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又搞砸了……

在顺从情欲拥抱你的第二天，膝丸开始懊悔起自己的行为。

并不是后悔与你发生关系，不如说只要一回想起那日的种种，膝丸便会再次兴奋到需要自我解决。后悔的是自己怎能这么轻易就夺走你的第一次，还是依靠药物，甚至做过了头。如果因此让你对与他结合产生心理阴影，甚至被你讨厌……一想到这，膝丸再次消沉起来。

另外，还有一件事让膝丸头痛。

关于没能在舞会上和你共舞。

膝丸清楚你不是他命运之人的谣言已经在校内传开，会光明正大跑来向他示好的女生就是明显的后患。然而比起绅士地一一拒绝这种浪费时间的麻烦事，对你的绯闻和经常在你身边出现的红发男，更让膝丸感到烦心。从而一气之下又做出了懊悔的事情——故意在目光聚集的地方亲吻你。

原本只是为了向众人宣示你就是他的命运之人，他已被你迷得神魂颠倒，未料到神魂颠倒到真的差点在公共场合对你出手，不如说已经出手到一半被你半哭着制止。

膝丸觉得，自己大概还是小看了命运之人的诱惑，身为人类的你肯定不知道每次一靠近你就需要和理智做斗争的他是有多么的丑陋。

据说只要习惯气味之后，这种诱惑就会缓和很多。比起尽快习惯，膝丸祈求的是别在习惯之前对你做出更多过分的事情来。已经无法再继续像之前那样和你隔开距离，出手后再刻意躲避反而更容易让你产生误会，膝丸可不希望再来一次“解除婚约”，再加上已经品味过一次甜美果实的身体如果过度克制，导致出现禁断现象直接去袭击你，就更没得挽救。

膝丸现在能做的是，小心翼翼地保持一定的距离触碰你，好在你似乎并不讨厌与他亲吻。

只要你还“大概？”喜欢我，就还能一步步让你真心爱上我吧？

从书桌的抽屉里取出空白的信纸，膝丸计划着第一步——告白。

**********

“所以……也就是说……你有在听吗？”

悬浮在半空中的投影中倒映着你满心欢喜的笑颜，膝丸的脑袋和面颊上传来被触摸的温柔触感，即使呆在个室中的膝丸身旁并无他人，魔法通信依然如实地传递着你的声音、容颜还有体温。

魔法的信件通常是写下文字或保留声音，无需邮递员，信件会自己前往收件人所在之处。膝丸递给你的信件有些不同，为了能确认你收到信件后的反应，膝丸在信件中施下即时通信的魔法。在你展开书信的那一刻，连接着膝丸五感的媒介——膝丸模样的二头身1寸小人，便会出现在你的眼前，直至通信结束后自动消失，只留下书信。

神之末裔有种传统的告白方式——情信。向心仪的对象寄出情诗，如果对方收下且回信，持续3次，就是同意交往的意思。

膝丸也觉得先不说婚约，床都上了，现在才告白实在是晚了些，不如说彻底弄错了步骤，只能选女生应该会喜欢的浪漫方式补回。只是膝丸意料之外的是，比起他的情诗，你似乎更喜欢连接着他五感的媒介……

“嗯？啊，可以再说一遍吗？”

“如果你不反感……希望可以给我回信……”

在心中哀叹着“果然没在听”，膝丸再次重复一遍之前的话语。脑袋上依然传递着你手掌的触感，膝丸内心里开心地蠢蠢欲动，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至少在表面上做出不为所动的样子，否则此时的表情也会通过媒介展现在你面前。

膝丸清楚你身为不懂魔法的人类，肯定不知道媒介相当于自己的化身，否则肯定不会在一展开书信后就感叹着“好可爱！”，对“他”又摸又抱，甚至还没顾得上看他的信。当然膝丸也没有将这点告诉你的打算，膝丸一点都不介意你这种大胆的亲密接触，不如说反倒有种“赚到了”的想法。

“嗯！不过我不会魔法，只能写普通的信呢。”

“无所谓。”

“那我写好后直接拿给膝丸吧。”

“嗯。”

