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雨是明天的威士忌。” —苏格兰谚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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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端详着手中的简历。

代号：陈，龙门高级警司，龙门近卫局特别督查组组长，毕业于维多利亚皇家近卫学院…之后的段落也无非是在介绍她4年警司生涯的辉煌成绩，一眼扫过去，都是赞美之词。

这倒是不令人意外，陈警官的干练与一丝不苟，就连昨天深夜在魏彦吾的办公室里展开合作谈判的时候也能窥见一斑。龙直挺挺地站在魏彦吾身侧，身上整齐的制服与挂在胸口的工作证将原本就颇为高挑精干的身材衬托得更具威慑力。深蓝色的长发之上，一对龙角在办公室具有炎国风格的吊灯的照耀下泛出深琥珀色的光。一双赤瞳更是凌厉，与人对上视线时仿佛能射出锐利的光来。博士想着，若是审讯时，恐怕没有哪个犯人能在那双眼睛下坚持超过五分钟。

是的，这样的陈警官，就如同她背在身后的赤鞘中的利刃一般，随时准备动身为龙门而战。

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种微妙的违和感博士确信只有自己一个人才能感受得到。即使是失忆后，想推断出自己的源石天赋也不是件难事。几次验证之下，他逐渐了解并信任自己的本能，直到昨晚陈与自己擦身而过的时候。

不，与其说是违和感，不如说是不合逻辑。毕竟，如果我的直觉是对的，那唯一的可能就是…这种不安感一直梗在博士心头，以至于回到罗德岛后他和阿米娅与凯尔西就合作计划讨论的时候根本没听进去几个字。

到底是追求极致效率的龙门近卫局，昨晚谈妥了合作条件，今天上午陈警官的干员简历就出现在了博士的办公桌上。博士继续往后翻看档案，忽然翻到了几乎全白的一页。

原本应记载着干员详细体检报告的页面却几乎完全空白，只有顶端写着一句话：“应龙门近卫局要求，体检报告不予公开。”

博士正欲翻页的手僵在了半空。

他立刻拿起手边的终端，给阿米娅发消息：“叫陈警官到我的办公室来。”自己则赶紧起身往配药室走去。

所幸在阿米娅收到博士的消息时陈并没有离开罗德岛。虽然她当时的确一只脚已经踏出了舰船，仍旧被阿米娅叫了回来。博士从配药室回到办公室没多久，阿米娅就带着陈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啊，陈警官。谢谢，阿米娅，你去忙吧。”送走了阿米娅后，博士摆手示意自己对面的椅子。陈走过去坐下，却一点儿没有放松的意思。

“客套话就免了。近卫局那边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处理，请长话短说。”和谈判时一样，陈依旧不说一个多余的字。这是他们第二次对上视线，那射人的目光盯得博士逐渐加快了心跳。

博士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按了一个键，门立刻传出上锁的声音。察觉到这一举动使陈本就犀利的眼神又添了一丝警觉。博士努力控制自己的语气小心翼翼地解释：“陈警官请不要误会，我只是不希望我们接下来的对话被任何人听到而已。请放心，这间办公室的隔音效果很好。完毕后你也绝对可以自由离开房间。”

“…请说。”

博士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个白色的小药瓶放在桌上，“那么我也长话短说了，这个请你拿去。”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博士把身子往前倾，双手十指交握放在桌上，“陈警官，你的档案我已经看过了。我…理解你们的做法。只是…龙门可以瞒过所有人，甚至可以瞒过凯尔希医生，但唯独瞒不过我。”他深吸一口气，问出了最难以启齿的问题：“你是感染者，对吧？”

那一瞬间，博士清晰地看见陈的表情僵住了。他记得这个这个表情。这是她在昨晚整个谈判过程中除了板着脸之外的唯一一个表情，在她听到塔露拉的名字的时候。

但她立刻就回复了惯常的表情，平静的语气中难掩不安：“…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警官，在这里我可以告诉你我的源石天赋是什么。”毕竟是撞破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博士难免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这算是公平交易。况且，除此之外他想不出什么其他解释的办法。“我闻得到矿石病。”

“什么？”

“我可以闻到矿石病。并且，如果我集中精神分辨，我甚至可以大致推测出感染程度。所以，在昨天晚上谈判的时候我就隐隐感觉到了。”博士一边说着一边小心地斟酌着用词，“我本也不相信本能告诉我的，然而…陈警官的这份干员档案把我所有想到的其他可能性全部否定了。”

陈略低下头，一阵沉默。

博士刚想打破这片沉默，却见陈忽然抬起头来，“所以你现在想怎么样？”

“诶？”

“你知道了这个秘密，罗德岛手中的筹码又多了一个。所以你现在想怎么样？向龙门提出其他要求？”

“我现在只是希望你能收下这瓶药而已…”

“我话先说在前面，”陈打断了博士，“魏彦吾可以相信你们，但我一直觉得你们罗德岛很可疑，现在也一样。”

“我知道了。”博士耸了耸肩，但随即坐直了身板，语气骤然严肃起来，“你当然有权利怀疑罗德岛，但我希望你知道，这完全是我的个人行为，与罗德岛无关。阿米娅和凯尔希医生也不知道这件事。

陈警官，也许正如魏先生所说，你有你自己的目标。同样，我也有我的。身为罗德岛最高战术指挥官，我的确可以想出一万种利用这个信息的办法。但身为一个研究矿石病的博士，我认为只有一件事最重要。”也许是对自己原则的自信，他这一次毫无惧色地对上陈的视线，把小药瓶又往陈的方向推了推，“我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感染者。”

在两人的对视中，又是一阵沉默。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后，陈看了看小药瓶，便拿起它放进制服的口袋里，“我知道了。”

“谢谢。一天两粒，不要多吃。尽量不要空腹吃。”博士笑了笑，把门锁解开，“需要我送你出舰么？”

“不用。”

“好吧，那就祝合作愉快了。”

陈点了点头，快步离开了办公室。在陈终于关上门后，博士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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