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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各人有各自的過去

[db:作者] 2025-07-20 23:23 5hhhhh 8400 ℃

在醒來的時候,他在醫院的病床上。

旁邊是窗戶,外面天色已暗,甚麼也看不見。

羅勒想起失去意識前的事,是身上染著血的傑夫,和死去的父母。

傑夫!

強烈的憤怒充滿心頭,羅勒想坐起來,全身卻用不上力,只能抓著床邊的扶手下床,下了床,雙腳也沒有力氣走動。但他依然盡力提起腿往門口走,他跌倒,然後爬起來,繼續走,顧不上自己發疼的身體,他現在已經接受了父母的死,才想起自己剛才的衝動,竟然忘了問傑夫究竟發生甚麼事了——雖然心底裡已經料到不會是甚麼好事。

他心中還抱有一絲希望,他希望傑夫說的是真的,他並沒有殺了他的父母,一切都是誤會。

既然如此,他為甚麼不解釋清楚?

傑夫提著冰刃刺向安的那一幕,他這輩子也忘不了。

這樣矛盾的心情充斥心胸,支撐著羅勒前進的只有對傑夫的執著,他明明覺得傑夫是殺人兇手,卻希望他不是,現在,他只能去找傑夫,確認發生了甚麼。

到底。。。發生了甚麼?

正要進門的護士見了羅勒,轉頭出了病房往走廊大叫:‘醫生!今晚送來的那個孩子醒了!’護士小步跑向羅勒,在他面前蹲下,和善地問:‘沒事嗎?有什麼不適嗎?’

羅勒搖頭,一個男醫生此時趕到,一下子將羅勒抱回床上檢查,並無大礙。

‘我沒事,我要去找傑夫哥。。。’羅勒掙紮,護士在一旁幫忙按著他,不讓他亂動,聽到羅勒這一句話,他們倆對視一眼,醫生乾咳一聲,說:‘請你聽了不要太激動。。。他,可能被燒死了。’

羅勒愕然,顯然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傑夫哥哥被燒死了?怎麼會起火的?他怎麼死了?

傑夫不是答應了自己的嗎?

‘啊。。。啊。。。’羅勒並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聲音也在顫抖,他的眼淚填滿了眼眶。死了?要是他當初能冷靜下來聽傑夫說的話,他會死嗎?

這是夢吧?

是夢對吧?

傑夫哥哥並沒有死,並沒有死

羅勒的眼淚奪眶而出,他失控地尖叫:‘有甚麼搞錯了吧!?他沒有死!傑夫哥哥沒有死!還有亞倫呢,我的貓呢!’醫生和護士大驚失色,連忙按著他,讓他冷靜下來。

‘冷靜。。。’

‘我明明看到他拿著。。。’

醫生撫摸羅勒的頭:‘你的精神很不穩定,可能是記錯了,冷靜下來,不要想那些事。’

‘不。。。’羅勒抱著自己的腦袋,‘怎麼可能記錯。。。’

他這輩子也忘不了那一晚。

‘不可能的。。。我要回去!我要親自看清楚。’

‘噓!冷靜。。。’護士使力箝制著他,醫生柔聲說:‘我知道這很難接受,但你要堅強,節哀順變。’醫生臉有難色:‘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羅勒抹一把眼淚,知道現在堅持也做不到甚麼,等離開了這裡再想,於是讓醫生說吧。現在沒甚麼事能讓他更加心碎了。

‘你被送來的時候我們替你做了一個詳細的檢查,發現你身體裡有貴族的血。根據你的出生證明,你出生時因你的情況惡劣而推遲了做證明文件的時間,後來再做檢查的時候,確定你是人族。雖然屍體,呃,無法辨認,但我們目前沒有看到任何貴族的跡象。’

羅勒忍不住問:‘你到底想說甚麼。’

醫生摸摸下巴,面露難色,護士對他使眼色,醫生只好不再兜圈子,單刀直入地說:‘你喝下了大量貴族的血,成為了“完全亞貴族”了,而那些血,極有可能來自兇手。’

