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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个梦之数码兽最前线》番外合集,4

[db:作者] 2025-07-20 23:23 5hhhhh 7120 ℃

番外4:崔尚琪(최 상 기)的独白

说明:本文脱胎自琼瑶小说《在水一方》(并非剧版《在水一方》。剧版和小说出入较大。)末尾少量段落出自《还珠格格之天上人间》。

我永远无法忘怀第二次见到表妹宋兰萱(송 남 훤)的那一天。虽然,已经是那么多年前的事了,虽然,这之间发生了许许多多的变故,但是,那天的种种情形,对我而言,仍然历历在目,清晰得恍如昨日。

那年的春天特别冷,那年的雨季特别长,那年的杜鹃花开得也特别早。不过是阳历年后的几天,我家院中的篱笆边,已开满了杜鹃花。雨滴从早到晚淅淅沥沥的洒在花瓣上,没把花儿打残,反而衬托得花瓣更加娇艳。只是,随着雨季,寒流也跟着来了。我的奶奶,是家里最怕冷的人,从年前起,她就在屋内生了个炭炉。奶奶口口声声怀念她在韩国的火盆,在意大利长大的我,却是怎么样也想不明白那火盆的样子。

火盆大约长这样:外面是木质的,里面是铁的;外面是方的,里面是圆的。我给奶奶下了结论,她永远无法当画家或作家,因为她毫无形容及描绘的天才。

我们的火炉是暗红色的,像个大缸,里面垫着灰,灰上燃着旺旺的木炭,木炭上,还架着一个用铁丝制成的简易烤网。我和拓也时不时把肉串和香肠铺在那张网上,烤得一屋子肉味。不过非常可惜,我们烤的肉,没几次是能吃的。

那天上午,家里没有人,只有我和奶奶坐在火盆边。奶奶在给我的儿子起轩打着一件砖红色的毛线衣,我帮着绕毛线团。爸妈比我先行一步,回了韩国老家。拓也和友树去看望我住在寄傲城的哥哥了,起轩也在他叔叔信也家。我放下线团,百无聊赖的用火钳拨了拨炉火,幽幽叹了口气。

"琪丫头有心事。"奶奶从老花眼镜上面看着我。"你是直肠子,心里搁不了事。八成,今天拓也没有给你发短信报备行踪!"

"奶奶!"我红着脸叫:"你又知道了?""哈!我怎么不知道!"奶奶一脸得意兮兮的样子:"才过十分钟,你最起码瞥了你手机二十眼!差点没把我毛线团滚火盆里去!"

"糟糕!我该去机场了!再不去就会错过航班!"正在这时,我突然想到自己要和父母回韩国拜祭亲人的任务,便连忙向奶奶道了别,匆匆忙忙赶往机场。

下了飞机,和父母会合,拜祭完姑父姑母,又和兰萱进行一番交涉后,我们便带着兰萱,踏上了飞往意大利的航班。

经过长时间的飞行后,我们终于到了家。我的妈妈率先到了家门口,爸爸拿着兰萱带来那口小箱子,也进去了。最后,我拉着兰萱的手,走进了玄关。

许是长久未和兰萱谋面,奶奶显得很激动。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在此之前,我也只见过兰萱一回。那是在姑姑的丧礼上,兰萱大概只有七岁。别的我记不清了,我只记得,她那裹在一团黑色里的面孔,白皙、瘦削。而那对闪烁着的眼睛,带着一抹难解的冷淡。它们沉默的、忧郁的、不安的环视着丧礼上的每一位宾客。

奶奶把毛线针和毛线团都扔在沙发上,她大哭着,冲向了宋兰萱的面前,伸手拉住了她。奶奶推开了兰萱那顶酒红色绒线帽,哽咽的说:"兰萱,兰萱!快让姥姥看看,让姥姥好好看看你的模样!"

帽子一卸下去,兰萱的一头乌黑长发就披泻了下来。顿时间,我只觉得眼前一亮。我是个粗枝大叶的人,在兰萱家,我只顾着低头玩手机,却根本没仔细看清她的容貌。和我印象中那个清瘦冷漠的小姑娘不同,她长大了,漂亮了!她有张好清秀好清秀的脸庞,皮肤白而细致,鼻梁小巧挺直,眉毛如画,双眸如星。我看多了美丽的女子,很久以前在电视上,我便对一个叫"织本泉"的模特印象深刻。当然,后来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逐渐淡出了大家的视线。不过,我的表妹宋兰萱,她和那位织本泉可不同。她给我的第一印象,就与"美艳"无关,而是清雅孤高。本来呀,人类的审美观念就因人而异。我不知道别人对宋兰萱看法如何,反正啊,我是被她给迷住了!

"哦!"奶奶后退了一步,她止住哭泣,又叹了口气:"好单薄的样儿!"说着,她又握住兰萱的手,叫了起来:"怎么小手冻得这么冰冰冷的!啊呀,你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了!"接着,奶奶就张开了手臂,不由分说的把兰萱一把抱进了她的怀里,给了她紧紧的一个拥抱,和热烈的一声允诺:"兰萱!一个月以内,我包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经过这样一闹,我们才都回过神来了,妈妈也赶了过去,帮她脱下大衣,又搬来一张小椅子,让她坐下烤火。爸爸则忙着搬运她的箱子。我就不同了,我拿来了我们先前照的一张全家福,忙不迭的拉她过来看。

"这位是姥姥,这是我舅舅,这是舅妈,这是表姐你。前面几位我都认识,可他是?"她愣住了,指着照片里那位搂着孩子,穿着朱红的球衣,头戴秋香色帽子,帽上箍着护目镜的男子,忍不住向我发问。

"他呀!"我说,高兴她肯发问,便迫不及待的要告诉她。"是我的丈夫,神原拓也!他和我一样,曾经是个足球运动员。现在我们年纪大了,因此先后退役。现在的我们,暂且给一些球队当教练。不过等我们年纪更大以后,怕是得另外找些别的事情做!"

"尚琪,先别解释这些了!"爸爸说:"你赶紧安排兰萱去休息吧,今天够她受的了。坐了大半天飞机,一定很累了,赶紧去休息吧!"

于是,家里又一阵忙碌。我、妈妈、奶奶忙成一团,给她铺床,给她叠被,给她找枕头和床单。兰萱又自己将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整理好,摆在该摆的地方。很快,我们就把西边的厢房给整理出来。

我们家是不缺房间的。我和拓也本就赚了不少钱,再加上我父母和拓也的父母各自又贴补不少,因此,我们家房子非常大。对了,冰见友树常常住在我们家,我们又给拓也的父母和兄弟也留了房间。即便这样,家里还有好几间房间是空出来的。因此,对于兰萱的到来,我们全家都很欢迎。要知道,我们崔家,是最喜欢热闹的!

妈妈她们忙完后就回房睡觉了,现在,卧室里只有我们俩。"走吧,我们去洗澡,洗完澡好好睡一觉!"兰萱不开口,只是顺从的站起身来,跟我去浴室。她洗好澡,我带她进了她的卧室,一面安排她睡好,一面笑着告诉她:"本来啊,我的房间在楼上的南面间。不过啊,拓也不在,这几天你委屈一点,我暂且和你睡在一起,你看这样好吗?今天你累了,就先好好睡一觉。从明天开始,你有什么话都可以来问我。事实上,我也有好多的话想要和你说!"

兰萱躺在床上,睁着一对晶亮晶亮的大眼睛望着我,向我点了点头。我也对她点了点头,微笑着说:"好了,你先睡吧,我去看看爸妈他们。"

那夜,我和兰萱没有再谈什么。爸爸太累了,妈妈也睡下了。我又试着联系拓也,发现拓也和友树同样已经安歇了。我又在奶奶房里赖了半晌,才回到卧室准备睡觉。

我蹑手蹑脚的走进房间,看见兰萱已经阖着眼睛睡着了。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枕头上,显得那张脸特别的白。她那小下巴瘦得尖尖的,看起来有一股可怜兮兮的味道。想到我家和拓也家,父母双亲,兄弟姐妹,上上下下,一团和气,我竟不知世界上还有像兰萱这样的女孩。一时之间,我忘记了她的冷漠。我悄悄走过去,把棉被轻轻的拉上来,盖好她露在外面的肩头。我的手无意的触到她的面颊,好冷!我走到隔壁友树房间,把他暂时不用的毛毯抽了一床下来,再轻悄悄盖在她棉被上,然后我爬上床去,钻进被窝睡了。

夜半,我忽然惊醒过来,感到床垫子在轻微的颤动。恍惚中,我以为在地震。怎么会地震呢?我们并没有生活在日本,想想也不可能。难道是我买的床垫质量太差?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我听到一阵隐忍的、颤栗的、压抑的啜泣声,顿时间,我醒了!我听到兰萱那阻滞的抽噎,她显然在尽力克制自己,以至于连床垫也震动起来。立刻,我不假思索的爬起来,毫不犹豫的就钻入兰萱的棉被,把她紧拥在我胸前。

我热烈的说:"兰萱,你哭吧!你要哭就尽情的哭吧!"她立刻用她瘦瘦的胳膊抱紧了我,把头埋在我胸前痛哭起来。她的热泪浸透了我的睡衣,她带泪的声音在我胸前哽咽的响着:"你们,你们竟然对我这么好!"

