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地獄的開始

第一天沒有很難熬，只是被發情症狀勾起的思念久久未散，讓LOKI不得不同時忍受生理的不適和心靈的空虛，徹夜無法安眠。

原以為將單位內不屬於自己的氣味去除掉，就能抑制心中的寂寞和體內的衝動，但其成效卻不如預期，反而令LOKI有點後悔了。

早已習慣兩人待在一起的感覺，僅是清除對方留下的痕跡，根本無法斷絕靈魂對他的依戀。

這個星期沒法見到對方，本來仍能藉著環繞在四周的氣息欺騙一下自己，他就在不遠處守候著；如今連僅餘的氣味都被消除掉，就徹徹底底地只剩自己一個人了。

自有記憶開始，那個人就一直待在自己的身邊，怎麼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卻偏偏不在呢？

LOKI真的感到很苦惱，又十分矛盾。

如果之前能夠再主動一點，事情可能會變得不一樣…可是在有十足把握前輕舉妄動，也絕非上策…

而且在愛戀方面，LOKI向來都是被追求的一方，現在突然說要轉換角色，要放下身段去追求一個人，實在不是他能輕易接受到的。

尤其是對方還有「昔日的兄長」和「過往的競敵」這個雙重身分，整件事就變得更彆扭了。

所以即使是如此需要THOR的這幾天，LOKI也無法下定決心去聯絡他，坦誠地傳遞對他的思念，除了繼續忍耐那種孤寂不安的心情等候下去，就束手無策。

可惜這種程度的身心煎熬只是個不完整的開頭，隨後趕至的第二、三天才是真正的地獄，令LOKI幾乎沒法維持自我。

各種無法分辨是藥物副作用還是發情症狀的不適相繼浮現，輪流或同時折磨那具本來就虛弱不堪的軀體，再加上無盡的情慾與飢渴，伴隨日益增強的孤寂感充斥著他的內外，使人身心俱疲，無法輕易振作起來。

排山倒海的負面情緒再度來襲，連同憂愁的秋意和寂寞的涼風籠罩著他，引起了他從沒經歷過的間歇性腹痛和肚脹感。

沒捱過第二天中午，他就把前一天吃過的東西全都吐出來了，從嘔吐物當中，還能辨認出無法好好消化的食物有哪幾種…

反覆的嘔吐和持續的體熱讓所剩無幾的體力消耗得更快，體內時而湧現的性慾又越益增強，每一次的生理需求都比上一次更難以滿足。

為確保自己不會因體力透支而昏迷過去，他待第五次高潮後隨便抹去胯下的體液，就無視尚未平息的慾火撐起身子，思索現時能夠吃些什麼來補充急速消耗的體力。

冰箱裡還有不少食材和方便食品，但以他目前的狀態，恐怕無力烹調食物，也不能進食缺乏營養且難以消化的即食產品。

更何況處於發情期的他一點食慾都沒有，腸胃的消化能力亦減弱了很多，就算不想再讓自己的身體接觸更多化學藥劑，也只能嘗試服用THOR為他準備的OMEGA專用營養補充劑了。

以最省力的方式取得儲物櫃裡的營養液後，他謹慎地依照食用指引喝掉兩支，才躺回床上休息。

然而不曉得是味道太獨特還是身體不適應的緣故，令他頻頻作嘔，胃部翻騰不已，最終沒能忍住十分鐘，就把剛喝進去的，連同胃液一起吐到馬桶去了。

吐到筋疲力盡，他就惟有跌坐在又冷又硬的浴室地面稍作歇息。

坐了沒多久，瓷磚的冷冽透過裸露的臀部蔓延至全身，好像有助降低體內的燥熱，但卻讓胸腔變得涼涼的，使其空洞比胃部的空腹感更為強烈。

接著在此短短一瞬間，一直揮之不去的孤寂就藉著冰冷強行佔領了他的心，再從他的眼眶溢出，落下。

他從沒感到這麼難過的——獨個兒待在這個又濕又冷的狹小空間裡，連虛假或出於義務的關懷和照顧都沒有，唯一能感受到的，就只有由混亂的賀爾蒙所引起的痛苦與慾求…

儘管肉體上的不適沒有上次生理期所面對的來得可怕，但精神上的缺失卻是他從沒體驗過的深刻又強蠻，使人難以招架。

從這一刻開始，他可以將一切的軟弱歸咎於失衡的賀爾蒙，卻再也無法忽視自心底裡湧現的情感了。

為求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而主動出擊，甚至不擇手段，才合乎他的本性。

他早已厭倦等候別人垂青的日子，也逐漸明白今後必須好好直面自己在感情路上的定位，才能確保不會再次陷入如斯困境。

把事情想通以後，稍為整頓一下過於悲傷的情緒，他就抹去臉上的淚痕再漱漱口，然後拖著筋疲力盡的身體爬回那張略嫌寬敞的床上，讓被窩將他的體溫重新收集起來。

還是溫暖一點比較好，這樣他還能說服自己的軀體，他並非一無所有…

有點不踏實的釋然任由意識飛遠，讓他總算能夠暫別身心的疲乏，沉至夢鄉。

直到新一波的熱潮來臨，他才因為熱得無法再忍受下去而不得不爬起來，到浴室用濕毛巾抹抹大汗淋漓的身體，跟著換上一套乾爽的衣裳。

抬頭看看時鐘，現在已經是凌晨三時多，超過一天沒怎麼吃過東西讓胃部隱隱作痛，體內的水分亦隨著熱力流失了不少，令他非常口渴。

對食物和水分的需求不約而同地衝擊他的腦袋，讓他忽然記起冰箱裡還有兩盒THOR買來的牛奶。

想到牛奶除了能夠裹腹，好像還能止吐，他就急不及待地試喝了半杯。

等了半個小時，若隱若現的欲吐感終於被純粹的飢餓感完全取替，他才稍微鬆一口氣，繼續以牛奶充飢和解渴。

不消幾分鐘，一公升的牛奶就沒了大半盒，胃部的充盈感使他安心多了。

若然能夠用牛奶補充體力，就代表還能撐下去。

牛奶不夠的話，網購就有快遞送上門，即使足不出戶也沒問題。

只有一個人…也能安然度過生理期…就像在同事閑聊間聽見的一樣…

事情本應如此，亦漸趨如此，但他依然感到相當失落。

渴望被觸碰的心情，不是單憑自己雙手就能滿足得到的，就如心中的空虛，沒法靠食物來填補一樣。

LOKI從沒想過自己會有這麼需要ALPHA的一天，更沒想過那個ALPHA會是與自己共同生活了廿一年的討厭鬼。

明明已經沒以前那麼常見面，也沒有設計陷害他的必要了，卻比以往更常想起他，滿腦子都充斥著他的影子…

當LOKI意識到這一點，就感到特別不甘心。

難道只有自己這麼掛念他嗎？

平時說想獨自外出逛逛，他就立刻氣急敗壞地趕過來；這次將近兩天音訊全無，他居然還不過來看看？

難不成…他對自己的關懷，真的僅止於兄弟之間的那種嗎…？

這一個漫長又充滿思念的夜晚，讓LOKI第一次認清自己不只是渴望對方的陪伴，而是從心靈到肉體的每一寸肌膚都期待著對方的觸碰。

懷著這般慾求不滿的心情自慰幾次後，LOKI又再度隨著體熱慢慢減退的期間沉睡過去了。

下一次張開眼睛的時候，太陽已經高高掛在天空上，但THOR依然不曾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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