‘完全。。。亞貴族?’對羅勒來說,他當然知道這個字是甚麽意思,但他無法將現況和這個字扯上關係,醫生以爲羅勒不知道這個字的意思,百感交集地拍拍他的肩說:‘好好休養,你長大後便明白是甚麼事了,護城軍叔叔很快來問你一些事,然後他們會送你到援助院,以後要堅強地活下去。’

醫生轉身給羅勒找來了鏡子,羅勒看到自己的倒影,一個陌生的倒影。鏡中的自己,臉還是那個樣子,讓自己陌生的,是一雙銀瞳,看到這對眼鏡,羅勒不禁呆了。

醫生見狀,急忙拿走鏡子,讓羅勒躺下休息,生怕他會再次激動起來,給他餵了安眠藥,睡意襲來,羅勒卻不想睡,他還有更多事想知道,他想知道到底發生了甚麼、真相、和傑夫的生死,他盡力讓自己清醒著,緊抓著床單,然而,那手漸漸地鬆開了。

他睡著了。

‘他怎麼樣?’醫生見護城軍走出病房便問。護城軍在羅勒睡著後沒多久就來了,醫生只好叫醒羅勒。

那來盤問羅勒的護城軍搖搖頭:‘不行,他一定嚇傻了,說的和我們找到的完全不一樣,說還有一隻貓,他的傑夫哥哥還沒有死甚麼的。。。’醫生嘆一口氣:‘那孩子太慘了。’

護城軍跟著嘆一口氣,附和醫生:‘既然他情緒很不穩定,我想不再問比較好。’

‘好的。’

此時,一個護皇軍來了,他是一個皮膚黝黑的男子,鼻樑上的疤痕讓他看上去很兇狠,他先道明來意:‘我是瑟法-柯塞道夫,護皇軍第二小隊,我的隊長連亞-可普讓我來看看案件調查的情況。’

護城軍開玩笑道:‘這案子連護皇軍也關注起來了嗎?’

‘沒辦法,事態嚴重,巴索法殿下一收到醫院的消息就派人來了。’

‘來吧。我們到外面說。’護城軍示意,他們兩個走出醫院,醫生在這個時候進去安撫裡面哭成淚人的羅勒。

在醫院多留了一天,護士便帶羅勒去援助院了。羅勒很清楚他的現況,失去父母和家的他連起居飲食也成問題,只好去只有孤兒和流浪漢居住的援助院,直到有能力自力更生。

他從護城軍口中聽到了,他家裡有三具屍體,幾乎被燒成灰,他們找到幾根黑色和金色的頭髮,除此以外,基本上沒有任何線索查實屍體分身,只能靠體型推斷出有一名女性,相信是安-巴琳-美芬頓,還有一個孩子,也即使說美芬頓夫婦的養子,傑夫。加上羅勒的描述,剩下的屍體只能是格吉達-美芬頓。

羅勒已經接受了家人的死,只好乖順地隨著護士到援助院,那裡的門口有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婦,帶著溫暖的微笑迎接他,她一身簡樸的綠色長裙,頭髮用頭巾包起,只露出黑色的前髮。

那個女人是琪安娜拉,她帶羅勒進了援助院,裡面還有一個帶著眼鏡的中年女性,奈絲,負責文書工作,她接過護士給的資料,翻開看看。

‘羅勒-美芬頓。。。’

雖然羅勒知道自己是叫羅勒-伯切-美芬頓,但媽媽説過對其他人自我介紹時只能説是‘羅勒-美芬頓’,所以羅勒也沒有反駁,等確認了資料就能入住了。

在自己的宿舍逛了一圈,這裡除了宿舍和花園以外沒甚麼東西,宿舍房間不大,門口左邊有一張木床,床的對面,即是門口右邊有一個成人般大的衣櫃,衣櫃旁的是陳舊的書桌,案頭上有油燈,白色紗罩已經泛黃了。

‘可以了嗎?’琪安娜拉帶羅勒走了一圈,熟悉環境,‘以後便要一起生活了。’

‘琪安?’琪安娜拉讓他這麼叫她的,雖然羅勒不是很願意,也不太習慣以暱稱叫別人,‘嗯?’琪安娜拉微笑。

‘我的家。。。會怎樣?’