那是自然。除了自家亲人,外面哪里有人是真心对你好呢?快奔三的人了,竟然这个道理也不懂么?我不说话,只是更紧的搂着她,因为我的眼里也涌上了泪水。呵,宋兰萱!我早该知道,她是多么热情,多么天真,又多么善良的女子!可是我却不知道,在她未来的道路上,命运还安排了些什么!

那夜,我们就这样挤在一张床上,彼此拥抱着。我记得我一直拍抚着她的脊背,不住口的喃喃劝慰。在家里,我是最小的,再加上奶奶又宠我,自然而然养成一副爱撒娇撒赖的习惯。即便后来结婚生子,这份习惯也一直保留着。而这夜,第一次我发现自己成了"姐姐",有个如此柔弱,如此孤独,如此贫乏的女孩在依赖我,在等着我的怜惜和宠爱,我就不由自主想发挥我那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女性本能了。

兰萱一直在哭,只是,她的哭泣逐渐由激动转为平静,由悲痛的抽噎转为低沉的饮泣,然后,疲倦似乎征服了她,她把头紧紧的依偎着我,阖着眼睑,就这样睡着了,睫毛上还闪着泪光。我不敢移动,怕惊醒了她,于是,我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我这一觉睡得好沉。当我醒来时,窗帘早已被晓色染得透明,屋檐下的雨声淅沥和着客厅里的琴声铮琮。我怀中的兰萱已不知去向,而我身上的棉被却盖得十分严密。翻身下床,我一眼看到床边的椅子上,整齐叠着我昨夜胡乱抛在地板上的衣物。一阵奇异的感觉穿透我的神经,还说要照顾人呢,结果,反倒是被第一天来的她给照顾了!想想也是,我从来都是被照顾的一个呢!小的时候,是被父母、奶奶和哥哥照顾,后来又有了拓也,再后来,儿子起轩也长大了!等等,拓也?我大约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也不想揭自己老底,可是,双方的父母,总会骂我俩把房间弄得像狗窝。想起这个,我下意识耸了耸肩膀。

推开房门,我走了出去。客厅里,爸爸正弹着他常练的那支《阳山道》。我往客厅走去,想提醒爸爸上街买一些糕饼和水果,顺便再带些熟食回来。友树不在家,我和妈妈也不会做饭,奶奶只会做泡菜之类的无聊食物,因此,我们不是叫外卖,就是随意在街上买些熟食。要知道,做饭实在不是我们崔家人擅长的事!可是,我的脚才跨入客厅,就忙不迭的收了回来。客厅里,一副奇异的景象震动了我。我隐在门边,呆呆的望着厅内,几乎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是的,琴声在响着。但是,将伽倻琴放在腿上的,不是爸爸,而是兰萱。她的手指熟练的在琴弦上滑动,带出一连串流动的音符。在伽倻琴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妈妈坐在那,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兰萱。兰萱今天穿着一件类似于韩服的连衣裙,将整齐的长发编成一条麻花辫,只在头顶正中别了一朵毛线钩的彩花。随着她手指的跳动,她的头和肩也微微晃动着。于是,那朵绒线花也在她头顶上轻颤。昨夜,在灯光下,或者我并没有完全领略兰萱的气质,如今,在日光下,那张干干净净、白白细细的脸庞,真像前年拓也的好友纯平从英国带来的细瓷塑像。太细致了,太雅洁了,你会怀疑她不是真的。她那纤细修长的手指,那样不假思索的掠过琴弦,仿佛琴是活的,是有生命的。

一个冷面美人,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竟然弹得一手好琴。看样子,我对我这位突然冒出来的表妹------宋兰萱,还没有开始了解呢!

一曲既终,兰萱住了手,抬起眼睛来,征询的望着我。这时,我那可爱的妈妈,正用一种欣赏的神情望着兰萱,好半晌,她才开了口。

"学了多久的琴?""不记得了。"兰萱轻声回答:"似乎是从有记忆时开始。爸爸在首尔大学当教授,他对我格外严厉。所以,自幼我就穿梭于各式各样的兴趣班里。爸爸对我说,他把家里大部分的钱都拿出来给我报班,因此,我必须学得比班上任何一个学生都用功。"

"看看!你成天抱着你那足球,连儿子也扔给我们带。你爸给你买的琴都不见你用,让它在客厅当摆设。现在好了,兰萱来了,这把琴也跟着热闹起来了!"其实,我是会弹琴的,只是因为自己先前工作忙,很少去摸琴弦。或许,等将来我退休后,这把琴会重新发挥它应有的作用吧。听到妈妈损我的话,我有点不服气,瞪着妈妈。兰萱迅速抬头看了我一眼,她用小小的白牙齿咬了咬嘴唇,低语着说:"那个...抱歉。我听说琴是你的,却一时技痒,没经过你的同意,就私自动了这把琴。"

被她这么一说,我这练琴的兴致全来了,我慌忙拉住她的手,问道:"除了弹伽倻琴,你还会些其他什么乐器呀?今天被你这一闹,闹得我也好想弹琴。赶明儿,我们俩可以来个伽倻琴与其他乐器的合奏,这主意很不错吧!"

兰萱见我没有丝毫怪罪她的意思,便抬头望着我,那黑白分明的眸子清亮而坦白,她低低的说:"你问我,我就说。从小,我爸就让老师教我弹伽倻琴,还让我上钢琴、绘画、小提琴、还有各种外语的补习班。除此之外,他还教我吹箫。我十五岁那年,爸爸得了癌症。自知不久于人世,他更是把一生所学交给了我。他那时常对我说,兰萱,你要多学一点,只要有才华,有实学,那么你将来即使不能大富大贵,也能衣食无忧。是的,我爸爸虽然是个教书匠,但他也靠着自己的真才实学赚了不少的钱,即便他走后,他留下的钱也够我维持相当一段时间的生活。因此,我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啊,好像提了不少'钱'字,我一定很市侩吧?"

"你错了!"我打断她。"钱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物质是基础,有了基础,才能考虑接下来的事,否则,一切都是镜花水月,空中楼阁!靠自己的才学赚钱是一种本事,希望你不要受人蛊惑,把这种本事给轻易的丢弃!"

兰萱愣愣的看着我,半晌才低低叹了一口气。我不管她,却拉着她的手,把她拉到卧室中,又把琴也带了进去。就这样,我们饭也没吃,竟在卧室里开了半天的音乐会。我好久没弹琴了,今天突然摸琴,却令我想起多年前的事。还记得在大学新生联欢会上,我表演了一段伽倻琴弹奏,然而拓也听了,却说我像在弹棉花。当时被气得哟,鼻子都冒烟了!要知道,我的伽倻琴考级已经过了八级!不过,今天听到兰萱弹琴,我又试了下自己的琴技,一时之间,竟觉得拓也当时说得好有道理。

晚餐前,拓也回来了,友树也跟着回来了。我注意到,拓也回家后就进了卧房,和我一句话也没说,也没和兰萱打招呼,仿佛我俩是空气一般,直到吃晚饭,他才从卧室出来。友树倒和往常一样,一头钻进厨房帮奶奶做饭,兰萱也跟着去帮忙。爸爸和妈妈也下了班,一块回来了,围着餐桌,开始吃饭。要知道,我们家一到晚上,总是热热闹闹的。席间,爸爸和妈妈不住口的夸赞兰萱,拓也却沉吟的看着饭菜,一直皱着眉想心事。我注意到,拓也的脸色有点发白。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和我说什么,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眉头紧锁着,却一个劲的伸筷子在石锅里夹菜。我又转头看了看友树,友树这边倒一切如常。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到,他似乎和兰萱颇为投缘。

我闷了。兰萱一进我们家,就和拓也闹了个"势不两立"?以后呢,以后该怎么办呢?

事实证明,我的确是想多了,拓也那天并不是存心给我和兰萱摆脸色看的。临睡前,拓也告诉我一个长长的故事,一个人类小孩到数码世界冒险的故事,一个三位男生和一位女生情感纠葛的故事。我听得入了迷,同时,心里也充斥着诸多疑惑和不解。没关系,谜团以后会解开的!就这样,我将满腹的疑惑和不解全数抛开,进入了梦乡。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那段时光,兰萱的闯入,成为我们家的一件大事。家里几乎每一个人,都或多或少受到了兰萱的影响。本来嘛,一个家庭忽然增加了一位青年女性,总要受到若干影响的,何况是像兰萱那样特殊的女子!特殊,是的,宋兰萱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勾画出来的那种人,她很沉静很安详,常常一整天不说什么,但是,每当她有意见时,她也会侃侃而谈。

在家里,她努力在厨房帮忙,没几天,就成为奶奶和友树的左右手,成为妈妈心中的"淑女典型"。除此之外,她对我儿子起轩的功课问题亦颇为上心。家里来了个又美又有才的"兰姨",起轩也感到很高兴。私下里,她是我最要好的姐妹,我在她面前没有秘密,甚至,连拓也发给我的短信,我也会和她分享。当然,尺度太大的我会先藏起来,好歹她还是姑娘家!活像个书呆子的兰萱,已经二十八岁了,却从没交过一个男朋友,我是不相信她能够体会爱情。可是,当她以欣喜和祝福的眼光望着我时,我体会到她深深懂得拓也对我的那份挚情。

