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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母親(中囯語注意)

[db:作者] 2025-07-20 23:24 5hhhhh 6360 ℃

 拓海步回茶室後所見到的,是琥珀與優兩人不復有緊張的面容。兩人心中,滿是對拓海這位可靠身影的感激。

「總之,我把妳們家社長帶到比較遠的地方放走了。她離開時走的是反方向,應該是不會回頭找我們了。」

 踏上茶室隔板的拓海,對著兩名女孩說道。

 然而拓海對兩名女孩說了謊話。實際上,拓海對包含未來的一干僵屍,下達了「別讓其他僵屍靠近茶室」的保護命令。

 語畢,拓海即刻轉了身,看向背後對女孩們吐出了殘酷的事實。

「至於琉璃……很不幸,我們得要接受她已經是它們一份子的事實了。」

 聽聞事實的兩人,雙手不約於同,摀住了嘴,悶聲哭泣了起來。兩人為不吸引僵屍的注意,只得在這番傷心時刻壓抑自己將爆發而出的悲傷。

 這時若向兩人對話,可能會使哭聲漏出。了解這層危險的可能,同時也顧及著兩位女孩心理的拓海,便輕步走近了兩人中間,用只能讓三人聽聞的音量發了話。

「我看過很多種殭屍,但像琉璃這樣能說話的還是頭一次見。雖然我們只能聽她說一個單字而不能對話,但說不定她還有她的意識在呢。只是我暫時沒辦法確定就是了。」

 這番話裡的主角琉璃,正直站在茶室外頭的空地。拓海先前對琉璃下了「幫我們三個人站崗」的命令,以防有漏網之屍闖入。然而在拓海先前所設下的第一波屍陣的助力之下,其他殭屍們並沒有任何靠近的餘地。

「而且琉璃她,還幫了妳們兩個擋住社長的攻擊,這也一定有甚麼含意在才對。」

 對於自己順口而發的假說,拓海並沒有同等的資訊與之對證。但拓海認為,琉璃並沒有轉身襲擊無控制殭屍能力的兩人的本因,或許正是琉璃仍存有對至親與好友的記憶才導致的。從公寓對那群美姬的測試後,拓海便開始相信它們腦裡多少殘留著記憶,而琉璃的活例,更讓拓海不假思索的吐出了那份猜測之語。

 然而,拓海在網路能及範圍裡所查找的案例,卻大多是被變成它們一份子的家人逆襲,導致一家全滅的悲慘實例。若由其他無數實例所給出的經驗而言,琉璃應該會立刻襲擊她們兩位才是。但最終,兩人卻被琉璃給拯救了。

「我不敢說以後會不會有像琉璃一樣的殭屍,但現在,知道琉璃不會襲擊我們三人這個事實後,我們還是能把她當作家人的。」

 聽畢拓海發言的兩人,微微點了頭,哭聲也逐漸的消退。即便一旁的優並非琉璃的血親,但拓海認為兩人的友誼,雖然短暫,但也想必曾是段美好的友誼。

「但是,如果要讓琉璃和我們一起行動,就會有很多問題了。最重要的事情是,如果其他人看到琉璃的雙眼,絕對會馬上認出她的身分的。就算她對我們來說還是重要的家人,但在其他人眼裡,就只是一隻殭屍而已。」

 而拓海最在意的一點,便是琉璃是否會攻擊除三人之外的人,甚至是與她素未謀面的其它生者。雖然拓海心中想讓琉璃測試這點,但這個想法很快地就被拓海給剃除掉了。

「總之,我們得要對其他人保密琉璃的存在還行。琥珀,還有如月小姐,絕對不能和其他人說到琉璃的事情,好嗎?」

 兩人漠然回點了頭。

 即便如此,拓海心中所擔憂的,是世界是否有回到過往那番模樣的可能。

 或許只有十趴,甚至更低。人類再次復興的可能性,在拓海現在的腦海裡,即是這番程度的低落。也許全球都無法倖免於這場殭屍災害的侵擾,而人類就算挺過了這波,世界也恐怕回不到過往的風貌。

 因此,不必再用陳舊的思量來度現在混亂的局勢,甚至是試圖用過往思維來奠制計畫了。拓海此時,已非殭屍們的目標,甚至已是它們的上尊。若要維持三人往後生活的安泰,勢必得讓自己的能力不為人知,意識到往後的日子恐怕是亂流不定的拓海,雙手握緊成了拳,定下了決心。