膝丸注视着浮现在投影中的笑容，感受着抚摸面颊的触感，即使明知你此时并不在身旁，难耐的热流诚实地集中向膝丸的小腹。膝丸刻意切断了和媒介相连的嗅觉，以免被那甘美的气味诱惑，事实上即使闻不到媚药般的气味，投影中的命运之人依然让膝丸欲罢不能。

膝丸转移话题找着借口早早结束此次的通信，以免自己耐不住你无意的诱惑，而你似乎对他的媒介有些不舍。

“晚安，膝丸。”

落吻降在媒介的额头，让膝丸不住一阵脸红。

直到投影消失在半空中，膝丸才反应过来一个问题——人类是否有这种书信告白的传统？于是大晚上偷偷溜去图书馆翻阅人类相关的资料，得到的答案完全出乎膝丸的意料。

人类的习俗中，在收到情书并写下回信持续3次代表着，同意共度良宵。

悄悄躲在图书馆中翻阅资料，膝丸差点因出现在眼前的文字而叫出声来，急忙捂上嘴，让自己冷静，却完全冷静不下来。

膝丸忧郁了，他的告白在你眼中大概成了约炮的意思，专门去解释又会显得不打自招。

“该怎么办才好……”

暗叹着，膝丸头痛地抱上自己的脑袋。

让膝丸意外的是，在他还没考虑好对策之前，便收到了你的回信。

一大早专门跑来找膝丸的你递上回信，带着微红的面颊显得有些羞涩，在膝丸收下信后便逃一般跑掉。膝丸不住产生“她该不会在期待吧？”的想法，考虑该如何解释种族间的文化差异前，再次写下第二封情信。

膝丸清楚，自己是真的期待再次品尝禁果。

第二封回信也在隔日递交到膝丸手中，这次膝丸不再立刻起笔最后一封，要说为什么……良心发现。

主旨变了！

在自己的个室内抱头沉默着紧盯着空白的信纸，膝丸内心中纠结着是否该起笔这最后一封信。

膝丸不知道从哪来得自信，你这次也肯定会给他回信。对膝丸而言意味着告白成功，对你而言则是同意了膝丸的触碰，简直是一箭双雕！问题是膝丸根本就不是为了约你上床才做这种事，你根本就没明白他的用意，这样和当初什么都没说就直接上了你根本没区别吧！

“果然……应该当面说清楚吧……”

“说什么？”

熟悉的人语声回复了膝丸的自言自语，膝丸随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猛地扭过头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入室内的髭切向着膝丸的方向走来。

“兄长！进来前至少先敲门啊。”

“我有敲哦，没人应就进来了。”

“没人应才不该擅自进……”

“想抱她就算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方法，直接上不就好了。她不是你的婚约者吗？”

髭切习惯性无视了膝丸的吐槽，走到膝丸身后饶有兴趣地看着桌上的信纸，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出口的话语导致膝丸的面颊瞬间一片通红。

“不好！我不是为了那种事……”

“在人类看来是那种意思哦。”

“我也是在送出第一封信后才知道……”

解释的话语还未说完，膝丸再次抱起了脑袋，问题回到原点。见自家弟弟因这种可爱的原因烦恼，髭切不住轻笑了笑，像小时候安慰被自己弄哭的膝丸时那般，摸了摸膝丸的脑袋。

“无论她理解的是哪种，不都是愿意接受你的意思吗？就算不压抑着自己也没关系啊。”

说着，似乎是为了让膝丸自己考虑，髭切没再继续逗留，含笑退出室内。

不压抑也没关系，这是髭切的建议，却依然让膝丸犹豫。因为你只是“大概”喜欢他。

膝丸清楚自己和你的交集并不多，人类和神之末裔不同，神之末裔会对未谋面的命运之人本能性产生特殊的感情，但人类不会，你会说“大概喜欢”绝大可能性是像你所说的那样“我只被允许喜欢膝丸”。如果解开这种心理暗示，你还会对他说“喜欢”吗？