说真的,那段日子是我情绪上的低潮。大概是年纪大了,人也变得越发多愁善感起来,我竟越来越不能忍受离别。而拓也却随他带的球队去了国外比赛,要下个月才能回来。我和拓也都是体育生,是同校同学。不过他是中途转来的,这点我后来才知道。我念大一的时候他念大三,新生联谊赛时他就盯上了我,等我毕业后,他便迫不及待与我结了婚。他常对我说,姻缘簿上,三百年前就注上了我们这一笔,所以他在一大群背后贴着号码的球员中,一眼就找到了我。

拓也和我一样,学的是足球。他是个足球人才,不过我竟不知道,他面对我时,竟突然变得这么会说话,似乎死的都能被他说成是活的。除了"弹棉花"那次,那次我是真的生气,后来我才知道,他是为了引起我注意才故意那么说的。不过,为此我有一套独特的应对方法。他说我弹棉花是吧,那我就弹他裤带呗!哎,反正我终究是被他骗走了!怎么说呢,爱人的世界里,管他真话假话,甜蜜的话总是最动人的。

扯远了。总之,那些日子里,我和拓也一天几十条短信。逐渐的,我给拓也的短信里充满了"宋兰萱"的名字,而拓也给我的短信中,也充满了他在数码世界认识那位旧日好友的名字:"源辉二"。

源辉二,我不久之前才听说过他,他就是拓也那个冒险故事里的男主角之一。他俩分别日久,上次竟然在寻梦城偶遇,在此之后,他们又恢复了联系。这名字充塞在每条短信内。源辉二以前做饭超难吃,但他如今却成为了名厨,他果然是个奇才。源辉二今天又研究出一种新的汉堡配方。源辉二先前去旅游,在那学会了做水晶蒸饺,我好想吃!源辉二发现了一个很好的旅游景点,以后有空我们也去那玩玩。源辉二在西湖边用木板盖了一座"水云间",真有闲情逸致!源辉二这样,源辉二那样......

我握着手机,对兰萱大惊小怪的说:"兰萱,你看这个人是不是发疯了?怎么一个劲儿的源辉二源辉二,现在全世界流行什么homesexuality,他们不要也闹上同性恋了?"

兰萱抿着嘴角,对着我直笑。偏偏这个时候,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点开一看,是拓也的短信。拓也给我的短信里说了一句:"今天你统共给我发十五条短信,可你却有十二条短信里提到你那好表妹的名字。你最好对我老实招来,你是不是在和她闹同性恋?"

这一下,我俩都大笑起来。兰萱是难得一笑的人,本来嘛,像她这样父母双亡、孤苦无依、寄人篱下的女孩,要笑也不见得笑得出来。可是,拓也的短信却博得她一场大笑。笑完了,她握着我的胳膊说:"尚琪欧妮,我虽然和拓也姐夫不熟,但是,我知道,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啊呀!马上就到起轩所在学校放学的时间了!差点忘了,今天轮到我去接儿子放学!我和兰萱连忙放下手机,各奔东西。兰萱照例去厨房做饭了,不过友树今天赶上电竞比赛,没能像往常一样出来帮忙,因此做饭的重担全落在了兰萱身上。

那天晚饭过后,除了要写作业的起轩,大家都在客厅里坐着,奶奶还是在给起轩打那件砖红色的毛衣。电视机开着,饭后无事,大家自然而然的看着电视。电视频道刚好是"怀旧剧场",里面正在播出老剧《还珠格格》。值得一提的是,这部剧在刚播出的时候万人空巷,火遍全亚洲,甚至连我这个不爱看电视的人都知道这个电视剧。我一向对连续剧的兴趣不大,但因为大家都看,我也就跟着看看,就当回味青春吧!

当电视里小燕子念到"抬头见老鼠,低头见蟑螂"时,我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一时之间,满屋子笑成一团。笑,是一件最具传染性,也最有感染力的东西。偶然间,我注意到,友树一面笑着,一面瞅了兰萱一眼,兰萱正好也抬起头来,两人的眼光就碰了个正着。友树脸上的笑意立刻就加深了几分,这种情况下,兰萱可没办法绷脸,她的脸微微一红,接着又扑哧一笑,把头低了下去。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脸是对着奶奶,眼光却在友树身上溜了一转。

奶奶却不注意到友树和兰萱的小动作,只是盯着电视屏幕看,半晌,她才大声的说:"其实这个小燕子,作诗还是有点水平的。她那首诗,和李白的《静夜思》有异曲同工之感呢!"

"可不是嘛!"写完作业的起轩也到了客厅,他不甘寂寞的开了口:"乾隆爷的作诗水平,说穿了,不比这个小燕子格格好多少!"

"话说回来,这剧并没有配上韩文字幕,兰萱你看得懂?"兰萱轻笑了一声,接口说:"当然。我那些课外班不是白上的。"

那晚,大家就围绕着电视的这个题目,谈论了整个晚上,谈得愉快又热闹,把那位还珠格格的宝事说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我上楼歇息去了,奶奶早已一个哈欠接一个哈欠的回房睡觉了,妈妈和爸爸也回了房,起轩明天还要去学校上早课,也早早的睡了觉。客厅里只剩下了友树和兰萱,电视还没关。他们或许还有想看的电视节目,因此,我不管他们,自顾自的睡觉去了。反正,电视他们会关!

我突然有个预感,友树和兰萱之间,一定会发生什么吧?

一个月过去了,天气也暖和了,雨季已成过去,阳光终日的照射在院子里,和窗棂上。宋兰萱是上个月初来我家的,到现在为止,她已经足足来了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间,兰萱已由一位不熟的亲戚变成了我家的一份子。她的存在,就像我和起轩的存在一样,成为一件理所当然的事。随着时间流逝,随着春意渐浓,兰萱的变化也是很明显的。首先,她的面颊红润了,刚来意大利时那种不健康的苍白,已被我们家温暖欢乐的气氛所赶跑。其次,她的笑容增加了,很少看到她再像个大冰山一样,摆出一副冷淡而倨傲的表情。现在,她总是笑吟吟的,总是闪着满眼睛的光彩,抖落着无数青春的喜悦。再有,她胖了,正像奶奶最初对她所许诺的,一个月之内,要她长得白白胖胖的!她并没有真的白白胖胖,仅仅是稍稍丰腴了些。她看起来,就更增加了几分女性的妩媚。

兰萱,每当我静静的注视着她时,我就不由自主的体会出成语的巧妙来。什么叫我见犹怜,什么叫楚楚动人,什么叫冰肌玉骨,什么叫风姿绰约。无论如何,我仍然不认为兰萱有什么夺人的艳丽,她只是与生俱来就有份清雅脱俗的味道。这"味道"二字,就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了。

兰萱在外表上,固然有了许多变化。可是,在工作上,她却依旧坚持着那套所谓的原则。她来到我家后,就很快在当地一家琴行找到了一份工作。后来我才知道,她的教授费用,是一般钢琴老师的两倍!不过,以兰萱的琴技和音乐修养,即便她漫天要价,她的学生还是越收越多。她常常中午吃过饭去上课,下午四点就回来。我有次开玩笑的说:"你赚这么多,不如上交一部分,我们大家帮你一起用!"

她竟然将我的话听了进去。她把那些钱自己留了一半,另一半交给妈妈,让妈妈自行处理。不过这还不够,每次下课回来,她不是给奶奶带点泡菜饼,就是给爸妈带点披萨,起轩爱吃的奶油马铃薯,我和拓也爱吃的牛肉干,友树喜欢的炸鸡和啤酒,她全照顾到了。不过,她毕竟赚得多,有了钱,她便好好打扮了起来。

她摘去了那令人发笑的大圆眼镜,却戴上一对k金制成的镂空足球耳坠。又新换上一件嫣红色长袖衬衫,同色的长裙,套着一件绯红小背心。那明亮的颜色,一下子取代了那身一言难尽的韩服。她站在院子的篱笆前面,掩映在盛开的花朵下,阳光直射在她发际眼底,她亭亭玉立,纤细修长,娇艳得像院子里盛开的那簇玫瑰。那天早上,我注意到,友树对着院子足足发了一小时的呆。

总之,春意正浓时,兰萱已成为我们家不可或缺的一份子。我不知道爸妈和拓也怎么想,我自己却存下了一份私心,命运既然把兰萱带到我家来,她就应该真正成为我们家的一份子,不是吗?明暗里,我比谁都注意我那个友树兄弟。可是,友树他莫测高深,友树他心如止水,友树他不解风情,友树他与众不同,友树不是别人,友树就是友树,他不追求女孩子!

友树真的不追求女孩子吗?一周后,他忽然忙碌了起来。

就在友树忙碌的这个期间,拓也结束了工作,从国外回来了!一月相思,乍然相聚,我的喜悦是无穷无尽的。管他什么害羞不害羞,管他什么庄重不庄重,我是又闹又叫又跳又笑。奶奶一直骂我"八婆",妈妈说我"十三点",友树笑我"宝气",爸爸说我"没涵养",只有兰萱,她说我是个"心无城府的、热情的、坦率的好女人。"于是,我搂住她的脖子,大叫"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兰萱也!"

