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一事未平一事又起。

當貝雷絲覺得艾黛爾賈特的能力應該能勉強應付這次任務時，艾黛爾賈特卻開始了發情期。

身為Omega的她，在戰場上會讓貝雷絲感到擔憂，所以貝雷絲才將她的位置安排在自己身後，但發情期的到來讓貝雷絲的計畫全毀。

無法接近Omega也就代表無法在近距離保護她。

在這不得已的情況下，貝雷絲只好將這個班級裡能力最好，且對她最忠誠的修伯特來保護她。

但這不代表貝雷絲就此感到放心。

*

當下了馬車來到離戰場有點距離的地方。貝雷絲的腳一落地，她便發現了久違沒感受過的殺氣正注視著自己。

她惡狠狠的瞪向殺氣的來源，在發現艾黛爾賈特正看著自己時，原本兇惡的眼神瞬間變得圓滑，她對艾黛爾賈特眨了眨眼。

但沒想到她卻無視了自己。

自己又做錯了什麼事嗎？

腦中回憶著這幾天的相處，貝雷絲沒有印象她有做什麼讓她不高興的事情。當然也沒有突然失去短暫記憶這種事，畢竟她的發情期時間還未到來。

「老師，能幫我一下嗎？」

馬車裡，多洛緹雅的聲音讓貝雷絲回神。注意到了多洛緹雅正站在馬車上，貝雷絲的嘴角笑著，伸出了她的手。

「當然可以。」

紳士般的牽起她的手，幫助她下了馬車。在多洛緹雅落地後，貝雷絲又再次感受到了那股殺氣。

回頭望，又是艾黛爾賈特。

猜測著是不是自己在修道院的日子裡太過和平，所以導致感覺漸漸變得遲鈍。貝雷絲對假如失去戰鬥直覺這件事感到非常困擾。

*

被大樹包覆的森林，是盜賊的躲藏地。雖然眾多樹木會擋住視線而遭到突襲，但身為襲擊方的這邊，貝雷絲對此求之不得。

她將學生們倆倆一組分配至各個位置，在地區不平坦的森林裡，黑鷲班在盜賊藏身的木屋四周形成巨大的包圍網。

要說有什麼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某一個包圍網的位置會居於後線，不過不要緊，貝雷絲認為自己應付得來。

