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睜眼時，懷裡的人已經不見了 。

要不是狼藉的現場、背上的抓痕與身上還殘留著一點レオナ的氣味，ジャック幾乎要以為他做了一場酣暢淋漓卻罪惡深重的夢。

看了看時間，他大概睡了半個小時，還來得及趕上下一堂課，便將東西收拾妥當，背起包包，準備前往教室。

ジャック的體溫向來偏高，即使在冬天也少有覺得冷到發抖的時候，現在的季節也只會讓人覺得燥熱。但大概是與曾經感受到的、連腦袋都融化的高熱相比，他莫名覺得有些涼意。

踏出樹蔭的那一刻，他停住，低頭看著跨過光暗界線的皮鞋，然後又回頭看向已經空無一人的大岩。

在已經曝曬在陽光底下的鞋子變得發燙之前，他不再止步駐足，邁開腿，繼續往目的地前行。

已經過去的事情，可以解決的就解決，可以原諒的就原諒，不能解決的就找出最適合現在的生存方式，不能原諒的也有相待的對應之道。

事情沒有這麼多彎彎繞繞，他也不擅長這類型的思考。就好比他雖然不能理解ヴィル對外表審美的要求，但理解了服儀的重要性與這是對方無法讓步的事情，往後就會努力去注意這點，達成了結果，問題就解決了，不需要想太複雜的事。

只是，關於レオナ前輩的事情，似乎是他人生目前最大的苦惱。

雖然他還不能想通為什麼自己會對憧憬的前輩抱有如此齷齪不敬的念頭，明明他以前對同為雄性的對象沒有興趣，追尋著強大前輩的心情也應該是十分純粹的景仰。僅就發生過得那一次意外而言，幾乎算得上是前輩的主動，自己除了日後要更加自制、尊敬對方，以糾正原先的錯誤，當然若是前輩要追究他的責任，他絕對甘願受罰，無論如何，都不該對此耿耿於懷......

然而，那些旖旎情色的畫面總會不時在腦海中出現，只要他一不緊繃神經、全神貫注在手中的事情上，就像小草的種子逮到石磚的縫隙扎根似地，在他放鬆的時候猛然出現，揮之不去。除非他竭力轉移注意力，否則那些表情、動作、氣味、溫度，總會一點一點地吞食掉自己的思考能力，不給他一絲休憩的時間。

努力追尋目標是很重要，但休息更是必要的事項，這樣下去，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蓮蓬頭的冷水不斷沖打在他身上，帶走了他過高的溫度，也帶走了手上的白濁。

ジャック盯著它們流入排水孔，排出了汙濁的水流變得透明乾淨。

不黯水性的陸狼如果溺水。

會不會得救呢？

※※※

レオナ對他的態度倒是和以前全無二致，還是那一副慵懶、偶爾遇上又來興致了就捉弄他的樣子。

「レ、レオナ前輩，請住手！」ジャック想躲避那不停地把他的頭髮搓亂的手，只能難堪地紅著臉請求對方，卻又不敢反抗前輩的要求，甚至乖乖低下了頭，方便他動作。

「蓬鬆蓬鬆的感覺還不錯啊，」レオナ惡質地笑了，變本加厲地把原本還算得上是帥氣有型的捲毛揉得更亂，「怎麼，你之前不是玩我的頭髮玩得挺開心嗎？還不允許我玩了？」

「不是的，我不是這個意思......」

「這不是連尾巴都搖得很開心嘛，小狗。」

「！！」

看著銀狼翹著尾巴不停晃動，主人慌張無比卻又無法控制的樣子，レオナ欺負人的目的得到了滿足，他心情好的不得了，大發慈悲地放過了可憐的後輩。

「好了，要上課了，你坐我前面，我要睡覺。」

「レオナ前輩......請不要在課上睡覺......即使這只是負擔不重的全年級共通課。」認命地坐到前方的位置，ジャック一邊整理著被摧殘過的頭髮，一邊試圖阻止又要違反上課規則的前輩。

「哈啊－－怎麼不管哪個傢伙都喜歡吱吱喳喳地管我，我才剛被ラギー叫來這間教室上課而已，」レオナ百無聊賴地用手撐著下巴打了一個哈欠，闔上本來就快閉上的眼，懶洋洋地趴下了，「等你考試考贏或是マジフト打贏我再說吧。」