兰萱笑嘻嘻,接了一句:"知你者,拓也也!"天下还有比兰萱更灵慧的人吗?天下还有比兰萱更了解人的人吗?我拉着兰萱的手,再一次郑重向拓也介绍。

"瞧瞧,拓也,这就是我的好表妹,我向你提起过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的宋兰萱!她不是又灵巧又清秀又可爱吗?是不是?拓也?你说是不是?"

拓也深深的打量着兰萱,笑着。兰萱也大大方方的回视他。事实上,他们彼此在我和拓也的通信中,都早已了解得很清楚,因此,他们看来并没有陌生的感觉,也没有虚伪的客套。拓也仔细地看过兰萱之后,回头对我说:"尚琪,她比你描写的还好!"

我心中一动,慌忙把拓也一直拉扯到客厅外面去。我低声对拓也说:"你可不许移情别恋啊!"

拓也大笑,也不管有人没人,就一把将我抱进了怀里,在我耳边说:"很靠不住,我对她已经一见倾心了。"

"你敢!"我说。"为什么不敢?"他把头凑向我:"让我们来个'三人行',像小泉和辉一辉二两兄弟一样,不是也很不错吗?"

嗬!你神原拓也有几斤几两重,我崔尚琪怎会不知道?你没有他们一家子那种"化小爱为大爱"的能力,也想学他们玩"三人行"?"好啊!"我叫,死命的在他胳膊上扭了一下。"你这个丑样子,配我还马马虎虎。竟然打我妹妹的主意,你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先警告你,免得你转坏心眼!"说着,我又扭了他一下,扭得又重又狠。"哎哟!"拓也居然毫不隐忍,竟尖声怪叫了起来:"怎么才见面,你就想谋杀亲夫!"

奶奶在客厅里笑得咯咯作响。她一面笑,一面大声说:"你们两个活宝,还不给奶奶滚进来!在外面商量些什么歪话,我们全听得清清楚楚!尚琪!你也三十大几的人了,不稳重点,竟然越来越宝!快点进来,别让你妹妹听笑话了!"

这一下,尽管我"脸老皮厚",也弄了个"面红耳赤",赶忙拉着拓也跑回客厅里。一看,满房间的人都在笑,爸爸是一边笑,一边对我直摇头。兰萱抿着嘴角,笑得红了脸。我急了,一把拉过兰萱,在她耳边悄悄说:"你可别生气哦,我是代你着想。你看他那坏样子,贼头贼脑的,一股心术不正的样子!"

"哈!明明是你自己心术不正,想入非非,"拓也非但不帮我掩饰,反而拆我的台:"竟然说我贼头贼脑!其实,不是我贼头贼脑,而是你傻头傻脑!"

好哇!他连面子也不给我留一留。我走过去,对着他的脚"跺"了下去。我是有分寸的,毕竟我俩是靠脚吃饭的,因此我手下留情。谁知道,他大叫一声,抱着脚满屋子跳,不但跳,还毫无风度的乱嚷着:"奶奶,怎么一个月不见,尚琪成了野蛮人了?又抓又咬的,简直是母老虎投胎!将来我这日子还能过吗?"

奶奶捂着肚子,笑得喘不过气来,妈妈和爸爸相对摇头,准是在心中暗暗骂我不成体统。友树远远的躲在一边,笑了笑就摆弄他那只宝贵的冰熊兽手办去了。呵!友树这人的脑子里准是少了一个窍,否则拓也拿兰萱开玩笑,他怎么会无动于衷?至于我们的兰萱,她最大方了。她站在妈妈身边,笑吟吟的、斯斯文文的说:"舅妈,您瞧,婚姻准是老天安排好了的,人也是物以类聚。尚琪和拓也,生来就是一对!"

奶奶高兴的拍着兰萱的肩,同意的说:"可不是!一个粗枝大叶,一个心无城府,两个都是直肠子!咱们家的女孩子,找伴都找对了!现在就轮到你了,兰萱!我可告诉你,交男朋友啊,要仔细!先带给姥姥瞧瞧,姥姥批准了,你再交!"

"姥姥!"兰萱腼腆的叫了一声。"不是我倚老卖老,兰萱,"奶奶自顾自的说着:"你这模样儿,你这心地儿,姥姥我真不放心你在外面乱交朋友。依我看呀,你不如和冰见......"

"姥姥!"眼见心事被说中,兰萱急了,慌忙打断了奶奶。"您老人家乐糊涂了,好端端扯我身上来做什么呢?"

"奶奶!"我热心的喊:"你说!你要兰萱和冰见如何?你说呀!"

"尚琪!"兰萱叫,瞪了我一眼:"你们拿我开心吧!我等会还要教一个学生,先出去了。"

现在已经过了下午四点。兰萱一向不喜欢拖堂,她到点必走。因此,她刚刚说的话肯定是借口。她要去做什么,我这个当姐姐的可是心知肚明。懒得拆穿她,我说:"赶紧去吧,别耽误你兰萱老师赚外快!"

果不其然,五分钟后,友树也以买手办材料的借口出了门。真相如何,还用说么?不想错过他俩的好戏,于是,等兰萱和友树出门后,我向爸妈眨了眨眼睛:"今晚不在家吃饭啦!"便无视拓也疑惑的眼光,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

我悄悄尾随着他们,眼见着他们从家走向便利店,又眼见着他们从便利店走到公园,又眼见着他们将那些东西摆好坐在长椅上。我看清了!友树带来了他常摆弄的那只叫冰熊兽的手办!他平时神秘兮兮的,把那玩意宝贝的不得了,连碰都不让碰一下,搞了半天,这玩意竟然是做来送给兰萱的!

兰萱也有准备东西,我们来看看兰萱准备了什么。兰萱这边,就比较实惠了。与其说实惠,倒不如说她小气。兰萱就带了点她做的鸡丝金针菇豆芽拌菜,外带几只裹了自制辣酱的炸鸡腿。除此之外,她还买了一瓶啤酒。他们两个,是打算来个月下小酌么?看不出来,我们家最闷的两个人,到头来却是最有情调的!

看吧!我的预感果然没错。高大的树木脚下,很快就能生长出兰花和萱草!不过,这兰花和萱草的生长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这令我不由得想起,我和拓也还在读大学时的情景。

我记得,拓也的父亲有一次开玩笑的对爸爸说:"人家生了儿子,可以娶一个媳妇到家里来。但是,我家儿子碰上你家女儿,那就完了!要找他,到崔家去找!我们神原家就没了这个人了。真不知道你们家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可以把孩子拴在家里!"

真的,我家就有这种特性,可以把人留在家里。我哥尚伦工作忙,又要应付四个妻子,但如果他有空,他是不会放过回家的机会的。我们家吧,不但自家孩子不爱往家跑,甚至连朋友也会带到家里来。拓也自从和我恋爱后,除了放假的时间之外,几乎全待在我们家。友树当然也不例外,他和他拓也哥本就形影不离。和拓也谈恋爱时,我家就是他停留最多的地方,拓也和我结婚后,我这儿更成了他的"驻防之地"!友树这一行为,令我一度怀疑他的性取向是不是有问题。

拓也和友树常说:"你们崔家最可爱、最年轻的一个人是奶奶!"我想,这句话就可以说明我家为何如此开明和无拘无束了。有个像老顽童一般的奶奶,爸爸妈妈也无法端长辈架子。于是,全家大大小小,老老少少,可以叫成一团,嚷成一团,甚至闹成一团。不了解的人说我们家"没大没小",我们自己却深深感到这才是"温暖所在"。因此,对于我刚大学毕业,拓也就迫不及待向我求婚这件事,我是一点也不惊奇的。

话说回来,爱情要来的时候,你是挡也挡不住的!我从公园回家的一路上,嘴里不由自主的哼着歌儿,我满心都充满了愉快,满身都充满了活力,满脑子都充满了计划。让普天下的年轻男女相爱吧!因为爱情是那么甜蜜、那么醉人的东西!

哦,拓也,拓也!一月的离别,几许的相思!多多少少急于要诉说的言语,来不及说,来不及笑,来不及注视和绸缪!我一下子冲回了家,拉着拓也,我们退进了我的房间中。

整晚上,我们不知道怎么会跑出那么多话来,说了又说,笑了又笑,像两个大傻瓜。又和他谈起友树和兰萱,他也和我谈源辉二、木村辉一和织本泉,我们又彼此取笑"同性恋"......然后,我们一下子拥抱在一起,吻着,笑着,缠绵着,流着泪,发着誓,喃喃的说今生今世,天涯海角,我们是不再分开了。接着,我们又谈起友树和兰萱的未来。我们就谈着,谈着,谈着......根本忘了时间,忘了夜色已深,忘了万籁俱寂,忘了我家里还有另两位房客!直到大门外面传来友树和兰萱的拍门声,才惊动了我。我猛的跳起来,看看窗外,繁星满天,月色朦胧,我惊慌的叫了一声。

"糟了!再谈下去,天要亮了!""怎样?"拓也不解的问。"友树和兰萱!"我说:"好可怜!我以为他们今晚不回来,便将大门给反锁了。他俩现在正在叫门呢!"我推着拓也:"你睡吧!我去给他们开门!"我往家门口走去。

拓也一把拉住了我:"尚琪!"他叫。我回过头去,他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好啊,你这女人坏得很!难怪他俩发展那么神速,弄了半天,原来是被你......""你又想歪了!"我笑着推开他,离开卧室,下了楼,走到门口给友树和兰萱开门。

我开了门,友树和兰萱倏然间跳了进来。兰萱恶狠狠的盯着我,那样儿好像我是世界上最可恶的人。我急于要挽救大局,就慌慌张张的、乱七八糟的叫:"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你们还没回来,就把大门给锁了。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你们尽管谈,放心爱,我包管------再也不会来打扰!"

