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羅勒和凡維亞吃了晚餐後回到援助院，看到奈絲，他單刀直入地說自己想離開援助院，奈絲當然皺起眉頭說羅勒現在還年輕，援助院會盡力撫養羅勒的，所以不需要急著跟隨交情不深的人離開，她特意強調‘交情不深’四字，並且看向凡維亞，視綫中全是厭惡，她心裏一定想凡維亞用了不少甜言蜜語拐騙羅勒以達成某些目的。

羅勒堅持他的決定，說：‘他是我媽媽的朋友，我相信他。’

奈絲急了：‘那他可以經常來探望你呀。我們援助院的責任就是令每一個有需要的孩子安全地長大，我絕對可以保證你留在這裏會過得很好。沒必要跟著這種人。’

羅勒想説凡維亞對他很好，凡維亞便踏上前，掛著笑對奈絲說：‘我認爲讓羅勒自己選擇比較好，始終以後的事誰也説不準，總不能把孩子當作是金絲雀養吧？再者，我絕對有足夠的能力保護好羅勒。’

奈絲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來回回，看到羅勒的堅持和凡維亞滿是陰霾的目光，奈絲額邊有冷汗滴下，最終還是不情願地讓羅勒跟著凡維亞，羅勒臨走前，奈絲正色對凡維亞說：‘羅勒也算是在這裏待過，我們以後會偶然上門探訪，看看羅勒的情況。’凡維亞露出客氣的微笑說：‘當然。不過還是希望援助院能給羅勒一點空間。他應該走他想走的路，誰也不應該插手，援助院也好，大家族也好，甚至王室，也沒有這樣的權力吧？’

兩人的對話意味深長，羅勒一時不太明白他們在說甚麽，只見奈絲的臉色很差，看來她有把柄在凡維亞手中。

凡維亞很快辦妥了手續帶走了羅勒，在夜街上走著，羅勒偷看凡維亞的臉色，平靜得無法看出任何東西來，羅勒想問清楚，但想想還是算了，那是羅勒該知道的事的話，凡維亞不會這麽隱晦地和奈絲說。

凡維亞大概猜到羅勒想甚麽，貼心地開口說：‘你願意離開那種地方實在太好了。那種地方掛著好聽的名字，做的事其實不怎能見光。’凡維亞既然自己解釋，羅勒用心地聽他說，問：‘那不是普通的援助院嗎？難道還會販賣人口？’

凡維亞嗤笑一聲，不屑道：‘那倒還好。所有援助院都由王室管理，巴索法那傢夥物盡其用，說要確保每一個國民的生活美好，在援助院上花了不少功夫。那些孩子成年以後也會和援助院有密切的關係，感恩圖報是一件好東西，不論從品德的角度還是利益的角度來看。誰知道在裏面待久了，會被指示做出甚麽事來呢。’

羅勒聽懂凡維亞的話了，他問：‘既然如此，爲甚麽沒有人發現？’

‘知道的人要麽懶得管，要麽不想管，始終利益這種東西，誰不想要呢。’

羅勒不説話了，這麽説的話，凡維亞的確幫了自己。他低聲說：‘謝謝。’凡維亞捕捉到那小小的聲音，輕快地說：‘不用。既然説了要幫你，就要全力以赴。’

羅勒想自己是有多幸運才在這個時候剛好遇上凡維亞這麽好的人。凡維亞一邊走一邊偷看羅勒兩眼，羅勒微微低頭走在他身後，那模樣惹人憐愛，凡維亞有點想抱住他的肩，抱上去的手感應該不錯。凡維亞馬上意識到自己在想甚麽，連忙將腦中的念頭甩走，說：‘這兩天你沒有地方住，不如我帶你到我工作的地方暫住兩天吧。’

‘這不會妨礙到你和你的雇主嗎？’