‘那個啊。’琪安娜拉的食指抵在下巴,‘你是唯一的繼承人,房子以後一定屬於你,不過護城軍正在調查,等調查完畢了,再翻新一下房子,每一個星期也能帶你回家看看喔。成年以後你可以回去住。’

羅勒趴在門口對面的窗戶上,遙望向家的方向,輕聲道:‘是嗎?’聲線輕得只有自己能聽見。

‘還有其他事嗎?’

‘沒有了。’

琪安娜拉看著那單薄而孤獨的背影,就算擔心也無濟於事,只好關上門:‘休息一下吧,你累了。’

今晚,是一個不眠之夜。

羅勒一直睡不著,他腦中只有傑夫最後的話。

‘你還要記住我的名字,傑夫-萊昂-維爾帕特,其他事遲點。。。’

究竟是甚麼意思?為甚麼傑夫哥哥會有內名?維爾派特家族不是貴族嗎?他騙了自己?

是啊,他騙了自己。羅勒握緊他的小拳頭,緊咬雙唇,痛感並沒有阻止他咬唇,直到有血腥味才放開唇瓣,他無聲地哭了,手臂壓在雙眼上,心好像在抽搐,淚珠從眼眶湧出,帶著哭腔地小聲說:‘騙子。。。騙子。。。不是說等我找到你嗎?傑夫哥哥,你爲甚麽。。。’

此時,在巴瑪城的皇宮中,一個看上去大約十多歲的黑髮少年聽到一把熟悉的聲音叫他名字,回頭向一個方向望去,身體有一瞬間不受控制,想朝那個方向飛奔過去,但他控制住自己。他現在正幹著正事,不能分心。

‘呵,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你。’

傑夫聞言,看向說話那人的方向,皺起了眉頭。

大事不妙。

羅勒哭了一陣子,一想家,心就難受得要死,再想到傑夫,就更加難受了。腦中的回憶揮之不去,一直在羅勒腦中閃過,提醒他他已經失去這一切。周圍一點聲音也沒有,只有羅勒的哭聲,和回憶中的聲音。羅勒心生一計,跳下床光著腳走到窗戶,這裡是二樓,每一間房間的窗外都有凸出的窗框和花槽——因爲沒甚麼人會種花花草草,所以幾乎所有花槽都是空的。

很好。羅勒想,在衣櫃找了一頂兔毛帽、手套和大衣——這都是援助院送的,穿上以後,再穿上自己的絨毛短靴,從書桌那邊拿來椅子,踏上椅子爬上窗臺。

羅勒站在花槽中,花槽是磚做的,應該頗結實,稍微踢踢、跳跳也沒有問題,羅勒放心了,把窗戶關上,他看看樓下,他離地面的花槽大概幾米,直接跳下去很危險,羅勒也沒有把握自己能一下子跳到花槽上而不失平衡。

他記起以前傑夫教他爬牆的事,已經有大半年了吧?他當時的聲音彷彿還在耳邊,但當時手上的體溫已經被飄下的雪花覆蓋。羅勒靠著窗左右看看,外墻的磚頭之間有一條縫,有些磚頭掉出來了,留下一個可以踏腳的洞,也許他可以這樣漸漸爬下去,只要找到落腳點就可以了。

想好計畫,羅勒瞥一眼樓下,兩層樓的高度還是讓他雙腿發軟,他拍拍自己的臉,不讓自己胡思亂想,小心翼翼地踏上花槽的槽邊,那只有一個手掌般闊,羅勒的腳只好前後站,雙腳剛站好,身體失去平衡,失重感讓羅勒心頭一驚,看到地面,令他更加慌張。將重心往內移,身體隨之往內倒,他跳回花槽,雙腿已經沒有力氣站起來了,只好縮在花槽內抱頭喘氣。