「......」ジャック無話反駁，只能默默地看著レオナ進入夢鄉與周公下西洋棋。

說也奇怪，接連數天困擾著他的真人就在他眼前，他卻不如先前那樣再度出現無可控制的躁動。

透過彩繪玻璃的七彩微光照在他們身上，獅子的呼吸平穩而安詳，偶爾發出可愛的呼嚕聲，在暴雨的海上飄搖無助的內心此刻似乎像是找到了避雨的港灣，安心得彷彿就如同回到了自己的巢穴中一般。

直到上課的鐘聲將他驚醒，他才轉身認真聽課，偶爾向後瞄一眼沉沉入睡的前輩。

什麼都毫無改變，他仍是他嚮往的目標，鼓勵著他前行的耀眼存在。

只是上午共通課程結束，平靜沒持續多久，那惱人的幻境又再度緊抓著他的咽喉不放。

ジャック惱怒無比，不是對前輩，也不是對那場意外，而是對自己。

他討厭不必要的爭吵，也不會刻意去挑戰動物本能就告訴他不會贏的強者，但是他也十分討厭輸，若是對方挑釁，他也不會夾著尾巴畏縮怯弱地逃跑，而是會勇於迎接挑戰。而在這所有之上，與和他人的勝負之爭敗退相較，他更不能原諒輸給自己的自己。

既然解決不了，那就反抗到底。

睡不好，那就乾脆利用那些時間將不足的訓練或功課補上，只要一直處在學習的狀態，相信久而久之，那些擾人的幻影就被忘在腦後，消失無蹤了吧。

「喔！」下定了決心的ジャック大吼一聲，把其他正在大食堂吃午餐的院生嚇了好大一跳，看了看那壯碩的體格，惹不起，紛紛決定坐得離他遠一點。

雖然不曉得為什麼周遭安靜了一瞬，擁擠的座位又突然變的寬闊，但ジャック也樂得不用聞到他人身上或餐點的氣味和與陌生人擠座位。

剛剛坐他左手邊的人點的蔥花拉麵快把他熏死了......怎麼會有人要吃這種地獄食物......

自從開學來過一次大食堂就感受到了氣味的混雜，從此之後ジャック多是自己煮飯帶便當去教室吃，但是近日那些幻想讓他睡也睡不好，更要花時間補齊上課時晃神的部分，就沒有心力去做便當，而販賣部賣的麵包飯糰又不能飽腹，多數的微波食品更是小的可憐又昂貴，他不得已只能來大食堂吃自助餐了。

沒了難聞到讓人渾身不舒服的蔥味，又想到了事情的解決辦法，ジャック雀躍地吃起了他剛剛意外發現大食堂居然有提供的冰糖雪梨，身後的尾巴好心情似地緩慢的晃著。

......他太天真了。

「ジャッククン，沒事嗎？黑眼圈很明顯喔。」煉金術課上，エペル一邊攪拌著大釜內的魔藥，一邊擔心地看著明明是深膚色，眼下的烏青卻比皮膚還要黑重的ジャック，平時總是站的直挺挺地，充滿幹勁地攪拌著大釜，充滿力氣的樣子，是他很羨慕的帥氣模樣，此刻卻顯得有些無力，時不時還會彷彿失去平衡一樣地不穩的跌一下。

「沒事...... 謝謝你的關心。」

已經三日沒睡的銀狼顯然不是沒事的樣子，但還是習慣自己獨自強撐著，不願示弱。

他向來重視睡眠，總是早早就上床熄燈了，連續數天休息不好，這三天又沒睡，就算是鐵打的人都扛不住，更何況是仍在成長期的青少年。

情色的幻影倒是沒再出現了，過度疲憊的身體此時要抵抗的卻是睡魔的侵襲。

被婉拒了的エペル抿起唇，盯著魔藥在鍋內不斷冒出的泡泡一會，仍然是無法對一臉苦相滿臉寫著我很苦惱的同學坐視不管，「ジャッククン說過的吧，狼是集體狩獵的。」

「嗯？」ジャック努力睜開快閉上的眼，集中精神以聽清エペル的話。

「所以，一個人的話可能也有難做到的事情，兩個人一起思考的話，也許問題就解決了呢？」エペル認真地看著ジャック，真誠地說，「如果可以的話，也許我能聽聽你的煩惱？」

「......你，果然是個不錯的傢伙啊。」感受到了エペル的善意，讓ジャック心裡有些溫暖。

他一直都是相信自己勝過他人的性格，甚至也被ラギー說過，『雖然認同ジャックくん的體力很好這個優點，但是就是太過自我中心了』這樣的話。

既然自己已經努力過卻怎麼樣都解決不了，是不是聽取別人的意見比較好呢......