"尚琪!"兰萱喊,脸涨得通红,一脸的恼羞成怒。"你瞎嚷嚷个啥?要把全家人喊醒吗?我们才没话可谈呢!折腾了这么久,我去睡觉了,你也自便!"她甩开了我拉着她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呆了,生平第一次,这样被人碰钉子,这样被人讨厌。除去兰萱,友树也是满脸不领情的样子。可我明明在为他们制造机会。啊,我真是个聪明的傻瓜!我居然以为自己是恋爱之神了!

就这样,一连好几天,我和兰萱都处在冷战的局面中。她持续的和我怄气,不和我说话。我也不是好惹的,自然也以同样的方式回敬她。这样,我们间的僵局就很难打开了。她那些日子,下了课总是不回家,回到家就已经十一二点。友树也如此,饭也不做,直播工作也不进行,总是在外面游荡。

我心里越想越气,明明他俩那么要好,明明我在为他俩创造机会,他俩却丝毫不领我的情!拓也看我成天闷闷不乐,他忍不住的说:"尚琪,你什么都好,就是喜欢多管闲事!你想想看,感情是要顺其自然的,不是把两个人关在一个房间就可以了。你看看,你瞎热心了半天,弄得兰萱生气,友树也不领情,你这是何苦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真的,我这又是何苦呢?兰萱不理我,友树也成天板着脸,从早到晚往外跑,家里连他的面也见不着了。看样子,我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完全瞎操心!我叹口气,决心不管这件事了!

偏偏那天晚上,我和拓也看了场电影,散场后,天气反常的热,热得我发昏,我就一直闹着要吃烧烤、喝冰啤酒。拓也说有家新开的烧烤店味道不错,我们就决定破费一番。到了"景福宫",我才坐下来,就一眼看到友树和兰萱坐在一个角落里,两人正面对着面、鼻子对着鼻子的谈得好亲热。我这一下子火冒十八丈,气得我烤肉也不吃了,啤酒也不喝了,掉头就走出了烧烤店,嘴里还叽里咕噜的诅咒个不停:

"从此,我崔尚琪如果再管她宋兰萱的闲事,我崔尚琪这三个字就倒过来写!"拓也跟在我后面追,直着脖子叫:"你怎么了,怎么了嘛?这也犯得着生气?应该大大方方走过去打个招呼。一来表示风度,二来,我们的烤肉费也省了,友树和兰萱准请客!"

"好啊!"我站住了,瞪着眼睛大喊:"你给儿子报武术班倒爽快,却连请我吃顿烤肉都小气。竟然想占友树和我妹妹的便宜!你啊,你真是个小气鬼!"

接着,我就一连串的骂了起来:"小气鬼,喝凉水,砸破缸,割破嘴......"我慌忙咽住了,因为,下一句是"娶个太太吊死鬼,生个儿子一条腿!"想想,他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如果儿子断了腿,那我非心痛到上吊不可!这可不能任着性子胡说下去了。

拓也瞅着我直笑,一个劲儿的说:"说啊,说啊!看你还有什么好话,你都说出来吧!干嘛又不说了呢?"我对他呲牙咧嘴蹬眼睛,他大笑了起来,一把搂住了我,说:"娶个太太她姓崔,生个女儿特别美!好不好!"我忍不住笑了:"不好不好!你还有脸说!八年前就是你忍不住,结果我们的女儿才没有了,后来我可就再也没怀过孕了!还女儿?你想的美!""你也公平点,还说我呢!我二十四岁那年,咱们那第一个孩子,竟然是被你比赛给比掉的!你自己说,是不是天下奇谈?"被他这么一说,我有点泄气:"行行行,我错了!咱们不说这个,还是想想怎么和兰萱他们和解吧!"

于是,这天夜里,我主动和兰萱讲和了。那晚我回去的时候,兰萱已经躺在床上,还没睡觉。她正拿着本《唐诗宋词精选》在床上看着。我走过去,拿开了她手里的书,不由分说的往她身边一挤。我说:"兰萱,你真打算一辈子不理我啊!"

兰萱低低叹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其实,我也知道你没有坏心。可是,你这种做法,很让我怀疑你们让我住在你家的目的。好像,我就是个礼物,任由你们把我送给友树,或是送给其他人!"

哦!我望望天花板,想到她身上那份倔强和傲气。是的,我错了!我为我的私心而感到羞愧!兰萱想了想,正色说:"这也不是你的错,我不怪你,我原谅你。其实,这件事我也有错。姥姥说得对,女孩子交男朋友不用躲避亲朋好友。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件光明正大的事,无需躲躲藏藏!"

我深深的望着她,望了好久好久。不由自主的,我骤然用双臂抱紧了她:"兰萱,你不要再和我怄气了吧!我们永远不要再怄气了吧!不管发生什么,不管我们将来是分散还是团聚,我们永远是好姐妹,是不是?兰萱?"

她一下就热泪盈眶了,抱紧了我,我们紧紧依偎着,紧紧环抱着,就像她来我家那第一个晚上一样。只是,我们的眼泪却与那晚大不一样了。我的眼泪中,有欣喜,有祝贺,但她的眼泪里有什么,那我便不得而知了。

这样,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我和拓也,友树和兰萱,就一起聚在客厅里,准备分享我新买回来的电玩。那晚,爸妈并不在家,奶奶也早早回了房,起轩照例将自己关在房间写作业,客厅里只剩下我们四人。兰萱的兴致似乎并不在游戏上,她很安静。整晚,她就安安静静的靠在友树身边,用她那对清清亮亮的眼睛,含笑的注视着他。窗外,夜晚的天空里,正璀璨着满天繁星,不知名的虫声,在外面的野地中此起彼伏的鸣叫,和室内的电玩声相映成趣。春日夜,就有那么一股特殊的韵味。

友树放下了游戏手柄,伸手牵住了兰萱的手,说:"兰萱,我们出去散散步吧!"兰萱看了我们一眼,我说:"去吧!我帮你等门。"兰萱顺从的跟着友树出去了。

我走到窗边,坐在窗台上,把两只脚都弓起来,双手抱着膝,我凝视着窗外的院子。许多不知名的昆虫,在玫瑰花丛中穿梭。我吸了一口气,感到那春夜的凉风,轻抚着我的头发,我心里迷迷茫茫的。

拓也走过来,把我的头揽进了他的怀里,他温存的、怜惜的说:"我们的尚琪太热心。她的小心眼里装满了心事。"我把头依偎着他,说:"每个人都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是不是?""是的,看看纯平一家,再看看辉二、辉一和小泉,还有你和我,就能证明。也许,老天不是最公平的,但他对我们每个人的安排,都是煞费苦心的。"不知怎的,他这句话使我原本悬着的心放下了。

在拓也去儿子房间检查功课的时候,我走到家门口。打开大门,我一眼看到友树和兰萱,他们正依偎在围墙边一棵大柳树下,两人拥抱得紧紧的,友树把兰萱那小小的身子,完全拥抱在他的怀中,他的嘴唇,紧贴着她的。风吹着兰萱的长发,在友树的肩际飘舞晃动,她的眼睛明亮生动,轻柔如水。月光斜斜的照射着他们,在他们的发际肩头,镶上了一道银白色的光芒。

我望着他们。两个人的脸上绽放着光彩,眼睛里燃烧着火焰。还说没什么好谈的,还说谈不上爱情呢?呵呵。她根本就在"崇拜"他,他根本就在"敬服"她!爱情,爱情的力量真伟大!在那瞬间,我明白了一件事,友树已经彻底得到了兰萱的心。因为,友树甚至拔除了兰萱身上那份傲气!而这点,是我们家任何一个人都做不到的。

五月里,我所带领的球队,事情突然多了起来,一下子就忙得我头昏脑胀。同时,拓也一方面准备队员的训练,一方面又要关心儿子的期中考试问题,每天要上班,要研究队员的训练方针,要和学校老师交流,要和儿子谈心,也忙得不亦乐乎。我和拓也只有每晚见见面,见面的时候,他还捧着儿子的习题研究,我也捧着我的资料苦思冥想,生活是相当严肃而紧凑的。

虽然我很忙,我却并没有忽略友树和兰萱的发展。现在,友树和兰萱在我们家的关系已经是完全公开了。对了,他俩也挺忙。友树忙着带兰萱回日本拜见父母,兰萱忙着回韩国将她家的产业做安排,同时,他们又手忙脚乱的整理证件、递交材料,毕竟跨国婚姻是那么的麻烦!