剛才太可怕了,掉下去的話會死的。

心跳得很快,失平衡那一刻的恐懼仍繞在心頭,久久不願散去。

傑夫。。。哥哥。羅勒心中叫出這個名字,這個名字彷彿給了他力量,支撐他走下去,心頭那股傑夫給他的安心感還在,他就有繼續走下去的動力和勇氣。

傑夫在的時候就有這種安心感,只要這種感覺一直存在,他感覺傑夫哥哥還在他身邊,一切都不能成為他的障礙物。

他休息了一會兒,等心跳平復下來了,想到家、想到傑夫哥哥,身體又充滿力量,鼓起勇氣再次站在花槽邊上,強迫自己只望向墻壁,深呼一口氣,剛平靜下來的心又開始狂跳。羅勒後退兩步,緊抿嘴唇,手指嵌進磚頭之間的細縫,一隻腳踩在花槽上,另一隻腳踩進洞裏,一直維持著三個支撐點,一點點地爬出外面,要是讓人看見了,看到一個孩子在墻上爬,一定會嚇壞。

問題來了,他往下看,看到地面和自己之間的距離後,他又開始緊張起來了。他看到腳下還有點磚頭沒了,只要他放手,及時抓住磚頭,站穩,就可以了。

一定要抓住。羅勒想著,深呼吸一口氣,心臟呯呯作響,他鼓起勇氣鬆手,下墜的感覺使他馬上抓著墻,幸好他戴著手套,不然指甲一定會被磚頭掀起來,就算他現在帶著手套,手指也隱隱作痛。一抓住了磚頭,羅勒連忙蹬腳,尋找他能夠踩住的地方。

幸好抓得住。

腦中只有這個念頭,他本想撫撫胸口的,不過無法騰出手來,只好頭抵著墻壁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一下,從剛才的下墜緩過來後,他的目光移向一樓的窗臺,窗簾拉得緊密。

只要像剛才那樣爬過去。

可能是已經爬過一次,也可能是經歷過更刺激的感覺,也可能是想見到傑夫,羅勒並沒有剛才那般害怕,順利地爬到花槽上,然後坐在花槽邊嘆了口氣。

‘是甚麼聲音?’是奈絲的聲音。

糟糕。羅勒暗叫,她怎麽聽見的?

‘錯覺吧。’是另一個人的聲音。

‘不會。’奈絲很堅持,‘我明明聽見了,我去看看。’

羅勒聽到她在木地板上走路的聲音,還越來越近,羅勒馬上跳下花槽,躲在花槽下。

‘咿呀。’是打開窗戶的聲音。

‘嗯?沒有人?’

‘都說了是錯覺吧。’

奈絲小小的‘哼’了一聲,關上了窗。走了嗎?羅勒探出頭看,沒有人了,窗簾也拉上了,才攝手攝腳走到花園,鑽過花園的草叢走了。

這裡離家頗遠,連家所在的山坡也看不見,儘管如此,羅勒還是提起腳便跑,只要一直走,總會看到家的。他這麼想。

羅勒獨自在街上奔跑,滿臉通紅,氣喘吁吁,呼出的空氣在冬日的寒冷空氣中變成一團白霧。此時的街上,不僅是他在這街上的。

凡維亞剛剛完成了他的工作,正要回去歌尼家族的宅子,他今晚忙了一個晚上,昨晚也是,沒有好好睡覺的他已經十分累了。昨天夜半忽然受到委託馬上趕到皇宮,誰料趕到的時候萊斯巴家族的人已經搞定了那份工作,白走一趟了。他在夜空中展開魔族的翅膀,單薄的禮服下是毛絨絨的墨藍色狼毛,令他不需要穿上笨重的保暖衣服,全身只有頭部還是人類的模樣,深藍色的頭髮在風中飛揚,一金一紅的眼睛看著露克費特城前進。他往自己的雙爪呼一口氣,搓了搓手,心中慶幸自己的血統,讓自己在這種冰天雪地的天氣下這麼溫暖。在呼熱氣的同時,他看到在白色的街道上有一個小小的身影,在雪地上留下一串腳印。

凡維亞先是驚訝,再看一下懷錶。

一個小孩子在淩晨獨自在街上跑?