ジャック猶豫再三，這期間エペル一直耐心地等他開口，甚至露出鼓勵的目光，最後，他遲疑地點點頭，決定尋求同儕的意見。

「如果對憧憬的對象有不敬的想法該怎麼辦呢？」

「不敬的想法？啊，你很重視上下序列關係呢。」エペル想起入學典禮上他向同鄉的自家寮長打招呼的畫面與總是追在ラギー身後跟前忙後的身影。

「狼是很階級分明的生物。」

「不過，再具體一些，什麼樣不敬的想法呢？像是雖然尊敬對方，但還是會想在對方臉上塗鴉這樣的小不滿？」エペル歪頭思考著，雖然在臉上塗鴉大概會是對愛美的ポムフィオーレ寮寮長最地獄的懲罰之一，要是真做了八成連骨灰都要被那位看似纖細美麗實際上比誰都可怕的人灑了，一邊灑還會一邊暢快的大笑吧。

「不是，並不是不滿，」即使他還沒有原諒前輩曾經為了マジフト大會所做的錯事，他對レオナ尊敬與崇拜並沒有減少半分，「是，呃，那個，身體方面的......」

「身、」エペル倒退了半步，差點叫出聲來，好在他自己就先摀住了自己的嘴巴，回頭緊張地看了一眼嚴格的クルーヴィル老師，見老師沒有察覺這裡的異狀，才鬆了一口氣。

「果然是錯的吧，這樣的事情......」連頭上高高豎起的獸耳都塌了下來，ジャック懨懨地嘆了口氣，繼續攪拌著黏稠的魔藥。

「不是的，抱歉，是我太大驚小怪了，我對這方面並不是很有經驗，反應才會這麼過度......」エペル拍拍心口，也站回大釜前繼續製作老師指定的課題，「但是，我想還我是能幫忙分析一下的。」

「通常意義上的對前輩的尊敬，是下對上的敬愛，就比如小孩對父母，學生對老師諸如此類的關係；而單論身體方面的衝動，這也不難理解，看見最近校內廣傳的清涼雜誌這類專門刺激用的物品，很容易就會產生相應的想法。」

「但是，當這兩個在同一時間發生時，可能會產生問題，也可能不會成為問題。我的意思是，比如師生戀這樣容易有爭議的戀情，就可能依各種外在的條件與當事人自身的身分而產生阻力，依觀點不同，各別有著支持或反對的看法。有心理學家將『進入性萌發期的青少年，對某一特定年長異性傾心和愛慕的情感、形象』稱為『牛犢戀』，如同小牛對成牛的孺慕、依賴，尚在青澀階段的青少年很容易就會被成熟、能力更加優秀的成年吸引，因此.....ジャッククン，還在聽著嗎？」

エペル見ジャック張嘴睜眼的呆滯模樣，伸出手在對方面前揮了揮。

「......在聽著，但總覺得，好難懂啊。」ジャック搔搔頭，從似乎誤闖了什麼未解的宇宙迷景的錯覺中脫離出來，「不過，這是我們第二次聊了這麼多吧。」

「是的，畢竟我們都不算多話的類型......抱歉，第一次見到這裡的圖書館有這麼多書，看了很多有趣的知識，就似乎太過鑽牛角尖了。」

「不，光是能說出來就好多了，謝謝你。」

「總之，直接講結論的話，我認為也許你的情感並不是錯的，是愛的一種表現喔。」

「欸、愛？」

「也許這樣說太深遠或直接了，好感、喜歡，這樣的感覺吧。」エペル瞇起眼笑了笑，讓本就漂亮的臉蛋更加可愛，「我不想要打探你的隱私，所以不會去猜測這個對象，不過你想，要是將我們的年齡代入少女漫畫，大概會是可愛少女愛慕帥氣學長的情節吧。」

