而被那柔軟的金髮騷得略癢，而更多時候他會聽見大和用一種像是被遺棄似的聲音輕囁叫著他的名字：太一，彷彿就像是在找尋著一種確定、一種安心。

　　所以，那一聲『太一』再一次滑進他的耳道裡時，他覺得有什麼無法抑制的憤怒瞬間從自己的身軀裡燒開，等到他意識到自己剛才究竟開口說了什麼時，大和瞠著眼卻什麼也沒有說地離開他的懷抱，靜靜地坐在一旁。

　　他以為大和會有所表示。他以為大和會問為什麼。可是，大和什麼都沒有說沒有問，就好像這是大和早就預想好的結局一樣，只是大和還沒有找到開口的時間。

　　所以他翻下床、抓起地上的衣服胡亂地穿上，他要逃！他得逃！他必須要快一點的離開這個地方！否則……也許待大和沉默結束之後，他就會從那一張剛才發出呻吟的嘴裡聽見這段關係被澈底切裂的應允回答……

　　「……」躺在床上，太一毫無睡意地盯著單調不已的天花板，亞古獸睡在一旁，睡姿其差地一顆頭顱懸掛在床緣，一隻腳爪放置在太一的肚子上，但是有趣的是，亞古獸不管怎麼睡，從沒有因為翻身而摔下床，這一點讓太一每一次都不禁看著亞古獸那奇特的睡姿嘖嘖稱奇。

　　轉動一下看累天花板的眼睛，亞古獸那睡到打呼的咕嚕聲讓太一又一次覺得數碼寶貝沒有什麼煩惱真是羨慕，而他至今還仍是在煩惱著他認為他不應該再繼續煩惱的人。

　　明明開口結束兩人關係的是自己，但太一卻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有因此哪裡感到輕鬆快樂，每一天每一天總會因為某種情況或某種日常物品而想起跟大和在一起的記憶，而那些曾有的美好卻又總會在最後靜停在那最後一晚……

　　他狼狽逃離的那一晚！

　　「可惡……！」拉起薄被從頭把自己蓋住，太一懊恨地從喉間發出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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