好奇心驅使下,他降到地面,落在小孩面前。

一陣風讓羅勒停下腳步,雪花迎面吹來,他不得不把雙手擋在面前,等風平靜下來,他放下手,映入眼簾的,竟是一個瘦削的男子,他比傑夫高很多,外貌和傑夫一樣出眾,他的眼睛很特別,左邊是酒紅色的,右邊是金黃色的,有一種虛幻不實的美感,中分的頭髮十分整齊,不,應該說他全身的打扮也很整齊,身上唯一的衣服一絲不苟,加上臉上和善的微笑,讓羅勒下意識覺得面前的怪人沒有惡意——雖然這麼形容他不太有禮貌,不過他真的很奇怪,他的四肢都是狼的模樣,全身的皮膚除了臉,都有毛髮覆蓋,就像動物一樣,背上還有一雙翅膀。

但羅勒並沒有害怕,因為這個人的目光太誠懇了,讓人無法害怕他。

凡維亞打量面前的小孩,他身上有法力,但不多,難道是亞貴族?還有,這個孩子的氣質、相貌、氣味都讓凡維亞感到熟悉,難道他和凡維亞的朋友有點關係?

他先不問這些事,他蹲下來伸手本想和孩子握手,對方卻看到自己的爪子而後退,凡維亞連忙笑著道歉,把爪子變回人類的手,才執起羅勒的手,象徵性握了一下,柔聲道:‘我叫凡維亞,你呢?’

剛才凡維亞使用了魔法,給了羅勒不少驚喜,卻不是因為這很神奇,而是因為空氣中流過一股看不見的暗湧,就如他以前見過的,這股暗流沒有帶起風,也沒有吹起雪花,但他卻能確確實實地感受這股力量流過。

神奇至極。

凡維亞見小孩臉上的驚喜之情,這對這個亞貴族孩子來說應該不是甚麼神奇的事,他不解地側起頭,提醒了羅勒,他才小聲回答:‘羅勒,羅勒-美芬頓。’

凡維亞的疑問更多了,有姓美芬頓的貴族的嗎?應該沒有,但他記得這個姓氏。‘呃。。。你一個人在這裡幹甚麼?’羅勒遲疑了一下,小孩子沒有戒心,心想這人看上去人畜無害,說給他聽應該無妨,於是一五一十地說了,他說得越多,越不能控制自己的淚腺,剛說到傑夫殺了安,便在一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面前哭起來了。凡維亞也不好受,沒想到說了兩句話便把一個小孩弄哭,心中的愧疚感讓他手足無措。他一向也不擅長安慰別人,看到羅勒的眼淚一滴一滴地掉下,如玻璃一樣晶瑩剔透,掉在雪地上,融化了些許雪花。

凡維亞心中一團亂,手把頭髮揉亂了,這可怎麼辦?他也快要急哭了。

手足無措的他只想要一個辦法,閉上眼睛將羅勒擁入懷中,羅勒剛要說下一句,就跌進一個溫熱的懷抱中,他馬上意識到凡維亞抱住了他,眼淚因為詫異而停下了。

‘不要哭了。’凡維亞低聲道,聽不到羅勒的哭聲,他總算是放心了,他摸摸羅勒的頭說:‘乖孩子。’羅勒記得傑夫也很喜歡這樣摸著他的頭,稱贊他是一個乖孩子。

凡維亞見羅勒不哭了,摸了摸孩子的手,是冷的,凡維亞把自己的外衣脫下來蓋在羅勒身上,說:‘現在時間不晚了,你不應該在街上亂跑。你是想回家吧?’