「那樣的情節確實很常見。」不過少女應該不會像他一樣，每天做上百下的深蹲，並有著壓倒學長的幻想吧。

「啊，下課鐘響了，我得趕去下一堂課的教室，似乎沒能幫上忙，但希望你能早日解決你的煩惱，還有，請好好休息！」エペル急忙地脫下實驗服收拾起自己的物品，向ジャック揮了揮手就跑出教室了。

「不，已經十分足夠了，別放在心上。」他目送著善解人意的好同學離去，一放鬆又感覺到疲憊襲來，ジャック用力地揉了一把臉。

似乎得到了很多建言......不過他現在因為體力不足，エペル講的東西他還沒能消化完畢。

他確實是該好好休息了......接下來沒課，回去房裡吧。

ジャック拿好自己的物品，連實驗服都沒脫，搖搖晃晃地走出了教室。

※※※

「喂－－ジャックくん起來啊－－」

「嗚，嗯嗯？！ラギー前輩！」

ジャック感受到身體被晃動，一驚醒從地上彈了起來，睜眼就看見蹲在一旁，一臉無奈的ラギー。

「真是的，就算在我們整個學院制度最自由的サバナクロー寮，也不能直接橫在寮門門口就睡著啊，你這麼大隻，太擋路啦，連レオナさん都會找好地方才睡覺的。」

「真是非常抱歉！居然在自己寮內犯下如此失禮的錯誤，請前輩責罰！」ジャック立刻就立正站好，猛地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

「哎，也沒這麼嚴重啦，快起來快起來！你的個性還是一樣這麼麻煩啊，誰看到了還以為我在欺負你呢。」早就預料到這個誇張的反應，ラギー雙手一攤。

雖然被誤會了大概也不是什麼大事，但是ジャックくん作為剛入學就受到レオナさん庇護的新生，若總是被視為レオナさん部下的自己又表現得一副欺負對方的樣子，感覺就會招來不好的影響......啊......照顧懶得要命的大貓就夠麻煩了，他不想管這些枝微末節的小事啊。

「怎麼可能會有這種傢伙，若是有，請交給我，讓他清楚大哥教訓做錯事的小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哈啊......又來了，那個黑道作風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算了，反正你也醒來了，那就這樣啦。」ラギー轉過身，頭也不回地向他揮手算是道別。

「啊！ラギー前輩！請留步！」

「嗯？還有什麼事嗎？我才剛買完レオナさん的晚飯，自己還沒吃呢。」

「讓我請您吃晚飯吧！」

「欸？真的嗎？Lucky－－賺到啦。嘻嘻嘻，我要吃貴一點的！那，一起走吧。」ラギー撿到便宜似地奸笑著，腳步一轉，往餐廳的方向走去，ジャック連忙撿起自己的東西跟上。

※※※

「所以，泥由神摸戶奇（你有什麼事情）？」ラギー滿臉幸福地大啃餐廳期間限定的牛肉起司巨無霸漢堡，配上他最愛的甜甜圈當飯後甜點，一時之間覺得這個麻煩的學弟還是蠻可愛的。

「想問您.....關於レオナ前輩的事情。」ジャック也剝開漢堡紙，但是沒有吃。

「唔？えおあさあ（レオナさん）？」ラギー像是餓了八百年的人一樣一下子就消滅了一大半的漢堡，大嚼了好幾下，好不容易吞下去之後才意外地看向ジャック，「怎麼不問他本人去？」

「不，是想問您的看法，您覺得レオナ前輩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呢？」

「這可是很少見的問題啊，居然有人會對我怎麼想レオナさん感興趣，啊！該不會是！想從我這裡套話，好去レオナさん面前挑撥我們的關係？」兩句話之間，那個疊了有30公分高的漢堡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消失在瘦小的身體裡面，ラギー看到ジャック慌張到不行，瘋狂搖頭否定連頭上的耳朵都搖出殘影的樣子，得逞地笑了，「嘻嘻嘻，開玩笑的啦，你這樣的傻大個，一看就知道沒有那種心計呢，我就好心地告訴好奇心很重的學弟吧。」