凡維亞搖頭，看著城中心某一棟房子說：‘他一定很歡迎你。’凡維亞轉向羅勒，背後展開漆黑的翅膀，羅勒早就見過凡維亞的翅膀了，當時沒好好看，那翅膀和蝙蝠翼差不多的，展開來給人遮天蔽日的錯覺，一大片黑暗籠罩在他身上，仔細看，翅膀的骨架似乎反射著月光。凡維亞微微彎腰，羅勒看到凡維亞異瞳，一金一紅的色彩吸引了他的目光，能看到凡維亞眼中的柔情。羅勒曾經見過這種感情，在傑夫身上見過。

‘我們飛過去吧，走過去的話頗遠的。’凡維亞伸出手，羅勒遲疑了一下，然後扶著凡維亞伸出的手，凡維亞彎腰將羅勒橫抱起來，輕聲說：‘你累了的話可以睡一下，其他事交給我就好。’凡維亞拍拍翅膀就飛起來，在建築物上飛行，冬天的夜風刺在臉上，羅勒根本睡不著，低頭看，看到萬家燈火，灰白的炊煙在夜色中格外顯眼，與別不同的靜謐包圍著他們。羅勒悄悄地將頭靠在凡維亞胸膛上，發現他的體溫比一般人高一點點，加上他的身體都變成狼形，靠上去既溫暖又舒適，羅勒不禁貼近凡維亞的身體，在凡維亞的遮蔽下，連夜風也減弱了，淺金色的髮絲飄飛，模糊了視綫。

很久沒有感到這麽平靜了，羅勒想，也許凡維亞真的值得他信任。此時睡意來襲，眼皮合上又打開，最終羅勒在凡維亞懷中睡著了。

凡維亞回到歌尼家，發現羅勒睡著了，一臉平靜，凡維亞這才好好看看羅勒的樣子，他和他的母親長得很像，差不多有八成像，皮膚光潔，白裏透紅，處處透著少年獨有的純真和靈性。五官端正，每一處都不是特別出衆，然而組合起來就是要命的好看。

凡維亞抱著羅勒進屋，和伊維爾打了招呼，在伊維爾伸手撫摸羅勒之前將羅勒抱到自己的房間。小心翼翼地把人放在床上，蓋好被子，確認溫度恰好到處，在床旁邊放一張凳子，上面放上一壺溫水和一個杯子，用火元素溫著。凡維亞握著羅勒的手坐在床邊的地板上，他也不知道自己爲甚麽要這麽做，仔細想了想，是爲了確保有人陪著這孩子吧，免得他從噩夢驚醒過來後發現自己又是獨身一人。

凡維亞打開傳送門拿了一張被子裹住自己，只有一隻手臂伸出去握著羅勒的手，羅勒的體溫從手心傳來，那溫度竟比任何東西都要熾熱。那溫度搞得凡維亞心猿意馬，凡維亞從未有過這種感覺，就算看到菲安瑪，他也不會受菲安瑪身上的絲度葛夫可家血統影響，菲安瑪曾經贊揚過他這一點，說他是個意志堅定的人。

在這一刻，凡維亞堅定的意志就失蹤了。

他想守在這個孩子身邊，不過是兩天，他就得出這樣的結論，不是因爲他的身世、外貌、遭遇，而是因爲他就是他，就是一個能吸引凡維亞的靈魂，一個讓凡維亞覺得可以奉上自己所有忠誠的靈魂。

凡維亞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他看了羅勒幾眼，又忍不住多看幾眼，最後視綫黏在羅勒身上了，他看著羅勒的睡相，月光透過窗戶照進來，襯得羅勒的皮膚白皙，那雙唇也格外殷紅，鮮艷欲滴。凡維亞吞吞口水，心跳好像加快了，他緩緩彎下腰，他和羅勒的距離越來越近。

他們之間只剩一隻手指距離時，凡維亞能聞到羅勒身上很淡很淡的香氣，起初不會注意到，當注意到時，已然被那甜膩的香氣包圍。

凡維亞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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