那晚,从兰萱的房间出来,我和拓也手挽着手,散步在灯火通明的街头。夜风在我们的身旁穿梭,街灯在暗夜的街头闪亮。我的头靠在拓也的肩上,带着几分我自己也不了解的隐忧,我说:"你觉得,友树和兰萱就这样闪电结婚,是不是太心急了?你说,友树和兰萱,将来会幸福吗?"

"现在他们就很幸福了,不是吗?"拓也说,他的身音充满了信心。挽紧了我,他分享着从友树那儿感染到的快乐。"相知相守就是幸福。尚琪,我们幸福,他们也幸福!等着瞧吧!"

我耸耸肩,当然,我是等着瞧的。世界上只有一样东西,永远不会加快、变慢或停止移动,那就是时间。分分秒秒,时间固定在消失,所有事情,无论好的坏的,总会到眼前来的。

十一点半,看过起轩的功课后,我回到房间里,很累,想睡了。我躺在床上,自己告诉自己说,我要一面睡,一面思考兰萱的事。可是,我的头才挨上枕头,我就朦朦胧胧的睡着了。兰萱和友树怎么样,完全被我抛开了。

第二天深夜,兰萱来我房间了。我坐在书桌前面,桌上摊着儿子的数学习题册和笔记本,但我一个字也没看进去,我在存心等兰萱。

兰萱走进屋来,脸颊被太阳晒得红红的,眼光是醉意朦胧的,嘴角是笑容可掬的。她穿着件大红的毛衣,乳白色的喇叭裤,长发中分,披泻在肩上和背上。阖上眼睛,小兰萱满身黑衣,满脸冷傲伫立在她母亲灵堂的样子,依稀仍在眼前。现在的兰萱,却全身闪耀着光华,满面流露着喜悦,一转身、一举步、一语、一笑、一颦眉,全抖落着青春的气息。

"尚琪,"她笑着说:"怎么还没睡?""你和友树去郊游了吗?"我答非所问。"去了哪里?话说,你来意大利这么久了,我们都没有好好带你去外面玩一玩。"她点了点头,说:"我看友树欧巴最近录游戏视频好辛苦,怕他为了多赚打赏,把眼睛熬坏了,我就建议干脆出去走一走,到郊外逛逛散散心,把自己放松一下,这样,或许下次直播时,他会和他的粉丝们更好的进行互动。所以,我们今天去了科莫湖,又爬了阿尔卑斯山。嗬!走得我浑身骨头都散了!"

她掠掠头发,虽然倦意明显写在她脸上,她仍然看起来神采飞扬。"今天天气真好,不冷也不热。我说,等你和拓也忙完了这阵,咱们一起出去走一走,不要整天闷在家里!这样适合郊游的好天气,我们千万不要浪费了!"

"可以,"我用铅笔敲着书本。"不过,这事情不是我一个人能做主的,我先得和爸妈他们打声招呼,还得和拓也商量商量。"见我同意,兰萱笑了一声,把头半埋在我肩膀上,长发遮了过来,拂了她一脸。她闭上眼睛,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于是,这晚,我把兰萱的提议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拓也。意料之中,拓也很爽快的答应了。爸妈那边不用说,他们一向最开明。

半个月之后,我们四人出发去了中国的云南省。拓也说了,要玩就玩得尽兴,意大利有名的景点,想必兰萱已经见识过了,倒不如下点血本,出国去好好玩个痛快。就这样,我们去了昆明,去了丽江,去了西双版纳,去了腾冲。对了,我们在西双版纳时,偶然有幸见到了当地人的婚礼,这令友树和兰萱颇为心动。

云南之旅的最后一站是大理。友树不知怎么想的,竟然让拓也打电话,将源辉二和柴山纯平他们两家给叫过来,说是要商量什么婚礼事宜。我看呐,这是一个借口,拓也分明是想借此机会对源辉二"一亲芳泽"!不过,这样也好,我也想见识见识,那位被拓也吹上天的源辉二源大厨,到底是何方神圣!

三天后,我见到了辉二一家和纯平一家。纯平和他夫人不用说,我们两家一直有来往,可以说再熟悉不过了。木村辉一、源辉二和织本泉,看起来和之前拓也发给我的照片没啥区别,只是略微老了些。不过,我对他家那对双胞胎女儿印象深刻,就是照片里抱着大白狗的那两位。那大白狗才搞笑,它穿着一件很旧的蓝色条纹短袖,似乎是用谁的衣服改的,背上,还被那俩小姑娘安上了一对黄色的、用电风扇叶片做成的翅膀。它的脚就更好笑了,上面竟穿着用黄色绒线钩织而成的小鞋!小姑娘把狗狗打扮得这样吸引眼球,叫我如何对她们印象不深呢?不过,那俩小姑娘这次没跟着父母来。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见见她们!

等等,那只大白狗的样子,我似乎在哪里见到过!对了,我想起来了,友树做好卖掉的那只"银狼兽",就类似于照片上那只大白狗,只是模样更霸气一些。

嗯,我好想对眼前的美人问"大白狗"的事,不过,话未出口,就被我生生咽下。初次见面,要给他们留下个好印象,总不能第一次见面就被人当成神经病吧!

我含着笑,向眼前三位璧人问候。我注视着织本泉,觉得她和我高中时在电视上看见的她一样美丽。她穿着件紫色绸缎的洋装,我并不感到奇怪,听拓也说,她最喜欢的颜色就是紫色。她脸上薄施脂粉,淡描双眉,更显得唇红齿白,楚楚动人。没料到,比拓也还大三个月的织本泉,竟看起来如此年轻,如此娇艳明媚。她是真的美,不只她的脸,还有她的身材。她不像一般中年妇人那样发胖,也不像玛丽那样枯瘦干瘪,真是该瘦的地方瘦,该胖的地方胖。哎,搞研究就是辛苦!听说纯平以前是个大胖子,可现在的他,却瘦得让人心疼。至于他那位夫人玛丽,先前可是出了名的美女学霸,如今也瘦得令人心疼。哼,我以后一定不让我的儿子女儿搞科研,身上还是得稍微有点肉!

二辉兄弟呢?他们也相当出色!辉一穿着件暗绿色香云纱的长衫,还围着一条酱红色丝质围巾,手里拿把折扇,看起来风流倜傥,仿佛刚参加过什么诗会。对的,拓也说过他能诗能文,辉一这样的打扮,活像民国剧里的教书先生。辉二穿着一件宝蓝色提花的马褂,外面套了件黑色绸背心,再配上他那长辫子和蓝布包头,活像电视剧里的武林高手。兄弟俩高而帅的身材,漂亮而英挺的面貌,傍着娇小玲珑的小泉,真是赏心悦目!

我注意到拓也不自觉的缩了缩身子,似乎像被兄弟俩给比下去了。别说他了,我也被比下去了!想想拓也他们,也是常夸我"如花似玉"、"明眸皓齿",现在,小泉站在我面前,我只觉得自惭形秽。

啊,不说这个,我们该讨论正事去了。哈哈!真没想到,看着闷闷的"铁三角",竟个个有主意,这不由得令我对他们刮目相看了。哦,兰萱,可怜的兰萱,这下要被大家折腾惨了!

事情就这样敲定下来,十五天后,友树和兰萱在苍山脚下、洱海之畔举行婚礼。友树说了,这个婚礼有"苍山为证,洱海为凭",算是名副其实的山盟海誓。友树在我们家住了十多年,我这二愣子竟看不出来,友树原来这么浪漫的啊!

我不知道婚礼那天是怎么过的,只知道,我身体里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八年了,自从那次不慎流产后,我便再没怀过孕,没想到在云南......兰萱啊,你真是我们家的福星!兰萱,你来得好,来得妙!

快乐的时光,像飞一般的过去了。友树和兰萱的婚礼已经结束,纯平一家早早离开了,二辉兄弟和小泉又住了一些日子,三人思念留守在家的孩子,几乎快要思念成疾,拓也和我也差不多,很想念留在家里的起轩。实在不能再拖延,我们必须各自回家了。

终于到了离别时刻,大家送小泉和二辉兄弟,一直送到机场。辉二拉着小泉,说:"小泉,该走了!数码世界那么远,大家都可以去!意大利算什么,那是你的老家啊!改天我们有的是机会回去!各位,后会有期!"

我和兰萱,一看小泉真的要走了,就都抱着她不放。就在这么短的一段时间内,我们这三个女人便已建立了深厚的友情。"不行不行,我舍不得你,我不要和你分开!"我喊。"这一分手,我们何时还能再相见呢?"兰萱说。"我们说好,今天谁也不许掉眼泪的!我们不要再为别离伤心,人生就是四个字:'悲欢离合'!有悲才有欢,有离才有合!"小泉安慰着我们,眼里却迅速的湿润了。

二辉兄弟一拉小泉,小泉松开了握着我和兰萱的手,一步一回头的和他们进了机场。我、拓也、友树、兰萱开始拼命挥手,喊着:"再见再见!珍重珍重!"

"再见!再见!再见!......"我们双方都拼命的喊,他们就在这一片喊声中,越走越远,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团聚的惊喜,总在离别后!如今,友树和兰萱正式加入了我们这个快乐大家庭,而这个快乐大家庭,总是最吸引朋友的!以前是拓也,后来是友树,再后来是兰萱。想起这个,我忽然充满了信心。挽紧了拓也,我和兰萱与友树携手,走向了耀眼的阳光里。

番外5:友树的婚礼

警告:本篇文章脱胎自《还珠格格之天上人间》末尾部分,人设与原著动画存在出入。不喜勿入!