「哥,接下來該怎麼辦?」

「我還是想先確認爸媽的安全,如果騎我那台腳踏車應該三十分鐘內就能到了。我打算現在就出發。」

「那我和優呢?」

「妳們兩個就繼續躲在茶室裡吧,如果躲在地板下面忍一陣子就不會被發現了。而且還有琉璃在外面保護妳們,應該不會出甚麼差錯才對。」

 稍早兩人會被社長發現的原因,就是因為琉璃突如的大吼所致。若兩人一直安靜藏避於一處,就不會被社長發現。而拓海早已為茶室做好了安全措施,殭屍們也不會靠近此處,雖然再讓兩人藏匿有些多餘,但為求絕對安全,拓海只有下此一策。

「琉璃醬的哥哥……」

 終於發語的優,聲音中帶著怯弱。從優來看,拓海是個可依賴的高大身影,其就如將墜地獄時,千萬危機之中得抓住的救命蛛絲。優的發話,帶著不願讓救命索斷絕的不捨之意。

「我叫柊拓海。妳要怎麼叫我都可以喔。」

「那……,哥哥?」

 拓海聽到優的回覆後,容顏電然驚嚇了一拍,望向了對自己投以「哥哥」的這位女孩。除自己平時被兩位小妹稱自己為「哥哥」以外,並沒有人對自己如此稱呼過,像優這樣稱呼自己的人,則是前所未見的第一人。

「那,哥哥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唷。」

「啊,我知道了。那叫妳優醬吧?」

「嗯!」

 優此時,展露出了笑顏。拓海雖能從其笑靨瞥見一些殘餘的淚水,更明顯的看出其笑靨的不真誠,但對能使女孩微笑,使拓海冰寒的心中溫暖了幾分。

此時,琥珀走近了拓海。

「那哥,你會回來找我們嗎?」

「這當然了。我會在早上之前回來找妳們的。就算中間因為事情耽擱,我也一定會在中午以前回去的。總之,妳們兩個在我回來前,就找個地方躲好吧。我回來的時候會先出聲通知妳們,如果聽到不是我的聲音,就絕對別出來。」

 在與兩位女孩交代完事項,並把背包裡存著的一半食糧飲水交給兩人後,拓海便跑向腳踏車,準備前往雙親家中。

「這還真悽慘阿……」

 經過三十多分的車程,拓海回到了從前曾住過的鎮上。家鄉雖非是高尚而雍華的住宅區,卻也曾是個平房林立、熱鬧一時的溫馨小鎮。對過往的回憶,此時又回到了拓海腦裡,鎮上的阡陌、每戶每家,甚至是鎮上的地標,自己都能瞬時點出。

 然而,那些熟悉的街道已經被四處徘徊遊蕩的殭屍們,及被人們遺棄的各種車輛給阻擋了。熟悉的道路上,已然不聞過去任何一點氣味,取而代之的,是煙味、是路旁腐臭的屍腥。不再想多望一眼的拓海,便加速騎離了該處。

 自從成為大學生,離開家在外頭獨居後便沒能回家一趟的拓海,此次得以回鄉,其心中本應充滿了歡欣。但小鎮周遭的破敗歷歷在目,與對家人的萬分擔憂,讓拓海沒能有一絲喘息的空間。

 懷揣著壞預感的拓海,雙腳仍不斷的踏著車。

 而在這種末日時節,小鎮上的燈火便理所當然的消去。深夜裡不開燈,是對應它們的最善之策。但騎過眾多平房的拓海,卻用騎車時的眼光餘角,瞧見大部平房的門都有被它們強硬破壞的痕跡。此番景象,讓拓海心中的不安更復加劇。

 正當就要到達目的地時,一名有著熟悉面容的殭屍站直著,身形晃於路旁。

「西塚阿姨……」

 對方是母親從前的老相好,過去每每都能見到兩位主婦互相抬槓,有說有笑的溫馨景象。

 更接近本家的拓海,發現騎過所見的每位殭屍,都是自己曾見過的熟悉面孔,其心中的不安又愈復加深,踩踏的腳步更加的劇烈。

「可惡……!」

 衝刺與躲避於巷弄間數分過後,拓海抵達了令人懷念的本家。慌忙倒棄腳踏車,跑至玄關並想推開門的拓海,發現到玄關仍是深鎖不動的。得知這事實的拓海,心中的焦慮得到了暫時的舒緩。