沉默着一个人坐在寂静的室内，膝丸思考着髭切留下的话语，最终还是握上了笔，写下的却不再是情诗。

安详的午后，膝丸背靠着树木，静坐在庭院中的一角，灌木与树枝遮住了这片隐秘的角落。这是你经常一个人躲起来看书的地方，也是膝丸经常偷偷注视的地方。

暖风中带来花草的清香，夹杂着一丝甜蜜甘美的香味，告知膝丸你的到来。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不，我也才来一会。”

膝丸随着香味抬起头来，出现在膝丸视线中的身影在见到等待中的膝丸后，小跑着来到膝丸身旁坐下，带着笑意的面颊上并没夹杂膝丸预想中的拒绝，反而看似挺开心这次的约会。

“没想到膝丸会约我在这里见。”

“我想和你聊聊。”

膝丸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淡，对上你的视线。

膝丸觉得你肯定将这次相约当成了那方面的约会，甘美的香味中夹杂着一丝淡淡的沐浴后的清香，让膝丸不住咽下一口唾液，移开视线，努力压制住已被引起的情欲。至少在所有事情都说清楚之前，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放纵自我。

“你怎么看神之末裔与命运之人？”

你似乎没料到膝丸会突然问这种问题，愣了愣才思考着歪起头来，沉思上好一会儿，张开口来。

“我也不过太清楚，膝丸和我所见过的神之末裔、在书中看到的那些关于神之末裔的描述完全不一样。”

不在膝丸预料之内的回答让膝丸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膝丸不懂你为什么会觉得他和书本中描述的神之末裔不同，膝丸认为自己应该是非常标准的神之末裔才是，特别是在被命运之人的诱惑折磨到欲罢不能这方面。

你并没看出膝丸的疑惑，将视线转移向被树叶遮挡的晴空，继续着自己的话语。

“我很小的时候就被告知是膝丸的命运之人，所以也在来这里之前学习过不少关于神之末裔与命运之人的知识。周围的人都说神之末裔会多么爱惜自己的命运之人，被选中命运之人会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我以前也是这么认为，以后去到膝丸的身边肯定会很幸福。但是……现实完全不是这样……”

圈膝将下巴搭在膝盖上，你的身影显得有些落寞。

话语仿佛在膝丸心中敲响了警钟，提示着膝丸别再让你说下去。这些话明显就是说在膝丸身边你并不觉得幸福，要是继续让你意识到所谓的“喜欢”只是从小的教育所导致的心里暗示……

“膝丸一点都不重视……”

阻止的行为慢了几拍，话语已从你口中出口近半，膝丸才刻意凑上前去用亲吻堵住你的话语，在吻上你之后才意识到，你的话语再次偏离了他的预想。

冷不防的亲吻也导致你反应不过来得愣了愣，而后赌气一般将同样愣住的膝丸推开，继续之前的话语。

“我来这里的那天，是和好几位别人的命运之人一起来的。大家都被自己的神之末裔接走了，就只有我在接待处等了大半天，然后自己去办理手续。终于问到谁才是膝丸，每当我靠近膝丸时，膝丸就会皱着眉走开。就连为了证明命运之人身份的舞会也不来约我……”

越说越小声的话语中夹杂上一丝哭腔。膝丸想要和你解释，张开口来再次向你靠去，你却推着膝丸不让膝丸再像刚刚那样冷不防突袭，缓缓对上膝丸视线的双瞳中带着恳求的意味。

膝丸看出了，你恳求的不是他的关爱，而是……

“神之末裔中也会出现特例吧？就算我真的是膝丸的命运之人，如果对我没有那种情感，请放开我……”

膝丸没让你将话语说完，一把拉上你阻挡他的双手，将你禁锢在树干，强势的吻再次堵住你的话语。

话语至此，膝丸已顾不上你的“喜欢”是否只是种心里暗示，你完全将膝丸的克制当成了拒绝。莫名的怒火从膝丸心中浮现，明明为了不像别的神之末裔一样一见面就对自己的命运之人下手、为了尊重你的情感才压制住心中的野兽刻意和你隔开距离，却被你说是特例，因为这种事情甚至被提解除婚约，根本就是本末倒置！

松开那柔软的双唇，膝丸不再压制在自己内心中翻滚的情欲，将你堵在树干无处可逃。

“那就让你知道，我有多重视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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