羅勒吸吸鼻子,點頭。

‘那麼我帶你去吧?’凡維亞提議,羅勒見他能飛,點了點頭道謝。

詢問過羅勒的允許後,凡維亞抱起羅勒在夜空飛翔,羅勒緊抓凡維亞的衣服,感受到一陣風,趕緊閉上眼睛,等睜開等時候已經在半空,城市的夜景一覽無遺。凡維亞問:‘你家在哪裡?’

‘巴瑪城西北部,伊亞第二街六號的山坡上。’

凡維亞納悶,怎麼這地址聽上去那麼熟悉。

在他飛到羅勒的家的同時,他知道為甚麼這個地址這麼熟悉了。

凡維亞飛得很快,羅勒很快便看到山坡平臺上的家,已經燒得焦黑的家。凡維亞落在家前,輕輕放下了羅勒,自己看著燒黑了點房子發呆。

不是吧。。。

羅勒的感受自然比凡維亞更深刻、更痛苦,他看到這面目全非的家時,心都涼了,他想走進去一看,但雙腿被泥土抓住一樣,連多走一步都困難至極。他沈默了很久,久得凡維亞擔心地看看他,在羅勒臉上,只有絕望,還有崩潰。

‘真,的啊。。。’

羅勒的聲音在顫抖,卻已經哭不出來了。

這種刻骨民心的痛,已經超越了讓人想哭的程度。

他的父母、家、傑夫哥哥,全都沒了。

他轉向凡維亞,他的瞳孔縮小,嘴角微微勾起,形成一個完全不像是笑的笑容,反倒像一個接近崩潰的微笑,他問凡維亞:‘凡維亞先生。。。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羅勒此刻的模樣讓凡維亞擔心,只好順著他,先不管自己的疑問:‘我要看看是甚麼忙。’

‘請您,殺了我。’

‘不行。’

凡維亞不論是出於情義,還是道德,也不能殺了這孩子。

‘殺了我啊!’羅勒尖叫,聲音中只有絕望的沙啞,他不斷重複這一句,尖銳的聲音劃破寧靜的夜空,凡維亞連忙抱著他的頭安撫他,讓他冷靜下來,一會兒,羅勒不再尖叫了,他靠著凡維亞的肩,靜靜問道:‘那我還有甚麼?傑夫哥哥死了,我父母死了,然而我卻發生了甚麼也不知道。。。’他的肩在抽動,全身發抖,凡維亞抱緊這小小的身軀,盡力給他安全感。‘然而我還感受到傑夫哥哥的氣息,那安心的感覺一直在提醒我他還在。。。快要逼瘋我了。。。’

話說,傑夫是誰?是他所知道的那個傑夫嗎?

如果是的話,更多的問題出現了,但同時解釋了為甚麼這孩子和傑夫會有‘羈絆’,也即使說羅勒口中的‘安心感’,亦解釋了爲甚麽這個孩子會讓凡維亞感到熟悉。

凡維亞皺眉想道:‘如果這個孩子説的都是真的話。。。’

‘殺了我啊。。。凡維亞先生。’

‘不行。’凡維亞直視羅勒,‘既然你心中有這種感覺,便應該去追查。這是你唯一的線索,不能在這裡死的,你怎知道你不能從這方面查到任何關於傑夫或者你父母的死的事?’

羅勒消化一下凡維亞的話,他有道理,既然這種感覺還在,傑夫就必然還在。而且傑夫和他之間有一個承諾,傑夫絕不會破壞承諾的。

‘對了。’凡維亞說,‘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他想確認他的想法。

羅勒點頭。

‘令堂芳名為?’

羅勒不解地側起頭,很明顯他沒聽懂這個說話,凡維亞嫌棄著自己的不體貼,再說一遍:‘你的母親的名字是甚麼?’