 如果大門狀態是這樣,或許家人是沒事的。拓海心底這麼想著。

 拿出了深藏於錢包內鑰匙的拓海,滿懷期待的打開了玄關,走進了家裡。

「…………!?」

 十步多後,走進客廳的拓海見到眼前景象的瞬間,心臟像是被它們冰冷的手握住一般的,停滯了一刻。

 而拓海所注意到的,是客廳的落地窗被弄出一個大洞,玻璃四碎的慘景。母親過去總有從這裡,望向室外自栽花園的習慣,而母親的習慣直到自己離開家裡前,都沒有變化過。

 轉瞬,拓海那對能夠看清夜幕的奇異雙眼,捕捉到了庭院裡一個單隻臥影。

 此時,外頭的風改變了走向,將室外的空氣挾入了室內。

 風瞬之間,一股腐臭隨之撲擊到了拓海臉上。

 心裡帶著一定得確認來源的想法,拓海半臉悲愁,腳步緩慢的走向了窗外。

 而橫陳於室外的,是自己母親的屍體。

 那具身軀,已經被啃食殆盡。從被啃食完畢的腹前空洞裡,為數眾多的小蟲正在內部蠶食餘剩。

 見到這番景象的拓海,身體由裡感到一陣衝擊,雙手握了拳,即雷步轉衝至了廁所裡。

 雙膝猛然跪地,顏面對著馬桶。已積累無數悲苦的拓海,在這時雙手摀著嘴,悶然了爆出了哭聲。

 自己那樣溫柔而善良的母親,最後的下場居然是如此悽慘。心中滿是悲愴的拓海,朝馬桶裡寧靜的水,哭出了自己全部的悲傷。

 在一陣使腦門幾近全面麻痺的痛哭後,拓海緩緩地站起了身,踏著成噸的雙腳,回到了客廳窗前。

 絕不能讓母親的屍體再這樣放置於此,拓海盯著母親悽烈的屍身,如此想著。但在這種社會崩壞的時刻,也叫不上葬儀人士來替母親處理後事,這番思量的拓海,便回身走至母親的房裡,取了母親生前最愛的棉被,裹住其屍身,並拾起一直放在花園一旁的大鏟,原地為母親掘墓。拓海原先想用火葬送母親最後一程,但在想到可能會連珍貴的家也一起陪葬後,便打消了這念頭。

 至少讓母親最後能沉睡在自己生前最愛的花園裡。拓海認為,這便是自己能為母親做的最後孝行。

 埋葬完畢後,拓海拿起家中的無線吸塵器,開始吸起了落地窗前的玻璃碎屑。在此期間,幾番有變為殭屍的鄰居聽聞聲響,試圖走近拓海,但在拓海一令之下,全部都倒頭而走。在吸除工作完畢後,拓海接著拿起了廚房裡的抹布,擦拭起地板上的血漬。家中雖已非昔常,但拓海仍舊試著讓家裡回復到記憶中的美好模樣。

 一陣忙碌後掃除完畢,心情也隨之趨緩的拓海,便彎起了身開始在家中尋起父親的蹤跡。但父親非但沒有留下電話留言,巡過家中數回的拓海,更沒有尋到父親回家的蹤跡。探索未果的拓海,便從電話旁的便利貼本撕下了一張,拿起了筆,開始書寫了起來,其留言的大意,即是自己依舊存活,琉璃的現況與正和妹妹兩人一起行動,最後希望看到這張留言的父親,能夠留在家中,不要外出,等到自己再次歸來,若看到留言想要動身,也希望能夠另留一張便條。書畢,拓海將便利貼粘在了客廳最顯眼的桌上後,走回了埋葬著母親的庭園。

 望著自己新掘的土丘,拓海閉上了雙眼,默然的合掌弔唁母親。

 

 接著不發一語,走出了家門。

 抬起倒在家門牌前腳踏車的拓海,心中滿是對沒能救助母親的悔恨,但在此同時,也對母親是以人類的身分死去一事感到些許欣慰。

 若這場殭屍災難是由病毒所造成的,將來或許有開發解藥的可能,殭屍們也就有回復成人類的可能性。儘管拓海腦裡遊蕩著這番看似無稽的理論,但在其心中,仍對未來抱持著如風雨搖曳之夜,孤支立於桌頂的燭火般的微小希望。