就在辉二和拓也重逢三个月后的晚上......

在辉二家的客厅里,由于这天餐馆里客人特别多,刚刚结束一天工作的辉二、小泉、辉一三个人,都累得像脱了一层皮,个个形容憔悴,狼狈不堪,东倒西歪的瘫在沙发上。忽然,辉二的手机一响,他接听完电话,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大家,喜悦的说:"我们赶紧准备准备。三天后,我们三人出发去云南大理!"

大家全部精神一振,打瞌睡的小泉也惊醒了。她跳起身子,急切的问:"我们又要出去玩啊!听说大理家家有水,户户有花,是个风景如画的地方,是游客梦寐以求的天堂!不过,这么急匆匆的,想必不是游山玩水这么简单吧?"

"没错!刚刚拓也打电话来,说友树马上就要结婚了,他和女友准备在云南大理办婚礼。这次叫我们去,是商量婚礼事项的。纯平和他的妻子也会同去!拓也和尚琪就不用说了。我听拓也说,友树的女朋友宋兰萱,是尚琪的表妹,比友树小整整七岁!拓也夫妻俩怎么可能不去呢!"

小泉忍不住,哇的一声,就发出了欢呼,狂喜的喊着:"哇!真不容易!友树单身了那么久,我一直认为他是个不婚主义,没想到他要结婚了!缘分这个东西真是奇妙!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喊到这儿,正好木村朋子送食物进来。由于朋子一天天老去,辉一辉二不放心她一个人待在日本,因此把她接到身边奉养。小泉见到她来,一下子扑进朋子的怀里。"妈妈!我们那六个人中,连一直单身的友树,也要结婚了!我太感动了!太感动了!"小泉太兴奋了,语无伦次的喊着。

朋子十分感动的把小泉拥在怀里,对辉二说:"真的很不容易!这下你们那几位生死之交,总算全部成家立业了!你们赶快吃东西,吃完东西,就该好好准备准备了!"

"就是就是!"辉一赶紧接口,"友树要结婚了,新娘是首尔大学宋士达教授的女儿,才貌双全。我们得去恭喜他!好了,我们赶紧吃东西吧!"

三天后......

这天,风和日丽,鸟语花香。大理的天空,特别的蓝。洱海的水,特别的绿。大理的古城,特别的古色古香。六个人以及尚琪、兰萱她们,嘻嘻哈哈的走在大理的街道上,个个神清气爽,精神抖擞。友树看起来风度翩翩,比所有人都兴奋。大家正在研究友树和兰萱的婚礼,应该用什么方式。一行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云南大理这边,百夷人的婚礼有没有什么特色?让友树和兰萱,用百夷人的婚礼如何?"辉一说。

"百夷人结婚,是载歌载舞的,许多跳舞的姑娘,陪着新郎去迎娶新娘!"辉二笑着解释。背包客就是不一样!去过很多地方,了解的事情也多。

"为什么要用百夷人的婚礼呢?"纯平和他的夫人满脸不解。拓也了解辉二心中想法,笑着说:"因为友树自己说要在大理结婚啊。入乡随俗对吧!"

"不不不!我认为,我们不要分民族,不要分国家,我们来个混合大婚礼!要多热闹,就有多热闹!"小泉不以为然,急急的建议道。

"怎么混合呢?到底你们打算怎样?"友树一脸懵。"不如,我们弄一个花船婚礼,如何?用一队小船,上面张灯结彩,挂满鲜花。其中一条,全部用红色罗帐,布置成喜船!"小泉想了个主意,兴高采烈的说。

拓也一听,兴奋的不得了,喊着:"尚琪,我们两个再结一次婚好不好?这个船队的点子,就留给我们两个吧!还记得咱俩的新婚之夜,我们这俩傻子竟然大呼小叫的看了一晚上球赛,真是白白浪费了!"

尚琪听见拓也嚷嚷的内容,暗暗腹诽:"那天明明是你笨手笨脚,把我弄得很痛!不过这会大家都在场,我不能,也不好意思把事情说破。罢了,暂时放过你,给你留点面子吧!下次再这样,我就......嘿嘿!"

"那......我与辉二也要和小泉再结一次婚!想当初我们的婚礼太过简单,连一个亲朋好友也没来,真真无趣极了!"辉一也兴奋的说,"我们就来个载歌载舞吧!"

"载歌载舞?这个点子也很好!我们也可以参加!"拓也又说。"你们搞什么?"友树笑着嚷,"要大家研究一下我们的婚礼,你们这些结婚十多年的人,凑什么热闹?我听起来,花船的点子很好!拓也哥,你抢什么!"

"哈哈!"拓也没心没肺的笑,"我现在很兴奋,什么都想抢!""我觉得越简单越好,不要太铺张了!"兰萱羞羞答答的说,"结婚是两个人的事,为什么要惊动全天下呢?"

"怎么会是你们两个人的事呢?"辉二说,"我们大家辛辛苦苦熬到今天,就靠你们的结婚,写下最完美的一章!你们两人的婚礼,是我们大家的事!我提议,先是船队,再是迎亲队伍,新人拜完天地,到了晚上,再把百夷人的'火把节',缅甸人的'点灯节'都用上,狂欢它一天一夜!"

"啊?要这样折腾我啊!我不要!"兰萱睁大眼睛。尚琪乐得手舞足蹈,笑着,叫着:"兰萱表妹,你不要也得要,我听起来就很过瘾!哈哈!好极了!婚礼什么时候举行,咱们赶紧去挑日子!"

大家谈论得兴高采烈,这个也有意见,那个也有想法,真是人人参与,个个欢欣。就这样,友树和兰萱的婚期定在半个月以后,大家决定采用辉二的意见,用少数民族的婚礼形式,什么迎亲队,船队,火把晚会......全部上场,大家就开始积极的筹备婚礼。

其中,小泉负责制作和采买大家的衣服头冠和饰物,纯平夫妇负责画婚礼场地设计图、布置船队,拓也和尚琪负责组织迎亲队伍,辉一和辉二负责婚礼当天的菜色调制......大家忙得是热火朝天。

一切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在婚礼之前,大家找了一天,开始游苍山。苍山有十九峰,峰与峰之间,都有小溪。山特别的青,水特别的绿,天特别的蓝,云特别的白。大家有无数的话要说,过去未来,谈也谈不完,每个人的兴致都很好。尤其是小泉,就在这短短的十来天,她已经和尚琪、兰萱以及纯平夫人混得很熟了。几个女人之间,有说不完的话。

终于,到了友树和兰萱结婚的日子。

这天,在碧波如镜的洱海上,一溜小渔船排列着,船上,堆满了鲜花。船蓬上,用红布贴着大大的喜字,打着红绸结,船员都是红衣,有的举着喜牌,有的划桨,有的奏乐......整个船队,缓缓前进,红船绿水,如诗如梦,美丽无比。

第一条小船是乐队,一色红衣的乐队,奏着喜乐。第二条船特别大,布置得美轮美奂,是新娘的船。三、四、五条是仪仗队。第六条后面都是亲朋好友的船只,全部举着喜字的红牌,绕着湖边,划向码头。

在新娘船上,兰萱一身百夷人的新娘装,头上是顶银制的头冠,镂空的银花颤巍巍的竖在头上,垂着美丽的银流苏。她端坐在花团锦簇中,四周围着红色的帘幔,映红了兰萱的脸。尚琪和小泉充当喜娘,一边一个围绕着兰萱,两人也是百夷女子的盛装。尚琪是红色的,小泉是紫色的,也分别戴着有流苏的帽子,和尚琪平日的球衣、小泉平日的工作服完全不同,好像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美女。两人满面笑容和喜气,不时悄看兰萱,忍不住吃吃的笑。兰萱很紧张,却被两人弄得常常要笑,醒悟过来,又赶紧正襟危坐。

在路上,友树坐在一顶滑竿上,在乐队和仪仗队的簇拥下,吹吹打打,走到洱海去迎亲。拓也和辉一辉二以及纯平,还有友树的大哥友文(动画片中未提及,名字为本文杜撰),充当男方伴郎,也穿着华丽的百夷服装,随行在友树身后。许多百夷族的男女青年,跟着迎亲的队伍一齐前进。大家浩浩荡荡,迤逦的走向洱海的码头。

迎亲队伍吹吹打打到了码头,正好船队也吹吹打打陆续靠岸。新郎下了滑竿,亲自走到码头的木桥上来迎接新娘。尚琪和小泉,已经搀着盛装的兰萱下了船。早有百夷族的青年,抬来打着如意结的新娘滑竿,代替花轿。兰萱羞答答,在大家搀扶下,小心翼翼的上码头,再上台阶。友树看到如此美丽的新娘,几乎眼光都移不开她。看到她步履维艰,就什么也顾不得,忘了自己是新郎倌,上前一把抱住兰萱,把她抱上了滑竿。这样忘形的一个举动,惹得所有群众疯狂的大笑和鼓掌,也把新娘羞得满脸通红。友树这才惊觉的笑笑,不好意思的坐上新郎的滑竿。两顶滑竿抬了起来,新郎新娘高高的坐在滑竿上,在百夷族青年的吹吹打打下和无数男男女女的簇拥下,浩浩荡荡的向礼堂走去。

到了礼堂大门,尚琪才用红喜巾,蒙住了兰萱的脸。新郎和新娘被搀扶着,走进大厅。

友树父母端坐在礼厅正中。兰萱被尚琪和小泉搀扶着,和友树走到两老面前站定。满屋子宾客,笑着,闹着,议论着。拓也当司仪,中气十足的高喊:"一拜天地!"尚琪和小泉扶着兰萱,和友树面向门外,行礼如仪。"再拜高堂!"兰萱和友树转向友树父母,再度行礼如仪。"夫妻交拜!"兰萱和友树面对面站好,彼此对拜。"送入洞房!"