「不要離開我身後，艾——」

她回頭，注意到身後的人並不是那位讓自己掛心的學生，貝雷絲愣了一下。

「老師？」

見眼前的學生臉上滿懷著不安，貝雷絲試著讓自己揚起笑容，這樣說不定能讓第一次出擊的學生感到放心。

「沒什麼，不要離開我的身後，但也不要太接近，畢竟妳不適合近戰。提高警覺，貝爾娜提塔。」

被提醒的貝爾娜提塔大力點著頭。

看著這樣的她，貝雷絲並沒有對貝爾娜提塔抱以太大期待。應該說她對所有學生都沒有抱以期待，她只期望全員平安回去。

「要上了，貝爾娜提塔。」

見盜賊藏身的木屋裡走出了兩個人，貝雷絲將手上的鋼劍握緊。

「是、是⋯⋯是！」

貝爾娜提塔的手顫抖著，拉開弓弦，但感到畏懼的心臟激烈地跳動著，導致她的雙手遲遲無法瞄準眼前毫無防備的盜賊。

箭端在太陽的照射下發出了閃耀，兩人的身影雖因樹叢而沒被發現，但感到異樣的盜賊卻朝著貝爾娜提塔的方向而來。

「老、老師⋯⋯貝、貝爾我——」

「噓——不要慌張。」

貝雷絲的手壓在貝爾娜提塔顫抖的右手上。粗略幫貝爾娜提塔對準方向。

隨著盜賊的接近——

「貝爾娜提塔！就是現在！」

突然的大吼吸引了所有盜賊的注意力，在盜賊後方埋伏的卡斯帕爾率先衝出草叢，輔助他的是使用魔法的林哈爾特。

貝雷絲的聲音同時也驚動了正在瞄準的貝爾娜提塔。手上的箭隨著被驚嚇而不自覺放開弓弦的右手飛出，最後落在與眼前盜賊相距甚遠的地方。

對於自己的失敗，貝爾娜提塔倒抽一口氣，而貝雷絲則是輕拍了她的肩膀。

「足夠了。」

說完後，她衝出草叢，那速度之快猶如貝爾娜提塔的箭。

被抽出劍銷的銀色劍鋒發出耀眼的光輝，然後轉眼染上血的顏色。

第一次見到人頭跟身體分離的景象，貝爾娜提塔雙腿發軟跪坐在地，但那名教師卻不給她喘口氣的時間，直奔盜賊的木屋。

從木屋中紛紛走出數名壯漢，貝雷絲一邊跑著一邊數著跟隨自己現身的學生們。

二、三、四。除了她身後的貝爾娜提塔以及位於後線的修伯特、艾黛爾賈特及菲爾迪南特外，其他學生都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