羅勒的答案令凡維亞的臉上出現驚愕:

‘安-巴琳。’

聽到這個名字時,凡維亞內心百感交集。

他先是感嘆世界真細小,再感嘆這個家庭真悲慘,最後才急著想知道誰是兇手。羅勒把傑夫的樣子形容一次,凡維亞更加驚愕。

不是吧?

不論怎麼樣,他不能就這樣妄下定論,問題是以那個人的現況,別說羅勒,連和大臣們有交情的自己也不可能去見他,怎麼問清楚?

‘凡維亞先生。’羅勒靜靜道,把凡維亞拉回現實,‘我該怎麼做?’

凡維亞在他的話中只發現無助,他輕聲道:‘你現在是完全亞貴族,先學魔法,讓自己強大起來,才有能力調查的。’

‘魔法?’

凡維亞想安不是沒跟自己兒子說吧——雖然她這樣做情有可原。

‘沒關係,我會教你。我會教你我所有知識。’

從知道這孩子的身份開始,他就下定決心要幫助這孩子,不知是出於和朋友的情分,還是出於自己的憐憫心。

菲安瑪啊,你女兒欠我人情,你孫子也欠我人情,你有命出現在我面前的話一定要還啊。

‘你為甚麼要這樣幫我?我並沒有甚麼能給你。’

凡維亞溫柔地摸摸羅勒的頭,可能是應該知道了對方的身分,凡維亞的動作開始親暱起來:‘我不需要你任何東西,我只想幫助你。’

‘那麼,我一定會學好你教的,讓自己有能力查出那一晚所發生的事。’這孩子的目光中,只有堅毅。

羅勒雖然不明白凡維亞令人費解的話,他依然這麼說,凡維亞欣慰地點點頭,望向房子。

‘我會幫你把房子變回原狀的。’

‘真的?’

‘當然。相信我,一個魔法就可以。作為獸族和魔族的孩子,這種工作很輕鬆就能完成。’

‘獸族?魔族?’羅勒記得傑夫對他説過這些名詞。

凡維亞見羅勒不明白,只說:‘沒關係,以後你就會知道。對了。記住我的名字。’

‘不是凡維亞嗎?’

‘我是說我的全名。’凡維亞直視羅勒的雙眼,小聲道,‘我的全名是凡維亞-葛德莫-妲。’

後來凡維亞回憶起這一晚,也不明白自己怎麼腦子一熱就對一個剛認識的小孩子說出自己的內名,也許在那時候自己已經對他有這種感覺了吧。

‘有內名。。。’

‘你知道內名啊?真了不起呢。’凡維亞瞇起眼,微笑著稱讚羅勒,‘你現在是住在援助院吧?當你有空閒時間時便叫我的內名,不論是想學魔法還是有急事也可以找我,我會以最快的速度趕來。記得,只有你才能這麽叫我,不要讓其他人知道這個名字。’

羅勒沈默,說:‘你這麼幫我,我真的沒甚麼能給你。。。’

凡維亞打斷他:‘不不不。。。我不需要你的東西,我只是想你開心。’他伸出尾指:‘我答應你吧,我不會從你身上索取任何東西,所以你不需要這樣想。’羅勒緩緩伸出尾指,勾住了凡維亞的尾指,輕輕地點頭。

‘約定好了。’

‘喂!你們兩個!’遠處有個護城軍奔來,凡維亞暗叫不好,抱起羅勒飛遠,留下護城軍一人在地面叫囂。

飛遠後,懷中的羅勒忽然笑起來:‘那是我家啊,為甚麼要逃啊?’

凡維亞一頓,也隨著笑起來,也對,是自己下意識跑了,其實沒有逃的需要。

兩人一起笑了一會兒,便沈默著飛回援助院。

羅勒望向家的方向,在凡維亞懷中調整一個舒適的姿勢,依偎著凡維亞的胸膛:‘葛德莫?’

‘嗯?’

‘謝謝。’

羅勒看著夜空,並沒有看到凡維亞通紅的臉。

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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