鞭炮声噼里啪啦响起,尚琪把兰萱的红绸交到友树手里,友树就牵着兰萱,在亲友的恭喜声中,在花瓣的飞撒下,走向新房。对友树和兰萱来说,这一条结婚之路,简直像闪电一样快。从三个月前在拓也家的惊鸿一瞥,一直到走到洞房,两人都恍然如梦,充满了不真实感。

进了新房,一切就按照惯例,兰萱蒙着喜帕,端坐在床沿,友树站在床前。友树的大嫂巧柔(本名左巧柔,比友文小十岁。她的弟弟左照男,曾经与千晶和胜春、铁平一起在数码世界冒险。)捧着喜秤,笑盈盈的站在一旁。纯平夫人站在新郎另一边,兴高采烈的念着:"请新郎用喜秤挑起喜帕,从此称心如意!"

友树拿起喜秤,挑开喜帕,露出兰萱那张"半带羞涩半带情"的脸庞。她低垂的睫毛下,掩映着一对清亮的眸子,弯弯的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那种高雅,那种清丽,那种脱俗的美,简直让人无法喘息。友树痴痴的看得出神了。尚琪忍不住,就开始笑场。这一笑,好像有传染性,小泉也跟着笑,拓也和辉二,也跟着笑。大家这样一笑,友树忍不住了,也傻傻的笑起来。兰萱赶紧低俯着头,唇边那浅浅的笑,就变成深深的笑。房里挤满客人,个个都嘻嘻哈哈的笑开了。

尚琪换了交杯酒上来,小泉清清嗓子念:"请新郎新娘喝交杯酒,从此长长久久!"友树一听到"长长久久",就赶紧拿了酒杯,一个箭步上前,就和兰萱喝起交杯酒来。

小泉脱口惊呼:"哇噻!他们已经是'急如星火','迫不及待'了!"此话一出,一屋子宾客哄堂大笑,尚琪她们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兰萱羞得面红耳赤,可是,唇边那深深的笑,已经漾开到整张脸庞上了。

婚礼总算完成,但是,晚上还有"火把庆典"。无数无数的火把,从四面八方聚拢,迤逦前来,把原野照耀得如同白昼。尚琪和小泉,带着一队人,在火把的簇拥下,抬着兰萱进场。另外一边,拓也和辉二带着一队人,也高举着火把,抬着友树进场。两队汇合以后,放下滑竿,在欢呼声中,一对璧人走下了滑竿。许多百夷族和其他少数民族的青年男女,成双成对的聚集在草原上,把无数的火把插在地上,就一对一对的,手挽手跳着舞,欢庆婚礼。

友树和兰萱,被好多年轻人包围着,也学习着少数民族那样跳着舞。友树虽是身经百战,这时,却弄了个手忙脚乱,不好意思的说:"这个跳舞,我可是外行!""我难道不是吗?"兰萱说,看着四周那些高举着火把,唱着歌的青年男女,惊叹着:"如果我父母还活着,看到这样的婚礼,一定吓得昏过去!"

友树挽着她,低头看她,宠爱至极的说:"兰萱,我何德何能,居然能够拥有你!""希望几十年以后,你还能对我说同样的话!"兰萱仰望着他,深情的说。"几十年?"友树夸张的喊,早已心醉神驰了,"几百年以后,我还要跟你说,你永远是我的新娘!你看,这个婚礼,是我们大家煞费苦心设计的!有'苍山为证,洱海为凭',算是名副其实的'山盟海誓',从白天闹到晚,表示'朝朝暮暮,永结同心'!"

兰萱的眼睛,闪亮如星,柔情似水。"你再说下去,我就醉了!""醉吧!人生难得几回醉!"友树说,"跳舞吧!不管会不会跳,我们跳吧!"

两人就陶醉的酣舞着。

小泉和辉一辉二也跳着舞,小泉看着兄弟俩,快乐的、疑惑的问:"辉一,辉二,我们的喜怒哀乐,为什么这么强烈?一般人也是这样的吗?""不会,有些人一辈子都没认识过'爱'!"辉二说。

"会有这种人吗?那不是太可怜了!"小泉惊愕的问。不认识爱,那岂不是白白来到人间走一趟?"如果他根本就不认识爱,他也不会可怜,他浑浑噩噩度过一生,没爱就没烦恼,说不定反而很平静。爱的本身,就兼有'痛苦'和'狂欢'两种性质,所以我们动不动就惊天动地,死去活来!爱的负担是很沉重的!"辉一深刻的说。

"可是,我宁可像我们这样!我宁可要这份沉重。你们知不知道,我前半生所有的快乐全部加起来,也没有和你们在一起之后来得多!自从你俩对我说出那番振聋发聩的话,使我打消寻死念头后,我就觉得每个日子都是上苍给我的恩惠!真的!能够这样看着你们,感受到你们的快乐,我就飘飘欲仙了!"小泉兴高采烈的说。

"傻小泉!"兄弟俩感动极了,笑着。他俩忽然笑容一收,盯着她看,异口同声的说:"你好可怕!""我好可怕?怎么可怕?"小泉睁大了眼睛。"男人,常常把一生的爱,分给很多的女人,每个女人分一点!你却像一个大海,汇集了我们全部的爱!把其他女人,都变成虚无!你怎么不可怕!"

小泉笑了,深深的凝视着双生子,想着他们为自己的付出,心里满溢着爱。

尚琪和拓也也在跳舞。尚琪一面跳,一面笑,笑得脚步大乱。"你今天怎么搞的?害了笑病吗?怎么一直笑个不停?"拓也问。"没办法,我好想笑!"尚琪边笑边说,"看到无依无靠的兰萱终于成家了,我的心里真的很高兴!我就是想笑嘛.......哈哈哈哈哈!"尚琪又笑,笑着笑着,不跳了。

"跳舞呀!难得这样狂欢一次,来,跳舞!"尚琪一张俏脸红红的,笑着说:"不知道可不可以跳。""什么叫做可不可以跳?咱俩早已从球队退役,以后再没机会上场比赛。虽说我们还当足球教练吧,可最近也没有需要我们教导的球员。现在哪有什么人不许你跳舞?"拓也不解的问。

"我有点怕怕的,还是不跳比较好!"尚琪低下头去。"你怕什么?"拓也诧异的说,"别怕别怕!我都不怕,你又怕什么!来,难得我想跳舞!跳!""等我问一问......"尚琪吞吞吐吐的说。"问一问,问谁?""南儿!"尚琪扭扭捏捏的说了两个字。"谁?谁?谁?"一根筋的神原拓也根本不明白个中关节。尚琪见拓也实在转不过弯来,这才喜滋滋的说:"南儿!我们的南儿!神原南!这下名副其实了,是在云南有的!"拓也这才回过神来,惊喊出声:"尚琪,你又怀孕了!"

拓也喊得好响,小泉等人全部停止跳舞,惊看过来。只见拓也抱着尚琪,高兴的转圈圈。大家都忘了跳舞,围绕过来,全部惊呼:"尚琪,你有了?""我想是的。"崔尚琪羞涩的点头。小泉说:"我猜,一定是个女孩!就像大理的山水一样美!""你怎么知道?"辉二笑着问,"凭直觉,女人的直觉!"尚琪喜滋滋的拍着拓也的手腕:"拓也欧巴,你快把我放下!在这个喜庆的日子,我们可不能让上次的悲剧重演!"拓也一听,吓得连忙把尚琪放下。"真好,这下我终于要有女儿了!尚琪,我可爱的老婆,你只管放心!我这次一定克制克制再克制,小心小心再小心!"

拓也和尚琪笑得好开心。这个新的喜讯,使原本就高昂的喜气,更加炽热。他们一行人,全部笑得好开心。就连躲在一旁讨论科研的纯平夫妇,也不由得被这份喜气给感染。

那些百夷青年,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他们从大家的神情看出,大家说的一定是喜事,乖觉的他们自然也过来分沾着他们的喜悦。他们个个笑着,拿着火把,热热闹闹的跳过来,很有默契的,把这一群幸福的人,簇拥在中间。然后,跳舞的人向后仰,火把也跟着后倒,像一朵灿烂的火花绽开。四组相拥的人,彼此深情凝视,站在中间,像是花蕊一般。

这场"火舞",后来被小泉形容成"最有热力的婚礼",常常把这个盛况,讲给她的儿女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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