抬起手上的劍，揮向眼前向自己襲來的男子。針對那把破舊武器的瑕疵給予重擊，男子手上的劍瞬間因貝雷絲而斷成兩半。

注意到眼角的林哈爾特正在詠唱咒文，貝雷絲退了一步，她眼前的敵人瞬間被邊側襲來的火球轟炸倒地。

接著，佩托拉趕忙前來，她雙手持著比自己身高還長的鐵槍給予那名士兵最後一擊。

手上的槍，在刺入盜賊肉體的剎那，佩托拉臉色大變。注意到這點的貝雷絲跑向正與另一名盜賊對峙的多洛緹雅處助陣。

兩把劍的相抗突然被貝雷絲插入。大吃一驚的多洛緹雅立刻後退。

『覺得不對勁時立刻退後，重振攻勢。即使被敵人嘲笑也沒關係，好過被突然的襲擊。』

腦中謹遵貝雷絲當時的教導，多洛緹雅保持警戒。

「老師，我可以應付！」

她對著前方突然代替自己與盜賊打起來的貝雷絲說道。

「佩托拉不行了！帶她走！這裡交給我。」

多洛緹雅將放在貝雷絲身上的視線移向一旁已經失去戰意的佩托拉，發現到她身後還有一名偷偷摸摸的盜賊，多洛緹雅跑了起來。

「小佩托拉！」

聽見多洛緹雅的聲音，佩托拉無神的抬起頭。

「多洛、緹雅⋯⋯我、的腳⋯⋯」

佩托拉對著多洛緹雅伸手，無力的腿無法支持自己起身，她期望多洛緹雅能給自己一點幫助。

「小佩托拉！身後！」

多洛緹雅大喊。

佩托拉身後的盜賊雙手舉起斧頭，銳利的鋒面像是死神的鐮刀。奔向那方的多洛緹雅緊握住手上的劍柄。

*

對於戰鬥，多洛緹雅沒有像卡斯帕爾那樣有幹勁；不像修伯特可以不擇手段；沒有菲爾迪南特的認真；沒有佩托拉那樣努力學習的想法。

對於放爛自己的她，貝雷絲曾對她說過她的優點。

能夠設身處地的為同伴著想。

當貝雷絲這麼對她說之後，她準備予以反駁，但貝雷絲接下來說出的話讓她把話哽在喉嚨。

「多洛緹雅，妳是戰場上的第二指揮官。」

*

眼看著那把斧頭即將落到佩托拉的脖子。多洛緹雅積在眼眶中的淚水隨著奔跑而不受控制地流出。

她怎麼想都認為來不及了，但她卻不能停下腳步。

「佩托拉⋯⋯老師⋯⋯我該怎麼辦⋯⋯」

口中嘟嚷著不知道該對誰的求救，多洛緹雅咬緊牙關繼續跑著。眼前那把即將奪去佩托拉生命的斧頭開始落下，多洛緹雅屏起呼吸。

頓時，時間好像被暫停一樣，眼前的盜賊被定格，一動也不動，耳邊戰亂的吵雜聲也瞬間變得安靜無聲。

雖搞不懂是怎麼回事，但本以為這是個好機會的多洛緹雅為這個狀況感到慶幸，直到她發現了她也不能動。

神在跟她惡作劇嗎？這是要她記住佩托拉即將死亡的瞬間嗎？

對這惡劣的玩笑，多洛緹雅心中的焦急變成了憤怒，因握拳而陷入皮肉的指甲對她造成微不足道的痛覺。

剎那間，盜賊的左側被箭頭插入而噴出血花，手上的斧頭則是被另一側飛來的鋼劍打飛。

時間暫停的錯覺突然消失，身體感到輕盈的多洛緹雅將手上的鐵劍刺入那名盜賊的腹部。

與料理生肉時的感覺完全不同。留有溫度的皮膚以及緊繃的肌肉讓多洛緹雅感到恐懼。

明白現在沒有讓自己害怕的時間，多洛緹雅咬緊牙根，抽出插入那名盜賊體內的鐵劍，接著從旁砍向盜賊的腰部。

「呀啊啊啊啊啊——」

尖銳的尖叫聲衝入在場所有人的耳膜，多洛緹雅的雙眼佈滿血絲，她使勁將手上的劍鑲進盜賊的身體，受到傷害的盜賊倒落地面，怒視著她。

被恐懼覆蓋視線的多洛緹雅根本不在意那股瞪著自己的視線。她舉起鐵劍刺入盜賊的體內。

在不知道第幾次的刺擊之後，她的腰部被一股溫暖所擁抱，而停下這份殺意。

「多、洛、提雅⋯⋯」

聽見了佩托拉的聲音，多洛緹雅這才發現眼前的男人早已沒了呼吸。

沾上鮮血的鐵劍脫離她的雙手，多洛提雅的膝蓋落到地面，佩托拉擁抱自己的溫暖給了差點迷失自己的她一點安慰。

*

另一邊，貝雷絲一邊閃躲著敵人的攻擊，一邊想著她應該再多相信貝爾娜提塔一點。

雖然畏畏縮縮的她看起來很不可靠，但她意外的是會在關鍵時刻可靠起來的類型。

「受死吧！」

貝雷絲眼前的盜賊突然大喊，看著眼前滿是縫隙的敵人，貝雷絲一個蹲下閃過他的攻擊。接著，她拾起腳邊屍體的鐵劍朝著眼前的敵人給予反擊。

沒幾下功夫，盜賊便沒了氣息。貝雷絲不以為意地揮舞剛撿起的武器。

「老師！貝、貝爾——」

「我看到了，做的很好。」

「老、老師也，把劍用丟的還能那麼準。」

「嗯。」

上氣不接下氣的貝爾娜提塔跑到貝雷絲身邊。得到貝雷絲稱讚的她，臉上有了笑容。

憶起剛才那支箭，不偏不倚的射中那名即將殺害佩托拉的盜賊手臂，那一擊足以讓貝雷絲大口稱讚這名表現一直處於平平的學生。

對於學生的成長感到歡喜的貝雷絲望向給予最後一名敵人一拳的卡斯帕爾，被擊昏的盜賊還留有最後一口氣。貝雷絲走上前準備幫忙解決。

「嗯？老師，不用幫忙哦。」

卡斯帕爾說著。他身旁的林哈爾特手中聚集起火焰，接著往那名敵人的飛去。

貝雷絲這才找到從剛才開始就一直聞到焦味的原因。

「看來似乎都解決了。」

卡斯帕爾雙手插腰，滿臉笑容的說道。

「根本都是我在解決。」

林哈爾特則撫著自己的額頭抱怨道。

與多洛緹雅及佩托拉相比，眼前的兩人看起來非常有精神。這一點讓貝雷絲感到慶幸。

如果所有學生都陷入低靡的情緒裡，那她可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你們去陪在多洛緹雅跟佩托拉身邊，我去接艾黛爾賈特他們。」

看著所有學生對自己的命令點了頭，貝雷絲回過身望向多洛緹雅。

接近崩潰狀態的她正被佩托拉安慰著，貝雷絲判斷她目前應該無法指揮其他人。

貝雷絲的雙眼對向林哈爾特。

「林哈爾特，我不在的期間由你指揮。」

「⋯⋯蛤？」

「回答。」

「⋯⋯是⋯⋯」

聽見了林哈爾特有氣無力的回覆，貝雷絲朝著艾黛爾賈特他們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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