「對レオナさん的想法啊......首先就是因為第二王子的身分所以對其他人很高傲，卻又不像其他國家的王室那樣注重禮儀，不，我更正，大概還是因為他自身性格的問題，有哪家的王子會把衣服到處亂丟啊，每次都要靠我收，扣子掉了也要我補，洗衣也是我拿去洗的！上課也不好好上，但是每次都還是拿滿分，這點真的讓人有夠生氣的，時不時還要我到處去找他，把他挖去上課......真是，我每次夾在老師和レオナさん之間很困擾啊，不過好在他多多少少還是會聽進去，只是一不緊盯著就又會躲去不知道哪裡睡覺了，唉......就算我現在已經大概知道他會選擇在哪裡睡覺，也要跑好幾個地方啊。而且老是要別人跑腿就算了，反正我幫他做事也不是沒有得到酬勞，但是每次都點那種人氣餐點，還在買回來之後追加下單，真的不怕我不幹了嗎！」

畢竟難得有人聽他抱怨，ラギー忿忿地一口氣說了一大串話，他用力吸了滿滿一口可樂之後才繼續。

「不過.....レオナさん還是個很好的人啦，也許我這麼說他聽到會不耐煩地吼我，但是，我認為他是個很溫柔的人喔。也受過他幫助的你，應該很清楚吧。」見方才還十分不安地聽著他說レオナ壞話的ジャック，聽到這句話，十分堅定地一直點頭贊同。

「哈哈，率直的傢伙。」ラギー舉起手中的甜甜圈咬了一口，這次不再像剛才吃漢堡那樣會被食物塞的口齒不清了，「他啊，明明討厭努力，信奉弱肉強食的準則，卻不會看不起與否定努力或是弱小的人，也不會對性別有偏見，只要比他強，他都會服從。那麼懶散的性格，重要的事情也會好好負起責任，否則也不會當上寮長，那並不是一個只靠力量就能擔任的位子。如果你在他認同的領域之內，遇到難題的時候，他還很有可能會主動給意見或是出手幫忙－－」

「鬣狗也能成為王，很帥吧，這是他說的。」

想起先前的事情，ラギー瞇起眼，露出牙齒笑的開朗。

「好－的－！」ラギー拍了一下手，把桌上的垃圾都收到托盤裡，站起身來說，「今天的レオナさん探索頻道就到此結束啦，謝謝你請的晚餐，我走啦。」

「是！請慢走！」ジャック立刻站起身來，向前輩鞠躬。

「咿、又來了！」ラギー迅速的把垃圾回收完畢溜走，一瞬間就閃的不見人影，只是在餐廳的旋轉門關上之前，依稀能聽見小聲的抱怨，「真是的，人是不錯，就是什麼時候能改改那個誇張的禮儀啊，不能平常一點嗎......」

這聲抱怨並沒有落入已經陷入思考的ジャック的耳中，不過就算他聽到，他仍然會覺得禮儀是屬於絕對不可怠慢的事項而不會輕易讓步。

※※※

ジャック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中，餐廳仍然是太吵了，他需要一個安靜的空間來整理得到的訊息與思緒。

他之所以會叫住ラギー，不只因為ラギー應該是這個學院內最了解，也最受レオナ信賴的人，更是因為先前在レオナ爆走時，明明差點被殺死－就算沒到這個程度，也會是嚴重的傷害，畢竟是那麼破壞力強大的沙之魔法－然而事情過後，這兩人還是與平常一樣相處，ジャック想知道是什麼讓ラギー能一直心甘情願地待在レオナ身邊為他做事，也許對釐清自己的情感會有幫助。

…...有幫助嗎？

也許是有的，從和エペル談話開始，那些幻影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就如同先前的意外一樣，那甜美的噩夢，給他痛苦與幸福，離開時，卻不留下一絲蹤跡。

ジャック脫下上衣，看向鏡子中已經光潔如初的背部。

但是，他仍然不清楚最初他對レオナ產生反應的原因，更不能理解之後出現的幻境。

『我認為也許你的情感並不是錯的，是愛的一種表現喔。』

不，不對。

不是戀，也不是愛。

那樣需要雙方情感維持，隨時都有可能崩塌，堅定又脆弱的關係。

而是更加純粹，也更加深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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