 但在回神過後,拓海認知了現實。在那極小機率的奇蹟發生之前,這樣的悲劇只會不斷重覆,而人們只會夜復一夜,期望自己不會被那群汙穢的怪物擒住。

 而那些人們,心中也肯定想著:與其讓自己變成它們的一員,不如讓自己用人類的身分死去,還能保有一絲尊嚴。

 畢竟,人們絕不會想變成在這幕黑夜裡,四處爬伏亂竄,再也沒有一點知性的生物。

 但自己稍前那番推論,若轉回到親妹琉璃身上,那便是莫大的侮辱。自己對已變成它們一份子的琉璃的感情,並沒有一絲動搖。儘管小妹已經變成了殭屍,她卻與其他殭屍有著決定性的相異之處。無論是為琥珀她們阻擋了變成殭屍的茶道社社長,或是在相見時對自己吐出的支離片語,「哥哥」,都已足夠成為妹妹是與其他殭屍與眾不同的證據。因此拓海在心中定下了要保護琉璃的目標。

 為了確實守護珍貴的親人,得要認真思考將來的計畫,也要想出個方法。為此,自己得要對殭屍們的習性有更一步的了解才行。

 心中已有如是決意的拓海,加快了車速,幔披夜幕,向著學校的方位快驅前進。

 回到茶室後,拓海帶著痛苦的神情,向琥珀報告了訃聞。

 得知消息的琥珀,走近了拓海,緊貼在長兄的胸膛上愁哭了起來。但琥珀看似是已做好了一定程度的覺悟,在幾十秒後,琥珀緩緩鬆開了緊抓T恤的手,臉上已不再帶著傷悲神情。只能觀望一切發生,生做家中長兄的拓海,此時心中只有滿腔的無力。

 在此之後,拓海應了優的要求,與優一同回到其家中,確認家人的安全。帶著生則極好,成屍則悲的心情,兩人再次離開了學校。

 優所住之處,在學校徒步可至的範圍之內,因此拓海在行前讓家中兩位小妹留在茶室,自己與優徒步前往。而在前進途中,拓海發現到,途中的殭屍沒有一點要襲擊懷中所抱著的優的意圖,無一例外的都無視了兩人,趁著這股氣勢,兩人很快的到達了目的地。到了家門口的優,在無視拓海出聲制止的情況下,直奔進了家裡,而隨之而來的結果,是差些就被化為它們一份子的母親所襲,在拓海迅步衝向優並用肉身掩護了優出門後,危機才得以解除。但優所受的驚嚇,直混著喪親之苦,直到回了茶室仍不見些許化解。

 回到茶室的優,在見著琥珀後,便再也止不住心中的愁苦,快步衝向了琥珀並緊抱著對方,接著便抑聲痛哭了起來。受到優悲愁情感渲染的琥珀,也止不住心中的情感,隨著優一同痛哭。

 一段時間後,哭累的兩人倒在了茶室的一隅,沉沉睡去。

 望著自己安頓好的兩位女孩,仍舊沒有一絲睡意的拓海,當起了兩位公主的夜間侍衛。兩人的安全,此時勝過了睡魔的感召。

 而為了能夠一直守護兩人,找到一個新據點是勢在必行。但此時的拓海,心中仍沒有一個確切的目標。

「不知道學校裡有沒有安全區域咧……。」

 望向掛於長空明月,雙腳坐懸於茶室木緣的拓海,思量著未來各種的可能性。

 自己或許能讓三人待在學校,甚至能讓殭屍們替三人清出安全區。也許這就是最好的方案了,拓海心中如是想著。

 但如此一來,自己的能力就會為兩人所知,可能也因此無法保證兩人的安危,而此事也正是拓海心中最大的芥蒂。不論琥珀,若是像優這種毫無關係的陌生人得知了自己的能力,在兩人尚未建立信賴關係之下,或許會為自己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但是,也不能就這樣輕易捨棄優。畢竟,她也是自己兩位小妹最要好的朋友,甚至是成為殭屍的琉璃,口中指名的親友。因此,不能隨意捨棄這位女孩。

「該怎麼辦呢,瑠璃……」

 拓海讓琉璃侍坐於旁。

 而拓海吐出的問題,也必然無法收穫答案。坐於一旁的琉璃,只是淡然無情緒的直盯著自己的長兄。

 兩人對望之際,優從茶室內部推門走了出來。

「睡不著嗎?」

 輕聲相問的拓海,發現優只是表情僵硬的走向自己,接著在與琉璃相對側坐了下來。從優的臉上,拓海見著了眼神的猶疑,與驚怯的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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